"那人后来死了吗?他是不是被你救活了?"王嘉卫听故事的时候最没耐心。
"呵呵~~那个人颈部以下的骨头全碎了,当时我就想他肯定活不成了,于是打算把他的衣物脱了去卖几个钱......"
"幸亏你没有!不然你会被凌迟了以后再鞭尸,然后错骨扬灰洒到粪缸里!"我的脸色好了一点点。
"咦?燕哥哥也知道这个故事吗?"
我点点头,蹲下身子帮秦守邦绷带。
"我发现他的心脉还在,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平生第一次出手救人......"秦守一幅追悔莫及的样子,好像救人一命自己也连带着减寿似的。
"他还活着么?"
"他不仅活着而且能蹦能跳、活蹦乱跳、乱蹦乱跳!"秦守干完活起身在盆子里洗了洗手。
"那你是怎么治好他的?他全身的骨头都碎了耶!"
"他把活人当死马医!"我有点不客气的扔了条干燥的手巾给秦守:"少在那里吹嘘了!我问你,你有几分把握治得好疾风?"
秦守不紧不慢的擦干净手,连指甲缝里都擦到了。
"我该做的、我能做的都做了。它能跑能站抑或永远也站不起来就要看它自己了......就像当初我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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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照顾疾风我把被褥搬到了马棚,与它比邻而居相伴而眠。白天里打理马棚,给疾风洗澡裹伤,抽空给叮当指点两着,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溜回宝亲王府教水儿金龙剑法,顺变打打牙祭,亲亲芳泽,但是偷香的结果通常就是被人踹进河塘。
"燕归来,你干嘛老缠着我!"水儿推着某人流着涎水不断靠近的脸。
"你冒了我的名,占了我的位置,我不粘着你还能粘着谁?"我色迷迷的靠近再靠近......欲念重生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水儿胸前的丰盈。
"你敢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水儿拥着双肩言辞警告。
"乖乖,不要小气,给我啦!"
化身为狼猛扑过去,在某人腋窝之下一阵猛挠。水儿经受不住麻痒,娇喘连连的松开双臂。奸计得成的我伺机夺过水儿怀中的木樨糕。
木樨糕酥松香软入口即化。"好东西啊!"口腹之欲满足后发出一声喟叹。
"没有人要求你保守这个秘密!"
"是啊,你也无数次的告诉我前面就是陷阱!"我将木樨糕托在手掌中偏着头细细地观赏。
"可是你这个傻子每次都义无反顾地走了过去!"水儿将木樨糕塞进我的嘴里。
满嘴的木樨糕粘着,口中干涩不已。我咽口茶,润了润喉,顺便也能促进一下胃肠的消化功能,木樨糕油腻了点。
"那是因为我好奇呀!"我撑着头欣赏着水儿绝美的容颜。
"你的好奇心还没把你害够吗?"无论是男妆还是女妆,无论是锦衣还是素服都掩盖不了她周身萦绕的亦幻亦真的气息。或清雅脱俗,或娇媚妖异,或庄华高贵,或清纯娇俏。
我舔着盘子上的碎屑,含含糊糊的说:"你这是在......关心我吧!"
"你......"水儿气恼的偏过头。我的目光掠过她白皙修长的颈,粉若桃花的侧颜,她的眼里有点点星光闪烁。
木樨糕吃得我一嘴的油,眼睛滴溜溜的在房里转了一圈,目光再次停留在水儿簇新的水碧色长袍上。嘴角渐渐上翘,肌肉牵起一抹算计的笑,在我的脸上慢慢溢散开来。
长臂一伸,我将水儿拖进自己的怀里。双臂环住她的身子,只留下点点空隙,刚够她扭动身躯奋力挣扎一阵,而我则低头看着,笑得像只奸诈的小狐狸。水儿徒劳的挣扎最后精疲力尽的靠在我胸前娇喘连连,还时不时用粉拳有一下没一下地砸着我坚实的胸膛,一口一声"禽兽,畜生"的骂。
我渐渐收紧双臂,清晰的感觉到她的真实存在。水儿轻微的扭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于是,我的脸顺理成章的在水儿的肩膀上蹭了起来。蹭、蹭,我来回蹭!
娇躯一阵轻颤,水儿发出一声销魂蚀骨的嘤咛声,深深的偎入我的怀中。(南宫弃: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玩弄清纯美少女的嫌疑?)
我蹭我蹭我还在蹭。
水儿有所惊觉,突然抬起头来,脸憋得通红:"你在干什么?"
我抬起蹭得通红的鼻子,一脸无辜的笑。
"看样子我对你还不够坏!"这句话的压强很大,是从牙缝中挤出的。
我忽然敛起笑容,凝然的看进水儿碧湖般清澈的眼底。也许有三月的烟雨腊月的朔风,但那一泓碧潭,天地间永恒的沉静清澈,是任何言语也污秽不了的。
我捧起她的脸,看见那一汪碧湖中有自己浅浅的倒影。轻轻地吻上水儿的额头,像掬吻着圣洁的湖水,心中立誓将她珍藏。
"纵然天下人对我伪善,我也知道你对我是真坏!"
你对我坏,只要你坏得真真切切,坏得至情至性,也好过天下人伪善虚荣的笑。因为,至少你对我是真的......
(南宫弃:唉~~~宝儿的病是越来越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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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个月相安无事,太子没来跟我过不去,安国小侯爷也没来找碴。秦守用药非常有效,疾风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坏死的皮毛脱落身体重新开始生长出光亮的肌肤,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断骨虽然愈合但是疾风的四肢仍然不能受力,就算勉勉强强站起来也跑不了几步。虽然如此,我每天还是会把它牵到外面去溜溜。
六月份,初夏的季节,马棚里开始变得湿热。虽说御马监比普通人家的牲口棚干净,但是大片的蚊蝇还是来回的飞舞,扰得人不能清静。
御马监总管,我,燕归来躺在干草上睡得呼啦呼啦的。我正与周公杀得天昏地暗,迷梦之中第六感觉显示有层层压迫正在逼近。可是昨天晚上我和水儿闹得太晚了,加上被她一脚踹下荷塘,冷风一吹有点伤风,我今天头有点发晕,怎么说也得挨到中午再起来。像我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大概不会在梦里就被人取了首级去了吧!
衣领微微被扯动了一下,那是疾风唤我起床了,他还真准时啊。反正没什么事做,再赖会儿床!
温热的鼻息喷在颈子上,麻麻痒痒,我缩了缩脖子,抬手挥开疾风硕大的马头。好景不长,疾风不仅有灵性而且十分有耐性。见我不起来,唇舌并用在我脸上、脖子上、耳垂上又是舔又是拱,弄得我痒得不行,闭著眼咯咯的笑了起来。
"疾风......哈哈哈......呵呵......别闹......好痒......"我翻身搂住马头,脸在光滑的毛皮上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压迫的气势陡然加沉,我感觉到一双炙热如火的利眸在身上扫射。
"起来!"低沉且饱含着愤怒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个炸雷。
"谁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我嘟哝着伸了个舒惫的懒腰,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
呵,眼前乌云堆积的大脸赫然就是太子!不过......他看著我的眼神......迷离?!我不会看错吧!揉揉眼,果然,太子的眼神恢复了惯常的冷峻。是我眼花了,太子只对宝儿表现出和颜悦色的一面,对我这个"情敌"自然是......
"这两三个月你还过得挺悠闲的!"冷峻的脸上有着嘲讽的笑。
托您的福,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日子还算过得去!我是个很识时务的人,能屈能伸,这些话当然只在心里嘀咕。
太子环视四周,脸上的表情已不是嘲讽而是嫌恶。头上打了一闷棍,他敢嫌恶我?我可是与他同血缘,同尊卑,同贵贱的亲弟弟!
"燕归来,你拈花惹草的本事还不小啊!"
我拈花惹草?处于半停滞状态的大脑一时还运转不起来。我实在想不到马棚里也需要弄些花花草草装点门面附庸风雅吗?
"有酒有肉,这食盒--"太子看了看桌上未用完的夜宵:"这食盒不是清宁宫里的么?"
徒弟给师父的孝敬也有错吗?况且,清宁公主叮当是我妹妹,她疼哥哥也是应该的!
"这些干净衣服上有檀香的味道,怕是浣衣局的小丫头们洗好了送来的吧!"
那是因为我有一次顺便帮她们修好了水车,本来是举手之劳,根本不必放在心上,可是人家客气所以就帮我洗几件衣服作为报答罗!
"你身上盖的锦毯也是千针绣坊的小姑娘们送的吧!"
错!这次你猜错了,不是送的而是我拿的!我跟那小姑娘说笑了几句,看见她织的锦毯夸赞了一番,结果小姑娘红着脸嚅嗫着说:"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于是,我就拿了。
"孤听说经常有小宫女放着自己的主子不服侍偷偷的跑到御马监来嘘寒问暖,抑或借故绕个很大的圈子就为和你搭讪......"
这个......不能怪我!本少爷可是问过她们的,可她们好像都串过供似的,异口同声说自己有空。该不会有太子宫里宫女的跑出来贪玩吧?那也是他自己管教不严,怎么能怪我呢?
"燕归来,戈壁的沙长河的浪都挡不住你绝世风流啊!"
咳咳咳~~~~喷血啊,我还是一头撞死的算了!我是那种性好渔色的人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那我就干脆去当猪好了!
他在嫉妒我比他有女人缘,嫉妒我的倾慕者比他多,嫉妒我有人关心......
但是,他堂堂一个太子要什么女人没有,为女人跟我这个小马夫吃醋也太......况且,我又没动他的"宝儿"(暗地里动了)他吃什么干醋啊?
飞醋一吃三千里,看来并不是女人的专利。
太子的目光移向疾风,眼里闪动着复杂的感情。心里咯噔一下紧了起来,他不会以为我跟一匹马有什么吧,毕竟我与它"同床共枕"(枕干草睡地板)比说说笑笑要严重多了!
第八章不畏浮云遮望眼(六)
"疾风......"太子喃喃低语,扬起的剑眉微微蹙动,眉间的表情变幻莫测。
"燕归来,想不到你连一匹马都不放过!"
腿一软,自戕的冲动再一次爆发。他他他他......居然把我说得这样无耻、不堪、下作!他怎能凭着自己的主观臆断就武断的把我和疾风之间纯纯的友谊看得如此龌龊?他堂堂一国储君怎么满脑子低俗不堪的想法!
"眼睛瞪这么大,难道孤说错了吗?"
大哥,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失望了!思想庸俗、苛待下属、气量狭窄,就是笑也笑得十分邪恶!就像现在,他邪恶的笑正在折磨着我的眼睛。捂住眼伤心欲绝,不要让我想起那双温暖明亮的笑眼,我的眼睛会瞎的!
"孤的容貌就这么让你惨不忍睹吗?"太子蛮横的拉开覆在我脸上的双手。心中无比气恼,以前还没看出来他原来是这么霸道!
其实他长得不错。长长的剑眉,深邃的眼睛,性感刚毅的薄唇,斧凿一般清晰的面部轮廓,风神俊朗,气宇轩昂,加上他高贵的身份的确是姑娘们心中倾慕的对象。
"为何你每次见到孤不是吓得落荒而逃就是避之不及呢?难道孤比魔鬼还要恐怖吗?"太子的嗓音低醇悦耳,修长的手指轻挑的勾起我的下颚,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我的脸颊,麻痒的感觉电得我打了个寒颤。
什么什么?这是什么动作?大哥啊,你真是越来越落拓了!居然对一个国之柱石,社会栋梁,前途光明的大好青年做这种花花太岁调戏良家妇女的动作?不行,虽然我对他的这句话还不能很好的消化,但是对这种侮辱人格尊严的行为已经忍无可忍了!
我一巴掌甩开太子的手,退后两步冷冷的说:"男人最大的悲哀是愚蠢,女人最大的悲哀才是丑陋。"
"哦?"太子的眉逐渐松开,刚毅的嘴角淡淡地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在他的脸上水波般扩散开来:"你是嘲笑孤愚蠢还是讽刺孤像个女人一样在乎自己的容貌?"
双手抱胸,我扬起眉看他:"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属下只是认为好男儿当扶危济困、锄强扶弱、除馋去秽、横扫天下、建立不世功勋万代流芳,而不是期期艾艾长与短叹屑屑小事,更不该顾影自怜英雄气短!"
"你这是在讽谏?"
"是!"
笑容敛起,温暖的马棚里骤然失了温度,更大的风暴在太子深邃的眼眸中翻腾酝酿。两道锐利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碰撞,摩擦出激越的火花,周身冷冻的空气好像被那两道目光煮沸了一般,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长时间的对峙,长时间的沉寂了。风息了,连天光都仿佛暗了下去,啾啾的鸟鸣唧唧的虫叫,疾风磨牙的嚓嚓的声音,这些平时听上去极其悦耳的声音仿佛给人一种更加压抑的感觉。这种对峙和沉寂有说不出的疯狂,更能让人感到无法忍受的折磨。
"淫靡之徒也能说出这等冠冕堂皇的话来?"依旧是轻佻不屑的语气,我不免恼火万分。
"燕归来虽然身份卑微不足登大雅,但与人相处都是两情相悦,无论男女皆以礼相待,更不会肆意轻薄、狎玩拂弄、污人清白毁人名节!"
"你没有?"太子逼近一步,神色狰狞,就像恨不得把我一口吞了或者一把扯碎了喂狗:"你看看这是什么?"
一片白色的不明物体啪的一下甩到了我的鼻子上。我嗅了嗅,有股酸味,拿下来一看,顿时三魂骇了七魄。
"怎么,不认识了?"邪恶的眼睛邪恶的笑:"这就是你污人清白毁人名节的罪证!"
呼吸,再呼吸,三呼吸,我一定要保持镇静,绝不能露出败象!
"这只袜子是我的,但是一只袜子能说明什么问题吗?"我甩着手上的袜子不以为意的说。
冷不定被太子一下顶到柱子上,疼得我眦牙咧嘴。
"如果加上你左胳膊上的刀伤和你身上的香气呢?"怒吼声声,愤怒的鼻息喷撒在我的脸上烫得像要把我蒸熟:"若不是你沾染了宝儿身上的香气孤还怀疑不到你,若不是今天看见左你胳膊上的刀伤孤也不会确定是你!"
"你确定是我?"放下胳膊上捋得高高的袖子,把袜子使劲的往怀里塞,但是被那只把我逼得紧紧的暴龙的冷眸一扫,赶紧乖乖的重新拿了出来。
"还敢否认!"我被暴龙射出来的冷光彻底盯死在柱子上:"你潜入凌烟阁非礼七皇子未遂,为了躲避搜捕又闯入东宫挟持孤。你点了孤的穴道,在孤的床上睡觉,用袜子塞住孤的嘴还不算,你居然在看清孤的容貌后吓得大叫一声夺窗而逃!你不仅侮辱孤而且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东宫太子被......你!"
某暴龙大力挤压着我的身体像要把我挤进柱子里,肺内的空气都要被他榨干了。
"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好呢?"
危险的眼神危险的气息,太子的眼里依然波涛汹涌,但是语气却变得柔和沉醉。修长的手指轻柔的从我的眉间滑下,拂过高挺的鼻梁,轻轻地抵在双唇之上。手指所过之处麻痒得令人想笑,但是,我不敢。
"你的这张嘴不好......老说一些甜言蜜语哄得宝儿神魂颠倒,连我这个哥哥的话都不听了......"
手指在我的唇上磨擦着。轻挑的动作,恶俗,如果不是现在不能暴露身份,敢这样折辱于我的管他是谁,早就被打成猪头了!
等等,他干嘛不怀好意的盯着我的嘴看,他不会是想把我的嘴缝起来吧!
"你不是很讨厌看到孤吗?"松开钳制住我的双手,太子脸上泛着冰冷的笑意:"我就要你天天看着孤!"
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心头的寒意侵入骨髓。"恶魔~~~~~~~~~~~~~~"心头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