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样说显得我们公司很没有道德,毕竟你也为公司做出了很多贡献。所以我们也决定不
会公开解雇你,希望你可以顾全大局,自动辞职。你放心,档案方面我们也不会写什么的。]
老总始终是一个生意场上的高手,趁事态还没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先清理门户,将人扫地
出门。
沈娴心中百转千折。
原来生活就是这样开始变化的。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她以为可以在
这个岗位上一直平平无奇做到退休,她以为她可以无功无过的混下一生。只是一段感情,便可
以毁了一种平静。失去了工作,失去了面子,她不敢想象今后的生活会变成怎样的地狱。
自动辞职?沈娴很想笑,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啊。为什么世人一个个都蜷缩在壳中,以为一些
苍白的语言便可以掩饰事实的真相?只要一个人知道了,还怕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吗?只要她
今天踏出这个大门一步,还怕没人来鄙视来讽刺来厌恶吗?
[我不辞职。]她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老总。只要你们不拉下面子,休想我先退步。[我要在这里等
着,等着连副总回来。我不会辞职!]她斩钉截铁道。不管连记川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要在这
里坚持。她相信,连记川一定会回来,那些山盟海誓还在耳边萦绕,她不会扔下她独自一人等
待的。越有人反对,就越坚定了她的决心。
[这样对你,对公司都没有好处的!]老总站起来,有些气愤。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副总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哪里,告诉了我我就辞职。]沈娴抬起头,已经
被人鄙视了,也就无所谓继续鄙视,反正痛都是一样,到了极限也不过是痛。只是,连记川,
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能告诉你连副总去了什么地方,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等在这里也没用的!连副总是不会
回来了!]老总对这个顽固不化的员工气愤不已。
[她到底怎么了?!]沈娴大吼一声,有些慌了。这些天来过惯了有连记川在身边的日子,她不
敢想象没有她会是什么样的黑暗。回到从前那种懵懂的,对什么都不在乎,对什么都毫无兴趣
的生活么?不行了,她回不去了,见过了繁华又怎么能甘心平凡?
[沈小姐,我告诉过你,连副总是不会回来了,你等在这里也没有用!]老总也口气强硬。
沈娴站起来,惨然一笑:
[那我也不辞职。]说完,剩下目瞪口呆的老板,出了办公室。
她清楚的知道,周围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窃窃私语;她清楚的知道,明天全公司的人将会用更加奇怪的眼神迎接她;她一度以为她会在乎这些东西,可是她现在终于知道了,她更在乎的是连记川。
摸出手机,按下熟悉的号码。电话那头传来的冷冰冰的声音仿佛一盆冷水浇在头上。
[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存在。]
不存在?她看向那扇白色的副总经理室的门,原来一个人的消失竟然如此容易,只要不来上班,取消电话,便找不到她存在过的痕迹了。
沈娴咬紧下唇。
小于关心的凑了过来:
[沈娴,老总找你什么事啊?你不要紧吧?]
不会的,连记川不会就这样消失了的。她不相信那个在阳光下带着抹忧伤笑容的美女会这样轻
易背弃了诺言,她不相信那个轻轻哼着歌总是从容不迫的副总会这样欺骗自己,她不相信这突
如其来的一切。沈娴一把推开小于,冲出办公室。
她有钥匙!想起来了,她有连记川家的钥匙!就算连记川不来公司,她还能不回家?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注视下,沈娴风一般的跑出办公楼。
天空蓝的清澈,清澈到空明。
沈娴重重的深吸了口气,找到她,上穷碧落下黄泉,她都要找到她!
轻悠悠的空中飘落一片黄叶,宣告着火热的夏日即将谢幕了。风夹杂着最后一丝的燥热吹乱了沈娴额角的长发,秋天就要到了。
飞奔到连记川的高级住宅,熟门熟路就要进门,那个帅哥这回却主动迎了上来。
[沈小姐。]高大的身形拦着了她。
[我找连小姐。]沈娴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他拦住自己非常不愉快。
[对不起,沈小姐,连小姐有过吩咐,不能让你进去。]帅哥无可奈何的说。
[什么?你有没有听错?]沈娴笑出了声,[连小姐不让我进去?我有房间钥匙呢!]她举高手,用力的愤恨的甩了甩手中的钥匙。
[真的对不起。]帅哥耸耸肩膀。
沈娴叹了口气。
[拜托你再去问一遍,就说是我,沈娴来了,连小姐肯定会让我进去的。]
[很抱歉。]帅哥一个劲的道歉,[沈小姐,恐怕不行。]
沈娴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她可以顺利出入连记川家的时候,她时常会看见江之城不死心的在门
口围着这个帅哥保安磨嘴皮。再看看今天自己的处境,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原来一切皆有定数!
连记川,真的是你吩咐的?你真的不要我了?
沈娴只觉得一颗心已经掉入了冰窟,什么感觉什么心情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全都灰飞烟灭。
连记川说不让她进去。
连记川告诉了她母亲他们的事情。
连记川不再来公司了。
茫然走出连记川的公寓大门,她抬头看那扇属于她的窗户。
那么高,高到猛烈的阳光刺眼,她直觉得双眼发花,四肢有些发软了。
[连记川!]她朝着高层建筑大喊,[我不相信!]
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是坚强的。只是,颊边清凉而下的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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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空山
众人定睛一看,这才看清岛上此人虽然身姿优雅,却面目猥祟,獐头鼠目。
来人正是叶空山。
只见他冷笑一声,大声道:
[陈谅,我好得很,你看上去可不怎么样啊?怎么个小小的玉龙城,你还是没整顿明白啊?]
[托落叶孤侠的福,玉龙城如今太平无事。]陈谅略施了一礼,道:
[不知叶兄从天山远道而来,所谓何事啊?]
叶空山道:
[我说过了,你还欠我个人情吧?]见陈谅点了点头,道:
[我今日来就是要你来偿还这个人情的!]
陈谅侧首,笑道:
[怎么偿还?]
[下来和我打一场!]叶空山气势凌厉指向楼上的陈谅。
[少爷,别答应他!]段仁在旁边站起来,急道。
陈谅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沉声问道:
[不知道叶兄想从谅这里得到些什么?]
叶空山仰天大笑道:
[陈谅啊,陈谅,你果真是个聪明人!也不枉我千里迢迢而来。我要你和我比试一场,如果我赢了,你就把你的盟主宝座让给我!]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陈谅等众人平息下来,这才笑着问:
[如果你输了呢?]
[随你处置!]叶空山大手一挥,豪气冲天。
陈谅双手叠背,双眉紧蹙了会儿说:
[不如这样,如果你输了,你就答应我三个条件吧。]
[好!别说3个,10个我都答应你!]叶空山爽快地答应了。
陈谅这才放松眉间,笑起来:
[好啊,那我就答应你和你比试一场了。]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一惊,陈谅居然以武林盟主的宝座作为条件,答应了叶空山!看叶空山刚才露的那一手,姿势优美,轻灵至极,内力深厚
,又来势汹汹,怕是不会输;看陈谅斯斯文文,软软弱弱,但却好似成竹在胸,笑看风云,武功更是从未露手,是深是浅谁也不知,怕是也不会输。这场比试,真正个悬念迭起,精彩异常才是吧?
[盟主!你......]悬清一听这话,赶紧上前握住陈谅的手,眼神焦虑的看着陈谅,却又不好说别的。
陈谅回头,对着他温和一笑,随即转向楼前,对着楼下,大声道:
[各位在座的英雄好汉,在此作个见证。我陈谅和落叶孤侠叶空山今日在此比试一场,如果我赢了,落叶孤侠便要满足我陈谅提出的任何3个条件;若是我输了,]他顿了顿,喉中有些发痒,便咳嗽了一声,环顾四周道,[那我就将武林盟主宝座拱手让给落叶孤侠!希望各位英雄好汉,尽力辅佐新任盟主,算是我陈谅的一个小小的心愿了!]
叶空山一听此言,双目放光,炯炯有神!陈谅这番话说出去,那就是再也反悔不了的了。
[盟主!]悬清大急,手中一紧。
陈谅将手覆盖在悬清手上,眼神淡然的看向悬清:
[大师,知遇之恩,无以回报。还望大师今后依然多多提携。]他闭口不提提携谁,但悬清和他心里都明白这句话指得是谁。
[盟主,你这又是何苦?]悬清白眉微抖。
陈谅一笑,道:
[佛法讲求一个缘字,大师应该比谅更清楚这个字的含义。]拂开悬清的手,他轻轻道,[大师,珍重了。]
悬清眉目低垂,双手合十,略微颤抖长叹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陈谅看了一眼段仁,他正面露悲色的盯着陈谅。
[快去帮我拿披风来啊?傻愣着做什么?]陈谅取笑他。
段仁却声音哽咽,低唤一声:
[少爷......]
陈谅笑道:
[怎么?我还没死呢。]随即吩咐旁边的盛大鹏,[大鹏,弄条船来,载我过去。]
盛大鹏神采奕奕,中气十足道:
[是!]便转身下楼去叫船。
[不要!]凄厉的女声从帘子那边传来,楚云兰拼命的摇着头,死死盯着陈谅。身后韩六死命的拉住她。
[嫂子,盟主这么厉害,不会有事得。你别担心了!]
陈谅抬头看了一眼楚云兰,她的眼神充满焦虑,见他看她了,便不再挣扎,双目盈泪,轻轻摇着头。
[不要。]唇型痛苦的诉说着。
陈谅未发一言,忽然沉下脸,避开了她的眼神。低头接过段仁递过来的披风,系上了。
楚云兰见他不再理她,终于知道他下了决心,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痛苦出声。
[盟主,船好了!]盛大鹏在楼下大叫。
这一声,好像催命符,所有楼上楼下人的眼光一瞬间统统瞄向同一个方向同一个人!
只见陈谅从容一笑,朝楼里众人轻轻一鞠,大声道:
[众位,多谢关心,谅,这就去了!]
他举步缓缓走去,走过韦拂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笑道:
[韦庄主,自己小心些吧。]
韦拂一怔,双手竟不由自主发起抖来。
众人摒住呼吸,一步步目送着陈谅下楼,走到雪地中,朝湖中而去。
他的披风乱舞在狂风中,他的黑发穿梭在暴雪里,他优雅的在雪地中走着,仿佛只是去赴一场老友的约会,而不是权力之争,生死之战。
陈谅的身形渐渐的变得模糊而又迷茫,变得那么不可捉摸和虚幻起来。白色的披风融入雪中,好像那场巨血正一步步的吞噬着他,撕咬着他,掩埋着他。
终究还是放不下。
陈谅在雪地中站定了身子,苦笑了一声,慢慢回头。
回头处,暗流汹涌。
柳知秋。
她正淡淡的望定他,穿越了风雪的眼神悠悠飘来。
不屑。
陈谅心中一紧,气血翻涌。
那站在楼上,天香国色的人啊。那美丽迷人,穿透风雪的身姿啊。那流泻而出,盈香满室的气息啊。这一切,纵使没有亲手采撷,也将缭绕心间一生了。
陈谅闭上眼,再睁开眼时,已是满脸笑容。
足够了,已经足够了。能够再见到她,他该满足了。
[春庭月午,摇荡香醪光欲舞。步转回廊,半落梅花婉娩香。]他轻轻吟着,再抬头一看,将她印入脑海之中,转身而去。
天色灰暗,世间迷茫,眼前湖水冰凉,泛着墨色,就如死般的颜色。脚步沉沉,雪地拖住不归人。
柳知秋面无表情注视着那个人,雪中留下的他的脚印,随即又被风雪掩埋,也许本来就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也许到头来都是春梦一场,醒过来,她还是那个谢府的掌上宝,手中珠。只是,这场梦,好长啊!
陈谅乘上小舟,慢慢的驰到了岛上。
叶空山鼠目放光,极具信心。
陈谅由盛大鹏扶着,小心翼翼的下了船,上了岛上。
狂风吹来,小岛湿滑,他站立不稳的摇晃了几下。
风雪肆虐,周围的人只看得清岛上的两个人影。
叶空山扔掉折扇,慢慢抽出手中的落叶剑。
落叶剑泛着淡淡的青黄色,仿佛秋风中飘荡无助的落叶。
[真是把好剑。]陈谅笑着说,[落叶无声,空山无息,天山剑派落叶孤侠的落叶空山剑法,陈谅今日有幸要领教了。]
叶空山划了个剑花,空带出一种萧瑟的气息。
[陈谅,废话就不用说了,亮出兵器,开打吧!]他已经不能再等待了。这么多年来卧薪尝胆,苦练武学,就是为了要向世人证明他的价值。而要证明的最好方法,就是打败武林盟主,当上武林盟主。这是他这么多年来苦苦追求的唯一目标!所以他连一分一秒都等不了了。
陈谅笑着说:
[我没有兵器,我的兵器就是这一双手!]
他伸出一掌。
难道,陈谅练的是掌力?叶空山一皱眉,也对,当初和他比拚内力,陈谅可是明显胜出了他的,可见他极有可能内力雄厚,靠掌力制胜。
叶空山不敢怠慢,摆了个剑招。
围观众人仅仅看清了岛上两人剑拔弩张的影子。依稀能够分辨出使剑的叶空山和没有兵器的陈谅。
忽见使剑之人腾空跃起,挥剑斩下。
叶空山腾空跃起,落叶剑临空一挥,直指陈谅。剑去如虹,人随风动,端得个潇洒异常。
陈谅微笑:
[好功夫。]并不躲闪,只是推出一掌,罩住命门。
叶空山剑到人到,却见陈谅只是不动,招式却分明指出剑法去路,心中一紧,怕是这招早就被他识破,他不动声色,该不会是暗里藏刀?
想到这里,硬生生在空中璇身,趁快接近之时,第二剑便又发出,直攻陈谅心口。
他虽在空中急转方向,但旁人看来依旧从容不迫,身轻如燕,优美至极。
早就有人大喊一声:
[好!]
剑如风,落叶漫空山,肃杀之气弥漫陈谅四周。
陈谅依旧不闪不躲,覆掌缓下,放置胸口。
叶空山见他虽然动作轻缓,却总是在差不多剑要到的时间出掌,及时护住要害。心下更惊,这么淡然从容,更是成竹在胸了吧?
额头微微冒汗出来,这么看来,陈谅武功之高,他是远远不及了?今日这一仗,怕是有去无回了。
心虽乱,动作不乱。叶空山抽剑漂亮的回身,定身,随即一个优美的璇身侧劈,就是那落叶空山剑法的最后一招--落叶满空山!
只见一时之间,剑气腾腾!剑影所过之处,水漫湖破,云雾蒸腾。
众人惊呼出声,这一剑所过之处,怕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幸存了。单这剑势,就已经肃杀十方,落木萧萧了。
[好一个落叶满空山!]陈谅双目放光,[就在这里吧!]
叶空山一怔,就在这里吧?是什么意思?
正思索间,忽见陈谅竟然逼近身前!
叶空山大惊,落叶剑收势往后一退,陈谅身形一歪!
飞舞的本是白雪,忽染一抹鲜红,飘荡着,跌入墨蓝湖水。
青黄的落叶剑,流转着几朵红花,灿若朝霞,艳若夕阳。
剑尾微微颤动,世间忽然静寂无声,连风都停了,雪直直的下落,就像那血,也直直的下落下去。
叶空山听见自己的呼吸,沉重的,带着颤抖。
他的目光顺着剑尾,慢慢而上,直至剑尖。
那尽头,那人笑黡如花,那血灿烂如花!
[为,为什么?]他重重的喘气,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陈谅唇边溢出灿烂,他将它抹去,无力的笑了一声:
[你输了。]
随即翩然倒下。
叶空山惊慌着,接住那脆弱的身形,仿佛不去扶,他就会被风吹走,被雪消融。
的确,他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落叶空山剑最后一招落叶满空山是以气取胜,或者说落叶剑根本不需要出手,靠它的剑气杀戮四方。所以剑气所到之处,无人可以幸免!然而
这陈谅不但轻松避开剑气,更是冲到叶空山眼前,这就是为什么叶空山见到陈谅时大吃一惊的原因。明显陈谅不但取胜,功夫更是远远在叶空山之上。可是,为什么陈谅明明可以躲开,却偏偏要上来,让回势的只剩招架之功的落叶剑生生贯穿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