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禁（穿越时空）————尚云七[下部]

      “我已经悬赏下去，让所有的大夫研究解药，一定会成功的。”法歇尔沈稳的声音传进我的耳力，让我安心一些。
      “嗯。”虽然我知道希望不大，但还是点点头。有一点希望，总比绝望的好。
      “虽然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可我最近总是在害怕，你明明就在我眼前，我却觉得自己随时会失去你。”法歇尔带著痛苦的语气深深叹息。
      “对不起，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不再去任何一个国家，只在你身边陪你，陪小语。”我内疚地拉住他的手。
      曾经以为我可以做到很多事情，解决很多事情，可直到今天我发现自己除了让法歇尔担心，让法歇尔思念，让法歇尔痛苦，所做的事情简直少得可怜。
      既然我连身边最爱的人都不能给他幸福，那别人的幸福，我又如何能给与？为什麽给与？凭什麽给与？
      所以不会再离开了，看过小语的痛苦，我如果再不珍惜所拥有的爱人，那就是最愚蠢的人。
      回过身抱住法歇尔，紧紧的抱住他，然後吻他，在他身上，心上留下自己的味道。
      法歇尔，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即使这宫廷是个牢笼，即使这“海德”是个监狱，只要有你，我就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哪怕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我也不回去了。
      没有你的世界，哪里都一样，除了冰冷、寂寞、思念，我还能剩下什麽？一个空壳而已啊…
      我尽量抽出时间陪伴小语，因为只有我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才会显得比较正常，虽然也有让我心痛的时候，但比起之前来，已经好一些了。
      法歇尔让手下的医官以最快的速度研究出解药，尽管我们都知道希望渺茫，但谁也不想，也不敢去承认，因为承认之後就是绝望了。
      短短数日，看著小语日渐消瘦的脸，我已经觉得心力交瘁了。
      偏偏事情还接踵而至，丝毫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艾达？”最近我一直陪在小语身边，根本抽不出时间来问候她，没想到竟然路上见到她了。
      “想见你一面真是太不容易了。”艾达冲我眨眨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或者被小语弄得神经紧张，我觉得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一闪即逝的苦涩。
      “抱歉…”我刚想开口，却被她用手捂住了。
      “别说道歉的话，若论起来，应该是我们‘海德’对你说对不起。所以我受不起。”艾达的话让我皱起眉。
      为什麽要这麽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甚至可以说是我为了与法歇尔在一起自私的为自己冠上了神子的身份，为的是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而且小语的事不能归罪於“海德”要怨也是怨我才对。

      “听我说，我这次之所以回来，其实是背负了‘加莱’交与我的使命。”艾达阻止了我要说的话，缓慢而沈重地道。
      领悟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非同寻常，我带她来到我的寝宫里，坐下来静静的听她讲。
      “其实‘加莱’早已意识到‘海德’正在逐渐强盛，相信不久之後就会有吞并‘加莱’的可能，虽然我已经嫁到‘加莱’，但对他们来说仍是不够，他们需要的，是更紧密的结合。”艾达的话让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所以我这次是代表‘加莱’求亲的，因为王後艾黎亚一直没有生育，宫廷里又传出你和法歇尔有暧昧的关系，‘加莱’想趁机让本国的公主嫁过来，如果能得宠，就可以成为与艾黎亚不分上下的後妃，即使不能，‘海德’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也不能轻易发兵。”艾达的话让我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她说什麽？我是不是听错了…
      因为我的关系，艾黎亚无法成为名副其实的王後，由艾达今日的话来看，恐怕不知‘加莱’，周边的很多国家都在打艾黎亚後位的主意。法歇尔今後要面临的，不是多娶几个邻国的公主巩固国家之间的关系，就是让艾黎亚尽快受孕，令邻国无话可说，毕竟国令中写道，王後在生育之後，未亡之前，未经王後同意，国王不可迎娶多位妃子。

      而我，自私的讲一句，无论是哪一样都只会让我痛苦。
      一个善解人意的艾黎亚都使我无奈，何况多几个邻国的公主？
      对於爱情，我始终是希望可以一心一意的对待，只不过法歇尔的身份和现实让我屈服了，不得不妥协，但那是在我无法阻止的时候，可此刻呢？当我面对著也曾经经历了政治联姻的艾达，当我面对著等於是为了我和法歇尔而牺牲幸福的艾达，我要说什麽？我能说什麽？

      艾达既然对我说这些，就说明她也觉得法歇尔娶几个邻国的公主无可厚非，这样即可增强“海德”强国的印象，更可有力的巩固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
      毕竟，和平，是发展中的“海德”迫切需要的。
      艾达的目的很明确，想法也没错。
      她是站在全局的立场上来对我说这件事，换个角度说，她肯对我说明这些，没有把我蒙在鼓里，等事情无法挽回时让我最後一个知道，已经是对我的仁慈了。
      但从心里来说，我不接受，我无法接受，我不能说服自己，我所爱的法歇尔，同样深爱我的法歇尔，我为什麽一定要和别人分享？
      我是个男人，我也有自己的尊严，之所以让男人拥抱，是因为我爱对方，否则杀了我也不可能得到我！
      “你要知道，答应是唯一的办法，否则会对‘海德’不利！”艾达看我说话，索性挑明了说。
      “…事到如今，我的想法还重要吗？”我抬头看著艾达。
      “…当然，哥哥说你不同意，他是决不会再娶的。”艾达叹息道。“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可你是这个国家的神子，你要为整个国家考虑，在全局面前，个人的感受，就请抛到一边吧。”艾达的眼里透著哀伤，我想那是对我的，也是对她自己的，或者那些话她最想说给自己听。

      是麽？这次的决定权交给了我？我可以决定这个国家的命运，也可以决定自己的幸福？可有没有什麽两全的办法？既让这个国家安定，我又可以获得幸福…
      第二十章（上）
      “你…别不说话，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请你以国家为重。”艾达白著脸，十分难过的说道。
      突然想起了小语和阿尔撒，想起小语牺牲了所有，最後阿尔撒还是辜负了他。我想阿尔撒是爱小语的，可这爱不足以与整个江山相比，所以他选择了江山，希望在得到江山的同时，还能留住小语。可最後呢？怎麽样？小语时而清醒，时而疯癫，阿尔撒想两全其美，却最终失去了爱人，就连江山也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如意。

      现在轮到我了，本质相同的问题摆到我的面前，这次要我来做决定…
      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晴空万里，我心中明白，世上大多的事都无法两全其美。可一个人若是不贪心，执著的去追求，也许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艾达，你知不知道，我可以令这个国家富强起来？”我直视艾达，笑问。

      “知道。”艾达点点头，却不明白我为什麽这麽问。
      “那你知不知道，我不光可以令‘海德’富强，我还可以令它成为傲视天下的强国，没有一个国家胆敢侵犯，甚至可以吞并各国，统一天下？”我再问。
      “…知道。”艾达停顿了一下，再次点头，坚信的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这个世上，无法获得真正的两全其美，要想得到一个，就不可能同时得到另一个？”我接著问。
      “…”艾达看著我，不再说话了。我想，她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想要我付出所有来使‘海德’强大起来，没错，我可以做到，我可以让法歇尔成为前无古人的帝王。但我同时也是一个人，虽然我被称为神子，但我不是神，我也只是一个希望得到爱的普通人。我不能忍受法歇尔拥有我的同时，再去拥有更多人。”我可以为了法歇尔，为了国家，牺牲自己，一如上次我投河那样坚决，如果必要，我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放在最前线上，哪怕面临的是死亡，也不能使我退却半步。

      但我做不到心胸宽大的接受法歇尔拥抱其他人，这是我唯一不能接受和让步的地方。对於感情，我要求的是身心的共同忠实，除了这一点，其他的我都会坚决的站在“海德”和法歇尔的立场去考虑。

      “所以，艾达，不是你给我选择，是我给你们选择。”我失去的还不够多吗？经历的那些还不够我觉悟吗？难道真的要连最後的底线也崩溃掉？不！决不！
      “你是要自己的哥哥成为千秋留名的帝王，还是让他拥有一个或者几个继承人，庸碌的过一辈子？法歇尔是要一个他真心相爱的爱人，却不能为他生下孩子，还是要一堆妃子，却无法辅佐他统一天下？‘加莱’是要用怀柔的手段得到暂时的平静，将来有一天被‘海德’吞并，还是早日投降，免得将来遭受战火波及？‘海德’是想要一个可以为所有的子民造福的神子，还是想要继续过之前被人欺凌的生活？等你们想好了，再来见我吧。”我笑笑，感觉自己终於可以一扫之前的阴霾，找到属於自己的光芒。

      要想得到什麽，就要有付出，这个道理不光对我，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要选择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我杜华言在此刻清晰的看到了自己未来的轨迹。不再迷茫，不再踌躇，不再优柔，我会笔直的向那条道路而去。
      法歇尔，我们的爱，不管有多长，有多远，有多深，终究是要面对现实的，之前的我不可否认的有点逃避，希望有更好的方法解决眼前的难题。可结果呢？没有用，不正视它，它就会往更糟的地方去。

      如今，这就是我的选择，我的答案，我已有勇气来面对将来所可能发生的一切，我愿用所有的努力和毅力来赢得属於我们的幸福，不管那条路有多艰辛，希望你也如我这般…

      我被人从後面紧紧的拥住，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激动的颤抖。
      “多麽有幸，我遇见了你；多麽有幸，我爱上了你；多麽有幸，我拥有了你。如能相随到老，这一生，再无所求。”温柔的，欣慰的，深情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想，这一生，我不会有遗憾了。

      “真是输给你们两个了。”艾达无奈地苦笑道。“本来哥哥说，只要你同意，他决无二话，但哥哥也说，他相信自己深爱的人不会轻易放弃他。这样的信念，这样的坚定，让我最终无言以对，还是输了，输给你们的爱和对彼此的了解。”

      “华言，你比以前成熟多了，我想，把整个国家和哥哥交给你，是正确的。”艾达笑了笑，那模样分外美丽，我似乎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公主。“而我，会等著你带著强大的‘海德’将我从‘加莱’以公主的名义接回家。”最後一句，我想是她多年来的心愿，她一直都在期盼著那一天吧。

      “会的，一定会。”我点点头，知道自己必须更加努力。
      “只要我活著一天‘海德’就不会有王後，不会有你我分离的时刻，更不会有什麽继承人，今後的‘海德’王位，将是能者居之。”法歇尔拥著我，看著艾达离去的背影，淡淡地开口。

      我知道，这简单的几句话，意味著多大的难关，那不是国王的几道旨意就可以解决的。“海德”上下将会激起千层浪，褒贬不一，惊恐异常，议论纷纷…法歇尔是首当其冲靶子，避无可避，他必须迎头挺胸的接受一切非难。

      而这所有，都是为了…爱我。
      法歇尔，我又是何其有幸能得到你所有的爱…
      第二十章（下）
      “哥哥。”每当小语能认出我时，都表示，起码他的神智还在，不会变得疯癫，哪怕只是一时的，也够我欣喜许久。
      “嗯？”拿了一块蜜瓜递给他，我微笑著回应。
      “我们回家吧，回真正的家。”小语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对劲，可我就是有一种惊恐的感觉，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我，竟然会觉得恐惧。
      “小语？”我试著呼唤他，想知道他此刻是不是真正清醒著。他和我都知道，所谓回真正的家，是指我们来时的那个世界，那个对此刻的我们虚无缥缈的世界。
      “我梦见爸爸了，他托梦给我，说可以带我们回去，叫我们做好准备。”小语的眼睛异常清明，我知道，他是清醒的，可他的话让我有一瞬的无措。
      什麽？回去？我们都可以回去了？真的吗？爸爸为什麽会知道我和小语在这里？为什麽说有办法把两个在不同时间穿越的儿子都弄回去？…
      一大堆问题在我脑子里盘旋，最终落到一个关键问题上。“小语，你是太想爸爸了吧？”摸摸他的头，我想也许是小语受了太大的刺激，加上极度想家的缘故。虽然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是认真的。

      “在我失踪之後，你是不是每年中有半年陪爸爸，有半年陪妈妈？哥哥，我知道自己在说什麽，我没疯。我想回家，我们一起回去吧。”小语拉著我的手，说出他本不该知道的事，我想那是爸爸告诉他的。

      “可为什麽只有你能梦见？”我最後挣扎著问道。我们是双胞胎，很多时候都心有灵犀，在这麽近的距离做梦的话，我应该能感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