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禁（穿越时空）————尚云七[下部]

      如此民心算是暂时安定下来，而且他在明知那些人已经死了之後还表现出一副担忧的模样，表面功夫做到漂亮，因为两国正要开战，所以人们一时间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只会猜测是“海德”派人劫持了大臣。

      等以後他们即使怀疑起阿尔撒，他也已经完全掌握了政权，再说什麽都没用了。
      阿尔撒如约的放了我，并且宣布水源在五年之内归“海德”所用。两国退兵，握手言和。
      後来历史上对於这件事的记载是这样的：
      海德第十二任国王法歇尔率领愿为神子赴汤蹈火的三十万士兵向佗乌进发并且宣战。距离佗乌国境十里之遥，战争一触即发。佗乌第十任国王阿尔撒在离奇失去主战的众朝臣之後果断做出决定，释放海德的神子杜华言，并且宣布作为对神子无礼的补偿，两国年年争夺的水源五年内无条件的归海德所用。

      後，佗乌重臣七人仍未找到，并且没有任何消息，据传，是神怜悯世人，用神力收服了朝臣，化解了一场生灵涂炭。
      後来我看了关於这段历史的记载，觉得有些好笑。真是什麽都可以安到神的身上。只是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了。
      放我那天，阿尔撒一直送我到城外，西里尔等人已经在城外等候多时了。
      “看来你是不打算让我见小语，可你别忘了，他是爱我的，你不能替他做决定，他最终还会回到我的身边。”大概是夺回政权让他更加自信，前阵子的颓废一扫而空，此刻的阿尔撒神气地注视著我，仿佛对他自己刚才的言词异常坚信。

      “你说得对，即使我是他的哥哥，也不能违背他的心意。”我一语双关地笑道。
      阿尔撒，我真不明白，你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对小语对你的爱太有信心？
      当西里尔告诉我他刚见到的小语神情恍惚，对人的接触十分惊恐时，我的心都要碎了。阿尔撒，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难道不曾感到痛苦和後悔吗？如果有，为什麽还能那麽确定的对我说出以上的话，甚至连抱歉的话也不让我带给小语，这就是你的爱吗？…

      大概，因为我和阿尔撒不是一类的人，所以我不能理解他的爱，他的感情，他的心思，而我也绝对不想理解，我相信那不会是让我愉快的经历。
      我头都不回的上了车，一心只想早些见到法歇尔和小语。
      我的亲人们，我回来了。
      第十八章（下）
      几乎是日夜兼程，我终於明白什麽叫归心似箭。
      “神子，王他…”距离都城十里远的时候，西里尔掀开帘子露出了笑容。
      不用他说更多，我立刻下了马车，远远的看见法歇尔骑在马上，身後仿佛还有很多人，可我都看不见了，我只看得见我的爱人来接我回家。
      我不顾一切的跑过去，希望自己可以快一点，再快一点…
      法歇尔，我以为自己可以忍耐到都城，我以为自己可以克制情绪的波动，可这些在见到你之後都变成空气，什麽都不剩。
      想你呵…
      法歇尔策马奔来，从我身边跑过的时候，我只觉得一阵眩晕，人已经在他怀里了。
      什麽都不说，什麽都来不及说，我只是紧紧抱住他，一如他紧紧抱住我。
      “法歇尔…”後面的话消失在他的吻里。
      我惊呆了。
      他知不知道现在我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知不知道身後的文武百官发处了惊呼，他知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等於宣告了一切…
      我应该挣扎，我应该怒斥，我应该…
      可我没有，我陷进他的吻里，无法自拔，情不自禁，深深沈沦了。
      心中的感情排山倒海的涌来，我抱住他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曾经一度，我与这温柔的唇隔了千山万水，朝朝暮暮都在想念中度过。
      想你，想你，想你，想你…
      “再也不许你离开我。”斩钉截铁的声音自我头顶响起。
      “…嗯。”我抬头看他，流下泪来，再度抱住他。
      对不起，对不起…说过不离开你的，却走了这麽远，这麽久。
      不离开了，再也不离开了，无论如何我都要留在你身边，跟你一起慢慢变老。
      我坐在法歇尔的马上回到队伍里的时候，人们看我们的眼神带著不敢置信，仿佛直到方才才敢确定传言的真实性。
      有什麽不敢相信的？你们不是早就听说了传言？你们不是私下地讨论过很多次了？你们不是窃窃私语地说我们犯了禁忌？
      不要露出这样的眼神，这让我觉得好笑。
      我已经坚强到不用躲避你们的目光了，我在乎的只有法歇尔和小语，你们无法再对我造成影响。
      抬头挺胸地坐在法歇尔身前，任他紧紧搂住自己的腰，目空一切地向都城而去。
      穿越过欢呼的重重百姓，终於到了皇宫前。
      我没有立即见到小语，倒是艾黎亚微笑的站在宫廷前迎接我。
      她的面容有些憔悴，但是身姿依然雍容。最令我惊讶的是艾达竟然也站在她身边。
      我被这场面弄糊涂了。艾达为什麽也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加莱稳定局面吗？她出现在这里是加莱出了什麽变故？…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我脑子里，直到法歇尔放我下马，我才回神。
      “欢迎回来，神子。”艾黎亚上前一步笑著握住我的手。
      “我们可等了很久哦！”艾达露出有些调皮的笑容说道。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看见了出嫁前的艾达，那个无忧无虑的美丽公主。
      “…”张了张嘴，我竟不知道说什麽好，只是笑笑。不知为什麽，心中有些不安。
      “先进去吧，华言累了。”法歇尔来到我身後扶著我的肩说道。艾黎亚的眼神有一瞬的黯然，但随即恢复平日的模样。
      想起刚才在都城外的一幕，相信很快变会传遍整个宫廷，然後是都城，再接著是整个海德。而艾黎亚说不定已经知道了。我总觉得有些内疚。
      不该不顾场合的，我和法歇尔的情不自禁，等於让艾黎亚难堪。
      可事到如今，想这些又有什麽用呢？
      艾黎亚，我们不是已经做了决定，既然这是你、我与法歇尔的选择，就要接受一切的可能，我们谁都不能回头了。
      不想再耽搁了，进了皇宫，我问了小语的所在，便急匆匆赶去。
      法歇尔他们似乎还有很多话对我说，关於小语的。可我没有耐心听下去了，我唯一的弟弟正等著我，我没有时间等他们说完再见他。
      小语，你还好吗？哥哥来了…
      小语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显然是法歇尔明白我的心思，特意安排的。
      推开门之前，我设想过很多小语的模样，疯癫的，痛苦的，无助的…但是当听到门推开，蜷缩在角落抬起头的小语脸上，我什麽都没看到。
      什麽都没有，没有表情，没有情绪，更没有那些痛苦和哀伤，空洞洞的让我心惊。
      “他来到这里之後就一直这个样子，不说话，不哭，也不闹，安静得好像要消失一样。”法歇尔担忧的声音在我身後想起。
      是麽？小语，你就这样一直压抑著自己，不停不停的压抑？哪怕是疯癫也好，哥哥希望你发泄出来，这样才不会让我觉得会失去你。
      “…小语，哥哥回来了。”话还没出口，我已经有些哽咽了。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我应该早点把你接过来。
      毫无光彩的眼先是闪了闪，然後慢慢聚集起一点微弱的光亮。
      “…哥？…”沙哑的声音虽然令我揪心，但小语的反应让我很欣慰。
      小语，你还记得哥哥吗？真好，你没有忘记我…
      我慢慢走过去，蹲下去“是我，是哥哥。”看著他的眼睛，我伸手摸了摸他消瘦的脸。瞧你，没有哥哥在身边，竟然都不会照顾自己，瘦成这个样子了。
      “哥，我一直一直在等你，等阿尔撒，可我知道他不会来了，我由希望等到绝望，我甚至以为连哥哥都等不到了…现在能看见你真好。”小语的眼里慢慢蓄满泪水，脸上露出个飘忽的笑容。

      第十九章（上）
      看到他终於有了属於人类的表情，我虽然稍稍放心些，却还是充满担忧。
      “哥哥在这儿，哥哥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陪你，不再让你失望，也不再让你伤心。”一把抱住他，我的手在不停的颤抖。
      “…哥，我不会伤心了。”听到小语用决然的口气这麽说，我连忙放开他，看著他的眼。小语？…
      “因为我已经无心可伤。”木然著表情，小语的话像把刀插进我的心里。“哥哥别怕，我会一直陪著你，如果哪天你的那个国王也伤害你，我就带你回家，好不好？”我点头，并不反驳法歇尔不会像阿尔撒那样，我不想在小语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扎一刀。

      “乖，别哭啊。”小语像哄小孩那样擦去我的泪，反过来安慰我。
      “…”身後摸摸他的脸，我无言以对。小语，我该怎麽做？你那伤痕累累的心要怎麽才能康复？谁能告诉我，我那珍宝一样的弟弟怎麽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而我竟然对这样的小语无能为力。

      我死里逃生，重新成为被百姓承认的“海德”神子，我想给法歇尔自己全部的爱，哪怕他的身边还有艾黎亚，我想给海德安定富足的生活，哪怕周围的强敌虎视眈眈。我希望自己可以尽一切的努力，即使疲惫不堪，即使殚精竭虑，我也决不放弃。我爱这片土地和这里淳朴的人们，他们接纳了我，给我最大的包容，所以我愿奉献自己的一切回报他们。

      可是如今，面对我唯一的亲人小语，我竟不知怎麽办好。
      谁能告诉我，我要如何拯救他？一如我拯救海德那般？即使我能拯救天下所有的苍生，如果连自己的弟弟都救不了，我的努力和拼搏岂不是成了最可悲的执著？…
      “我们都太累了。”抱著小语，我轻轻地道。
      我想惩罚伤害了小语的阿尔撒，我想用自己的双手让海德富饶起来，我想以神子的名义光明正大地呆在法歇尔身边，辅佐他成为海德历史上最辉煌的帝王，所以用尽一切自己以前不曾有过的心计，可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我仍然希望自己的自由快乐的活，但我不能再把自己的愿望建立在众人的失望和痛苦之上。

      我只有不停的挣扎，看著自己在两难中寻找出路。
      那些期望的眼光让我疲惫，法歇尔想把我解脱出来，但最终我们谁都无法离开这个深爱的国家，我们无法抛弃这些渴望安定的子民。
      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很累，我知道无论是小语也好，法歇尔也好，艾黎亚也好，包括西里尔和艾达，大家都不轻松。本来，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你总有自己的苦衷和坚持，於是变成了深沈的疲倦。

      “华言。”温暖的手掌扶在我的肩上，我知道那是我绝对不会放弃的爱人，他此刻在为我的心痛而心痛。
      一只手握住搭在我肩膀的大手，我突然觉得有了点勇气。
      是啊，我不能放弃，如果连我都放弃，都迷茫，都无助，那小语岂不是更找不到出路？
      振作起来吧，这次，哥哥会陪著你，直到你的心不再痛…
      小语的情况并不乐观，有时候会出现恍惚的情形，甚至大吵大闹，那时就算是我也不认识了。
      法歇尔说那是因为那些人在关押小语的时候怕他逃走而下的药，药的分量太重，又长时间的服用，所以变成了这样。如果想让他安静下来，就得继续服用那种药，可那毕竟是药，长时间服用对身体的危害很大，会缩短人的寿命。

      我从未那麽愤恨过，我恨那些大臣，恨阿尔撒，恨自己！如果不是那些大臣对权力有过大的欲望，如果不是阿尔撒的无能和妥协，如果不是我晚去了一步，小语就不会受到这样的虐待！

      我也第一次明白什麽是嗜血，只把那些人仍到河里真是太便宜他们了！如果他们此刻在我面前，我会把甜蜜扒皮抽筋拆骨！
      混蛋！他们根本就不打算让小语健康的活下去，对那些人渣来讲，只要能达到他们的目的，小语的性命一文不值！
      小语…我竟然把你托付给阿尔撒，我竟然以为你过得很好，我竟然没有保护好你，我最亲的亲人，哥哥对不起你…
      “…”身後的温暖将我包围，法歇尔牢牢的抱住我，把我锁在他的怀里。
      “我要怎麽办？”我望向小语房间的方向喃喃自语。小语中的药与鸦片那类的东西很相似，但却不一样，如果在我原来的世界是有办法戒掉的，可这里却没有可以帮助小语的药品。现在谁能告诉我，帮帮我，要如何拯救小语？我不能看著他被一直折磨，直到死都不能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