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的规矩。"
八八
凌非做梦也没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驰骋猎场,与众人一起追逐着被号角声驱逐出的猎物。
做梦般的畅快,举弓回头,额上的汗珠在阳光中闪闪发光,眸间的笑流溢出来感染着周围的人。
"或许以前我们太拘束他了。"凤嘉淮望着凌非英姿飒爽的身影,淡声道。
凤嘉蕴笑,"我倒也想他这样出来跑跑,不过怎样安排都怕不周全。"
尘辞笑,"不过看起来世子完全有自保的能力。"
"是王爷舍不得吧。"轩辕杰笑,"若是朕有如此出色的儿子,也会喜欢的成天锁在身边。"
凤嘉蕴叹了口气,"有时,我倒宁愿他能生得笨些。"
"也有道理。"尘辞笑得不言而喻,"雁儿曾说过,王爷年轻时就说以后若生儿子定要笨些才好养。"
"她倒什么都和你讲。"
轩辕杰挑眉看向那持剑向凌非攻过去的男子,问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是一直想看看非儿的实力吗?"
......
凌非侧身避过,伸手便握住了来人的剑,冷声笑道,"不自量力。"顺着那剑的力道,凌非翻身下马,伸手笑道,"我这副手套可是宝贝,刀枪不入的。你看看周边的侍卫,你今天是死都逃不出去了,不如投降吧,这样我可以大度些不追究你的家人。否则你的父母、妻子、儿女、兄弟、朋友、情人,都要因为你而遭到皇室的追查,一个人在这个世上绝对不可能没有让自己牵挂的人。"凌非望着那双有些慌乱的眼,笑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刎,我很欣赏那样的人,如果你自刎在我的面前,我便不追究这次的暗杀事件。否则,你要知道,刺杀镇南王世子可是要诛灭九族的。"凌非缓缓勾起抹纯真的笑来,"如果你没九族的话,我就只有拿你最在意的人开刀喽,我想天底下,还没有人敢和镇南王府开玩笑的。今天就算你只留下一角布料,我也能把你的来历查得一清二楚。"
那人环视周围的侍卫,冷声道,"如果我自刎在你面前,你真的可以放过其他人吗?"
凌非无声的笑了,转身道,"算了,逗你呢。放他走吧,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回去好好对待你的小情人儿。"
"世子,这......"
"没听到我的话,对吗?"凌非眉尖挑起,那侍卫首领连忙挥手示意将人放走。
......
轩辕杰笑道,"好像世子并不配合王爷的安排,看来孩子还是要笨些好。"
"英雄所见略同。"
......
凌非喝住马儿,指着远处的那抹绒白,"玄、枫表哥,你们看那是什么?我们去看看!"
"那里是梅林边界,还是算了。"卓尔枫笑道。
"一定要去,我也很想去,尔枫,二对一,一定要去。"邺玄也是蛮有兴趣的。
卓尔枫也只有舍命陪君子,跟在凌非邺玄身旁放马前行。
怒吼震得整个林子都有些微微的晃动,胯下的马儿惊恐的喘着粗气瘫在地上,凌非跟着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整个身子才停靠在了什么地方。
"非儿......"邺玄在远处面上血色全无,卓尔枫吞了吞口水,话也说不出半句。
......
凤嘉蕴从座位上腾的站了起来,"非儿......"
"再看看。"凤嘉淮拉住了凤嘉蕴的胳膊,整颗心脏都紧张到了极点。
......
凌非被摔得七晕八素眼冒金星,脸上被什么东西舔来舔去,挥手道,"都是口水,不许舔,脏死了。"
在地上躺了会儿,就听邺玄喊道,"非儿,你要是醒了,千万不要呼吸,这畜牲对死物没兴趣的。"
凌非手拽到什么软软的便爬了起来,坐在地上回了一句,"我还没死呢!"
邺玄的脸色更差了,还好小非没有发现他刚才拽的是什么,强笑道,"非儿,你过来吧,有没有摔坏,王爷刚才差人来问了。"
"哦。"
凌非站起来,嘀咕道,"这匹马是不是有病啊,突然抽疯,差点没把我摔死。"
看着凌非向外走的身影,邺玄暗道,只要再走远些,他就有把握从那畜牲手里救下小非。
......
"天哪,世子一直没发现他身边的那东西吗?"
"好像是。"
......
凌非刚站起没走几步,就被什么扑倒在地,摔了个结实。
这次凌非算看清了,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什么东西,展眉笑着打了个招呼,"嗨,阿黄,第一次见面,多多关照。"
凌非擦掉脸上的口水,皱眉拍拍那老虎的额头,"喂,让开点,你快把我压死了。"
压在他背上的那只脚放开了些,凌非翻身坐了起来,"原来是你吓坏了马儿,还让我差点没摔死,你说要怎么赔偿我呢?算了,你就跟在我身边做小弟好了,我管你一天三顿吃饱穿暖,有意见吗?好,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行了,跟我走吧。"
凌非懒洋洋的趴在虎背上,抓住几缕鬃毛,"走吧,我被你摔都要摔散架了,你驮我吧。"
果然是只通灵性的老虎诶,凌非开心异常,"喂喂,方向错了,在那里。"真是的,畜牲就是畜牲,果然是智商低,凌非死拽虎颈间的毛被,忽然一阵眩晕,浑身剧痛的躺在了地上,那老虎不满的用尾巴扫扫凌非咬牙切齿的脸。
"真是的,"争也占不到便宜,凌非索性直接认输,"不想驮就不驮,有话好好说就是,你摔我做什么?"
今天真是走背字,凌非站起来,瞪了几眼,真是的也没个长眼的来接他吗?浑身散架的向回走......那虎悠哉悠哉的跟在凌非的身后,看起来甚是得意。
没走几步,便无奈的望着挡在自己面前不会说话的家伙,"你又要做什么?"
那虎回头示意,凌非咬牙道,"大不了在被你摔一次,不过这次摔不要再摔得那么狠了,知道吗?"
凌非一向用趴的,哇,真是还不赖,柔韧正合适,而且比马快得多,又威风。
"阿黄啊,你就跟着我吧,包你吃香喝辣,有享不完的福。"凌非嘀咕个没完。
很快便到了,凌非环视着围在一旁的真刀真枪的御前侍卫,拍了拍阿黄的头,"乖,在这儿等我。"
凌非上前几步窜到了凤嘉蕴怀里,笑道,"我没事。阿黄没恶意的。"
尘辞一口酒呛在了喉咙里,对上凌非的目光,强笑道,"好有意思的名子。"
"你真是吓死我了。"凤嘉蕴轻刮凌非的鼻粱,指了指底下威风凛然的阿黄,问,"你真要留下它?"
"是啊,以后就带着阿黄狩猎,多威风,肯定能打到很多东西。"凌非笑道。
"你把它放哪儿啊?"
凌非指指自己,"我在哪儿它在哪儿,阿黄真没事儿的,你看它又不会随便咬人。"
"把隔间拆了,不过你要把它放置妥当,若是它出了事就是你的责任。"凤嘉蕴道,"出了事儿我可不会轻饶。"
"没问题。"凌非摆摆手,看着周围的草木皆兵,笑道,"我先把阿黄带回去了。"
"去吧,小心别吓到人。"
"知道知道。"
待凌非走远后,轩辕风道,"世子的实力的确不同一般,陛下和王爷提的事儿,朕愿意考虑。"
"朕也有兴趣。"尘辞起身道,"朕有些倦了,先回去了。"
八九
原本的狩猎只快活了一天便被场扬扬洒洒的大雪耽搁了下来。
凤嘉蕴刚回房间便见某人趴在阿黄身上懒洋洋的模样,底下铺的是上好的毛毯,倒也省得说冷。
脚尖碰了碰凌非的小腿,凤嘉蕴皱眉,"成什么样子,起来!"
凌非头枕着阿黄柔软的肚子,动都没动,"有什么关系,又没人看到。"
"混帐话!"z
凌非小脸儿蹭蹭阿黄光润的皮毛,大半个身子趴了上去,"我是说又没外人看到,真的很舒服呢。"
"我的话也不听了,是吧?"y
凤嘉蕴的眉毛都将竖起来了,凌非连忙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嘿嘿,不敢,我这不起来了吗?"
取了床边的棉袍扔到凌非头上,"把衣服穿好。"b
"哦。"凌非缓缓的穿好,嘀咕道,"又出不去,穿衣服做什么?"
"我看你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要被那些奴才们进来看到,像什么样子!"凤嘉蕴骂不顺眼,直接帮人把缎带扣好,拍了两巴掌。
凌非早被骂得皮上加皮,"他们早被阿黄吓得不敢接近这里半步了,昨天有个小丫头直接给吓晕了,现在我就是喝口茶也得叫青去倒,外面那些宫婢太监早躲出二里地去了,还怕谁看到?"
"你还挺得意,是不?"凤嘉蕴瞪向凌非。g
"不敢不敢,不过他们不进来倒真是难得清净。"凌非笑道,"咱们去干什么?"
"你就知道我回来要带你去玩儿?"凤嘉蕴挑眉问。
凌非俏皮的笑道,"要是没事儿,我就还和阿黄一起玩儿,正好我也不想出去。"
"昨天那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园子里的梅花都开了,"凤嘉蕴又给凌非加了件披风,"今天正好去赏梅。"
"把那些梅花剪下来,放到屋子里看看就得了,这么冷,出去多麻烦。"凌非道。
凤嘉蕴有些无奈的捏了捏凌非的小脸儿,"臭小子,除了这张脸还能骗骗人,你说你哪里有半点世子的样子。"
"切~~~世子就不是人啊,你还以为我清雅高贵得不食人间烟火呢。"凌非白眼。
"还没见你时,曾经这样想过。"凤嘉蕴笑着握起凌非的手,"走吧,皇兄他们应该到齐了。"
"阿黄不去吗?"
"等夜里没人时,你再带他去吧。"
......
凌非到时,各皇子候爷的已经到齐,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行诗吟对呢。
"呵呵,世子来了,"徐阁老笑着迎了过来,朝两人躬身道,"世子是我凤淮公认的不世之才,这次可一要留下墨宝。"
凌非当初被凤嘉蕴硬压着练字,淮都中不知道的人少,听徐阁老这话已有不少人围了过来,等着看笑话。
凌非笑,"阁老大人莫要笑话凌非了,这天下谁也知道当时凌非为了这字挨了多少罚,凌非的字实在是拿出来有些尴尬。还是等凌非把字练好了,再拿来献丑吧。"
"无妨无妨,这本也是玩乐而已。大家今天出来赏雪赏梅,求的也就是一乐,再说这里也没外人,臣等和几位皇子刚成立了这赏梅社,就还差首压轴的诗词,众人都说世子的诗词是凤淮之大无人能及的,都说好了请世子做的。"徐阁老身边的一位四十来岁的大人笑道。
"是啊,好久没听到非儿的诗了。"凤嘉淮笑,"非儿也就不要推托了。"
凌非拽了拽凤嘉蕴,撒娇道,"父王,你倒是帮帮我,别让众位皇兄和大人为难我了。"
"世子就不要客气了,一定要写。"偏有个不长眼的来拉凌非的手,凌非凤眸轻眯,反手就是一记耳光,怒道,"混帐!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碰我!"
那人被打傻了,腿一弯便跪在了地上。凤嘉蕴等人也愣了。
"以为这是玩乐就可以没有尊卑了吗?"凌非声音极冷,"还是,你以为我性子太好可以随便欺负?"
"微臣不敢,请世子恕罪!"那人也慌了,不断的叩头求饶。
凌非冷声一笑,尊贵毕露,坐在椅中,轻声笑了,"不过是想凌非做首诗而已,别人的面子没有,徐阁老却是不同。不过,诸位大人今天也听明白了,这诗可以写,这赏梅社与凌非没有半点关联。拿笔墨来。"
凌非取了支小狼毫笔,提笔写道: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好词!"尘辞赞道。
凌非放下笔,笑道,"这首词就送与阁老大人了。"
徐阁老脸上始终有些不自在,还是笑道,"谢世子赏赐。"
凌非也缓缓的笑了,逗留了不长时间,就转身回房了。
"真是狗脾气。"凤嘉淮摇头叹道。
轩辕风浅笑,"世子的脾气倒是有些意思。"
凤嘉蕴回到房间时,凌非趴在阿黄的身边,脊背一起一伏,睡得正香。凤嘉蕴俯身便将人抓在手里,稍用力扔到了床间。
凌非被摔个半死满心不悦,"你干什么?"
"今天为什么发脾气?"
"你说我为什么发脾气,"凌非火头也上来了,反击道,"就那种赏花,你以后少叫我去,否则到时惹急了我,别怪我翻脸,你没面子。"
"凤凌非,我警告你,在鲭州你闹成什么样子都没关系,在淮都就是不行!"凤嘉蕴怒道。
凌非梗着脖子仰头道,"谁惹我不痛快,我就要生气就要发火,我可不管是在哪里。你识趣的话,就少拿我当稀罕物件的出去显摆!"
"他妈的混帐东西......"凤嘉蕴气得头疼,伸出的手刚抓到凌非的颈领就被凌非抓出了血,凤嘉蕴单手握住了凌非的双腕,凌非也急了,张口便咬在了凤嘉蕴的手臂上,凤嘉蕴痛得一哆嗦,骂道,"混帐,松口!"
凌非也知道与凤嘉蕴的武力之争向来占不到便宜,便恨恨的松了口。
推了推凌非,凤嘉蕴坐在了床边,尽量的心平气和,"我是希望你可以借此次机会与徐阁老他们和解,没有别的意思。你还真以为自己挺稀罕呢,你说自己有什么可显摆的。"
凌非转眸道,"都是你不对,发那么大的火做什么?差点没把我摔死,我一生气就口不择言,说错了话也正常。还有,我跟不跟他们和解是我的事,你都放任我这么久了,现在充哪门子和事佬。"往床上一躺,凌非道,"我要睡了。"
嘿......
凤嘉蕴真算见识到了,伸手便将凌非提了起来,笑道,"混帐,把我咬出血来,你也能睡得安稳?"将人推到床下,吩咐道,"去,书架上第七行六列的盒子子里有药膏,拿出来帮我包扎。"
"切~~"凌非转身,懒洋洋道,"又没使多大劲儿,还真是娇气。"
九十
凌非白天睡多了,晚上想尽办法也睡不着。
耳边鼾声均匀,凌非半支身子盯着凤嘉蕴睡得正熟的俊朗面孔,忽然恶质的捏住了凤嘉蕴的鼻孔,不长时间......微眸的眸子盯着正笑眯眯等自己醒来的小脸儿,没等凤嘉蕴说话,凌非急忙松开手,趴在凤嘉蕴的胸上,一叠声的叫道,"父王,我睡不着,一点儿也不困。"
"睡不着就滚出去,"凤嘉蕴满心不爽,骂道,"凤凌非,你不要半夜发疯好不好!"
"可是,我真的好无聊哪,"凌非把被子裹到自己身上坐了起来,哀声道,"你也不要睡了,陪陪我吧,父王,我好像得失眠症了,好可怜哪。"
凌非自怨自艾了好长时间,低头一看,凤嘉蕴竟闭着眸子睡得正香。凌非趴下死拽着凤嘉蕴打散的青丝,大声道,"不许睡!我都睡不着,你还好意思一个人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