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到处撞板的,路我已经帮你铺好了,你尽管放心好了,跟我来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被掐红的脖子,领着我就走。
在约莫十来分钟后,我和他站在一座豪华大宅的院子后门,光看那墙之高,那瓦之青,就可以知道这家非同寻常,果然,老头子马上向我滔滔介绍起来。
"马家世代为官,是有名的名门望族,如今,我给你介绍进去做仆役,里面有三个少爷,五位小姐,其中的马玲儿更是当朝有名的大美人,能不能钓到就要看你的了!"
不用他解说,我已经想到桃色满园,但是,我进去马家做小厮,真能引起小姐的注意?我不禁怀疑......
月老见我面有疑然,不慌不忙地变出一面铜镜:"你瞧自己!"
这是我头一次看见镜中的自己,不禁吓一大跳,镜中那个貌若潘安的人当真是我吗?说起来,这张脸跟那具死去的女人尸体还真有六分相似,只是,我比她有刚阳之气便是!
"你是借尸还魂才能出现在这世上的,你这身体名叫夏文非,原来也是有名的官家子弟,后来家道中落,同胞妹妹夏盈霜被迫嫁人,但兄妹二人早已暗许终生。就在几天前,夏文非就带着妹妹逃至荒野,被迫上穿途末路之时,举剑杀死妹妹,然后服毒自尽,哎!好一对痴男怨女!"
怎么又是这种八点档的老套肥皂剧了!虽然很不愿意听,但毕竟这关系到我今后的生活,好歹也得知道这具身体原主为何人,后来又听月老说了许多关于夏文非的事,才知道这个人原来就是个风流才子,生平以出众的相貌倾倒不少黄花闰女,纵然家道中落,仍然有女人肯一头闯进去,以身相许!虽然我江子阳不懂什么文采,但还是顶着一张可以骗女人的脸,说不定,真能用这张脸骗来一个大美人呢!
于是,被哄得一愣一愣的我,就这样被月老糊里糊涂的卖进了马府。
03
进去一天,我就后悔了!
这里没有扑克打,没有电视看,没有电动游戏,没有暖炉也就算了!一天到黑被这个唤来,那个唤去,我这体弱多病(?)的身体那个损啊!早上五点多就起床......倒夜香!第一次干的时候,我吐得满院都是,被老管家王伯(我是这样叫他的,别人叫他大管家)骂得一脸屁;扫地嫌我不够卖力,做饭嫌我手脚太慢,打水嫌我技巧不熟练......天啊!在90年代的大城市里我用干这种粗活,堂堂七尺男儿活到今天才知道什么叫‘体力劳动',以前在体育课时,做兼职搬搬抬抬时所受的苦算得上是什么?不过,我到底是适应力特强,虽然在头那几天会叫苦,不过相安无事过了一个星期后,就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有时晚上有空,还可以和几个同病相怜的小厮混在一起玩玩骰盅,学着两手,日子还过得挺快活的!
不过,觉得适应了以后,随之而来又是那种被骗的感觉--只是小厮的我,进来一个星期也不曾见到小姐的芳容,如何掳掠芳心啊?
月老!你到底是在哄我是不?
月老好像听到我的不平之声,就在我终于骂尽他祖宗十八代后,机会就自动降临了!
马府邀请各家官贵来府,举行冬日赏花会,这可算别具心栽的一项,所有开于冬季的各种奇花异草,被齐集于马府,虽然忙着搬花盘搬到气咳,但还终于见到传闻中的那位大美人--马玲儿!
古代美人也真是那个害羞,连出个门都要用把扇子遮着脸蛋,要不听闻她是鲜见的美人,我一定以为她长得达抱歉而不敢见人。体态丰美的美人移动她的玉步,在一大群丫环的簇拥下,轻轻盈盈的踏出来,因为古代的女人都有扎脚的习俗,小小的脚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快,从偏门到大厅那一段小距离,她居然磨蹭了半天才到位......唉!我以前看电视的那些美人走得可快啦!果然是后人偷工减料了!
美人是够养眼了,不过不知为何,从刚刚起,我就觉得有两束恶寒的目光一直盯着我不放,是错觉?
我把眼睛偷偷移向寒目发放处--噢!天!下巴只差没跌落来!如果没猜错,那高高在上,坐在老太爷旁边,手执一把锦扇,脸蛋却冷到冰点的,应该就是马府传闻是的铁面公子马伦讳!
他干嘛没事一直盯着人家看啦!虽然这夏文非长得一副女人脸--不,是俊呆的脸孔,但他马家公子终究是个男人啊......但看他那目光,比较像跟我--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有十怨九仇的样子!噢!天!月老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是一名小厮,我低着头,用整个身体去承受他寒箭一样的眼光,心里吊了十七八个吊桶!也许此时马府正值热闹期间,他还没有什么大举动,但我向来挺准的预感告诉我--天将降大祸于厮人也......
我的上帝!请保护你的信徒!
我在心里画上十字架,默默的向我的主作祷告......
上帝并没有听到我的祷告,在月冬赏花大会结束之后,我就接到王伯很不幸的通知:马家大少爷召我去也!
王伯说的时候还一副挺妒忌的样子,在领我去的时候,还一直在训话,说什么他入府那么多年,跟马大少爷(听说是第一顺位财产继承人)说过的话还不到十句,少爷天性高傲,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我入府短短的一个星期竟然得以召唤,这是我的福份......
而本人,则垮着一张即使临场赴死的死囚脸,跟在他身后听他口沫横飞。
不久,王伯不再说话,安静下来,我感到大难之期近了!横又是死,竖又是死,我何不死得大义凛然一些?如此想着,我把头抬得八度老高,站在那马大少爷的房间门口,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然后!死月老!你等着受死吧!
"大少爷,人已经带到了!"
王伯必恭必敬地在门口通传道。
"带进来。"
里面传来的声音也许很是低沉迷人,但此刻听在我耳里,跟死神的宣召没什么区别,这个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告诉我,我跟那位人兄,一定有比海还深的恩怨!呜......!死月老根本从一开始就想整死我!
门推开了,我带着气吞河山的壮烈站在门口,门内的人伏案桌上,背对着门口,没有回头,但仍能感到那股肃杀之气,光是这样,已经把我佯装的气势压了下去,我很没骨气的抖了一下。
"王总管,你下去。"
"是!"王伯躬身退下,临走前还给我一个‘你给小心点'的眼神,我只觉得很无辜!
门在我身后关上,屋内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那个马大少爷并没有回头看我,仍专心于案上的书本,也没有再说一句话,我站在那里,这又不是那又不是,脑子乱七八糟转动之时,马大少爷终于开启金口: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想向我耀武扬威是不是?"
我没有答话,正确来是,是因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所以一时间,脑子卡住了,无法转动,舌头也跟着打了个结。
"夏文非!"他终于转过来,眼中有着意味不明的怒火"我不来找你,你反而来找我了!你出现在马府,简直是找死!"他棱角有致的薄唇吐着愤始的火焰,我吞了下口水,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对他说了最为壮烈,也最为真实的一句话:
"我叫江子阳,大少爷!你叫错名字了!"
果然,那张俊脸顿时黑了一半:"你以为换了名字,就可以换你体内流着的血吗?"大少爷寒着脸,站起来,双手背在腰后,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他已经把我杀上千百遍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胆子特大的人,被他的目光这样的恐吓,脚不由自主抖了起来,但越是害怕,我就越要装成一副很凛然的样子,于是,我很有骨气的把腰骨拉直,直到大少爷移步到我面前,嘴角还多了一抹冷到冰点的笑意。
"说!夏盈霜那不知廉耻的女人在哪里!"马论讳在说话的时候,手已经伸到我的脖子上,稍加用力捏着,我知道如果我接下来的话不能令他满意的话,他必定把我处死!
虽然我不是夏文非,但也非常清楚顶着这样一张脸,想否认也没有法子,更何况,我所用的确是他的身体?
"她......死了!"我终于说了出来,期望他不会因为那叫夏盈霜的女人当场把我的脖子拧断!我在心里猜测着,他该不会是爱上夏盈霜那女子,因为所爱之人跟哥哥私奔,而想迁怒于我吧?唉!刚才真是蠢死了,为什么要说她已经死了?用那女人牵制着他不是更好吗?现在好了,棋子都没有!这让我想起我那年代很流行的一问一答:问:猪是怎么死的?答:蠢死的!
他那张俊脸很明显扭曲了一下,皱着眉头,似乎不太相信,然后又了然的笑了起来:"死了?不见得吧?你想这样混过去?再不说实话,我一定要你死得很难看!想想,朝廷最近订立了一些新的刑罚制度,我倒想用在你身上试试!"
一听,我心中顿时一阵恶寒......满清十大酷刑!就算我没上好历史课,还是知道这个非同小可!
见我面色骚变,他得意的冷笑起来:"怎样?还是赶快把我给供出来吧!"
他一说这话,倒让我想起一些月老的话,再用数秒的时间整理过后,我马上恍然大悟,指头他情不自禁的叫了起来:"哦!你就是那个被夏盈霜背婚的人!"
马伦讳一张脸寒到极点,我马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乖乖闭嘴,但似乎为时已晚,他手中的折扇突然一张,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他用扇页兜脸连打十来下,扇子在快速打过后又合上,在被打得昏头昏脑之际,我只觉得一股热血往脑门冲!
我生平最痛恨的一件事--被人扇耳光!就是我娘!也不敢这么做!
"你他妈的臭小子!居然敢打老子的脸?"我气到极点,举起拳头直向他脸门挥去,马伦讳虽然为我的举动吓一跳,但练过功夫就是不同,他并没让我打着,脸闪到一边去,避开了!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出土文物罢了!我无缘无故被丢进这个鬼地方,没游戏打,没扑克玩,没暖气享受,已经憋了一肚子气,你居然还敢犯老子的脸,我跟你拼了!"明知打不着,我仍然怒吼着攻击以发泄连日积压下来的情绪,马伦讳在避开几次后,双手不知怎地一伸,我被他一下子反扣住双手,然后--重重地压在桌子上......
马伦讳此刻脸上挂着不明所以的笑容,他把我头仰天地压在桌上,并以一腿封住我双脚的攻势,我这个时候,像极被少爷‘欺负'的丫环,这样的劣势使我的心情更加恶劣,就算被他制住,还是向他怒目相向。
"想不到,传闻中文质彬彬的夏家少爷,一出口竟是一番污言秽语!今天马某见识了!"
"你他妈的我说我不是夏文非,我叫江子阳!"我再次用力吼出自己的身份,后者突然笑了起来!不同于之前那种冷然的笑容,是之前我完全无法想象的豪爽,不过,他这样子笑法不是在轻视我吗?看他此刻脖子那么低,我突然心心一计,把头向上一抬,咬住他的脖子!
他止住笑声,用力把我甩开,我得意的看着那两排红红的牙齿印,把同样得意的眼神回赠他:哼!别以为绑住我的手脚,就可以封住我的攻击!牙齿是人身上最锋利的武器!
原以为他一定会勃然大怒,无想到一番惊愕之后,他反而用一种饶有趣味的眼神看着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有趣!好,我也相信了,你不是那该死的风流才子夏文非,再说一次,你的名字!"
我抛他一个白眼!哼!才没那么容易妥协!
"你不说,你就承认你是夏文非!那小子拐走我的未来娘子,令我家声名扫地,我倒想知道我爹知道你在这里,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把你宰了拿去喂野狗呢,还是把你送去别楼做‘菜人'?"
菜人?一听到这个历史性的恐怖名词,我又是一惊。
"怎样,还要嘴硬?"他进而要协,看我久久不回话,就向外面大声呼唤"来人啊!通传老爷,就说......"
"别别别!"我连忙阻止,我可不想死得那么早,又死得那么惨呢,最后只有乖乖招供"我叫江子阳!"
他满意的笑了。
04
被该死的马伦讳折磨了半个晚上,回到房间时,已经腰酸背痛!猜度一下时间,应该也有......三更天了吧?天啊!那我还有得睡?
我一边把所有人诅咒一遍,一边往我的床上倒头睡去,然后,我做梦了,梦见自己回到现代,此刻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呼呼大睡,母亲在厨房里为我准备好丰盛的早餐......
不过好梦并没有持续下去,正当我在梦中捧起那碗玉米汤准备一口喝下去之时,屁股突然一阵剧痛!
"哎哟!我的妈呀!"我痛得从床上滚下地板,满脑子的睡意立刻退去一半,张眼所见的,不是我那温柔慈爱的母亲,而是王伯!搞什么?我不满的盯着他看,他对我露出凶恶的气势!
"你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吗?那么多的活等着你去干居然还在给我偷懒?赶快滚起来!"
虽然内心极为不平,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叫你在人家家里打工呢?唉!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劳保局'之类的?如果有的话,我一定会把他告上去!想我一天到晚工作十八个小时,小小偷一个懒还要被骂被打被克扣工资......呜呜!月老你正混蛋!(月老一翻白眼:你扣工资与我何干!?)
我抓着扫帚在院子里扫地,一边慢悠悠的扫着,头一边在摇来晃去的动!我那个累啊!这副德性要是让王伯看见,恐怕没有一顿打也得一顿骂了!正想着要不要去洗个脸清醒清醒,王伯的脚步声就接近了,我连忙提起精神,抓着扫帚舞得飞快,扬起一大堆灰尘。
"咳咳咳!"王伯一进院子,就一脸受不了的用衣袖掩着鼻子"你在干什么?现在让你扫地,不是叫你舞剑!快停下来!"
奇怪!平时若是这样,他非把我骂一通狗血淋头不可,今个儿转性了?
我疑惑着,放下扫帚等他说下面的话。
"江子阳,你进来马府虽然才一个月不到,但马大少爷说,你的表现很不错!"
不会吧?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他也同样瞪大眼望着我,里面的专横少了一点,妒忌却多了很多,也是,昨天才听他说,那马大少爷心高气傲,很少把人放在眼里,他进府那么多年跟大少爷还说不到几句话,我才进来一个月,非但很快被召去见面,还得到他的赞赏,他不妒忌才怪?只是,这王伯永远也不明白为何大少爷会如此‘看重'看待我!
我在心里猜度着马伦讳让王伯来跟我说话,肯定不是赞赏一两句那么简单的,果然,王伯还有下文。
"大少爷身边现在正缺人手,所以,从今天起,你就去大少爷身边做侍从,不用在后院里工作了。哼!"他小小的哼了一声以示不满,一脸不甘看得我好不爽!你王伯平时对我呼呼喝喝的,也该有今天了!但爽过以后,我又在心里直叫苦,那个大少爷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情敌',这夏文非抢了他的亲,害他声名扫地,他一定不会给我好面色看!这次把我调到他身边去,无非是想多个机会报复我罢!只是这少爷的心还真不是普通的黑!一次过报复就算了嘛,非得要把我搁在身边折磨至死!可怜的我......恐怕没有机会回去21世纪见老爸老妈的吗?还有家中养的那只小狗旺旺,我再也不能跟它玩了!
马伦讳是家中的长子,老爷马是朝中当红的一品官,虽然马家家世显赫,但管教向来严格,马老爷要求他的儿子必须像一般老伯姓般,堂堂正正的考科举晋官,禁止他们使用走后门的招数,买官卖官。我那大少爷,在数年寒窗苦读之后,将于明年考举试......不过说实话那句,他那样子实在没一分像将要考科举的紧张!瞧,他现在就在后院里舞刀弄剑,练得不亦乐乎,我开始怀疑,他将要考的是不是武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