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低声笑着,不理会风越凌峰的恼羞成怒,继续说道,"他不相信你,对吧?他说你看中的,不过是他的容貌而已,若是将来你见了更漂亮的人,一定就会对他没了兴趣,所以,你才会救有这样一张漂亮脸孔的我,对不对?"
"你............你............"风越凌峰无从反驳,只是恨恨地瞪着尘。
"你喜欢上的人,一定有着与众不同的地方吧?"尘转身,向门外走去,"既然你提出这样的要求,一定有你自己的计划了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去四季蝶园的品君苑,安排好了的话,叫我一声就好。"
"你到哪儿去?"莫名的不安令向来不过问他人言行的风越凌峰脱口而出叫住了尘,在惊讶自己反应的同时,他也为自己找好了借口: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逃走?对,自己只是要确定一下他的行踪而已!就是这样!
尘轻巧地回头,微红的眼依然含着笑意,"我也要去准备一下啊!至少,那个地方,进去容易,再想出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不会让你在那里待太久的。风越凌峰被自己已经吐到舌尖的话吓住了,他要的,只是蝶飞而已,这小子在那里待多久关他什么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尴尬地咳嗽一声,将那句话咽回肚子里,掩饰地嘟囔一句,"我知道了。"
第八章 再遇狐媚
四季蝶园,既然名为四季,又是蝶园,自然少不了花花草草的映衬,明明知道那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销金窟,在踏进四季蝶园的那一刻,尘还是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口气,伴随着空气肺部扩散和舒畅感受,沁入心间、充斥着所有嗅觉细胞的诱人花香,连尘腕间的小应龙都忍不住扭动着身子,从尘的肘间滑落至袖口,向外张望。
这里,并不是四季蝶园接待客人的前厅,早已与蝶飞纠缠许久的风越凌峰带着蒙上面纱的尘,直接从后门由人领进了后院。
院落之间的小路,是用鹅卵石铺成的,那些鹅卵石被弄成一条一条的,形如台阶,中间并不相联,雪白的鹅卵石都是鸡蛋大小,就那么错落有致的铺在地上,在那些一条条相隔的鹅卵石之间,是细密的两寸来高的青草,如此布置,看上去就觉得舒服。
在碎石小径旁边的土地上,是一层绿色的厚厚的苔藓,看上去就能给人很温馨的感觉。而在苔藓上面,则簇拥着一些翠绿的灌木丛,那些灌木丛顺着小路在蜿蜒,却没有一丝人工修整的痕迹,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一棵冠盖如伞的松树静静地伫立在后院的角落里,松树下是几个造型古朴的石凳,还有一张石桌,一条半脚深浅的小溪围绕着那颗松树转了一个圈,就顺着墙脚处的一条暗沟流到墙外的小溪里去了,小溪中是细细的碎砂,在那小溪中的一个地方,还有几块突兀的石头,都是未经修饰的,大的那块有牛头般大小,小的那块也有脸盘大小,有棱有角的。乍看似觉不雅,细看却觉无比的自然,这是神来的一笔。在这条小溪里面,竟然也有几条小鱼在游来游去............
沿着小溪的两岸,靠近溪水的地方,三三两两地水仙从石缝中高昂身姿,颇有几分临水仙子的气质。相比之下,回廊边上的几株月季、芍药,倒是显得匠气了许多,虽然也是枝繁叶茂,却总让人觉得少了些什么。
尘安静地跟在风越凌峰身后,一种古怪的不安从心底升起,总觉得这宁静而沉寂的小院里,有些什么令他特别............怎么说呢?似曾相识?
踏进那座小巧的二层阁楼时,尘还没来得及看清屋里的摆设,空气中盈绕的一抹残香便令他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闭了闭眼,尘苦笑着将心底的不安挥去,他知道到底哪里不对了:那后院的布置,明明就与他在柳林城失身的那处别院有着七八分地相似,这阁楼中的残香,也就是那晚令他全无反抗之力的九缭香,看来,青楼就是青楼,这种手段、这种道具都是必不可少的,所以,虽然场景相似,但不一定会再遇上一样的人吧?
"原来是你............早说过你不过是一时迷情,你还来干什么?"清脆柔媚的声音响起,尘的侥幸心理顿告失守............这个声音,他曾听到过,在柳林城的那个夜里,就是这个被称为狐媚的男子将自己掳给他的主子享用的............
尘低下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愣愣地听着风越凌峰木讷的声音,"蝶飞,你就信我一次好吗?我承认,当初选你,你的容貌确实占了大半因素,但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随便说说的。"
"你自己也说了,当初是看中我的容貌,你怎么能保证将来在看到比我更美的人时,你不会心动?"狐媚的声音没有尘记忆中的轻佻媚惑,却仍有一种令人心动的感觉,尘知道,这是因为他修炼媚功的缘故。脑子里乱成一片的尘,在狐媚低柔的语调中极速调整着自己的心理,最初的震惊之后,他垂下眼睑,为风越凌峰感到悲哀----这个傻大个儿,八成还不知道这个蝶飞的真实身份吧?所以才飞蛾扑火一样一头扎了进去,笨啊!这就是与社会脱节的下场!
不过,以他的那些班底,想从狐媚的主子那里把他弄出来,其实也是件很简单的事吧?只不过,人来了,忠心于否,就另当别论了。
"蝶飞,你看他漂亮吗?"尘的手腕一紧,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拖前了两步,踉跄一下,尘稳住重心,乖巧地伸手,将自己蒙面的丝巾拉下,同时微微抬头,打量起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流露出一抹惊讶的狐媚----也就是风越凌峰口中的蝶飞。
年轻!漂亮!娇柔!惹人怜爱!虽然已经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的身份绝不简单,但尘仍是忍不住小小地怀疑了一下自己的听觉。这样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性的青伶,会是他记忆中那个将他主人的需求放在第一位的狐媚吗?眼中的困惑被尘极小心地掩饰了起来,而面对着他的狐媚却是流露出了真正的惊艳,当然,这份惊艳中,更多的却是真实的意外:原本打算来罗贝尔城亲自与天双城主谈一笔大买卖的主子,在遇到这个漂亮的小东西后,竟然放弃了之前的布署,只将他潜回这里继续调整计划,主子自己却跟在寒秋后面跑到东麟国皇都去了!
不久之前他也接到了寒秋的现报,当然也知道这个此刻安静站在他面前的少年应该还带着在常人看来足以致命的伤,而且主子不过是以一步之差,又错过了与这少年的见面机会----这对一向喜欢将事态发展控制在自己手中的主子而言,应该是极为少见的吧?可是看这少年那样安宁的表情,似乎胸口的伤势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不过,才不到一个月而已,那伤势真的没问题吗?
"蝶飞,蝶飞,你看呆了对不对?我就知道!"风越凌峰在狐媚面前,似乎没有半点儿平日的冷静、沉默,像个耍宝的孩子,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的玩具似的,"你瞧,我已经找到了比你更漂亮的人,但我还是喜欢你,这样,还不够证明我对你的心意吗?"
第九章 下定决心
"你带他来,到底是为了向我证明什么,还是单纯来砸场的?这里是青楼!你............你从哪里弄来的孩子?"眸光闪烁一阵,狐媚勃然色变,狠狠瞪着风越凌峰,一把将尘拉到了自己身后,"你有没有对人家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这风越凌峰虽然在有些事情上木讷得不得了,但他的身份却给了他足够的保护,对于人情事故,他并不精通,甚至于对别人连最起码的尊重都谈不上,他根本就不屑于与那些和他不在一个层次上的人说话!但他竟然会一路带着这漂亮的小东西从东麟国跑到南麂国中距离罗贝尔城最近的横边城来,恐怕除了来证明他不会单纯看上自己的外貌之外,多少还是对这漂亮的小东西有了些不一样的感情了吧?做为已将尘视为自己主子私有物的狐媚,当然要将这种可能的麻烦扼杀在萌芽状态!
"什么叫不该做的事?"风越凌峰迟钝地反问,一脸困惑地望着狐媚,"蝶飞,今天你怎么尽说些奇怪的话?这孩子是我从路上捡回来的,那时他受了很重的伤,除了替他疗伤,我还能对他做什么?什么叫砸场?你是说我带他来是为了挑衅吗?这与这里是青楼有什么关系?我早就知道这里是青楼了啊!"
"你............"狐媚只觉得胸口大闷............当初他也不知道这个以"战狂"为名的男人到底看上了自己哪一点?不过主子曾说过要尽力拉拢这些人,即使不能利用,也不能与之为敌,他这才虚与伪蛇,若即若离地与他纠缠着,谁知道他除了满脑子的武力至上原则,竟然会单"蠢"到这种地步?之后他也没机会再甩开这块牛皮糖了,本来借用"蝶飞"之名只是为了方便他巡视主子在各地的物业,因为这个战狂,他已经没办法再继续巡视,只好将自己的副手派了出去,而他自己则因为怕被这傻大个儿的精明随侍识破身份,只能继续扮演这个并不存在的"蝶飞"!老天证明,如果他知道当初自己到底是哪里吸引了这个风越凌峰,打死他他也不会再有相同的表现了!
"你去问别人什么叫青楼吧!"狐媚再顾不得主子的教诲,狠狠剜了一眼那个仍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的风越凌峰,拉起目光茫然的尘,走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才一离开风越凌峰的视力范围,尘立刻一反刚才沉默寡言的平静态度,施巧劲挣脱了狐媚的手,后退两步,伪装出来的惊慌令狐媚没有半点怀疑地挑了挑眉。
"小东西,你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青楼啊?还是说,你也和那个傻大个儿一样,不知道什么叫青楼?"狐媚冷笑着,没有抓回尘的意思。
"你............"尘的小脸涨得通红,又后退了一步,"我当然知道什么是青楼!他,他说要我成为这里的头牌,我就一定会成为这里的头牌!你............你竟然把身为客人的他丢下?你............你不是个合格的倌人!"
"耶?"狐媚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都跟你说什么了?他不过是在半路捡到你而已,你干吗那么听他的话?他说什么你都听?青楼,这里是青楼啊!你竟然还听他的话想当头牌?你,你............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没有!"尘当然知道什么叫做"太快的否认=承认",为了强调自己的话,他还刻意挺了挺单薄的胸膛,但眼眸却巧妙地回避了狐媚的凝视,果然,狐媚的脸色大变,一双勾人的妩媚大眼露出一丝丝苦恼的神色,但瞬间逝去,凝视着尘的目光里多了些什么。
糟了!演得太过火了,上次那个男人----狐媚的主子多少也该会告诉他们些什么,那样精明的自己明显应该是记得狐媚的声音的,看狐媚刚刚望着自己的样子,那份发自内心的松了口气似的表情,应该是为发现自己的行踪而开心,而且狐媚这样急迫地将自己从风越凌峰那根木头身边拉开,也说明那个被狐媚称为主子的男人还是对自己很感兴趣............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呢!
尘又退开两步,摆出一副打算转身跑回风越凌峰身边的样子。狐媚一惊,素手轻扬,一抹浓郁的香气窜进尘的鼻孔,立刻令尘头脑一麻............好厉害的迷药,尘先是面露惊慌地一瞪眼,然后立刻装做失去意识一般软倒下去,被狐媚接个正着。
"小东西,你怎么会喜欢上那根木头呢?我家主子不是比他好得多吗?你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狐媚扶着尘三转两拐,将他带上了阁楼,低声吩咐一个七八岁的小童看着尘,基于上次尘闹出的风波,他刻意叮咛那个叫香怀的小童一定要坐在床边,寸步不离地守着尘,在小童十分乖巧的点头应允之后,狐媚才欢天喜地地准备去向主子邀功。
尘闭着眼睛,脑子却没有停下,该怎么办?这次要怎么逃?谁知道那个白痴加猪头的家伙,竟然会被像狐媚这样狡猾而妩媚的小狐狸给迷住,而且还迷得莫名其妙!甚至不惜将自己拖进这一池混水里,该死!自己哪里比不上那只狐狸了?虽然尘相信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上那根眼光奇差的烂木头,但真正的"尘"可以拿来魅惑天下的容貌,到自己手里却这样被人忽视,实在令尘有些想不通。
"我可真是笨哪!既然真正的‘尘'可以用这样的方法来得到无界大陆的共主之位,凭什么我不能有样学样呢?顶多我不用毒就好了,只要能令那些掌权者对我死心塌地,忠心不二,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二十年的共主,若是没点儿手段,还真会坐不稳呢!"尘暗自嘲笑一下自己死钻牛角尖的心理,之前他一直想着的,无非是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尘",所以理所当然应该用不一样的方式来得到那个共主之位,竟然忘了其实他顶着的,仍是"尘"的身份。
"若是当权者实在太对不起他的身份,就让我看得顺眼的人成为当权者好了,我才不要真的去当什么共主,会累死的!"尘打定主意,脑海里却不由地浮现起那个被狐媚称为"主子"的男人,一直被尘刻意忽略的记忆占据尘的所有思绪,压下之前一直因被半强迫而耿耿于怀的不甘,尘终于做出一个比较客观地评论:"老实说,上次真的很舒服呢!除了有一点点痛之外,那个人,应该算是温柔的了吧?"
不过立刻,尘还是自我本位的给那个男人定了罪,"能再见到他也好,我倒要看看,能有像狐媚这种手下、还用那样的手段对我的他,有没有资格站在我的身后,成为替我守护无界的重将之一!"
第十章 纨绔子弟
之后的几天,那个叫香怀的小童还真是彻头彻尾地执行着狐媚的命令,就像尘的影子一样,尘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哪怕尘只是到院子里走走,他也会寸步不离地跟在尘的身后,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死死地跟着尘的身影移动,只要尘的脚步稍快一些,离开他伸手可及的范围,他就会立刻扑到尘的身边,一双白嫩的小手紧紧抓住尘的腰带。别看香怀年纪小,手里的力道可不小,单薄的尘竟完全无法从他手里挣脱,他又不想伤了这孩子,只得乖乖地留在狐媚为他安排的藏云阁。
不过,青楼毕竟是青楼,青楼最不缺的,除了卖笑、卖艺、卖身的青伶,当然就是所谓的纨绔子弟了,仗着自己家里有点儿小财、有点儿小权,便因为从小缺了人去管教,变得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这样的人无论到什么地方都有一群溜须拍马的人跟前跟后,费尽心机讨他们的欢心,而本应仔细琢磨自己要如何才能逃跑的尘,就遇上了这么一位绝对会惹事生非的主儿。
"少爷,少爷!"素猴儿连滚带爬地窜到正被一群娇媚的小郎君们团团围住,尽情享受着软玉温香滋味的太素城首富孟文南之子----孟易豪身边,一双几乎小得只剩一条缝的小眼中满是淫邪至极的味道。
"大呼小叫什么,别扫了少爷我的兴致!"孟易豪生在首富之家,自小娇生惯养,那叫一个胖啊!都快赶得上弥勒佛了。听到素猴儿没头没脑的乱嚎,狠狠将自己怀里的小伶给推了出去,小伶摔在地上,闷哼一声,却没敢喊痛:在太素城里,没有人不知道孟易豪那令人恐怖的嗜好,他最喜欢的,就是让那些无力挣扎的小伶,在他身下惨叫,若是强忍住了,他觉得没趣,过不了多久便会放过你,但若是开口求饶或者痛呼出声,他反而会觉得兴奋不已,只会变本加厉地来折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