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花款径一脚踹开门,大声的喊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故意提到嗓门,但是,他就是想这样做!因为这样,凤栖梧的眼光可以马上就落到他的身上。
凤栖梧抬头看了他一眼,埋怨道:“你给我小声一点!央青还在睡!她一直睡不好,现在好不容易睡安稳了一点。”
即使心沈入了最冰冷的沼泽,花款径还是装作做错了事一样故意笑著吐了吐舌头,蹑手蹑脚的靠近凤栖梧身边,顺便踮起脚尖看了看床上憔悴的人雪一样透明的脸庞,问到:“对不起哦!央青姑娘好一点了没?”
凤栖梧的眼神黯然,叹气道:“央禾和倚町,还有风棋都忙著去找那些名医
去了,皇宫里的雪莲人参大堆大堆的送来,也毫不起色……“
真让人嫉妒啊,这麽多的人为了她不顾一切,却让他想起了那个躺在棺材里的女孩。花款径拍拍凤栖梧的肩膀安慰:“不用担心的!既然这麽多人出动,她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凤栖梧点点头,视线却一直没从未央青的脸上移开,虽然觉得很不可理喻,但花款径还是很想大吼:“凤栖梧,你到底把我当成什麽了?!”不过,他没那个勇气吼出来,也没那个勇气听到他的答案。
就像进来时一样,花款径再次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再轻轻关上门。一出门,他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滑了下去,像是用尽了最後的力气!而房内的人却凝视床上的人,眼睛一眨不眨,就像那就是他的全世界!
花款径望著头顶的蓝天,突然觉得自己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真的是荒唐之极。
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居然希望这个实际的人能够爱上他!真是匪夷所思!他站起来,望著小指上的尾戒,那是一枚小小的细细的戒指,只在夜晚才闪耀著银色绚烂的光芒,而现在,那小小的戒指居然刹那的闪光,天空上一道几不可见的光芒飞速划过,像是一颗星星的坠落。
花款径低下头,喃喃自语:“我想回家……”那里至少还有快乐!
13
从凤栖梧那里回来後,花款径就一直呆呆的蜷缩的在床上,整个世界一片安静,他早就忘了现在是何时,自己又在这里呆了多久。没人来打扰他,也没人来喊他出去吃饭,他茫然的抬头,天很晚了,外面一片漆黑,房间内也一片漆黑,现在每个人都很忙吧,忙著找大夫,忙著采集百草给病人浸泡身体,不让毒素扩散到她的心脏内去。那麽,凤栖梧,应该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吧,连凤莲悠都没来看过他!
花款径觉得现在自己应该像无数的悲剧女主角一样,尽快的收拾东西走他个一干二净!从此以後,与凤栖梧天各一方,两不相干!他轻笑,自己和凤栖梧算什麽?,如果没有那个晚上,他甚至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那麽,他凭什麽走?!其实是根本就无处可去!轻轻动了一下,这才感觉自己由於维持一个姿势太久,手脚都发麻了,像无数的蚂蚁在噬咬,他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不过,他不是女人,不会那麽好心的把属於自己的东西再对别人拱手相让,而且,作为暗盟里的一员,他也没那麽大方!凤栖梧应该还在在乎自己的,只不过,那个未央青是一下子病得太严重了,所以,他才会这麽关心她!花款径这麽对自己说著!一想通,他就觉得轻松多了。肚子也开始饿了!管他的,先去找点吃的吧!
花款径伸伸懒腰,提了只灯笼,打开门走出去,望了一样凤栖梧的房间,那里灯火通明,说不清楚心里是什麽滋味,花款径揉揉鼻子,转身而去。
厨房里也没什麽人,一片空旷,花款径东找西找後得出结论:厨房里什麽都没有!怎麽会这样?!上天不会是故意在和我作对吧!他顿时觉得有些泄气,正在他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一只烤鸡递到了眼前。
“凤栖──风棋?”惊喜的声音在见到来人的打扮後自动变成了疑惑,他虽然佩服风棋的凭空出现的好功夫,可是,心头强大的失落还是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风棋还是那副露两只眼睛的打扮,一身漆黑的夜行衣使他看起来像是快要与夜色完全融合在一起了,但花款径手中的灯笼映照的却是两双同样无神的眼,与疲惫的脸。
不过,也只愣了一小会儿,花款径也觉得自己怎麽失落,也不能和肚子过不去,所以,他毫不客气的接过那只考鸡啃起来。
“吃慢点!被噎著了!”风棋看著这个狼吞虎咽的人,很担心他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哽死了。
花款径边吃边含糊不清的问到:“你回来了,是不是就表示,找到那个传说中的什麽很高明的大夫了?”
风棋却只是楞了一下,然後沈没著摇了摇头。
“没找到?”花款径皱了一下眉头,“那你回来干什麽?”
风棋看著他,突然说到:“我想回来看看你。”
“……?!……!!……”花款径一听到这话,一口气回不过来,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他舞动著手脚鼓著眼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风棋见状,先是吓了一大跳,然後马上反应过来忙著给他送上一大晚水。花款径看也不看,接过来就先灌一通!
“你还好吧?”
花款径抬头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你就不能不说那麽直白吗?我真的差点就死在你口中了!”
“口中?!”风棋过了好久才理会他的话是什麽意思,不由得坏坏的接著说到,“你知道死在我口中的滋味吗?要试试吗?”
“啊?”花款径没想到在他眼中原本应该很严肃的风棋居然也会开玩笑,一时不知道该怎麽回答,所以就愣在那里发呆,直到风棋的脸凑近他,他才如大梦初醒一样赶紧後退一大步。
“干嘛?!我又不是真的要对你怎麽样?!我还戴著面罩啊我怎麽吻你?!”
花款径低头盯著自己的脚尖,恨不能从地上找条缝转进去,他嘀咕著:“你居然!哼哼!这麽晚了也不怕别人看到揭你老底啊?!”
“这个……”风棋的语气有点古怪,“难道,你没发觉吗?我觉得你还是抬起头来来看看周围……”
花款径疑惑的抬头,眼睛越睁越大,只见周围无数的人手拿勺子铲子莴苣……每个人都僵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敢情各位是把他当贼逮了。亏他先还在疑惑厨房里怎麽可以一个人也没有呢!
人群里一个声音冷冷的传出来:“闹够了没有?!”
一听这话,每个人都赶忙规规矩矩的各就各位,虽然忙碌,但是却安静得没有一点声响。花款径故意将头扭头一边,不去看凤栖梧的脸,所以,他错过了凤栖梧脸上阴冷的表情。不过,风棋就算把头割下来扔到太空去,他也得去面对那个人。
“你怎麽在这里?!”凤栖梧从来都没这麽觉得风棋的存在多余过,他真是越看越不顺眼!奇怪,以前怎麽就没发觉?
风棋恢复平日的少言多寡,沈稳并且恭敬的回答:“我们已经找到了神医,大将军和二少爷正与他在回来的路上,属下特地实现回来禀报。这是神医开出的药单,他要我们在他到来之前把一切药材准备好!”
骗子!大骗子!花款径在心里呐喊!说什麽是想他才回来的!结果是找到庸医了!哼!栖凤栖梧山庄的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凤栖梧接过那张药单,仔细的看著,可是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好一会儿才道:“花款径你跟我过来!”
花款径唯唯诺诺的跟上去,在路过风棋身边的时候小声却恶狠狠的道:“你这个大骗子!哼!”
看著花款径跟在凤栖梧身後走去,风棋摸了摸鼻子。
忐忑的跟著凤栖梧走进房里,花款径偷偷抬起眼瞄向凤栖梧,他的心隐隐期待著他对他解释什麽,或者,至少说点什麽!
可是,凤栖梧却只是掖了掖未央青的被角,虽然开口说话,可眼睛望的全然不是他所说话的对象:“款径……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做冷斜阳的女子?”
“啊?”花款径一时没明白过来。
凤栖梧看了他一眼,补充著说到:“就是浪邪身边的那位舞娘。”
“?”花款径还是没明白过来,浪邪,似乎听说过,但是,不记得!
凤栖梧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有点不耐烦:“就是在几天之前,有人看到你进过那位叫做冷斜阳的舞娘的房间。”
花款径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位舞娘原来就是暗盟里的冷斜阳同志。可是,那是男的呢!不过,不知道浪邪,认识冷斜阳这个事情却跑不掉,毕竟人家好象连人证都有了!所以,花款径只有点头的份!
“那麽……”凤栖梧突然站到花款径的身边,几乎把他吓了一跳,他一抬头,发现凤栖梧的眼睛里居然有著一丝乞求,花款径的心摇晃了一下,他听到耳边传来他干涩的声音,“款径,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凤栖梧说了些什麽,花款径都没用心去听,他只是觉得灵魂和身体快要分家了。这是第一次,他看到凤栖梧的这种眼神。这个在别人眼中过这锦衣玉食有著挥霍不尽的钱财的名誉响彻天下的栖凤山庄的大庄主,居然有会有求人的一天。
“为什麽……”花款径觉得自己的嗓子发涩得难受,但他还是努力的把自己想说的话挤出口,“为什麽你不自己去?或者叫你们的皇帝去?”
凤栖梧摇头:“浪邪是不可能答应的!那个人非常的固执,哪怕是皇帝下召要处死他他也不肯向我们低头的!更何况,皇帝是他哥哥,两个人根本就不需要把关系弄这麽僵。”
“是吗……” 花款径恍恍惚惚的朝外走去,走到门边,他突然转过身来,低低的问到,“凤栖梧,你可曾在乎过我?”
凤栖梧一惊,看著他说到:“款径,你怎麽了?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啊!你是不是因为央青她……”
花款径摇了摇头,然後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夜凉如水,花款径仰望星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说他喜欢他!可是,喜欢是不够的吧?!和爱相比,喜欢算什麽东西啊?!谁会稀罕他的喜欢啊?!去死吧!
找块石头坐下来,花款径思索著到底该怎麽办。刚才,凤栖梧让他去找斜阳,然後让斜阳帮未央青说情!把这世间排名第二的夜明珠吸月给贡献过来和青莲一起当成未央情的药引!不说这药引变态也就够了,光是你和人家是死对头,人家会甩你麽?!还有,斜阳和那个浪邪到底是什麽破关系,能让他们认为他能说动浪邪?!花款径觉得自己脑袋一团糟,更让他痛苦的是,凤栖梧看他的眼神和看未央青的眼神完全的不一样!!那个女人也真是的,中了毒就中了毒,又不是自己没家,不跑回去找自己大哥想办法,非要在这里把栖凤山庄搞个人仰马翻,果然是活得不耐烦了!自己也真是的,早知道这个角色这麽狠,当初就不带她回来了!随便死是哪个角落里又省力又省事!不过想归想,花款径还是知道,自己拒绝不了那个男人的眼神,这就是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的最大的坏处!
不敢去想未央青醒过来之後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什麽样子,但是,他也不愿意再看到凤栖梧那不复往日的潇洒变成一个只会望著床上的女子黯然神伤的白痴!真是矛盾的想法!要是暗盟里的人在的话,他们肯定会得出一致结论:事不关己早抽身!可是,心里总有什麽放不下!像是有著一跟线,勒得他心隐隐发痛,鲜血淋漓!
再次在那家酒楼看到冷斜阳的时候,他显得很心不在焉。一个人坐在雕栏边远眺前方,不用看也知道,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焦点。
“斜阳!”花款径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神情却很茫然的抬头:“啊?阿径啊?!”
“冷斜阳!”花款径一把提起冷斜阳的领子,使劲摇了摇,然後把未央青和浪邪那夥人的复杂关系概括的说了一下,顺便说了自己来找他的目的,最後,附加一句,“我不知道你和那个浪邪是什麽关系,但是,据说那个人非常的残忍,你最後离他远点,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的请求,毕竟,浪邪要是迁怒於你那可就糟了。”暗盟的人都很明白一点:明哲保身!
可是,冷斜阳的表情依旧一片茫然,却说到:“吸月啊!其实我早就想偷那颗夜明珠了!能让浪邪自己拿出来救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要拿到它,只能用暗的!手真氧!奇怪,这明明就是石暮寒的台词,我怎麽用上了?好了,你不用担心,那颗吸月,我一定会给你们弄过来的,但是,用完後我们必须带回去给丫头!哎呀,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斜阳?”花款径看著在今天话特别多的冷斜阳,小心翼翼的问到,“你没事吧?”他那个样子,真的不太对劲!而且,根本就是没搞清楚所有事情就忙著行动!要知道,那个浪邪,在所有人口中说来,应该是个杀人狂魔啊!
“斜阳,说不定会有危险!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花款径突然很担忧!斜阳做事不像是这麽冲动的!要知道,他可比自己冷静多了,这次怎麽了?
“好了好了,不用担心啦!”冷斜阳一把把他推出门,说到,“先让我睡一觉,我累得不行了!放心吧,不就一颗夜明珠,我会帮你搞定的!”
“……”花款径还想说什麽,结果门“砰!”的一声给他关在了外面!愣了愣,花款径觉得这个世界还真不是普通的怪异,难道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人的性格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吗?换句话,也就是说,难道一头母猪从京城走到京城外就不是母猪了?!
不过,那厮睡了,自己怎麽办?
站在门外边,花款径有种别人利用的感觉,可惜的是,他好象还是明知是被利用的情况下仍然要一头栽进去!果然啊,天做孽,犹可活,自做孽,不可活!花款径,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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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款径一直知道冷斜阳办事干净利落速度飞快。可是他怎麽也没想到,冷斜阳会在当天晚上就跑到了栖凤栖梧山庄。那个时候估计才凌晨两点锺的样子!花款径偶然间翻身觉得自己身边似乎多了什麽东西,一睁开眼,就发觉冷斜阳在自己身边霸占了大半个床并且把一床被子完全据为己有。至於冷斜阳是如何在栖凤山庄来去自如,栖凤山庄的保安系统如何的破烂,花款径实在是没那个心思去猜想!反正暗盟里的人神出鬼没忽东忽西的本事早就不是什麽新闻了!他只是
在内心强烈的谴责著冷斜阳的自私自利一点不关心同伴的身体冷空气承受能力!於是,他气愤的把想要拽一部分被子过来,却在接开被子後大吃了一惊!沈睡著的冷斜阳有如婴儿一样乖巧的模样,可现在,他满脸都是疲惫的神色,连那他一向都爱拿出来炫耀的皮肤,此刻全都布满青青紫紫。是白痴也猜得到,那是吻痕,而且是很粗暴的吻痕!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花款径突然感到从未有过过的愤怒排山倒海的向他袭来,将他整个人湮没。於是,整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空气可供他呼吸!他恨不能手中有一把长剑,狠狠的将浪邪剁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