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炎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善。
"你......你......"真是的,乱吃什么飞醋啊。"你是爱人啊!"
可怜我一个新世纪的有为青年,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不好意思。
炎一听,眉开眼笑,飞快地在我唇上吻了一下。
"哎呀,你......你,还有别人在呢!"
"阿华不是外人啊。"炎的声音带几分欢快,好像很享受我的尴尬。"是从小长到大的兄弟。"
"兄弟也不好嘛。这是很私秘的事情啊。"真想拿锤子砸砸他的脑袋,让他开窍。
"真不明白,你哪来那么多怪想法。"
"不满意的话,你可以不用管我啊!"这是我的杀手锏,每次说出来,炎都会向我投降。因为,我知道炎有多么的疼爱我。
果然,炎笑得无奈而温柔。"理,哪舍得不理呢。"
我骄傲地扬起下巴,笑得开心。一撇头,看到司徒望着我的笑容,带着戏谑。眼神里,有回味、向往,却又像带着一丝忧伤。
是我的错觉么?
"明非,阿华是司徒尚书的二公子,是我从小长大的好兄弟,也是我大魏国的武状元。"
"武状元?"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司徒华。
"今天,大殿上,阿华站在那,比文状元裴俊还秀气,皇兄也差点以为他是站错了队伍呢!明非可不要被他这外表唬住,他的一把流华剑,舞动起来,敛尽天下光华!"
我上前,围着司徒华里里外外地看。
剑,剑,传说中的宝剑啊!司徒看着我,带着几分疑问。不理他,继续找,宝剑、宝剑在哪里!
"明非他,什么都好奇,怕是在找你的剑呢!"还是炎了解我。
司徒华一笑,站起身来,右手向腰间一探,一道清冷的光辉。一把软剑横在我面前,沉静如秋水,幽深似寒潭。
剑身薄如蝉翼,却又好似有流云浮动,散发着荧荧光泽。剑柄是一整块的羊脂玉,一层层羊油状的棉絮玉心,调和着整把剑的清冷气息。
伸手去摸剑脊,被司徒一把拉住。"当心,这是一把双刃剑!"
我不甘心地抽回手。真想摸摸看呢!这样一把剑,刺穿一个身体,怕是不会沾染哪怕一滴鲜血。我猛然打了一个寒噤,怎么会有如此血腥的想法呢?怕是炎那段军旅经历,给我造成了阴影吧。
"明非,别看了,就是剑再好,你也不会用!"
"不要小看我,不会可以学!"
"学?多少学武之人是打小从基础开始,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小有成就。你当是劈柴烧火那么容易学么?"
是啊,邓爷爷也曾说过,要从娃娃抓起。
"而且,有我在你身边,你也不需要武功。如果时间很多,不如钻研下什么好吃呢!何苦为难自己?"炎把我揽在怀里,爱怜地说。
有道理!我夺过炎手里的桂花糕,就往嘴里塞,甜美啊!
司徒华收起剑,继续安静地喝茶。想一想,三次见到他,都给人一种安定感,好像只要有他在身边,人就会变得安心一样。
炎则是相反的。每当看到炎,我的心里会有一种澎湃的情绪,像是生命尽情地燃烧。那是一种鲜活的感觉,生命因他而饱满、充实。
"王爷。"小紫跑进来,"礼部黄大人求见,客厅候着呢。"
"阿华,明非,你们先坐会,我去去就来!"
第十一章 三方会师
炎离开,我和司徒反倒谁也不说话了。他只是盯着我看,温暖的眼神,让人无法为他的无理而生气。
"司徒,你尝尝这个,很甜哦!"我递上一块桂花糕,缓解一下尴尬。
他接过去:"你曾说过的那个人,就是大哥么?"
"啊,恩,是炎。"
司徒看着我,像是在琢磨。"那你最后是如何做的?"
"我......"我慢慢整理着自己的思路,"我做不来你说的那种平衡啊!"
司徒似乎陷入了一种沉思,等我说下去。
"我,爱他!当爱一个人的时候,我做不到退让。我会选择去完全的了解我的爱人。无论是对的,还是错的,我就是无法做到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逃避。因为爱,所以想去了解,从而才能理解。无论是否能真正理解,都想去探询,因为爱人之间,应该是没有缝隙的!"
"真漂亮啊!"司徒看着我,眼神里有化解不开的温柔神色,"你刚才的眼神,坚定、无悔、执着,毫不退让,有种打败一切的勇气。真的很漂亮啊!"
"说......说什么啊......"被人这样夸奖,我羞得都有些结巴了。
司徒的肘放在桌子上,手支着下颚,看着我,笑容里有着迷恋:"我觉得,我有些喜欢上你了!"
"什......什么啊。"
"阿华,你喜欢他有经过我的允许么?"炎的手,揽住我的腰,低沉的嗓音回响在耳畔。
"啊,我以为只有他喜欢别人时,才需要向大哥报告。原来,被别人喜欢,也要报告啊。"
"别人可能不需要,但阿华你,一定需要!"
这是什么状态,我心里有些慌乱。炎的语调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司徒却好像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压力。
"哦,那现在报告。大哥,我喜欢上明非了!"
恩?这,这,哎!
"驳回!"炎的声音,冷得可以冻死人。
"哎!"司徒显出几分为难,"没办法啦,那我只好克制一下了。哎,难得我喜欢一个人,大哥你却不允许。"
我简直满脸黑线。这个司徒华,外表看上去一副暖暖的亲和样,可接触多了才知道,他根本是个恶魔!
"阿华。"炎倒了杯茶,茶香满溢,"谁,都不能把明非从我身边抢走!包括你!"
司徒一时愣住,随即满脸堆笑。他看着茶杯不说话,直到过了好久,我以为终于可以换个话题的时候,他却开口了。
轻柔的声音,温暖的脸,不再带戏谑的表情:"那大哥可一定要守住啊!"
我晕!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样的状况啊!
接下来的谈话,总算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我也慢慢从他们的谈话中了解了两个人之间二十多年的交情。
司徒和炎,是从咿呀学语时就在一起的好兄弟。两人一起读书,一起练武,一起纵马长歌,一起诗酒年华,更一起倾诉着为大魏江山抛洒热血的豪情。
不要看炎表面冷如亘古寒冰,不要看司徒表面平和似深幽寒潭。其实,他们的骨子里是一样地热情似火。曾经是激情澎湃、名满京城的两位佳公子,如今,一个用冷漠伪装了想要放纵的心,另一个用柔和隐藏了跳动的灵魂。一个,于几年前做了手握兵权、权倾朝野的王爷;一个,在云游了几年后,终是放不下心底脉脉跳动的激情,武场夺魁,做了少年将军!
"阿华,当年你一走,我以为是和我从此两个天地了,在参加武试的名单里看到你的名字时,我简直是惊喜,谢谢你能回来!"
"大哥,当年,看你那么痛苦而又被动的接受这一切,实在让我无法真正敞开心胸去实现我们的畅想。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思考起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可这些年,走了很多的地方,明白了很多事,知道了你的坚忍,也意识到自己有能力去做好很多事。理想与现实,有时候其实很像很像,只是我在强迫自己去仇视它。我像小孩子一样逃避,现在想来,实在愧疚。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只要你回来,就不晚啊!"
两人对视的目光是满满的信任,我仿佛可以透过他们的眼睛,看到他们曾经张狂而飞扬的人生。
看着眼前的他们,我心底涌起的是无尽的仰慕与赞叹,却又同时有些心酸。我的爱人,我的朋友,他们是用怎样坚强的心来面对生命!那个口口声声维护着生的权力的我,此刻,显得如此卑微!
"阿华,这些年,你都去过哪?"
"哈,天下大得很,我三年来走了很多,却也只是一部分而已。最赞叹的,该是四方边界的景致。"
"那快说说吧!我最喜欢听各地的见闻啦!"终于有些我感兴趣的话题啦!想我刚上大学的时候,最喜欢买的杂志就是《国家地理》和各种游记形式的摄影集。虽然价格不菲,可铜版印刷的纸张承载着有冲击力的图片和独到性的文字,带给我的是无与伦比的享受。
"第一年的时候,我先是向东走,直到大海。小时候,我最向往的就是大海。"司徒温和的声音响起,像妈妈讲着睡前的童话,"民间有传说:东海有龙宫,富丽堂皇。有虾兵蟹将,守卫森严。更有温婉娇媚的龙女。蓬莱有仙山,山上有仙人,遗世独立。我一直都很想知道,这样美的传说是否真的存在。可等我到了那里,传说没探来,倒有了一种更澎湃的触动!广袤的大海,一片湛蓝。平静时,温婉似二八的少女,略带娇羞;愤怒时,可让天地间一切都显得渺小。我想,这或许是一种人生,一种平和、宁静,却能时刻爆发出让人的灵魂颤抖,永远敬畏的人生。"
司徒的眼,迷离、深邃,似乎在回忆着他那时感悟的每一个细节。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就是拥有这种人生的人的代表。
"那之后,我改向北行,最终出了关外。"司徒喝了口茶,继续陷入回忆,"年底时节,正值隆冬,北风刮在脸上,刀割一样得疼。满眼见的,都是茫茫雪原,看得久了,很容易晕眩。在那种地方,你会觉得,生命是如此的脆弱。然而,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却从不因环境的恶劣而对生存露出半分怨言。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依恋着那里,爱着那里。"
听了司徒的话,我想起自己高中寒假时候,一个人去东北旅游的事情。呼啸的北风,飘洒翻飞的雪花,晶莹剔透的冰雕,还有江边似梦幻般美丽的雾凇:"就算那里的环境再恶劣,可是也有它自己的美丽,以那里为故乡的人们看到的,永远是最美丽的一面,又怎么会嫌弃环境的恶劣呢?况且,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哎,剽窃了别人的话,千万不要遭天谴。
"明非去过那里么?从那里再向北,就是四季都冰天雪地的寒雾国了!"
寒雾国?听到这个名字,我禁不住心口一颤!这个名字,给了我一种莫名其妙的追忆感,仿佛我曾经那么地依恋过它!可是,我到这个世界以来,就没离开过京城啊。一定是我想错了:"不,没去过,只是到过类似的地方。"
司徒和炎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我身上,直到好几秒才若无其事地挪开,害我觉得浑身不自在:"那,那之后又去了哪?"
"我在关外住了一年,因为觉得那里的人们过得直接而豪迈。第三年的时候,我向西,去了大漠。"司徒笑着,却多了几分苍凉,"直到亲身踏上那片土地,我才懂得为什么驻守过那里的兵士都深深了解它的贫瘠、困苦与悲壮。一望无际的黄沙,杳无人烟,天明媚又阴霾,风轻柔而酷烈,沙飘散而愤怒。那里,是矛盾的。只有亲身去过,才真正能体会出苍凉和悲壮的含义,也是在那里,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地任性妄为。大哥,记得,你就是随圣上去西征回来后,才永远地隐藏了你自己,做起了无可挑剔的康王爷。而我,也是那时开始埋怨你,后来任性地离去。现在,我回来了,并且,会和你一起奋斗下去。也许,我们的理想已经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可是,我选择陪你一起走这条路,兄弟,永远是兄弟!"
司徒的脸不再是温和平静的,此刻的他,浓烈、霸气又飞扬。
第十二章 南疆告急
"好兄弟,欢迎你回来!"
"大哥,我本想游历完四方边境后再回来的,可是,想到你一个人孤军奋战,我终是没能去成南疆。日后,你可一定要还我的愿啊!"
"没问题!"炎的眼里都是激情的光,"也许马上,就可以还愿给你啦!"
我的脑中忽然出现这样一幅画面:无垠的沙漠,残阳如血,两个飞扬的年轻人对视着。那一眼相望,抛弃的是过往一切单纯而美好的梦想,然后,再次共同把握的,是更为宏大而又另人仰慕的未来!
司徒一直在王府聊到很晚,炎留他在王府住了下来。
晚上,我想着司徒说过的那些边关景色,就兴奋地睡不着,尤其是寒雾国这个名字,没来由的让我想要探询。
"明非,睡了么?"炎抱着我的胳膊紧了紧,语气平和,听得出来他很清醒,看来也是一直没有入睡。
"还没?想司徒说的那些景致呢。"
"你喜欢到处走?"
"是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读书我这辈子是没戏了,可到处走走,很向往。"
"那阿华呢,也喜欢他么?"
"恩?"
"他很喜欢你!"
天啊,炎不会是把下午的玩笑话当真了吧。
我抬头看炎,平静的脸,不像生气:"我们是朋友呢。"
"哎,你不了解阿华。"炎抬手摸摸我的头,"他是个非常认真的人。很多时候,别人以为他在开玩笑,他自己也说是玩笑,可我知道,他从来都是认真的人。而且,一旦认真了,有时候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炎,我和司徒是朋友,永远的朋友。我想,他是明白的。"
"是,他一定明白,就因为他明白,我才担心。你的心只有一个,只能装着我,不能分给任何人,我也不想让你分。可阿华,是固执到极点的人,我怕他陷进去就不想出来。"
"不要把我说成魅力无穷的人。"我笑笑,"恐怕,只有你才把我当宝贝。"
炎也笑了,抱着我:"反正不管怎样,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哪怕是阿华也不行。"
炎的怀抱很温暖。司徒他怎么会真的喜欢上我呢?喜欢上自己大哥的情人?这种麻烦事,他一定不会做。所以,是炎多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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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依旧是中午了,炎还没有下朝,我去院子里散心,却碰到了司徒。
香炉袅袅,茶烟滚滚,司徒坐在桃树下看书。他本来就是个平和、淡定的人,再做着看书这样安静的事,整个人就成了一副静止的画。听见动静,他抬头,看见了我,微笑着打了声招呼:"起来了?早上好。"转而又低头看书。
我尴尬地笑笑,还早呢,都中午了:"恩,早上好。"
我在一旁坐下,扫了几眼桌子上的书,都是兵书:"司徒不用上朝么?"
"虽然已经中了武状,可我的任命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所以暂时不用上朝,只需待命。"
"那司徒希望自己是什么官职呢?"
"这没有什么希望不希望的,"司徒放下手中的书,开始跟我闲谈,"习武之人,自然是从军领兵。"
看着眼前人淡泊的气质,实在很难想象他是一个武林高手。的确,武侠小说里的翩翩佳公子也是不少,可那是江湖,不是两军厮杀的战场。我无法想象,司徒在战场上会有怎样的修罗模样。不是说,他不够热血,而是如此平和的他,让人没有冲杀的欲望。
"在想什么?在想我不适合战场?"司徒问我,语气却万分肯定。
"恩,觉得司徒你太温和了。"
司徒看我,久久才说话:"明非,你并不了解我!"
猛然想到,炎也说我并不了解司徒。
"很多人都觉得我适合做个文官,动动嘴,动动脑,耍耍手腕,耍耍心机。的确,我也不是做不来,只是我不愿意。官场上那些丑恶的嘴脸,我一分钟都不想看!比起那些,我更向往战场,因为那里,更直接。我不是一个崇尚杀戮的人,但我也不认为不该有杀戮,我觉得杀是一个到达终点的必然过程。由别人充当杀手,我看着也是可以的,只是那样很慢,而我自己在逃避,如果由我来做,我相信会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