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长剑隐没在御雨的胸前,带出殷红一片。御雨满脸不敢相信地注视着自己的胸前,嘴角淌下了血丝。他依然震惊地望着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单纯的他无法相信那剑上的鲜血是属于他的,我从他眼中看到了强烈的困惑。
可惜黑衣人没有施舍御雨答案的同情心,他挺着那把沾满鲜血的剑稳稳走了过来。
......啊,好冷,为什么这么冷?刚才,不是已经很温暖了吗?我的温暖呢?............啊,他......变成了红色的了,是烈火的颜色,是太阳的颜色............那为什么还这么冷?冷得我止不住发抖,好......冷。
"仁,跑,快跑。"沙哑的声音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是......温暖的......声音......他说什么......跑......为什么要跑?
鲜红的剑举起来了,握着它的是一只漆黑的手......
红色的温暖就在眼前,哈哈,我很快就不冷了,就要温暖了,太好了。
可是,温暖没有过来,我看见一个红色的人抱住了黑色的手,温暖,过不来了......
"仁,快跑,跑啊!"很着急的声音,是啊,温暖过不来,我也很着急的。
黑色的手挣不开,他倒转布满温暖的剑,又将温暖送进了红色的人的身体......
......轰然一阵巨响,脑海中爆出一个名字:御雨!
不,不要,御雨,不要倒下去,不要把剑握得这么紧,不,不要对我笑,我......我......
还不行,还不可以......不可以死......
身体,不听话了,它自己站了起来,转过身去了,迈开步子了......不要,我不要离开御雨,不要走啊......
为什么我已经开始跑了,还是可以看见御雨含笑的眼,为什么我还是把自己的生死放在第一位!我不是已经在努力爱上御雨了吗?那为什么我要跑?
你,不会再有感情,你只可以为自己而活,不再有任何牵挂......脑中的那个声音不停地说着,说着一句我如此熟悉,让我坚信不移的话。
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天边亮堂了起来,我也走出了小树林,两个人走进去,出来的只有我一个......眼前的......是悬崖......原来,两个人都没有走过去啊,很讽刺不是?呵呵,御雨,看来,我会去陪你了,要等我哦。
第十三章 俗套,还是俗套
背对着悬崖,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眼前......是拿剑的黑衣人。
很奇怪,此时此刻,我的内心特别平静,脑中那个嚣张的声音也不再出现。仰望淡蓝的天空,一如我此刻的心情,风清云淡。我终于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了,不用再担忧,彷徨。只需要做一道简单的选择题,A)跳下去,B)死在他的剑下。似乎选择死在他的剑下,再见到御雨的可能性更大些,呵呵,我得去给御雨道歉呢!跟他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他才会遭遇这么多磨难,甚至丧命。还有,对不起,我还是没有爱上你!
红色的剑近了,气定神闲。可惜,它再次遇到了阻碍。一朵青云飘来,阻隔了剑与我。悬崖上凭空出现另一个黑衣人,招式大开大合,一现身就直逼红剑黑衣人。两人立马缠斗在一起,剑气一红一青,缠绕周身,刹是好看。
欣赏着一场异常精彩的比斗,我仿佛渐渐成了局外人,比较着双方的身形,招式,猜测着事态的原由和后续。原来,那天晚上,我和御雨隐蔽在草丛里时,并不是我们的运气好,没有被发现。而是,搜索这个方向的青剑黑衣人刻意将我们漏过。青剑黑衣人,就是我们三番两次死里逃生的原因。
可惜,呵呵,他的努力和我的好运似乎都用完了,他并不是红剑黑衣人的对手。因为,我正巧目睹,他被那个杀了御雨的黑衣人逼开了一个步位,虚晃一招,沾满鲜血的剑转向我刺来。
该来的还是会来,我已经不会再逃避,也再没有抗拒的勇气。望进青剑黑衣人惊慌的双眼,真诚地道一句:"谢谢。"红剑透体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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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被硬物贯穿真的好痛。(咳咳,咋听着这么暧昧。)左肩一阵剧痛险些把我眼泪逼出,良久,眯眼看去,红剑黑衣人保持着突刺的动作不动,眼神中流露中的诧异不下于我,他的胸前......透出一寸青剑。
御雨,你看见了吗?这个男人的报应这么快就到了,你可以死而瞑目了。
隐忍住伤口处因剑身在内颤抖引起的阵阵疼痛,我露出了自己久负盛名的招牌笑容----猥亵,淫荡的奸笑。
长剑猛地搅动起来,血液迅速染红了上身。呵呵,即使没有了以前那张可塑性极佳的脸,效果还是立竿见影,百试百灵。黑色蒙面布上,一双黑褐色的眼睛满是震惊,既而转为厌恶,恐惧,其间变化之快,内容之丰富实属罕见。
1秒过后,眼眸又恢复了清明,显露出狠唳和坚决,黑衣人不顾自己同样身受重伤,猛地拔出我左肩上的剑,一掌拍向我胸口,将我击飞出去,誓要与我同归于尽。
痛觉麻痹感官,以后的一切我都无从得知,唯一可以的确定的是,我并没有逃脱坠崖的结局。
身体无从着力,享受着飞翔的快感,但很快,胸前的一点传来异常强烈的灼热感,并迅速向四肢扩散。仿佛身体被一分分地燃烧成灰烬,直到灼热没过头顶,我再也无法感受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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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
"御雨"温顺,甜美的笑容。
"不是妈妈给取的吧!"
"你怎么知道?"可爱而又狡黠。
从认识御雨的那一刻起,我就正式入了戏,开始演绎心中那个关于耽美的剧本。不必探究为何要这样做,一切都约定俗成,理所应当。和他上床,在危急时刻保护他,在他难过时逗他开心,最后,在他离开我时--痛不欲生。剧本上不都这样叙述着吗?
可是,为什么一切都偏离了轨道?我从未和他有过肌肤之亲,在危急时刻,我把自己的安全放在了第一位,和人斗嘴,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最后......在他离开时,我--平静如斯。
我渴望从心底挖掘出些什么,伤心,揪心,痛苦,哪怕只要一个,我就可以继续我的剧本,我才可以说服自己:我是"怜爱"他、"疼爱"他、......"爱"......他的。
费尽心机,却一无所获。没有一个可以形容"爱"的字眼。呵。我的剧本,错了吗?一切,都错了吗?
不,也许剧本都是对的,我是"爱" 御雨的。只是,我忘了,剧本本身就在讲述故事,讲述虚幻。而我的情,我的爱,也全是虚假,全是幻影。
御雨,对不起,我可以回报给你的,只有内疚,只能和你说--对不起。
........................囡囡,梅子,我该怎么办,我做了世间最龌龊的事情,我欺骗了他,他的感情,我无法原谅自己,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没有哪本书教过我该怎么做,我很迷茫,所以......可不可以教我......教我该怎么做,求求你们,求......你们了。
第十四章 熟悉的记忆
疼痛,我似乎一直都在体验着,忍耐着--从穿越以来。记得有人说过:感觉到疼痛,是你活着的证明。如果这句话是正确的,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现在,我依然活着?
无知,无觉,或许只是我的奢望。我没有高深的佛法,自然无法达到六根清净,四大皆空。醒来后,我只能努力沉静在另一个世界中,借以忘却失落与哀伤。
斗大的石室,温暖如春。四周绯红色的石壁上雕刻着各式奇珍异兽,或飞,或走,或泳,同样的张牙舞爪,怒目圆睁,赫然描绘着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撕杀。主角是兽,无关乎人类,却同样另人感受到战争的残酷与血腥,不自觉地投身其中,体验它们的憎恨、愤怒与恐惧。石壁绯红的色泽,将所有的记忆浸没,只成一片血的海洋。
于我,这记忆又多了一重真实。不自觉忘却了伤痛,满是伤痕的手抚触壁画上虬曲的肢体,沿着它夸张的弯曲角度游移,感受它激进的挣扎,生命的舞动。
手,颤抖着,心,战栗着,我简直无法否认,这一切,我都曾经经历。
渴望,还原它的痛苦,它眼中的战争,同时还原我本不存在的遥远记忆,我急切细致地用双手描绘它的全身。
这是一个有着蟒身鸟头的怪兽,喙上长满细碎鳞片,顶端飘扬长须。脊背张扬着巨大蝠翅,腹下三对利爪,尾部一分为二,长满细长羽翎。似乎被什么纠缠捆缚,怪兽正在扭动硕大躯体,极力挣扎求生。
随着它躯体的每个动作,我的呼吸窒了又窒,直至双手抚过最后一根羽翎,我的心跳才趋于缓和。
就这样,我将整个石壁上的各种怪兽都用手描绘一遍,用心体会每一个个体的灵魂,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直至再也无法承受内心的沉重,我委然倒地。双手紧紧按住胸口,试图抚平内里狂乱的鼓动。好痛,伴随着心跳,痛感愈发强烈。过于专注壁画,我几乎忘却了自己的伤势。如今一旦意识到,疼痛就愈发猛烈。不只左肩的剑伤,黑衣人在我胸口拍上的一掌也绝不简单。
痛到全身痉挛,我成虾米状匍匐在地,额头不断撞击凹凸不平的石地,再也按耐不住呻吟声,呜咽声,回音于斗室之间。
扭动中,额头撞击在一个半圆形突起物上,顿时一阵清凉传来,缓解了一些痛苦。是什么?我迫不及待地寻找着,直觉这样东西应该有疗伤作用,即使没有,也有减轻痛苦的功效。
只是一个突起物,半球形,与地面完全融合,看不出有何异状。不对,肯定有什么东西!难道在地下?那就一定有机关!
一手按着胸口,一手颤抖着在地面摸索。一个,两个,三个......整整上百个同样的突起,成圆形排列,直径几乎就是石室大小。每一个触摸上去都有不同的感受,或温暖、或冰凉、甚至能引起其他感官体验:绿色、稳重、酸甜、喧闹,真正神奇非凡。
豆大的汗和血不断洒落,我开始眩晕,失血太严重了,即使用手按住伤口,也不能制止生命的流逝。还有内伤,每呼出一口气,耳中就传来肺部的杂音。
要活,我一定要活,不为任何人,也不为头脑中曾出现过的声音,倔强的脾气不允许我在这一刻放弃生命,因为现在,我的一切都由自己决定。
石室中间,几百个突起物围绕的是什么?机关,或许在那里!
同样是一幅图,却比石壁上的都大,趴跪在地,使我无法识其全貌。我深吸一口气,拼力站起,虚弱的身体连这小小的动作都做不到,失败了数次,双腿才勉力打着哆嗦挺直。
这是!龙头马身鹿蹄,怒目圆睁,头顶闪电,脚踏彩云,赫然就是老杂毛给我的红玛瑙上刻的怪兽。
激动万分,我似乎离真相越来越近了。拉扯脖子上的草绳,将翻转到背后的红玛瑙托在手中,果然,一模一样。
几乎就要仰天大笑,我心中又燃起了生的希望。仰头深呼吸一下,定下心神,我再次打量起这块奇异的物体。红色变得更为浓烈,泛起了淡淡的红光,理应沾满鲜血的红玛瑙依然晶莹剔透。
老杂毛,#·¥%......-*#,这叫一滴血?也不知道它已经吸收了我多少血,才发动了转移我到这里的作用。(不难理解,书上发生的类似事例太多,连我想猜不到红玛瑙的作用都难。)
当时无法理解下方的梳状浅沟,回想我看过的诸多小说,灵光一闪,我联想到了现代的条形码。如果没有猜错,红玛瑙应该还有钥匙的作用。
想到这里,我赶紧在地上寻找对应的宽扁插口。
眼前阵阵发黑,眩晕感越发严重。我不断地激励着自己,手眼并用地搜索着。地上的怪兽由于体积巨大,比红玛瑙上的更具震撼力。
找到了!在怪兽的左蹄上,最中央的位置就有一个小小的宽扁插口。迫不及待,我将红玛瑙的扁窄部分插入进去。奇迹,出现了。
第十五章 远去的枭雄
平静的石地传来一点鼓动,极为微弱,再一下,再一下。频率越来越快,鼓动越来越有力。这是--心跳。死寂的石屋突然有了生命的迹象。整个地面都在鼓动,我甚至产生了错觉,眼前的怪兽似乎就要腾空而起,它,正在复苏。
可是,我并没有任何的恐惧。相反,那是一种极为亲切的鼓动,每一下都敲击在我的心间,带出一丝丝的喜悦和振奋,仿佛即将复苏的就是我自己。
心跳,同步了。地面的鼓动带回了我早已紊乱的心跳,渐渐地,两者合二为一,再也分不出彼此。
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我站在了高山之巅。天空乌云滚滚,电闪雷鸣。脚下,是熊熊的烈焰,不断翻腾着触手,试图碰触我的战靴。
"哼"一声低喝,以气波逼退火焰,再也进不得我身。傲视群妖,即使被埋伏中计,我依然镇定狂妄,藐视天地万物。
"麒弑天,今天此处就是你的葬生之地!"小小一只虼妖,短短600年道行就敢在我面前放肆,不知在哪借的狗胆。
"麒弑天,神兽和妖兽原本井水不犯河水,你却偏要赶尽杀绝。落得如此地步,也怨不得任何人!"鲮鲤妖,不是一向胆小怕事,龟缩在泥潭中?今天居然也参与埋伏,着实应该夸奖。不过可惜,浑水妖一族今日就要在你手中断了,也是一番成就,呵。
"麒弑天,你终究是犯了众怒,今天定然不会放你,你还是认命吧!"就是你吗?犄兽,联合了这群乌合之众妄图杀我。真是痴人说梦。不说这些个小妖我麒弑天不会放在眼里,就是妖兽之王凫饕,我也照杀不误。
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红发遮了嗜血的眼,掂了下手中的麟血刀,伙计,今天又可以让你痛饮一番了。
杀气,自这个魁梧的男子身上蔓延,无声无息,沁入骨髓。这只天地间唯一至刚至阳的神兽,汲取天地之精华,化为人身,驰骋杀场,斩杀数万妖兽,已成为一个不灭的神话,名为战神的神话。
成千上万的妖兽亦不放在眼中,单刀一声笑,横扫千军于一瞬间。刹那间,天地变色,血光冲天。妖兽横尸于山野中,血肉横飞。
"为什么......?"面对如此悬殊的胜负,犄兽早已不作抵抗。眼前的男人单手执刀,脚踏前胸。周身麒麟火生生不息,竟是没有沾染到一丝他人之血,更别提受伤。他是如此地高高在上,藐视万物。看着这个仿佛在烈火中永生的男人,犄兽似乎顿悟了,他的存在,或许就是为了毁灭整个兽类,他只为毁灭而生。
这个如同丧家之犬的妖兽对我已无任何吸引,只是,面对那双疑惑的眼睛,我还是没有立刻夺走他的生命。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除了仇恨外的视线在记忆中已快被遗忘。
"同是兽类,为什么......要自相残杀?"痛苦的眼神中印照着我无情的脸。
"妖兽与神兽本就是死敌,何来为什么?"如此简单的道理,为何总是被一再提起。
"神兽吸收日月之精华而滋长,妖兽吸取人类精血,并无利益冲突,怎是死敌?"
"神兽受人景仰,妖兽为祸人间,如何不是死敌?"
身下的妖兽瞪大了双眼,陡然爆出一阵狂笑,声嘶力竭:"哈哈,荒谬,荒谬,堂堂神兽之王居然听信了人类的挑唆,残害同胞!"悔恨,在犄兽心中滋长,原来,这个世间最强大的,并不是兽,而是人,是狡猾的人类,居然借麒麟之手,毁了整个兽类。后悔,为何自己长久以来都没有发现?直到今时今刻,大势已去,呜呼唉哉。
"麒弑天,我告诉你。神兽妖兽本是同源,是习性样貌迥异的兄弟,是兄弟。你所知的一切都是人类的阴谋,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兽类自相残杀,自己成为天地间的霸主。"这个妖兽在说什么?他在胡说些什么?
"你就是那残害同胞的侩子手,你这个叛徒,叛徒。"眼前的妖兽已经失了心,那是怎样的恨,灭族之狠。
两耳间只有他悲戚的怒吼,我的心却动摇了。明知他说的只是谎言,那为何我的心在动摇。危险!危险!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搅动我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