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恋残心(穿越时空)----陈宝宝

作者:  录入:11-07

面前一座百丈高的竹山,擎天的绿竹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个山头,这初冬的竹林显得格外宁静,超脱了世尘的污秽。
随着冷云,沿着崎岖的小路步行了将近一公里,没想到尽头竟是一座坟墓。这墓地周围已经积得厚厚的一层竹叶,惟独那幕台上却干净得很,像是有人刻意打扫过一般。仔细一看那由汉白玉雕琢而成的墓碑上,用鲜红流畅的宋体字书着:周玉郎之墓。
周玉郎?这名字好耳熟,却就是想不起在那听过。
“玉郎,我来了。”冷云对着墓碑说出这话时,优柔而悲伤的神情是我所未见过的。这墓里面这个人对他来说,到底有着何等重要的意义?竟能让冷云这冰冷如严冬般的人,柔情满溢。
“我把她带来了,你所有的心愿我都会帮你完成的。”冷云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我心中产生恐惧。带我来,来做什么?以前看过历史书,书中记载过有些古人用活人陪葬的习俗,难不成他想……
不敢再往下想,现在我可不想死。转身欲逃,却先一步被冷云发现了端倪。
“去哪?”不管他刚刚如何的柔情万千,对我的语气却始终如一的冷。
“没,只是到处逛逛。”这样烂的借口,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信。我嘿嘿冷笑两声,希望缓和这尴尬的气氛。
“为何你要逃?难道你不想见他了。”冷云眼中尽是悲凉。
我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一切究竟和我有着什么关系?我茫然的望着冷云,只能是沉默。
日薄西山,夕阳的落辉附着在每一个角落,淡金色的黄,静谧的弥漫着悲伤的气息。冷云转过脸不愿再看我,只是瞬间,我看到泪从他的脸庞无声的滑落,晶莹的泪珠也被余辉一并燃烧,竟如血泪。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无法想象这么冷情的人竟会流泪。只是不明白他为何流露出这深刻的悲。

 
第二十一节 宝物
“世上皆是薄情之人,
生又何哀死亦何悲。
若能重来何屑此生富贵,
宁与郎陋屋把酒,
耳鬓厮磨共枕眠。”
一席被夕阳烧成淡金色的白衣立于山崖之前,凝视着幕日的竹山,轻吟几句似是道与墓中人知。怀中握出一支断碎玉笛,横于唇边,残美之声默然响起。
初起,残声中带着轻声的喜,像是忆于那些快乐的时日。慢慢的,笛声渐如流水,缓缓的归于沉静。
夕阳渐淡,新月似水。所有的云朵被烧成了余灰,剩余银白的冷清。
他双目凝视着冷白的月,笛声越发的幽怨如诉。
袅袅之音,幽怨缠绵,演弋着一场离别的苍凉。千般缠绕,万般纠结过后,顿如玉碎之残缺。
笛声再转三折,激烈犹如嚎泣。如是千鸟低鸣,星辰损落,日月无光。
断笛犹残靡音全,悲鸣愁曲泣不成。冷云双膝跪落于墓前,终是,泣不成曲。直至此时,我才知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
他将头靠在墓碑上,以指腹极温柔极细致地缓缓抚过墓碑,轻喃道,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当初为你求得这墓,已是他最大的宽容。我若再来,怕是他会扰你清净。她,我会帮你照顾。你安心等我,理完那些事我便来陪你。”
看到这般场景心中起疑,冷云和这个周玉郎是什么关系?感觉似是暧昧。周玉郎?周郎!我顿时想起那时赵父说的那句话,‘我闺女过完腊八就要过门嫁到临村的周郎那去了。’
难道说,此时墓中的人便是那周郎?我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惊讶,但一切事情却明朗了起来。我还一直以为这墓中人是名女子,现在想来总算是明白那冷云为何不近女色了。可他为何要替这墓中人照顾于我呢?这身体原先的主人与这两人曾经到底有过怎样的纠葛?
我呆立于墓旁,思考着这些自寻烦恼般的问题。这时想这些,还不如去安慰冷云会来得更实际。我还没来得及迈步,冷云就已经站起身,向墓碑深深地望了最后一眼。当他目光离开的一瞬间,脸上已经找不到一丝伤感的情绪,似是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我目瞪口呆的惊讶于他的变化,冷云早已转身向着来时的路迈出了步伐。“走。”冰冷而坚硬的语言从我耳边飘过,容不得半点犹豫的命令。
回到府邸,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门口便响起了周彩蝶的声音。
“妹妹在吗?”
哎!来得真快。我顺着她那粘乎乎的声音无奈的回了句,“在的,姐姐。”
为了不开罪于她,我极不情愿的离开座椅迎了上去。门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彩蝶,身后跟着脸色阴沉的冬梅,正站在那等着我去迎接。
“是什么风把姐姐给吹来了?”看着她那架子心中极度不爽,但迫于无奈还是对她笑着说了句客套话。
“想念妹妹了便过来瞧瞧。”她一边说一边双眼不停的在我屋内乱瞟,像是在寻找某物。
“别光站在门口说话,姐姐快进来吧。”嘴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此时心里感叹,人怎么可以这么虚伪啊!
那彩蝶上前一步挽上了我的手,皮笑肉不笑的道,“听说妹妹今日与夫君一同出游了,不知是那处好风光?”
想也知道她是为此而来的,现在苦恼的是要不要把冷云的事告诉她。想想还是算了,这女人要是知道冷云有断袖之癖,搞不好受了刺激往我发泄杂办?还是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算拉。
“也没去哪,就上街买了点东西。”我随便胡诌了个比较好圆谎的借口。
“喔!”彩蝶一脸狐疑的望着我,看那样子要是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定是纠缠不休的。
“姐姐莫急,坐下来喝口茶,我慢慢和你讲。茶花,快斟茶。”看着这个令人头痛的女人,一边思索着如何圆谎。
冬梅听到斟茶两个字就莫名其妙的从后面冒了出来,对着茶花道,“大夫人的茶可不能随意,一定要用碧螺春引露水冲泡。”
虽是对着茶花,却也是说给我听的。这冬梅真的越来越过份了,都快爬到我头上来了。但碍于彩蝶在场我也不好当面发作,看着茶花一脸为难我只好笑嘻嘻的和彩蝶解释道,“真不知姐姐原来还是品茶高手,这可为难小妹了,少了这露水可如何是好啊?”
“妹妹不必在意,那是下人乱说,喝杯茶哪那么多规矩。”听到主子这么说冬梅悻悻的退了下去,只是脸色更加阴沉了。
茶花刚把茶端上来,彩蝶就望眼欲穿的盯着我,貌似我要讲的是某藏宝地点似的。我端起茶杯慢慢悠悠的品着茶,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急。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要和她说是上街买什么好。说买衣服吧,不太现实,那冷云的衣服肯定是专门定做的,看他穿得那么合身就知道了。吃的……不太可能,用的……更不可能了。我盯着茶杯想得有点发愣,恩……茶杯——陶瓷——古董!灵光一闪。
对了,就是它了。我有点沾沾自喜于自己的小聪明。事后想想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啊,蒙个谎还值得高兴撒。
“其实我和夫君这趟出门是去看一件宝物。”我都服我自己了,这也掰得出来。
“宝物?”
“恩,对!是一件珍宝。”
“是什么珍宝啊?妹妹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姐姐。”看彩蝶那模样,已经被我唬得一楞一楞的了。
“说是可以,只是……”其实我只是想拖延点时间,想一下掰什么宝物好。
“只是什么?”
“只是这事关重大,姐姐要帮我保密。”宝物出场当然要神秘感十足才行,要不怎么符合它的身份呢。偷笑。
“这是当然了。”说完转过身对着冬梅道,“这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奴婢遵命。”黑面神总算走了……

 
第二十二节 紫竹苑
目送着她走出我的房内,心中无比畅快。又饮了口茶接着道,
“其实是一条黄金龙。”俞府是练金世家,黄金的话好象比较对味。
“黄金的,那有什么可稀罕的?”看得出彩蝶对于这件宝物的出场有些失望。
现在该是我发挥口才的时候了,想来在那春满楼呆的那段时间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瞎掰的本事一流。心中又暗自偷笑一番。
“姐姐这你可就不知了,这黄金龙最为珍贵之处不是在于它本身的价值,而是……”我把声音降低,侧了侧,靠到彩蝶的耳边道,“传说他是天龙的化身,拥有此物就能富贵齐天。”
“那……夫君有没有把它买下来啊?”彩蝶一脸的兴奋。
“哎!说是容易,那种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得手啊。”我装得无比失落,就像确有此事一样。
“是不是太贵了?钱的话我父亲有得是。”周彩蝶乃是富商周齐平的三女,对于她家的财富她从不掩饰。
“钱倒不是主要问题。可惜啊~我与夫君迟了去,早已被人捷足先登了。”我边说边叹气,连彩蝶也深信不疑的跟着惋惜。
“买不到也是好的……”彩蝶若有所思的呢喃道。
“买不到也是好的?”我不解的望着她。
“至少……至少,夫君与你同去了。”说出这些话时,我分明看到彩蝶的眼底流露出了一丝愤恨的妒意。
我解释道,“姐姐不必太在意了,这次只不过是我碰巧知道那宝物下落,夫君才会与我同去。”
“哦,妹妹是如何得知这宝物的?”彩蝶虽是起疑,但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
“从……从一个客人口中得知。”这句可是真话,这个传说是我在春满楼时听一个江湖术士所言的。
“客人?额~我倒忘了妹妹曾经呆过的地方……”此时,彩蝶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我看在眼里,自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心中冷笑两声不再去搭理她,自顾唤来茶花换去冷掉的茶。
“秉大夫人,大管家来了。”门口响起冬梅尖细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临近的脚步声。
进来的是大管家长富与他的两个学生。三人同时向我们行礼,“夫人,太太福安。”
“大管家,有事?”彩蝶以为长富是来找她的便问道。
“回夫人话,小的是来请太太过去紫柳阁一趟,少爷有请。”长富回道。
“不知冷……夫君找我何事?”我本想说冷云的,看到他们都在该避闱还是要避闱的。
“回太太,这小的就不知了,劳烦太太与我们走一遭吧。”容不得我开口,长富已经摆出了向前引路的手势。
刚迈出步伐,立刻感受到来自背后的逼视,惹得人背脊发凉。回过头偷瞄了一眼,彩蝶正恶狠狠的盯着我看,眼神中充满了嫉妒与憎恨。
“呵……呵……”我不自觉的干笑了两是声。心想这视线若是把能杀人的刀,我现在该是被剐了吧。
被盯着的感觉异常难受,我快步走出房门摆脱了彩蝶的视线。在长富的指引下穿过大半个府邸,七拐八拐的才来到一处幽静的院落。
刚要进院门就被长富拦了下来,“夫人请先在这等等,小的进去通报一声。”听到他前前后后对我不同的称呼,心想这厮也真够狡猾,人前称太太人后称夫人,倒是两边不得失。
立于院门外,环顾着四周,但见院落的石拱门上挂着一块年久的木牌匾,牌匾上用流畅的宋体书写着“紫竹苑”。透过石门,院内竹树成荫、花木掩映。
等了片刻,出来领我的人换成了那次与冷云一同去妓院赎我的那名男子。
“夫人,少爷有请。”他微微拱了身,摆了手势请我进门。
随着他进了院门,视线陡然开朗,尚不知冷云这里竟有如此美好风光,庭院很大,郁郁葱葱的紫竹连成竹海,但见竹间还杂生了不少淡雅的兰花,形成了难得一见的竹兰林。
书房中,冷云立于宽大的书案前执笔作画。
“禀少爷,夫人来了。”那男子恭敬的向冷云鞠躬。
“知道了,退下吧。”冷云头也未抬,沾了沾墨继续着他的作画。
“叶秋遵命。”那男子说罢便退出了门外。
一叶知秋,没想到这男人的名字还挺诗意的。站了一会,他并未搭理我,一个人便开始无聊的想七想八。
良久,但见冷云轻扶袖端,执起笔正欲沾墨,似乎突然想起了我的存在,抬头瞥了一眼,道,“过来帮我磨墨。”
“哦……好。”我忙应了声,上前帮他磨墨。
素白的宣纸上,已浮现出一个书生模样的轮廓。只是寥寥几笔,那书生便抚琴席地,长袍飘逸不染风尘。
羊毫挥动,湿墨浅泼。应景而生的竹林苍翠挺拔,曲尽其妙,宛然如真。
半个时辰不到,一幅墨宝便从冷云笔下应酝而生。
只是不明白为何如此冰冷的人,下笔却是如此温暖。画中男子清瘦文雅,并不英俊,可是画中人的眼神却让人异常温暖,如同阳光。
难不成他便是玉郎?
只见冷云深情的凝望画中的人,微微的牵了牵嘴角始终没说出话来。

 
第二十三节 家
窗外,一阵清风拂过,竹叶悉悉索索的飘落了一地。
看着他画完,我停下磨墨问道,“云,你让我来所为何事?”
只见冷云微微一楞,随即显得有些生气地回道,“莫叫我云。”
“……对不起。”稍稍被他吓了一跳,观察着那张阴晴不定的脸,我用极细的声音说出了这三个字。
对于我的道歉,他并不在意,只是迅速的收敛起散发的怒气,定了定神,踱步走向屋内占据整面墙壁的立式木柜。
靠左的第一个抽屉被打开了,木头发出了沉重的摩擦声。合上抽屉,转过身,冷云手中多出了一个墨绿色的锦盒。
“这是他留给你的。”冷云轻托着手中的锦盒,说到他字时,语气明显柔软了许多。
听到是给我的,我立刻伸出手准备迎接。只见冷云从我身边擦身而过,不屑的看了一眼我凉在半空中的手,并没有交到我手上的打算,径直走向案台。
对于他的傲慢,我不悦的咬了咬下唇,对着他的背影道,“你这算是瞧不起我吗?”
本以为会触怒他的,没想到冷云并无丝毫反应,只是把手中的锦盒轻轻的放在了案台上。
“它是你的了,拿走吧。”
“不要。”对于他的态度,我颇有些赌气的道。
“不要?”他红唇轻微翕动,出口的话语却让人不寒而栗。
只不过是一个疑问,却让我心里不禁打颤,手不由自主的伸向锦盒。
“是玉郎的吗?”为了缓解内心的压迫感,我详装镇定的问了一句。
“恩。”轻哼的鼻音代替了回答。
看到冷云并不生气,提到嗓子眼的心啪哒一声掉了回去,我长长的吁了口气道,“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哦。”
等了许久冷云却一直没有答复,屋子里出奇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让人感觉很是不安。犹豫了片刻,我还是重复的说了一遍,“那……那我走了哦。”
顶着巨大的压迫感,等足了三秒,确信没听到任何的回应,我才逃也似的离开了。出了紫竹苑被冷风一吹,才知自己在屋内流了一背脊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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