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尼玛要给废太子平反你倒是特么早点说啊!
如果可以爆粗口,在场之人指不定大部分这会儿就已经爆了。
传谕的太监还在继续说着:“今观废皇太子虽曾有暴怒捶挞伤人事,并未致人于死,亦未干预国政,若人果被杀,岂有无姓名见证……凡此等事,皆由魇魅所致,此外所播扬诸事,其中多属虚诬……今朕体违和,每念皇太子被废之事,甚为痛惜,因奏之皇太后,奉皇太后懿旨云‘余意亦惜之’,朕闻之心始稍慰……”
康熙这话兜来转去,一下子太皇太后,一下子皇后,一下子又皇太后的,然后还什么狂风大作天色异变,其实意思也就一个,太子被废了,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没一个高兴的,他也不高兴,太子是被冤枉的,他之前做下的种种事情那都是因为被人给镇魇所致。
在这百官举荐新任皇太子之时突然来这么一出,康熙打得什么主意,便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不单是群臣百官心下惴惴难安,一众皇子更是面色各异,原本已经心中惴惴难安胤禩从看到胤礽出现起就更是懵了,这会儿听到这样的谕旨更是暗恨不已……怎么可能?
当然了,康熙似乎也觉得这事做太明显了,于是最后又添上一句:“今朕且不遽立胤礽为皇太子,但令尔诸大臣知之而已,胤礽断不报复仇怨,朕可以力保之也。”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心思了。
胤礽叩谢天恩,顺便表心志:“若念人之仇,不改诸恶,天亦不容。”
梁九功进去回话,半刻钟过后又出了来,传康熙口谕,当众释放被圈禁的废太子,并传谕胤礽:“朕今释汝,汝当念朕恩,人言汝恶者,勿与为仇,凡规汝过之人,即汝恩人,顺汝行事之人,即陷汝之人。祖宗基业可惜,古放太甲,卒成令主,有过何妨,改之即是,朕惟冀汝洗心易行,观性理诸书以崇进德业,若仍不悛改,复蹈前愆,是终甘暴弃而自趋死路矣,朕涕泣宣谕,其敬慎奉行。”
胤礽心下一声叹息,再次谢恩。
梁九功接着传谕诸大臣:“立皇太子之事,兹事重大,今日已暮,尔等且退,可再熟思之……”
“儿臣有话说。”
在众人都以为得救了暗暗松了口气的时候,胤礽突然插上话,抬起眼看向梁九功:“劳烦梁公公替我再转几句话给皇上。”
梁九功犹豫了一下,道:“二阿哥请讲。”
“儿臣方才来此,方得知今日皇上召见众大臣是为商议举推皇太子之事,但见有人行径鬼祟,私相授受,暗通款曲,儿臣不忍皇上受人欺瞒愚弄,又事关国器社稷,还请皇上令人查清事情原委,再行遣散众人。”
话一出口,就已经有不少人吓白了脸,梁九功犹豫不决,胤礽直直看着他眼里甚至带上了笑意,梁九功被他这么一盯视,额上竟又开始冒冷汗,到底是应了下来:“二阿哥稍等,奴才这就进去传话。”
听了梁九功的禀报,康熙不耐问道:“行径鬼祟,私相授受,暗通款曲是什么意思?还有方才你们说他跟外头官员起了冲突又是怎么回事?”
梁九功硬着头皮道:“其实二阿哥来的时候看到几个官员在交头接耳,手里似乎还藏了东西,便要他们摊开手心给大伙儿都看看,那些官员不从……”
康熙气结,点了几个侍卫出来:“你们去,把事情查清楚了,再来回报。”
奉命出来查实事情的侍卫很快就把揆叙三个给揪了出来,掌心里的字即使被他们用口水擦了大半也依稀看得出来那是个‘八’字,胤禩和胤祯两个都已经吓得开始颤抖,身子软了一大半。
又两刻钟过后,迟迟不肯露面的康熙终于是出了来,一张脸却是黑如锅底,满脸都是风雨欲来之色。
升座之后,三人被侍卫押出列按跪到康熙面前,康熙看他们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杀意,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们写个‘八’字在手心里,是何用意?”
“是……是……”
几个人哆哆嗦嗦着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康熙冷眼看着他们,已经没了耐心,手里敲着那份百官上的折子,一眼横向一旁的佟国维,冷声问道:“他们几个做下的事情,你可知情?这份折子,是不是你和马齐两个一起暗示这些人附议的?他们三个胆大包天的暗中与人通气,勾结一气,欲意逼迫朕立八阿哥为储,可是你指使的?!”
说到最后,康熙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不加掩饰的怒气,原本他就怀疑佟国维与胤禩结党,今次看到满朝文武一块举奏胤禩,更是坐实了他的这种猜测,即使有面前跪在地上这会儿正不停磕头请罪求饶的三个暗下里活动,但若非有佟国维这样身份的在上头顶着暗示着,也不可能到如今这举朝公议皆是同一人的地步。
佟国维匍匐着身子,声音也在颤抖:“奴才没有,奴才……”
“你没有?先前太子被废,你上奏要朕速断速决可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你们好的胆子!”佟国维话没说完,就被康熙大声打断,手里的那份奏折也跟着摔到了他的面前来,康熙话锋一转,先骂起了那三个:“尔等身为人臣,食君之禄,却不思分君之忧,做下此等背信弃义、大逆不忠、祸乱朝纲之事!尔等将朕置于何地!将朝廷礼法至于何地!尔等行径,等同误国!朕岂能再容得你们!”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
三人快吓尿了,不停地磕头求饶,康熙烦不胜烦,叫人将之先给拖了下去,视线冷眼扫过众人,最后落到了皇子堆里的胤禩身上,胤禩的脑袋低得不能再低,依旧是被康熙给点了名。
“八阿哥。”
小心翼翼挪出列跪伏在地,即使不抬头,胤禩也能感觉到御座之上康熙看他的目光里彻骨冰寒的冷意。
顿了一下,康熙才慢慢开了口:“那三人所做之事,你先可知情?”
“儿臣……不知。”
即使康熙摆明了不信,他也只有抵死不认。
康熙冷哼,冷言问众人:“朕前废太子,因其获戾于朕,并非欲立胤禩为皇太子,胤礽获罪之处,虚诬者甚多。今马齐、佟国维与胤禩为党,倡言欲立胤禩为皇太子,殊属可恨!朕于此不胜忿恚!况胤禩乃缧纮罪人,其母又系贱族,今尔诸臣乃扶同偏徇,保奏胤禩为皇太子,不知何意?!岂以胤禩庸劣无知,倘得立彼,则在尔等掌握之中,可以多方簸弄乎?!”
康熙这话的意思是在怀疑群臣百官都居心叵测,举荐胤禩是因为他好拿捏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下不单是佟国维马齐几个在磕头,众臣也吓得赶紧表心志:“臣等不敢,皇上明鉴!”
康熙再次冷眼扫向胤禩,一字一字缓声道:“八阿哥系辛者库贱妇所出,自幼心高阴险,处处沽名,欺诳众人,与乱臣贼子等,结成党羽,密行险奸,此等之人,断不可立为皇太子承国统!”
胤禩已经面色灰白瘫软在地,低着头跪在一边的胤礽暗笑了笑,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佟国维几个也吓傻了,康熙这话的意思,摆明就是把他们都给归为了乱臣贼子的行列里头去。
当然,在康熙眼里看来,胤禩这乱臣贼子不单包藏祸心,更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证据不能公然办了他而已,但饶是如此,这些带头要推他上位的党羽依旧是让康熙恨得咬牙切齿。
不几日,连着几道圣旨下去,佟国维革公爵,免职,马齐革职圈禁,几个兄弟也被连作罢官,至于那带头在朝会上暗通款曲的三个,揆叙、鄂伦岱、王鸿绪,全部革官爵处死,然后是一大批被牵连的官员或革职,或降调。
胤禩则被勒令在府上反省,不得再滋事端。
康熙这回是当真铁了心要杀鸡儆猴,连佟国维这个舅舅也半点面子不给,鄂伦岱和揆叙两个还被砍了头,说起来鄂伦岱是为国捐躯了康熙大舅舅佟国纲的儿子,揆叙是康熙最亲近的姐姐柔嘉公主唯一的女儿的夫婿,康熙依旧是下狠手将之砍了,就足以见他是铁了心要整顿朝纲。
一场公议储君的朝会最后变成了血洗朝堂,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于是当下便人人自危,满朝文武俱是噤若寒蝉,这储君的事情,果然不是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能够议论的,要不管你是不是皇亲国戚,照杀不误,得,还是夹紧了尾巴做人吧。
消息传回,在府上‘养病’的某人听了不免叹气,他就知道,这一次的处罚绝对会比从前更甚,再加上还有胤礽故意的推波助澜,这样的结果当真是一点不出人意料。
唯一说起来比较倒霉的就只有马齐了,他还当真不是胤禩一伙的,后期投靠了老四那也是后话,现在的马齐,还算是中间人士,只不过是被推了出来做出头鸟背了黑锅而已,当然康熙似乎心中对此也有数,原本他同样论罪当死,到底最后还是被康熙保了下来,留了一条命。
然后在朝会结束的第二日,康熙又召见了达尔汉亲王额驸班第和几个心腹重臣,密谈了个把时辰,说了什么外人不知道,不过之后,一道旨意下去,胤礽收拾收拾,便又从咸安宫搬回了毓庆宫里头去。
第31章:字条
在胤礽搬回毓庆宫两日之后,科尔沁达尔汉亲王额驸班第及众议政大臣为请复皇太子事具疏上奏,奏本留中。
当然,其实众人这会儿都已经知道了康熙是要复立胤礽了,众臣在得到暗示过后由班第打头上了这个折子,至于留中也不过是先摆摆姿态而已,复立皇太子,不出意外,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这个时候,即使心有不满或是不甘,也再没人敢站出来说一个不字。
胤禔也在他自己要求之下由兵部调去了理藩院做打杂的闲职,每日里多了大把的时间游手好闲。
当然,他其实还是想赶紧安排妥当了家小跑路的,且不说康熙之后还会不会再找他麻烦,日后不管是胤礽还是其他谁上了位,胤禔都觉得自己必然不会有好日子过,不如现在趁早脱身。
就只是经过上回装病重被拆穿的事情,同样的招数也不能再来第二次,所以暂时,他也就只能先担待着。
胤礽即使被从咸安宫放了出来回了毓庆宫去,目前来说身份上依旧是个平头阿哥,康熙也没有给他指派差事,只让他每日念书修身养性,然后为了避嫌,也几乎没有人选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跑毓庆宫去,所以一时来说,他的日子过得跟在咸安宫里其实差不多。
除了每日都得去给康熙请安伺药。
康熙又病倒了,似乎是被满朝文武拥立胤禩之事给气病的,虽然带头的都砍了革职了,但依旧是气得他老人家有够呛,回宫之后便几乎起不了身了,政事也让几个皇子轮着代为处理,却没有让胤礽沾过手。
自胤礽搬去毓庆宫之后,胤禔跟他也就再没见过面,毓庆宫他不好去怕惹人闲话,虽然他也每日要进宫请安,给康熙伺药,帮着处理朝事,但就是一次都没和胤礽撞上过,以至于胤禔心里免不得就有些失落,想着老二难不成是害羞了故意躲着他?
其实他实在是想太多了,胤礽活了两辈子,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害羞”二字是怎么写的。
一次都没撞上那是胤礽根本不想见那些哥哥弟弟都是挑着他们不在的时候去乾清宫而已。
转眼就到了年底,今日已是除夕夜,因为过年,康熙的身子似乎也好了一些,这两天已经能够起身了,今日还要在乾清宫里摆后宫家宴,说是明日的宗室家宴也照常办。
胤礽站在镜子前,看镜子里自己略显苍白的脸,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了一身新的,是内务府才送过来的,皇子吉服比不得皇太子吉服,不过穿在他身上倒也有几分新鲜感。
自他搬回毓庆宫之后,孙礼安也跟了来伺候他,这会儿正推门进来小声与他禀报:“爷,二阿哥来了。”
胤礽敛起思绪,吩咐道:“叫他进来。”
二阿哥弘晳是侧福晋李佳氏所出,在长子夭折之后,弘晳成了实际上的毓庆宫长子,且还是皇长孙,到如今已有十五岁,从两年前起,康熙就开始有意识地给他指派差事,安排他进部衙学习,众人都看得出,康熙对弘晳这个皇长孙是很看重的,且有不少人私下里犯嘀咕,皇帝有意复立太子,这个聪明又合乎他心意的皇长孙怕也是其中因素之一。
先前胤礽在塞外被废一直到他回京被拘禁在咸安宫这两个多月,父子俩都没见上面,他搬回来毓庆宫这十余日,弘晳倒是每日都会来给他请安,弘晳毕竟年岁不大,胤礽被废之后镇日惶恐烦愁,日子也不好过,后来是胤礽回毓庆宫那天叫了他去,长谈一番过后安抚住了他,这才让弘晳慢慢放下心来。
胤礽如今共有两儿两女,就算是为了这些儿女,他也绝对不能走上当年的那条老路。
请过安之后,胤礽顺口问起了他:“你汗玛法好些了吗?”
“好多了,”弘晳道:“我方才去乾清宫请安,他已经起身了,不过因为后宫主子们一会儿就会过去,我不好在那里久待,请过安就回了来,汗玛法还让我转告您,说是明日的宗室家宴,让您早一些过去。”
“嗯。”胤礽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看弘晳一副谨小慎微之态,又在心里一声叹息。
犹豫了一下,弘晳又说道:“还有方才我从乾清宫里出来的时候,碰到大伯王也去请安……他让我将这个转交给您。”
弘晳一边说就一边皱眉,显得极为不痛快,他对胤禔没有好观感是肯定的,以前每回见了也都是面上请个安礼数做够了就算了,但最近,也不知道那位是怎么回事,每一次见了自己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分外亲切友好,却总是让弘晳不自禁地头皮发麻,却碍着身份也不能甩他的脸,且,他还总是要自己给阿玛递字条子。
弘晳虽然不乐意,但也拿胤禔没法子,只能接下了这活,然后他又是个比较老实的孩子,胤禔给胤礽传的字条子他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去偷看,只原封不动地再转给胤礽,只是胤礽每次都只是瞥一眼就直接扔一旁的火盆里,且面露不屑之态,又实在是让弘晳更加好奇得百爪挠心。
今日依旧是如此,胤礽嘴角略微抽搐地接过弘晳地给自己的字条,这一次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扔进了一旁的火盆里,满眼都是不屑,弘晳终于是没忍住,问起了他:“阿玛,大伯王他在字条里说了什么呢?”
胤礽面色一沉:“与你无关。”
“……”
说了什么?约自己去宫外的茶庄私会,他打得什么鬼主意胤礽几乎不用想都知道……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好意思跟自己儿子说。
“你不用搭理他,以后他再叫你传这种字条子,也别收就是了。”
“我明白了。”弘晳赶紧应下,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的宗室家宴,胤礽是踩着时间提早了两刻钟去的,康熙的气色果真就比前两天好了许多,胤礽进去的时候,他正半躺在西暖阁的炕上看书。
请过安,胤礽就站直了身,垂手立到一旁,等着他问话。
康熙瞥他一眼,问道:“这些日子在毓庆宫过得可还习惯?”
虽然他其实几乎每日都会来这里请安伺药,但之前康熙病得昏昏沉沉的也不想搭理他,今次还是第一次主动问起了他话,胤礽听了却是有些无语:“习惯。”
住了几十年的地方能不习惯吗?
斟酌了一下,康熙复又问道:“先前……朕一直没问过你,你在咸安宫住的那段时日,老四他,可有克扣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