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他的脑子再一次炸裂开来,痛苦的火焰焚烧着他每一寸肌肤,五脏六腑更如放在油里煎过一样,痛得他发了疯般的摔打着宫殿里的东西,任李元显和好几个太监侍卫也无法阻止,惶恐的跪了一地。
珠帘洒落一地,被子花絮翻飞,寿安宫内一片狼藉。
终于,他停止了疯子一般的举动,茫然的望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
身旁所有的声音都不见了,眼前,耳边,脑子里全是他,他的冉儿。
第135章:悔恨
沈逸第一次看见裴冉时,裴冉坐在高尔夫球场的休息亭里,仰着脸,俏皮的冲他的父亲撒娇。
他笑着,比那天上的太阳还要明媚,暖到心扉。
就在沈逸看见裴冉第一眼的时候,他就被那样单纯阳光的气质所吸引,也被他的美貌所震慑。
不似其他的公子哥,专横跋扈,目中无人,银奢靡烂,裴冉单纯的仿如不食人间烟火,尽管身处复杂的娱乐圈,却依旧保持着那份特质,让他执着的想留住这份美好。
沈逸爱上了他,幸运的是,裴冉也爱上了他。
那晚,他们春情萌动,那晚,他们交付了彼此。
裴冉是那样一个从小便娇生惯养,甚至连手上个了个小口子都会喊疼的男孩,却在那时咬着牙,义无反顾的硬挺着将自己的身子献给了他。
那份付出,怎么能不让他珍惜?
他说过,他会好好爱他,护他,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可是——
想起那蜿蜒在地上血液,那么多,刺痛了他的眼,更刺痛了他的心。
“混蛋,混蛋——”
他狠狠的把拳砸在墙上,一下、两下,十下,二十下,如不知疼痛般,打得墙咚咚直响,甚至可以听见骨骼破裂的声音。
瞬间,血肉模糊。
他沈逸就是个混蛋,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他,可是,一直来伤害上,揉虐他的都是他。
那么一个骄傲的男孩,他竟然那么的侮辱他,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
难以想象,他的冉儿是怎么坚持过来的,那样一个冰雕玉琢的人,那样本就该永远活在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被人护在羽翼中快乐生活的天使。
如今,他看他的眼神只有轻蔑和恨意。
更没了当初的快乐笑容。
他亲手抹杀了他的天真,践踏着他的自尊,残害着他的身体,他毁了他,亲手毁了他。
他是该恨他。
那时,桃花树下,裴冉枕着他的腿,微风抚面,面比桃花美。
“我爱你,冉儿,我沈逸发誓,定会好好呵护你一生,如有违背,就让我……”
“就让你怎样?”
“就让我得不到所爱之人,一辈子孤独终老。”
一辈子孤独终老么?
裴冉愤然的声音清晰的回荡在耳旁:“总有一天,我会逃离你的世界,让你再也无法企及。”
“司马曜,你是个畜生,我咒你孤独终老,我咒你这辈子都得不到真爱。”
“啊——”司马曜狂吼着,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发,跪在一地狼藉中:“冉儿,我错了,我错了。”
他呜呜的哭泣着,如一只受了伤的狮子。
怀德公公跪着爬去安抚,老泪纵横:“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李元显跪在地上,他原惊恐的以为是三年前的真相让皇上悔恨难过,这时的他,在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恨意,或许在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或许在看见裴冉被生生斩断脚筋的时候,这种感觉便油然而生,虽然他依旧忠心于他们的皇上。
他只是很想,让他也尝尝痛的滋味。
可没想到,皇上的反应如此激烈,状如疯癫,竭斯底里,碎了衣裳,乱了发,满脸泪水,面如死灰。
李元显震惊了,脑子久久转不过个儿来,最后只有跪在皇上的身边。
“皇上,微臣知道您爱裴公子,三年前的事情只是您无心造成的,裴公子总有一天会明白您的。”
“不,不会,他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一连串的脚步声传来。
“皇儿,皇儿,你是怎么了?”
第136章:弃位寻爱
太后身着一身华服,在多位太监宫女的跟随下赶来,脸上是满是焦急担心的神色。
她伸手刚要抚上皇儿的额头,就被司马曜,不,现在应该说是沈逸,就被沈逸给避开了。
沈逸看着眼前的这个虚情假意的女人,她用卑鄙手段封住了他的记忆,她派手下侮辱了他最心爱的人,他和谢安联合起来千方百计的拆散他和裴冉,她简直恶毒之极,她简直罪无可恕。
他霍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满目怨毒的看着太后,那眼中发出的寒光,一直扎到你心里。
太后一看,吓得连连退了几步,待缓过神来:“皇儿,你为什么这样看你的母后?”
沈逸大吼一声,如雷贯耳:“我不是你儿子。”
太后身子猛地一震,连同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惊住了。
“皇儿,你这是说什么?母后……”
“闭嘴,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的儿子早就死了,你锁住我的记忆,让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情,你和谢安私通,为了你们的私欲,你们千方百计的拆散我们,你——你还派侍卫,派侍卫强暴他,你,你——”
沈逸哗的抽出支架上的那柄乌黑宝剑,直向太后砍去:“我杀你了。”
“不要,皇上——”李元显大喊一声,眼精手快的一把握住沈逸的手腕,挡下即将招呼道太后头上的剑。
太后惊恐的望着那黑亮的剑刃,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你——”
沈逸冷笑一声:“没错,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太后听后,像受了什么致命的打击,连表情也瘫痪了,眼神毫无焦距的来回漂浮。
“不,”太后突然哭喊起来,死抱住沈逸的双腿:“皇儿,皇儿,你是我的皇儿啊!母后一直都把你当作我的皇儿啊!”
沈逸冷冷的看着这个可憎的女人,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恨,或者还有一点母子亲情,假如这一切还没有被拆穿的话。
“你,不是我的母亲。”沈逸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蹦出,如钢锥一般扎进太后的心里。
“而且我告诉你,谢安是我下毒杀死的。”
太后的心又被重磅一捶,再一次瘫坐在地上,双手依旧抱着沈逸的腿不放:“皇儿,母后知道错了,母后以后再也不会阻止你们,谢安死了,他是罪有应得,母后只求你,不要离开母后。”
满地的宫女太监好像都听明白了怎么一回事,都被这种气氛感染的留下泪来。
“咣当,”沈逸手中宝剑掉落。
“太后,今日我不杀你,可是我永远也不会再叫你一声母后。皇位,我还你,可是别忘了,你所做的一切,终究会得到你应得的惩罚。”
说罢,他猛地一脚踹开太后,径自来到床边,找出那支陪伴了自己三年多的玉箫,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毅然决然的走出寿安宫。
“不,皇儿,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为大晋朝江山社稷着想,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沈逸停也没停,宫里权贵荣华,外面海阔天空,可是他的心里,只在乎一个裴冉。
“不,不,我的皇儿——”
太后冲到门口,眼睁睁的望着他的皇儿越走越远,心中绞痛,昏死过去。
经诊断,太后因激动过度,心中淤堵,也就是现在所说的心梗,虽救活了性命,却也长卧病榻,与药草为伴,再也没有那母仪天下的风范了。
是的,每个人做错事都应该得到他应有的惩罚,太后如此,那么沈逸呢?
第137章:退怯
沈逸从皇宫出来后,就骑着千里良驹向巴蜀飞奔而去。
时值正月,寒冬依旧,寒风刮的脸上如刀剐了一般的疼,可是沈逸如同未觉,没白天没黑夜的奔着,几天下来,已累死了两匹马。
“皇上,皇上——”李元显带领亲卫队的二十多名手下在后面拼命的追着,队伍稀稀拉拉的拉了十多里。
沈逸终于不耐烦,猛地拉起马缰,骏马嘶鸣一声,前蹄蹦起,打了个转停了下来。
“李元显,我都说了我不是你们的皇上,我的名字叫沈逸。”
李元显呼哧呼哧的喘着:“皇,皇上,元显自从一进宫就跟着您,受您栽培提拔,恩同再造,无论您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司马家正统,您都是元显的皇帝,元显这辈子只效忠您一个。”
沈逸皱皱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骂道:“愚忠。”
然后抖抖马缰,猛地一拍马屁:“你爱跟就跟着吧,记着,我叫沈逸。”
“唉!”李元显很是高兴得应着,眉宇间也舒朗起来,紧跟着沈逸往巴蜀而去。
一路上,沈逸一边骑着骏马狂奔,一边不停地回忆着自己和裴冉在一起的时光,温馨的,痛苦的,更多是自责,愧疚和悔恨。
待奔到成都城外,已是第十天了。
成都城外,沈逸看着城门里来来往往的人,想着他的冉儿就在那城墙之内的皇宫之中,近在咫尺,却突然没了勇气,有些退却了。
成都城外不足五百米有一片树林,树林边外靠城门那边有个孤零零的茶肆酒馆,外面搭个棚子,放着三四张桌子,屋里勉强放了六张。
沈逸就落脚在那酒馆里,要来酒,没日没夜的喝起来。
他醒了喝,喝了又睡,有时抱着酒坛子坐在树林边上,拿着白玉箫,吹着不成调子的“相思愁”。
李元显把其他二十来个亲卫打发到另一个地方驻扎,随时听候调遣,自己跟在沈逸身边,每天看着沈逸痛苦的样子,看着他两鬓染上的斑白,那仅仅几日便好像老了十年的沧桑,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尤其吹得那首曲子,李元显知道那是裴冉三年前在宴会中吹过的,曲调哀婉凄凉,让李元显心里沉重不已。
酒馆里一呆,便是一月。
巴蜀之地,二月时节,便已春暖花开,桃花遍地。
最近,成都城里,陆陆续续涌进了很多人,这些人看模样多是商人打扮,可是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店小二站在门前,刚送走了一波客人,望着人来人往的城关:“嘿,怪了哈,这几天城里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就好像约好了一般。
李元显边吃着酒菜,闻言不经意地说:“听说现在蜀国的皇帝治国有方,百姓安居,经济昌茂,许是气候温暖了,来做买卖的人就多了呗!”
店小二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说:“爷,您不觉得奇怪?谁见过来做买卖的身上还带着兵器?怕是为了一月前蜀山出现的异象来的吧!”
“异象?什么异象?”
李元显他们在这个酒馆里吃喝住的一个多月,和这里的老板,小二也都混熟了,彼此说起话来也丝毫没有避讳,小二便把那日蜀山之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李元显。
李元显一听小二这么说,狐疑的哦了一声,习惯性的扫了一眼醉倒在角落桌子上呼呼大睡的沈逸,又问:“一个月前,你能说说具体是哪天么?”
“自然是上月初八,对,是这天,绝对不会记错。”
“午时三刻?”李元显记得那日,他们的皇上突然发了狂般,然后在和沈逸的相处中知道,沈逸当时觉得脑中炸开了一朵花,然后就记起了一切,那日正是蜀山异象发生的时候,那炸开的白花,竟和那两道光柱击在一起的情景那么的像。
难道一切只是巧合?还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就在这时,他看见门几个人进了进来,看模样好像是一起的。
最前头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壮士,一进门就冲着里面吆喝:“谁是老板,赶快过来招呼。”
第138章:蜀地来客
难道一切只是巧合?还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就在这时,李元显看见门几个人进了进来,看模样好像是一起的。
最前头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壮士,一进门就冲着里面吆喝:“谁是老板,赶快过来招呼。”
然后退到一边,让出后面的人来:“爷这边。”
那位爷看身形应该是一个年轻的公子,但却穿着一身华贵的红袍,头上戴着一顶宽沿毡帽,脸被毡帽上垂下的黑纱给遮住了,隐隐约约可见一张尖细的瓜子脸。
后面是两个中年人,一左一右,比起前面那个壮士,这两个人一高一矮,一壮一瘦,只是那壮汉蒙住了一只眼,看来是个独眼。
小二看见来人,忙迎着笑脸过去招呼:“呦,几位爷,这边请。”
那走在最前头的壮士连忙赶到他家公子前头,拿袖子抹了抹凳子,好像怕污了他家公子的衣服,然后再恭恭敬敬的给他家公子让座。
和一系列动作倒也没什么,大户家的公子小姐们都会讲究一些,只是,当李元显看见那公子伸出袖子的手,眉头皱了起来。
鲜卑人?
话说鲜卑人的最大特征就是皮肤白,就如现在的西方人,属于白色人种,顾苻坚有时会称呼鲜卑人为白虏,只是因为后来鲜卑侵入中原,与汉人通婚,慢慢丧失了原有的特征。
当然,李元显自然不知这千百年后的事,但是,他却可以肯定,这位红衣公子定是鲜卑人,不由得奇怪起来。
如今鲜卑一族大致分为几部分,慕容垂部建立的燕,和慕容冲建立的西燕,再就是拓拔一族建立的魏。
可是他们带领出来的都是来打仗的将士,百姓还是安居在原居住地,也就是大兴安岭一代。
那么如今远道而来的商人?实在值得商榷。
那红衣公子坐下后,让三个属下也坐下,几个人吃饭喝酒也没说上几句话,但是从红衣公子的说话中,可以听得出这位公子应该只有二十岁左右,的确是个男的没错,那么一个大男人没事遮着面干嘛?还怕人看?
本来想趁着那红衣公子撩起面纱吃菜喝酒的时候瞄上那么一眼,可是那红衣公子很小心,生怕自己的长相被人看见,李元显又不好一直瞅着他们看,结果什么也没看着。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角落里趴在桌上熟睡的沈逸翻了个身,嘴里呢喃着什么,继续睡着。
李元显也实在无聊,又看了看他家皇上睡得那么死,只好走到外面转转。
这时,店里除了店小二和睡得像死猪一般的沈逸,就只剩他们一桌人了。
那独眼的男子吃了几口,招呼小二过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小二闲聊了起来,听似没什么不对,只是后话慢慢转到了别的事上。
那独眼左右看了看,视线在那醉鬼的身上停留了两秒,“小二哥,听说你们这儿一个月前发生了一场怪事,你在这城郊边上,一定知道的很清楚吧!”
小二哥一听明白了:“这几位爷是要问一个月前在蜀山之上发生的异象么?”
独眼点点头:“小二哥可能跟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并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小二眼睛一亮,忙去拿银子,却被那人一把按住。
“小二哥,别急,说完了,这银子自然是你的。”
“呃——哈哈,”小二尴尬的抽回手,猫着腰,扬着一脸献媚的笑容,把那日蜀山上空发生的异象仔细的描述了出来,还添油加醋的夸大了一番,基本和那日情况属实。
还有天上显现的金色大字。
就在这时,有人在外面招呼小二上茶,独眼用单眼示意可以了,小二这才把那银子揣入口袋,千恩万谢的退了去招呼外面的客人去了。
小二刚一出去,那独眼就倾前了身子,压低了声音对对面的红衣公子说道:“爷,看来孙膑兵法第十二卷真的在蜀山一代出现过,或者说就在那蜀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