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流水待缘来——长乐爱未央

在肖母惊讶又佩服的眼神中，李大娘得意地徐徐道来。原来她妹夫的姐姐的夫家的侄子的女婿就是个律师，其实也就是个和人合伙开了事务所又生意混不开的二流律师，但这些李大娘肯定不会告诉肖母。

在李大娘的吹嘘中，一位打赢了几场轰动全国的官司的大律师的光辉形象跃然而生。肖母没什么见识，还信以为真。

听李大娘吹的那位大律师这么厉害，肖母深怕请不到，赶紧求李大娘帮忙，放言“只要能请到这位大律师帮儿子打赢官司，多少钱都花”。李大娘更得意了，她等的就是肖母这句话。

不管官司打没打赢，她帮肖母介绍了律师，肖母就已经算是欠她人情了。她妹妹那边托她帮忙亲戚找生意，这忙她也帮到了。这是两边都得承她的请，欠下了人情债，还怕她小儿子找不到工作？

李大娘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就答应着回去帮忙打听打听。肖母还不住地感激她，拿了两袋吴平以前孝敬她的补品送给李大娘，请她帮忙多尽心。

那边李大娘假意推辞了一下就乐滋滋地提着补品回去了，肖母这边也觉得办成了大事。肖灿下班回家后，肖母拉着他到一边絮絮叨叨了一通，反复强调这次有贵人帮忙，肖灿离婚上庭律师有着落了云云，直言她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肖灿也高兴，他平日里称兄道弟的都是些不入流的狐朋狗友。非要说认识的律师，还只有他们单位平时合作的律师顾问。那些高知识分子可看不上他，能不能递到话请帮忙都难说。

肖母这边一说律师有门路了，肖灿也放下心来，拿了钱给肖母找李大娘通关系。平日地两人除了催李大娘尽快帮忙请到律师，就是守着齐悠然这个孕妇了。

那边那位“大律师”听说只是个离婚的民事诉讼还不愿意接了，觉得不能表现他的水平，是大材小用了。还是一边老婆小心地哄着，说是能拿到不错的代理费，随意给帮忙下就可以了，才不甘不愿地同意受理了。

真真都是群眼高手低的，也活该肖灿母子被当肥羊宰。这位“大律师”姓齐，平日办理案件也不是说不尽心，只是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没有机会一展身手，颇为低迷，所以事务所生意经营起来也不是很尽心了。

齐大律师受理案件本不经心，一个月下来也就和肖灿约见了两次交流案件。肖灿和吴平都不是知名人物，齐大律师也就不觉得会有什么曲折，照常规准备即可。

齐大律师在肖灿遮遮掩掩的谈话中了解到他背叛婚姻的经过，深觉肖灿没去做吃软饭的行当真是浪费。虽说齐大律师平庸，但他自认平行端正，平时也是会较真客户的品性，生怕坠了自己名声。

这次知道肖灿也不是什么好鸟，心里早把妻子家拐七拐八的亲戚给骂了个遍。这让人别人知道是他代理的，还以为他也是个践踏前妻没道德的律师咧。但已经收了代理费，只能先按程序经手了，不过心里也打定主意不多出力，不让肖灿多占前妻便宜，只走个过场应付下肖灿也不会知晓。

24.即将开战

齐大律师也就是到了法院准备出庭时才打听到这次的对手居然是张清言，不由愕然无语。齐大律师对张清言横扫民事诉讼的“丰功伟绩”也是多有听闻，那个女人泼起来可是无所不用其极，此次作为对手齐大律师觉得自己只怕“凶多吉少”。

齐大律师此时心里极恨肖灿事先不透露，害他小瞧了这次案件，等下只求别被张清言铩得颜面尽失才好。对于肖灿到现在快开庭了还迟迟不到，也很是不满，心里暗道肖灿如此不重视，稍后败诉可不赖自己。

等到快开庭了才接到肖灿电话，催他赶紧到庭外走廊有事商量。齐大律师生怕现在赶出去，等下和肖灿来不及赶回来，让法官以为他们迟到不满。苦劝肖灿无法，只能气愤不已赶出来。

不一会，转角闪出一位着西装的男子，只见他眉头紧锁，面色不耐烦地向肖灿快步走近。此人正是齐大律师，他听到肖灿说临时想安排一位女士旁听，几乎都想直接离开不管了。

看着肖母和齐悠然不以为然的表情，知道她们以为安排旁听很简单，齐大律师干脆也不急了，站在三人面前掉书袋子解释起流程了。吴平站在一边听着齐大律师冰冷地解释没有提前通知，手续来不及办理，无法参加旁听各种程序条款云云。

听到这，吴平回头看了张律师和俞静，只见她们也刚好玩味地看过来。彼此明了地传递了眼神，张律师也提示该进场了，吴平低头准备和乐乐商量。

不想却看到泪水从乐乐大大的眼睛中流出，吴平惊讶又心疼地赶忙将乐乐抱起，低声询问。

当看到爸爸和奶奶的身影出现时，乐乐已经放开妈妈的手准备扑过去了。他以为爸爸和奶奶也会像他想他们一样想他，会很高兴地跑过来抱他。却没想到他们根本没看他，更没看到乐乐期待开心的眼神和举步想扑过来的身影。

两岁的孩子，说不懂世事也不尽然。至少看着爸爸和奶奶只顾着围着那个阿姨，小心呵护的样子，乐乐知道，爸爸和奶奶不要他了。

乐乐退回妈妈身边，又拉住妈妈的衣角，看着爸爸和奶奶还是在哄那个阿姨，一直都没注意到妈妈这边。

乐乐觉得好难过，是不是他马上就要变成东东嘴里的“单亲儿童”了。前两天吴平和张律师还有俞静他们谈事，没注意到去客厅拿玩具的东东。

东东听到爸爸妈妈和阿姨一直在提吴阿姨和乐乐的名字，听得一知半解，只觉得好像乐乐要没有爸爸了。他觉得乐乐好可怜，拿了玩具就跑去找乐乐。

一看到乐乐，东东就冲过去抱住他，大力地拍着乐乐的背部安慰他。还一直拉着乐乐跑去他的玩具箱里，把平时舍不得借乐乐玩的擎天柱大黄蜂都要送给乐乐。

孩子很简单，只以为用最喜欢的东西安慰小伙伴，就能让小伙伴开心。乐乐还一头雾水，被东东大力地“连击”后，怀里又被塞了玩具，都搞不清状况了。

听着东东毫无头绪的解说，乐乐只懂了他要没有爸爸了。乐乐压抑许久的悲伤仿佛决堤似的，蹲下身抱头痛哭。东东慌张地想安慰乐乐，又不知道怎么说，急得绕着乐乐直转。

东东是听到妈妈他们安慰吴阿姨乐乐要没有爸爸啦，但他被俞静教过不能把自己的爸爸和人分享。他觉得不能把自己的爸爸给好哥们，很不好意思。但妈妈的话不能不听啊，不然东东也会没有爸爸啦，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啦。

好半天，乐乐才自己停止了哭泣，把擎天柱大黄蜂都还给了乐乐，不顾乐乐的叫唤，伤心地去找妈妈了。

吴平她们都不知道乐乐已经被东东误导了，也是因为这一插曲，才有了后来乐乐坚持要吴平带他去找爸爸奶奶的事情。

肖灿母子听到周围有人提到乐乐的名字，终于看到抱住吴平哭的乐乐。两人看到乐乐都觉得高兴，也为刚才没发现他们一行人尴尬不已。肖灿和肖母看到乐乐，确实很高兴，想上前去抱抱乐乐。

不防两人刚想上前就被齐悠然扯住了，回头看到齐悠然泫然欲泣的委屈样，又觉得不好意思。准妈妈已经不能进去旁听，肖灿母子不敢再刺激她，只能远远冲乐乐笑了笑。

吴平他们看着肖灿母子的虚伪做派，只觉得心中有火发不出，也猜到乐乐哭是因为两人不理所致。不想多理他们，在张律师的引导下，几人飞快进场。

齐大律师这时也注意到张律师了，为自己没有提前认出，失去一次先声夺人的开场后悔不已。也就回身没好气地催促肖灿母子快入庭，说完齐大律师竟然也不等肖灿如何就进场了。

肖灿母子也想赶紧跟进去，又不放心齐悠然。她不能进去旁听，肖灿也来不及送她出去。在肖灿母子不放心的叮嘱声中，齐悠然一步三回头地向法院外走去，她打算去附近的咖啡厅等。齐悠然还不放心肖灿会被吴平母子勾引，不肯离婚，反复嘱咐他们别被吴平钻了空子，该拿的都要拿到。

25.如此离婚

不说肖灿一方的齐大律师极其敷衍地为肖灿辩护，就张律师那一方总是准备充分的。正如张律师猜测的，今天审判的果然是秦法官。

肖灿母子也不负齐悠然辜负，在法庭中控诉吴平多年来对他们的打压。肖母在作证时，还颠倒是非，说吴平拆散她和孙子，不让他们见面，强行从家里搬走。

吴平听到这，气愤不已，不顾张律师的制止和乐乐在场，站起来反驳。

“是我拆散这个家庭的吗？我为了这个家一直在付出，对您尽孝，可你们回报我的是什么？您对我一直不满意，肖灿更是在我怀孕的时候外遇。我一再容忍，可是等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外遇。现在肖灿的小情人马上都要为您生孙子了！你们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在乎乐乐？我们不赶紧给你的新欢挪地方，难道要等着被你们赶出去？我不说，不代表我不难过啊！”

吴平说到后面，几乎是嘶哑着嗓子在喊。泪流满面的她被张律师搂住安抚，小心地扶着坐下。张律师一边还向法官致歉，只希望不要让法官认为吴平扰乱法庭秩序。

旁听人员都被吴平感动了，不少都是有家庭的人，对破坏家庭的小三尤其痛恨。大家纷纷谴责肖灿的不负责任和肖母的无理刁难，现场一片喧哗。

肖灿母子在众人的鄙视眼神和言语中终于意识到羞愧，觉得无地自容。法官在使用了几次法槌后，才平息了大家嗡嗡的议论声。

但在后续争取房子和利益的时候，肖灿母子没有因为愧疚就“退缩”。肖母甚至越过代理律师，嚷嚷着吴平已经签过协议，同意离婚后将房子“还”给肖灿了。

在张律师反驳虽然房产证上写着肖灿和吴平的名字，但从首付到房贷，肖灿都没出过一分钱时，肖母仍旧不肯退让。肖母坚持肖灿签了协议，吴平同意给房子，不然不让肖灿离婚了。

现场都像看闹剧似的看着肖灿母子表演，连他们的代理律师齐大律师，都放弃为他们辩护。他心里暗将这次托情介绍的亲戚暗骂，自己怀才不遇已经够郁闷了，还碰到这些极品客人，这声誉都被搞没了。

最后，秦法官根据吴平本人的意愿和现场提供的证据，作出了判决：房子是夫妻共同财产，但出于协议表述，吴平是在清醒状态下愿意放弃的，同意判决离婚后房子归肖灿所有，但也说明吴平如果提出要肖灿给予补偿是合理的，并且离婚之后的房贷由肖灿自行承担。

吴平婚前购买的车不属于夫妻共同财产，肖灿需要将车辆这几年的折旧、损耗弥补吴平，并将车归还吴平。

鉴于肖母的偏激行为和肖灿背叛婚姻的事实存在以及吴平相对稳定的高收入，法院判决乐乐的抚养权归吴平，肖母和肖灿均无探望权。

虽然吴平提供了肖灿签的放弃抚养权和探望权的协议里未提及需要肖灿支付孩子的赡养费，但秦法官心里也鄙视肖灿母子的做法，判决更偏向吴平那边，想要为吴平母子多争取些。

就判决按未成年法，要求肖灿每月必须支付乐乐一千元五百元的抚养费直至乐乐成年。肖灿虽然舍不得钱，但低声询问过齐大律师后，知道上诉无望，也只能接受了，心里还在质疑养个小娃要那么多钱吗。

肖母听了要出乐乐的抚养费又是为儿子肉疼，但这钱付出去也算是照顾她的大孙子，不是给吴平，肖母勉强没异议了。肖灿不知道养孩子花多少钱，肖母是家里管钱的，自然知道。那时吴平交的家用她其实都没怎么舍得用，不是挪用给肖灿花用，就是给自己存养老钱，花在乐乐身上真心没多少。

吴平从乐乐的吃食上看出来了，又不好说，也震惊肖母口口声声说疼爱金孙，居然舍不得买好吃的给孩子。吴平还怕肖母在她看不到的时候对乐乐使坏，只能再花钱给乐乐买吃的用的。

肖母曾经拿吴平买的私下出去问过商店和熟人，都说不便宜。大家都说吴平买给孩子的是好东西，肖母当时听了那些价格都惊得咂舌头了，有些别人还说的只是折扣价，吴平买的应该是原价呢。这样一对比，肖母反而更理所当然的不给乐乐买啥了，反正吴平有钱，都会买的。所以现在肖母也知道那一千五百元的抚养费吴平是不屑贪的，也没再闹，倒是难得清楚了一回。

听完法院的判决，吴平泣不成声。法院给了她公正，她不明白连个陌生人都会对她释放善意，为何她用心照顾付出所有的肖灿母子却如此背叛厌弃她。甚至对乐乐，他们都能如此自私无义。

旁听席里，乐乐坐在俞静的怀里，旁听了庭审，却不发一言。为了乐乐的心理健康考虑，张律师他们没有申请乐乐出庭表述意愿。

可肖灿母子却为了争取利益，在庭中多次要求乐乐出来证明他们对他的关爱，让其他人都鄙视不已，秦法官最终也没同意乐乐上庭。

听到法官的当庭判决后，齐律师反而很平静。对上张清言可能会败诉，他是有心理准备的。齐律师的“阿Q精神”适时发挥作用，对上张清言他觉得不管是毫无准备还是有备而来，胜率都不大，被张清言打败总比被业界的其他小兵小将打败有面子，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成为张清言的对手的。

齐律师觉得真正没面子的就是这次是作为肖灿的代理律师，当事人不配合，隐瞒真实情况，这比面对强劲对手还让人无奈。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指的就是肖灿。

齐律师反省了下，决定以后接case还是要过滤下当事人的人品，别让自己在业内的名声掉价。这样的临时决定无形之中为齐律师之后的诉讼代理设置了门槛，日后齐律师也因为选择代理有质量渐渐在业界混出了名堂，也算是因祸得福。

齐律师心里再次将老婆那不靠谱的亲戚骂了个遍，面上还是在和肖灿条条框框地分析，强调了自己在其中周旋的功劳。齐律师面不红心不跳地吹嘘幸亏有他代理帮忙周旋，这次肖灿只需承担案件受理费、孩子的抚养费还有车辆的补偿已经是万幸了，不然如果法院认定该案件有第三者侵害婚姻家庭，肖灿要付出代价还会更大。

肖灿母子被忽悠得对齐大律师感激不尽，齐大律师却不想和他们多处，交代了肖灿今日内要将剩余的代理费汇到事务所账号后就匆匆告辞了。经过张律师身边时，齐律师想装作没看到离开，却还是被张律师给叫住了。

“齐律师，这次胜诉，承让了。秦法官刚还在和我说，能代理肖灿那种人的律师太让人意外了。”张清言不想盛气凌人，但因为站在吴平这边，对肖灿极其厌恶，连带地也不喜肖灿的代理律师了。

“这次也是受人之托，期待下次有机会和张律师切磋。”齐大律师听到张清言提及秦法官的“意外”之语，心咯噔一声，知道这次算是被肖灿坑了。齐律师心里又气又急，这让法官记上号如果是好案子还好，偏碰上个渣。还没建树就先毁业了，齐律师心里恨透肖灿，也拿张清言没法子，只能面上不显，一句带过。

张清言倒没发现齐律师有这个气量，不免高看了他一眼，也没再为难齐律师，与他告别后就侧身让道了。

26.就此告别

出了法院，乐乐还是舍不得爸爸和奶奶，他似乎知道这是最后的见面，一直想上前和他们告别。肖灿母子虽然舍不得乐乐，但看到已站在法院外等候的齐悠然，两人竟然心疼她早早过来吹风，担心齐悠然身子吃不消，心里早将乐乐抛之脑后了。肖灿母子连和乐乐告别都没想到，转身扶着齐悠然就要走了。

听到肖灿小声说法院将房子判决给肖灿时，齐悠然如放下心头大石般松了口气，开心地说要去庆贺。看到吴平和乐乐站在一旁，还示威地挺着还没多大规模的肚子，紧紧贴着肖灿，向吴平炫耀示威。

俞静和张律师看着肖灿母子和齐悠然的三人组合真觉得是奇葩，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也不多做理会了。

看齐悠然高兴的样子，肖灿吞回还没说完的话。他想想，还是先不告诉齐悠然法院关于车子补偿，之后每月还要支付乐乐抚养费的判决了。听到那些，然然肯定要为他操心，让孕妇心情不好可是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