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你兴致散了吗……”颤抖的声音,泄露了隐藏的悲哀心事
安容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说出了那句令阿七难过至极的话,伤人骨髓——
“你上我一次床,我给你十两银子”说完狠狠地进入了,暗哑的声音说着,“好好攒着,看看能攒多少……”
安容的声音越来越粗,带着意乱情迷的低沉
眼泪从阿七的眼角滑落,沾湿了被褥,十两,他一年的工钱都没这么多,这样也好,再也不用纠结这人的心意了,还赚了钱……总归是自己赚了
事后安容起身,背对着阿七穿衣服,漂亮的后背,光滑的肌肤,还有那未消散的淤青……今天安容也在阿七身上掐了几道青痕,是不是跟他自己身上的一样……
“伶公子,您还没付钱呢!”
回过头的安容,错愕地盯着阿七,试图从他脸上揪出一丝别样的情绪,可是没有,那人的脸上只有一脸痞笑
拿了钱,阿七赶紧跑了出去,留下了一屋子的清冷,还有激烈事后的糜烂味儿
颠颠撞撞地回了自己的杂役房,这时天色已经黑了,肚子里的呼噜声提醒着阿七:你还没吃晚饭拿着袋子里的沉甸甸的十两银子,阿七寻思着该把它们藏在哪儿,却见屋子西隅那里堆放自己衣物的大木箱子……
听那人的话,攒着吧,看看攒到多少,他彻底不要自己……如此悲哀,但也是不争的事实
藏完了钱,阿七盖上箱子盖,却见箱子上自己刻的那两个名字,自己一遍遍深深刻画的名字,如今却成了最大的讽刺,不仅这里,这间屋子里凡是能刻字的地方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安容”、“阿七”……一个大男人做到如此肉麻的地方,大概是爱吧拿着一块生锈的铁片,阿七笑着加深了那些刻痕
“阿七,刚刚秋官来找你了”
说话的是推门而进的龟奴大元,阿七住的杂役房总共住了四个人,这人便是其中一个
收拾起慌张的神情,阿七回了神,“什么时候?”
“大概半个时辰前”
阿七冲了出去,在馆子里转了一圈,这才在后院的那条小河边找到了蹲着的秋官,夜色撩人,澄碧的河面泛着月光
“秋官”
“阿七,小容是谁啊?是伶公子吗?”像是喃喃自语,竟有些心灰意冷
“提这个……做什么?”
阿七虽没承认,但也没否认,秋官知道自己猜对了……
秋官站了起身,看着阿七,“以后我只把你当哥哥,以前是我……多想了”莫名其妙的单相思结束了……
阿七傻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秋官突的一下抱住了他,“哥,不要再喜欢那人了”语气诚挚动人,仿佛下一刻能哭出来
阿七干咳了几声,弹了下她的脑门,“你这脑子成天想啥呢?”
秋官也附和着笑笑,内心越发苍凉,这个人恐怕会一条道走到黑,连劝都劝不回头,接下来的事儿,只能靠天意了,但是多半是求而不得
“你这裤子,改天我给你补补”
“好啊”
他们倆的所有动作皆落入二楼厢房里安容的眼里,包括秋官的那个拥抱安容也不知道怎么呢,当他看到那个女孩蹲在河边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移不开眼,后来阿七来了,他的心湖就如那平静的湖面,看似安宁,却暗藏着波涛烛光熠熠,他透过窗帷窥视着一切……
第33章 怕死的阿七
七月中旬的时候,梁如风从凉州回来了,原凉州太守周玮光被革职查办,家产充公,梁大公子赚足了风光,被皇上赐了个“都察院右副督御史”,可谓一时风光无限
回来当天,安容就被梁如风接到了京郊的别院官场得意,少不了美人助兴,这天晚上直到半夜安容才被送了回去已经记不清肆意的发泄,安容的身上深深浅浅全是淤青,老的新的,交错在一起……寒冷的双眸更是杀人饮血的恨意
回到长春院,安容没有直接上二楼,而是去了杂役房,把睡梦里的阿七拽了起来,阿七睡得正沉,突然就被一股强大的力气生生拽醒,眯着朦胧的睡眼,意识模糊不清,透着月光大约看清了来人,并没有过多的惊喜,表现得异常平淡,“大半夜的做什么……”无声的质问,夹带这些迷糊的困意,声音压得很低,并未吵醒同屋的另三人
安容不喜欢他的这幅疏离的样子,本就隐怒,再加上阿七那句不喜反无奈的质问,安容的火气更甚,直接拽着阿七的衣领往外面拖,阿七赤着脚被拖至二楼
阿七没反抗,心里已经猜出是因为何事了
一进门,安容直接把他甩到床上,阿七被人这般粗暴的对待,心里也窝了一头火,这会儿到了私密的空间,再也不想克制,“你他娘-的发什么疯!”
安容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开始脱衣服,阿七看着他身上一块一块的淤青,衬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分外刺眼,虽然早有预料,心头还是抑制不住的酸楚跟无奈,为那人,也为自己这是个何等风华的人啊,他也有左右不了自己命运的时候,只能委身于男人;而自己,竟然只有在这人悲愤无法排遣之时,才会被他找来
直到进入的那一刻,阿七都想不明白这滑稽的命运
事后,安容躺在阿七一旁,侧头看着他
阿七感受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去望着安容,二人离得很近,彼此间的鼻音呼吸听得分外清楚,阿七平静地问道,“姓梁的回来了吗?”
“嗯”
“那个人要是死掉了,你是不是就不会来找我了,也许你还会一脚把我踢开,把我赶出长春院,对吧”
安容没有回他的话,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若是那一天真的到来,眼前的人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或许真像他猜想的那样,将他弃如敝履
良久,阿七才冒出一句—— “喂,负心汉,我看上你了”
这句话说得很低,语气轻佻不正经,分不清是真是假安容看见这人说完后嘴角漾起的浅笑,似解脱,又像是奔赴战场的悲壮
随后,那抹浅笑消失了,那人继续对着安容说,“今天的十两银子你还没给呢!”
时间不紧不慢的往前推移,两个月里,梁如风召过几次安容,老样子,每次安容回来后脾气阴晴不定,他那样的看上去温润儒雅的人,倒不至于怒火攻心打骂阿七,但是总是说些伤人的话,阿七心里越发沉重,身上是他肆虐后的痕迹,心里的洞却越来越大
秋官什么都懂,但她不会主动再跟阿七提起二楼的伶公子,每次看着阿七寡言少语的样子,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息而已,旁的什么也帮不了
春蕊在厨房打杂了五个月后,又被梅姨差遣回去继续伺候安容,原因是她侍奉起来得心应手,别人都没她这份细致妥帖阿七很少去安容住处,只有他召唤自己的时候,才去那二楼,做完事后,并不久呆,都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往自己的杂役房走
某一天,夜里子时,阿七正从安容的厢房出来,恰巧就碰到了春蕊这天春蕊起夜后睡不着在河边逛了一圈,夏天夜晚接连不断的蛙鸣,扰人清幽,看见二楼亮着光,心想,伶公子还没睡,没准儿需要人帮衬着什么,这就走了上去搁在以前,她未必会上去,权当看不见乐得清净,但经历那事后,更加觉得主子就是自己的天,没有主子的庇佑,自己在长春院的日子并不好过
春蕊绝对没想到,竟然在门口撞见了阿七两人都没说话,阿七直接走开了她心里记恨着阿七,巴不得他滚地远远的,很不想看在他在自己面前晃悠可是,他是伶公子的人,她只得怒气往肚子里咽可这气憋久了,喘气都越发困难,她想,她必须做点什么推波助澜一下,把这个阿七从伶公子身边赶走凭女人的直觉,她知道,阿七对于伶公子来说,就是个暖床的小人儿而已,没什么感情的
至于什么妙法?——比如伶公子的那块玉因为自己曾在门外瞧见过伶公子摩挲着那块玉佩、暗自出神,想必一定是极其重要之物
“伶公子,奴家看您屋子亮着,就上来瞧瞧,可是有什么事?”
满屋子的那种情-欲后的味道,甜腻气息,直往喉头上涌
“没什么事,下去”
春蕊走出去带上门的时候,安容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目光深远,猜不出在想什么双肩滑落的衣衫,露出了白皙如玉的皮肤,里面未着片缕……
翌日,阿七在大堂里收拾客桌上的残羹剩饭,忽然听见梅姨谄媚刻意的笑声,还有嘴里招呼着的“爷儿,您来啦,花伶在上头呢”
阿七扭身看见了赵明朗,一身墨色玄服,人凭添了几分严肃英气,跟梅姨客套寒暄了几句,径直走上了二楼,阿七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抹布往桌上一扔,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蹑手蹑脚,步子很轻,倚在门口,偷偷听着二人的谈话那两人声音很低,阿七的耳朵贴在门上……
“你打算怎么做?”
“只有一个办法,我得进入梁府”
“眼下,梁怀石还活着,梁大公子断然不敢把你带回府,耐心等着吧,没准儿等梁怀石咽气了,这梁府搁到了梁如风手里,到那时,你尚有一丝机会随着他进府”
“可我等不了那么久”
“那你想怎么办?”
良久的沉默后,安容狠绝地说,“杀了梁怀石”
赵明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感觉自己听到了天方夜谭,“杀了他?你疯了吗!你当梁怀石养的那帮家犬是吃软饭的嘛,你进去就是送死!”
门外的阿七心惊不已,他没想到,安容跟梁家人有这么大的过节,大到要灭他满门的地步,也终于懂了为什么安容讨厌梁如风,却愿意委身于他,原来,他竟然有这样的图谋……
他不敢再听下去了,他怕自己窥见那人越来越多的秘密,正欲转身悄悄离开时——
“算了,这事咱们再从长计议对了,燕燕总向我打听你的事儿,她被青楚兄关在山庄里出不来……你父母的事儿若是尘埃落定后,你怎么打算的?”
安容沉默了一会儿,语带柔意,“她很好”
“很好你不赶紧把人家给娶了!你跟梁如风那是迫不得已,可你跟那个龟奴是怎么回事,上次去陶然寺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倆……”
“明朗兄,我一直把燕燕当妹妹,至于那个龟奴……”安容顿语,脑海里突然现出了阿七脸色潮红的糜态,和咬破嘴唇也不泄出声音的隐忍模样,每次都是自己故意折腾他,他才忍不住发出点动静……
“安容?”瞧他愣神的样子,赵明朗唤了遍他的名字
安容眼神闪过一抹不自然,继续说着,“他还没那个分量,从你口中提起他”
“你知道就好,你也不会在这里呆一辈子,无非就是几年的光阴,别玩上瘾了就好”
“等事情结束后……”安容抑制住心里肆意翻涌的不适,接着说道,“他活不活在这个世上还另说”
阿七突然很想放声大笑,他多么希望自己刚才走了,而不是听到这么残忍的一大段话他以前觉着,安容即便不是那么喜欢他,可两人睡过这么久,总归是有点怜惜的,人是有感情的啊,可他竟然想杀了他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腿上虚弱无力,自己一直都是个懦弱的人,无论嘴上如何佯装,到底骨子里很自卑的,现在这当口,他想到的只有迅速逃离这里,逃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独自舔血疗伤
准备转身离开子,腿晃了下,胳膊肘碰到了雕花檀木门上,轻轻撞击而留下了声响
里头的二人皆是一惊,齐齐狠声问道,“谁!”
安容步履快速地走上去打开门,却见神情黯然的阿七,垂着头,并没有看他安容知道,他什么都听到了可奇怪的事,自己现在并不恼他在偷听,而是纠结于,为什么自己说那种话的时候,他偏偏在门口安容大力把阿七抓了进来,“砰”的阖上门,由于阿七有点虚,被这么无意一抓,整个人趔趄在地,姿势狼狈不堪,那个人心灰意冷的样子太过明显,安容看着揪心
“为什么躲门口偷听!”
阿七还陷在自己的哀伤中,仿若充耳未闻,持续保持那个摔倒的姿势
安容顿时觉得一切都不在掌控之中,他生气,生气那人的无动于衷,生气那人面如死灰的神情,更生气于,他为什么偏偏听到了那段话!
后来很多年之后,安容才明白过来,当年他的无端生气,皆是因为在乎,而这世间,最难以掌控的,便是情爱
安容直接上去拽着阿七的头发,把他拎了起来,迎面给了他一巴掌,“你拿什么乔!我在问你话!”
这一巴掌如醍醐灌顶,阿七瞬间清醒过来,他笑了,“伶公子,能否再问一遍,小的没听清楚”
伶公子这称呼,听在安容耳里分外刺耳,这人就是故意给他找不痛快
“我问你,为什么躲在门口偷听!”一字一顿,话语里夹带着无限怒气
“小的什么都没听见,只是看赵公子来了,上来瞧瞧伶公子有什么事需要吩咐的”
小的,小的,一口一句小的,呵呵,他倒是把关系撇得真干净,自己偏不想让他称心如意
安容的手缓缓抚上阿七脖子上的那道疤痕,冰凉的指尖抵在那疤痕上,来回摩挲,“你说这伤疤撕裂是什么样的痛感?”指尖微微颤抖,毒辣的语言却掩盖住这场惊慌失措的威胁较量
阿七彻底慌了,他没有任何求饶的筹码,眼前的人可能真的要杀了他,“扑通”一声,阿七跪地,双手揪着安容两边的衣摆,平整的衣服上瞬间被他揪成一道一道的褶皱
“小的不会说出去的!小的不会说的!伶公子饶命!我还不想死!”最后那句不想死几乎是哭着喊了出来
心里的弦忽的断裂,安容死死地盯着脚下匍匐着跪地求饶的人,脑子里闪现出那人在床上动情的呻-吟,还有最近嘴角总是挂着的痞笑,绝不是现在这幅悲天悯人的惨相,他不想看见这人如此,腿上使了力,一脚把他踹到门边,直直滑出了八尺远,头部撞击到了木门上
“滚!”
赵明朗在一旁看着这一出,不曾言语一句,那句“滚”字,倒是提点了他,安容是他的此生挚友,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上一条不归路旁观者清如他,这个龟奴此时若不死,此后必定会成为安容的软肋
“慢着!”气语沉着威严
已经准备爬着滚出门的阿七,听到了赵明朗的话,生生止住了步伐,一脸惊恐地回望着他
“一年前,你把刀架在这个龟奴的脖子上,是我出口救了他,白白多活了这么久,如今也该活够了!”
阿七绝望地闭上眼,他的归期大概是到了
隔了很久,安容才出了声,冲着阿七吼了句,“立刻滚出去!”
那话一出,赵明朗知道,安容已经深陷其中,而不自知,脸上没有太多的震惊,好像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儿一般
阿七吓得连滚带爬滚了出去
赵明朗挑挑眉,好笑问道,“安容,你发那么大火做什么?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
“我还没玩够,他还不能死”
赵明朗冷笑一声,不作言语,旁观者清,他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心里的镜子明晃晃地闪着耀目的光
第34章 打翻西瓜
今年的夏季似乎格外漫长,蛙鸣,知了声,一遍一遍宣泄着夏日的酷热,中午时分,阿七得了空,在大树底下打起了盹树荫底下乘凉倒是催眠得很,一会儿功夫阿七就沉沉睡去
直到秋官的声音似蚊虫似的嗡嗡在耳边作响,“阿七,阿七……”
阿七这才懒悠悠地睁开眼,脑子里还很混沌,眼神迷濛间,看见了穿得甚是清凉的秋官抹胸搭褙子,身材单薄,看着就像个十三四岁,身板还未长齐全的小姑娘
“大堂那边,这会儿妈妈在发西瓜跟酸梅汁,赶紧过去”
甜丝丝的西瓜,一口咬下去全是汁儿,还有那酸溜溜的酸梅汁,光是想想,嘴里全是渗出的唾液阿七馋了,“人人都有份吗?”
“大伙儿都在那儿排着呢,去晚了兴许就排不上了
《阿七》完本[古代架空]—— by:千载之下
作者:千载之下 录入:0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