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顾允康提点顾城来找溪苏不是因为他于顾府有恩一样,溪苏引顾城去找三嫂,也不是因为顾雨山听得进去三嫂的话
顾允康知道,十年前婚约的事溪苏亦是知晓的而他们心中都十分的清楚,现在这种民心不定军心不安的地步,唯有于岳陵城安危相关的事,才能救得叶红蓼
这十年前两城协力平定的叛乱后,由使臣花繁玩笑般指下的婚约,是最好的契机
而这婚约之事,需要一个何时的人提及他们当然知道三嫂是最合适的人选,一则是因为三嫂知晓婚约之事;二则是因为,三嫂也知晓荷衣的真实身份
这三来,三嫂非顾家军将士,与军法无碍;又是顾府之人,与家事有关婚约之事与两城相关,更是与顾府相依身为顾府唯一的女眷,几位尊敬的三嫂,疼爱叶红蓼的嫂子此事,三嫂是唯一的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洞察一切的顾允康,当然早就看透这一切没有直接提醒顾城去寻三嫂,而是指点他来寻溪苏这般宁愿让叶红蓼多吃军棍的迂回救援,只是为了将救与不救叶红蓼的权利,交与溪苏手中
顾允康这是在告知溪苏早已看出他心思的同时,顺带出了道有趣的选择题
救,则只能叶红蓼拱手让出;不救,则会要了叶红蓼的性命
溪苏当日在溪宅看到顾城的那一刻,便猜透了顾允康的用意
要他亲自提起了这门亲事,送叶红蓼娶妻成亲,溪苏并不是一点也不在意的内心翻动挣扎了片刻,终究还是不忍叶红蓼多吃军棍,引了顾城去寻三嫂
如今这顾家军的大将军也是童心未泯,竟要自己来准备叶红蓼成亲之事
叶红蓼将目光从顾城身上移至窗前端坐的溪苏,心中顿时涌出千万的酸楚
顾城察觉叶红蓼的异样,顿了顿
“继续”
叶红蓼没目光依旧锁在溪苏身上,语气冷的出奇
顾城合了合嘴唇,继续道:“三嫂听得你受罚的消息,嘱咐守卫去寻了荷衣之后就立马随我去了军法处当时我还以为三嫂差人寻荷衣是为了告知二哥,直到孟荷生出现在军法处,提及婚约之事,我才明白了三嫂寻荷衣的目的”
顾城怕自己说的不够清楚,继续补充道:“原来荷衣是浔阳城的二小姐,浔阳城大将军孟荷生的亲妹妹三嫂早就看出来了,才去寻的荷衣
想来是荷衣寻了孟荷生来军法处,提起联姻之事,孟荷生在军法处,当着顾家军的面指定你是浔阳城的新姑爷
将军不得不顾及两城关系,这才手下留情,三百军棍只罚了一百二,你才没……”
才没当场就被活活打死……但是顾城没说出口
顾城解释的认真,可仔细想来又漏洞百出为何孟荷生会如此之快的出现在军法处?
同样疑惑的还有一旁听得仔细的迷无
叶红蓼只在听得荷衣的名字时皱了下眉,并不是因为在意要成亲的人是谁,而是因为她竟然是荷衣
若是荷衣,那二哥必然是知道的,也许就是因为二哥,荷衣才寻孟荷生救的自己
那自己怎么对得起二哥
叶红蓼盯着溪苏的目光太过直接和灼热,溪苏将这亲手写着叶红蓼生辰八字的喜纸折起,小心放进同样红色的信封中
微微侧眼迎向从刚才就一直灼灼盯着自己的叶红蓼,目光还未穿过半厅,叶红蓼就迅速逃也似的收了目光转头移向后方的顾城
“不就三百军棍么”
叶红蓼咧着嘴逞强
顾城掘了他一眼,揶揄道:“还三百军棍呢,一百二没当场送命,但是到军医处的时候就断气了要不是林医生艺术高明,你以为你还有命在这逞强么?”
叶红蓼瞪了顾城一眼,咬牙,将军这一顿军棍,打得自己逛了趟鬼门关,还给自己打出了个未婚妻?
又暗叹,这顿军棍,到底还要欠多少人的人情?
“军法处的军棍,不是军牢的军鞭能比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迷无说道,顾城立马向迷无使眼色:迷无,你这样在差点因在军法处丧命的伤者面前耀武扬威,真的不怕死么?
溪苏起身递上信封道:“有劳五爷和迷无长官了”
迷无起身,顾城起身大步向前接过信封,道:“溪大夫不必多礼红蓼……的事,还望溪大夫多费心了”
本想说的是红蓼成亲之事,但是知趣的顾城还是转了口又转身对趴在床上的叶红蓼扬了扬手中的信封,道:“将军交代,联姻之事非同小可,要我和迷无亲自送生辰八字去浔阳城,以表重视”
“五爷带回荷衣的生辰八字,还是先给将军过目的妥当一来,这联姻有关两城关系,身为岳陵城的将军理应过目;二来,这婚约也是顾府的事,身为长兄的顾大少爷,也应该过目”
溪苏将“过目”二字咬的深沉
顾城点头,拜别溪苏,望了望仍在床上置气的叶红蓼,喊了声:“红蓼,安心养伤,你的终身大事就交给我了!”
叶红蓼抓起床边的枕头扔了过去,顾城闪身一躲,枕头刚好冲向迷无怀中,迷无下意识反手接住
溪苏侧着身看了叶红蓼一眼叶红蓼撇撇嘴趴在床上怄气
溪苏满脸歉意道:“失礼了”
迷无双手托着方才接住的枕头给溪苏,溪苏接过,眼神不小心滑过迷无左手上的佛珠
迷无放佛发现一般,先撤回了左手,待溪苏全然接过枕头后才撤回了右手
二人再次告别溪苏,离开了溪宅,前去浔阳城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的废话连篇:
(? ?_?)?小六别急,明天再撒糖~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一颗真心
叶红蓼抓起床边的枕头扔了过去,顾城闪身一躲,枕头刚好冲向迷无怀中,迷无下意识反手接住
溪苏侧着身看了叶红蓼一眼叶红蓼讪讪地趴在床上怄气
溪苏满脸歉意道:“失礼了”
迷无双手托着方才接住的枕头给溪苏,溪苏接过,眼神不小心滑过迷无左手上的佛珠
迷无放佛发现一般,先撤回了左手,待溪苏全然接过枕头后才撤回了右手
二人再次告别溪苏,离开了溪宅,前去浔阳城
溪苏拍了拍刚被某人当作武器扔来的枕头,走到叶红蓼床边,小心放下见他依旧面侧向内侧,也没说什么
顿了一会,叶红蓼一把夺过溪苏放在床边的枕头塞在脑袋下,整个脑袋陷进了这松软的枕头里
溪苏再次回到床边,将桌子上那本书拿在手中,这次是认真的看了起来
叶红蓼偷偷侧过脸,瞄了一眼窗边的溪苏,生怕被他发现似的又赶紧移向别处没被发现的叶红蓼又觉得十分懊恼,再次将目光移向溪苏
溪苏抬手,叶红蓼又惊得掩面埋进枕头里可传来的只是溪苏轻微的翻书声
叶红蓼心中纠结的紧,既怕溪苏发现自己偷看他,又怕他发现不了咬着嘴唇的叶红蓼使劲将额头在枕头上来回乱蹭,窣窣剌剌的声音扰得溪苏不能安心看书
溪苏抬起眼来,看着床上乱蹭枕头的叶红蓼,哭笑不得只是任凭他怎么乱蹭,怎么胡乱动作,溪苏始终一言不发
一句话也不说溪苏一句话也不愿意和自己说叶红蓼心里焦灼得紧,这感觉,简直比挨将军的军棍还要煎熬仿若将人凌迟处死一般
陆文冲曾教导自己,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的道理可是现在,叶红蓼简直想立马缴枪投降,双手双脚举起的投降
最终,叶红蓼还是忍受不了了
“我不要娶荷衣……”
叶红蓼说这话的时候,脸还正面埋在枕头里但是声音很清晰
叶红蓼见溪苏毫无反应,依旧看着手中的书心中更加煎熬
“溪苏!我不要娶荷衣!”
叶红蓼这次是仰起头扯着嗓子喊的
可是溪苏依旧旁若无人般,只是轻轻翻了页书,细细读着
叶红蓼像是被针尖刺破了的气球,一下子泄了气,瘫落在床上一口咬住脸下的枕头,懊恼自己刚才对溪苏喊的那么大声,又无法忍受溪苏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态度
一时控制不住,竟没出息的小声抽泣起来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挤出,顺着抽动的嘴角,流进口中原来泪水是这样的味道,又苦又涩
叶红蓼哭的颤颤兢兢,脸深深的埋进枕头,生怕溪苏发现
溪苏看着他小心抽搐的双肩,不忍的心疼起来如今的叶红蓼在自己面前,连委屈都那么小心翼翼
实在不忍看着他这般压抑的哭泣,溪苏起身离开了房间可是溪苏离开后,叶红蓼依旧是将脸埋在枕头中抽泣也许他并不是怕溪苏听见,而是怕自己听见
怕自己听见自己这般委屈又没骨气的哭泣
离了房间的溪苏来到庭院,赵临川像是很喜欢溪宅院子里的梅树,总是在梅树下纳凉品茶
院子是溪苏的院子,梅树是溪苏的梅树,茶是溪苏的茶
溪苏在赵临川身旁的另一只椅子上坐下,端起桌子上另一杯不知备与谁的凉茶,品了一口
清新自然,却不解乏
顾城与迷无这趟浔阳城,一走就是四五天叶红蓼在床上又躺了四五天这四五天里,除了溪苏和偶尔透过窗子看到一两眼的赵临川,叶红蓼再没见过任何人
溪苏帮叶红蓼上药,清洗,煮粥,熬药只是始终没有和叶红蓼说上一句话
叶红蓼尽管心中煎熬,但也乖乖听话按时吃饭,老实躺着,乖乖吃药
第六天清晨,溪苏醒来进了叶红蓼的房间,却见房间里空无一人那张床上,被子整整齐齐的叠着,像从来没人躺过一样
那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人去哪了?
溪苏突然觉得心中冷冷的,走了么?
溪苏没有关上房门,只是转身走向客厅才踏进客厅,一股清香铺面而来
溪苏思索着走到客厅门前,轻轻推开房门,满院鲜红闯入眼帘,挡不住的清香袭面而来
满院红莲盛放,像是带着香味的火海,热情而不灼烈,魅人而不妖人红莲花瓣上,洒落着颗颗清晨的露珠
“溪苏!”
被这一大片红莲拥簇在院子中心的叶红蓼大声喊道:“溪苏,溪苏,你可喜欢?”
看着叶红蓼满脸期待和忐忑,看着他浑身被汗水湿透,看着他深深浅浅划伤的双臂,看着他沾满泥土的双手,手中还捧着一株开的正好的红莲,想必是忙了一夜
溪苏刚才冰冷的内心,像是受了暖阳的照射一般悄然融化暖暖的
溪苏将目光从叶红蓼身上移开,移向站在梅树下正扶弄红莲的赵临川
赵临川手中正拿着几株红莲,注意到溪苏看向自己,扬起手中的红莲略带无奈的笑笑
这应该是叶红蓼忙碌一夜的帮手
溪苏环视这满院的火红,轻轻叹了口气,这是,顾府红莲池中的红莲?
叶红蓼见溪苏叹气,瞬间收起满脸的期待,以为溪苏不喜欢,方才捧在胸前的红莲花随着自己的手垂了下来,另一只手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
溪苏见他这个样子,这般花费心思,简直不知是喜是悲
叶红蓼的脸颊被周遭拥簇的红莲映得彤红,手中那株红莲不自然的握在手中,扭捏着丢也不是,举也不是
“喜欢”
溪苏弯起双眼,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柔柔的说
叶红蓼大喜:溪苏说喜欢!溪苏肯自己说话了!
叶红蓼抬头看着溪苏,目光真挚无比,刚才还十分沮丧的脸上瞬间洋溢起灿烂的笑容,像是得了天大的恩赐一般,欣喜若狂又带着恳求道:“溪苏,对不起……是我错了在饮漓苑的时候,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有那些混账的想法,不该去找那梅树,不该顶撞二哥和三嫂,更不该丢下大家一意孤行的回岳陵城
溪苏,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鲁莽就是没脑子,只会冲动行事;在军牢的时候不听二哥和三哥的劝,不仅没能救顾城,还闯了那么大的祸
知道你回了岳陵城,就想去见你,可是我怕你生气,怕你不想见我;老陆不在了,我非常痛苦,又不敢在人前哭
受了家法后,我特别想去见你,想着看在我受伤的份上,也许溪苏你不忍心,不会不见我,可我还是不敢去,溪苏那么聪明,肯定能看得出我这点小伎俩,我怕溪苏更加不肯原谅我了
将军罚了三百军棍的时候,我害怕极了,不是怕死,我怕我再也见不到溪苏了将军打人特别疼,我怕疼,将军打一下我就在心里念一遍溪苏的名字,念着念着,也就不觉得那么疼了
可是,我想见溪苏,又害怕溪苏看到我被打得狼狈的样子,那么不堪,怕脏了溪苏的眼……”
叶红蓼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他望着溪苏,眼眶红红的,小心翼翼道:“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溪苏,我当时心里开心极了,溪苏你肯见我,肯让我留在溪宅养伤,肯为我煮粥熬药治伤,就感觉挨的这顿军棍也是值了,不,是赚到了可是,溪苏却不愿意跟我说一句话……
得知是溪苏指引顾城去找三嫂的时候,我知道溪苏还是不忍心我被将军打死的可是得知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未婚妻的时候,看到溪苏为我写生辰八字的时候,我还是特别难过
溪苏,你要相信我,我不想娶荷衣,我不要娶荷衣,不是荷衣不好,而是……我……我想娶的不是她……不是,我知道荷衣是为了救我,可是我宁愿挨了那三百军棍……溪苏这几天一直不理我,我心里真的特别难受,就像是整颗心割下来丢在油锅里炸,扔到火堆里烤一样的难受……”
溪苏的心抽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竟将他逼到这种地步
叶红蓼越说越难过,滚烫的热泪不住的从发红的眼眶中落下,滴在簇拥在周围的红莲上
叶红蓼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抽了一下鼻涕道:“溪苏,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好,可是……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溪苏,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溪苏,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溪苏一言不发的听着,从一贯的温润柔和,到现在的黯然不舍
见他这般吐露真心坦诚相见,听他这般一字一句哭诉着恳求自己,知他所受这般难忍煎熬,心中越发酸楚
他这是掏出一颗真心,剖开捧在手中给自己看
可是,自己哪有生他的气?若说有气,是气他受了伤还不愿来找自己医治;气他这般自以为是的揣测自己的心思;至于联姻之事,溪苏明知道这不是他自愿的,哪里有缘由气他……
要是气,也是气自己罢了毕竟若是他溪苏不愿意,大可不引顾城去寻三嫂,大可和将军赌一下,赌将军到底舍不舍得将叶红蓼活活打死
可是这一赌,就是要赌上这岳陵城的军心民心,他溪苏怕了
与那时同样愚蠢的赌注,他没有胆量再赌第二次那时,他输了芙蕖;这次,他不敢输,也输不起了
溪苏看着叶红蓼,嘴角泛起微笑,回他:“好”
你用一颗真心换我原谅,你用满院红莲讨我欢心我应你这一个字
就一个字,即可让叶红蓼破涕为笑,又迫不及待的穿过红莲花簇走向溪苏,在溪苏两步之遥的对面站定,献宝般扬起手中的那柱红莲道:“溪苏,这是最好看的一朵,跟你身上绣的红莲最像”言语中的高兴和欢喜简直要溢出来
“呐,送给你!”
此刻叶红蓼脸上的笑容纯粹干净,璀璨夺目,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单纯的希望溪苏开心
红莲满院,抵不过溪苏的一个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的废话连篇:
o(* ̄ ̄*)ブ撒糖了~~撒红莲了~~小六才不是能长时间纠结的人(? ?_?)?
(*^_^*)苏苏想说:本大人身上绣的是芙蕖不是红莲!!!其实都差不多了啊~~
b( ̄ ̄)d赵临川真是个好帮手~~
《半路将军不出嫁》完本[古代架空]—— by:太宰不治
作者:太宰不治 录入:07-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