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皱起眉心严肃地说道
“哦......”连珩吸吸鼻子糯糯地应了一声
少年让连珩在树根旁坐好后,熟练地生火驱赶深林中的野兽,暖暖的火光将他们二人都还很稚嫩的脸蛋照亮
“哥哥”连珩突然开心地笑起来甜甜地唤了一声
“嗯”少年扫了一眼连珩
“哥哥长得真漂亮”连珩撑着腮帮子笑眯眯地盯着少年说道
“漂亮是形容女孩子的”少年正儿八经地纠正道
“反正珩儿要和哥哥成亲”连珩挥动着小手肆无忌惮地摸了摸对方的脸蛋,依旧傻傻地笑起来
“你要和女孩子成亲的,我是男孩子”少年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
“不管”连珩嘟起嘴不依不挠起来,他将手腕上那合二为一的小手绳重新分成两个,霸道地将其中一个小手绳塞到少年手里
“这是什么”少年皱着眉心打量着手里的红绳,这是一个用红绳编织而成的手绳,缠着一个指甲大小的小玉片,玉片伤刻着“平安”二字,并非珍贵之物,只是小孩子经常佩戴的手绳罢了
“哥哥收下聘礼了!”连珩激动地吼了一声,小脸上满是满足与甜蜜,而后直接扑到少年身上搂着
少年被连珩扑倒在地,无奈地看着自己身上这才四五岁的小男孩
而连珩趴在对上怀里舒服地蹭了蹭,迷迷糊糊地有了困意,他嘤嘤地喃喃起来:“以后珩儿再迷路,哥哥要来带珩儿回家”
少年点点头,他摊开掌心看着那可爱的小手绳,唇边不由扬起一抹动人的笑容
之后的之后,连珩生了一场很大很大的病忘记了很多东西,而那个平凡简单的夜,提灯带他走出森林的少年在记忆中沉睡了好多年
那个夜晚的点点滴滴,美色迷人,在梦中悉数陈列
晴空万里无云,冬日暖阳照耀整个房间却驱不散房内的沉闷死寂,云离醒过来之时发现身边没了人影,心底不由地升起一丝怒意,而撩开床帘便看到连珩一个人呆坐在桌边双眼放空,如同灵魂出窍一般没了一点儿意识
云离默不作声地下床洗漱整理衣衫,待他重新回到连珩身边刚要说点什么,对方首先出声
“师父.....我昨夜做梦,梦到小时候的一件事情”连珩呆呆地看着远方木讷地说道
“嗯?”云离眼神微变,有种莫名的慌乱
连珩将目光移到云离身上,变得清醒而明亮,他坚定地说道:“我四岁之时在百叶山庄后山迷路,有一个哥哥带我走出森林”
云离愣了愣,眼底闪过一抹莫名的笑意,他坐到桌边平静地言道:“你记起来了?”
“嗯,我记得我还说要他跟我成亲呢”连珩笑出声来就如同讲述着一个可爱又温馨的故事
云离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眼眉也带上几分舒缓的笑意
“我还把爹爹送我的小手绳给了他一半,当做聘礼”连珩掩不住的喜色,就如同找回了最珍贵的记忆
“我还以为珩你还小,记不得那次......”
“那个提灯带我走出深林的哥哥竟然褚洛,真是好巧”连珩突然一言打断了云离的话语,他乐呵呵地说道,“昨天我去看过褚洛,发现他床头就放着那个小手绳,我当时看着便觉得眼熟了”
如同从悬崖往下坠落,一落千丈,云离到嘴边的句话被堵了回去,喜悦的表情瞬间变得慌乱而不可置信,他摇摇头有些急切地想要解释:“不是他......”
连珩似乎听不见云离的话,他忽然握住云离的手,期待而欣喜地看着云离激动地说道:“师父,小洛身染奇毒,你救救他罢,他当年救过我的”
云离那无措慌乱的神情一点一点地冰封直至最后成为冷酷,他面无表情地将手从连珩掌心抽出,冷冰地说道:“不救”
“师父?!小洛他救过我......”连珩不可思议地看着云离,他不懂为何对方突然变脸,竟然如此冷漠
“他救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凭什么救他”云离扫了一眼连珩冷笑道
“师父!!”连珩突然一阵怒火升腾,直接站起来
“怎么,怕他先你而去吗?”云离冷嘲热讽起来,“才相处一日便如此情深?”
“师父你胡说些什么,你太过分了!小洛又没得罪你,为何不救他?!你怎么能这么冷血!”连珩怒火遮眼,根本没看出云离眼底的悲凉与痛心
“是!我云离生来就是过分,就是冷血!不像那褚洛善良!”云离突然冷声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就如同压抑了良久的苦闷在这一瞬间全数爆发,他愤怒地震袖一挥指着门口大吼一声,“你看不惯就给我滚!!”
言罢他便倔强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连珩,再也压抑不住的悲伤如同毒汁侵染周身,眼眸中摇摇欲坠的水雾清冷而倔强
冷漠强硬的背影让连珩浑身一寒,他不懂为何自己的师父会突然如此愤怒,而对方的话更让他心中酸涩几乎要窒息,小小的自尊让他同样犟着脾气,冷言冷语:“走就走,徒儿告退”
“砰——”
巨大的摔门声让云离浑身一颤,冷漠的身影如同秋风落叶般失去了所有的傲然与力气,踉跄着倚到桌边,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清澈滚烫的泪水划过脸庞,悲凉酸涩
春去秋来人如旧,旧人不忘今人梦
离怨愁楚何人知,世事辗转几时休?
第44章 匈奴秘密
一雨轩依旧弥漫着浓浓的药味,苦涩而沉闷,连珩站在门前深吸一气将情绪整理好,绽放出一个朝气蓬勃的笑容迈入庭落
走过青石板道便看见褚染推着褚洛在院子里玩,他挥了挥手,笑道:“小染小洛!”
“啊!连哥哥!”褚染一蹦三尺高,眉飞色舞地冲到连珩面前打起了招呼,活力四射
“连公子早”褚洛对连珩微笑道,自从昨日得知自己这病有可能得到云离的医治,心情也畅顺不少
“小洛,今天气色不错哦”连珩走到褚洛面前蹲下,眉眼带笑
“那个......云先生怎么说?”褚洛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眼底满是期待
“师父说他要研究一下医术,过几日才能知道如何医治”连珩微笑道
“哦!那三哥的病肯定可以好起来了!!”褚染开心得蹦起来直接跳连珩身边,“连哥哥人真好”
“谢谢”褚洛感激地看着连珩认真地道谢
“小洛要保持好心情,有空出来晒晒太阳,别总闷在屋子里”连珩一板一眼地教育起来
“好诶~连哥哥我们一起推三哥罢!”褚染突发奇想道
“好”连珩点点头
“一!二!三!走!”褚染响亮地喊起了口号,和连珩一起快速地推动轮椅往前迎风而跑,活力朝气,忽而又精灵古怪地一个转头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而坐在轮椅上的褚洛被逗得连连大笑,他已经有多久没有那么爽朗了,这是他生病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心上的暖意如潮奔涌
“哈哈哈哈~~~”
三人的笑声潇洒地在这庭落里回荡,小而碎的雪絮漫天飘扬,随风而动,柔软而欢快的冬日细雪嬉戏羡煞旁人
庭落重重叠叠,在疏影交错之中,一名身着水绿色狐绒的男子平静地望着远处那嬉闹的三人,他面无表情,眼眸如同深不可测的一泓泉,白雪冬风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素伞温柔地撑到他头顶,为其遮去那细碎的白雪,对方温和儒雅的声线更是令人听着便舒服
“云先生早”
“遥之”云离平平淡淡地回了一声
“他们仨年龄相仿,果然能玩在一起”褚杓目光柔和温暖地看着远处嘻哈玩乐的褚洛三人,看到自己弟弟重拾笑容,他心里也欣慰不少
云离不发一语,最后看了一眼那眉开眼笑的连珩便转身离开
褚杓一直撑伞为云离挡着白雪,他看着云离有些沉闷便出言道:“云先生,可曾听说西域边境的月落湾?”
“不知”
“可有兴趣与我同往出游,去看看月落湾?”
“好”
【凤羽城·存香斋】
这存香斋在夜晚中看还是简朴素雅,不料在白日青天下、融进了这凤羽城后便也成了一道繁华地,人来人往地将这素食斋的素清都吹散得无影无踪
李尽沙站在这存香斋外,望了其中进进出出的客人一刻,大约摸清了是何样的一个餐馆后便生了主意,于是旋身隐没进附近的一条小巷
西北的小巷并不如江南市镇的巷子,有高高的墙,脚下是青石板,这里反倒是低矮的房屋,踩着雪的下面是质朴的黄土地,微风中带有冷冻干燥的味道,从这巷子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地灌进他那紫色的绒衣里
置身于此,李尽沙忽觉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寂寥些许是这段日子习惯了公孙律在耳边的叽叽喳喳,眼下猛然一个人做这些以往来看最平常不过的事,竟然有不可抑制的孤单和千万个不情愿念此他不禁有了一种恐惧,一种习惯深入骨髓乃至灵魂的、无法颠覆、无法摒弃的恐惧
他对公孙律的感情没有变,只是近来对方机缘巧合的接近使得这感情更根深蒂固的无可救药,万劫不复
一恍然,又过了一刻,惊觉自己在浪费光阴,李尽沙不尽暗骂,而后加快了脚程遁入那小巷深处
果不出他的打听,巷子深处是三个流浪儿的隐蔽地,只见那三小孩正瑟缩地躲在干草堆里,分享着一个早已变冷变馊的包子李尽沙的突然出现让他们警惕而害怕地更是缩成一团相互寻找依靠,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
李尽沙走近他们,眼睛里映着这三个流浪儿的影子,阴差阳错间仿佛能看见多年前自己小时候的模样——虽然比这个有依有靠,但颠沛流离的命运是别无二致
他伸出手来,掌心上是明晃晃的几个铜板
流浪儿们见此双眼发亮,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象征着财富甚至是权力的东西,却依旧害怕地不敢上前
“帮我做件事,”李尽沙看着他们道:“它就是你们的”
*****
李尽沙带着另外两个流浪儿坐在存香斋的一间厢房里,无视存香斋掌柜和小二异样的眼神,不为所动地不断加菜加点心,将那两个久未饱腹的娃儿喂得心满意足
这时茶寮外跑进了另一个瘦小灵活的身影,便是那单独为他办事的流浪娃
李尽沙静静地看着这三个围在一起狼吞虎咽的可怜虫,下意识地想去摸拇指上的扳指,才发现自己由于今日要去脏地方就未戴着,只好作罢
待那个流浪儿哥哥吃下了肉夹馍后,便自觉地走到李尽沙面前,抹了抹嘴压低声音,虽年岁不大却严肃十分地道:“大人,这存香斋厨房的洞口一直通到地下,本来是用来存储酸菜坛子的,但被人悄悄打通了,就通到靠近西大街那里的艳来店下处”
这妓院也分一二三四等,一二的多用“院”、“馆”、“阁”落笔,而三四等的便是“室”、“班”、“楼”、“店”、“下处”,可见这艳来店下处是个多么山脚旮旯的地方,也无外乎匈奴人躲藏了
“你到里面看过了么”
那孩子便自豪地颔首:“我爬出洞口的时候,发现那是艳来店中男丁仆子的一个偏院,极其偏僻,可以看见有皮衣和伙具,显然是有人偷偷藏住在那儿不过我可幸运,没碰到那些人,些许是出去了,不然可危险啦!”
“为什么啊哥哥?”
这孩子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道:“那里面都挂着好大好厚的刀,上面还挂着环,老可怕了!”
“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李尽沙问
“还有弓箭,烟筒,毡帽,看起来不是中原人”
李尽沙听闻,便将手中的铜板放在桌上,示意他们拿去三个流浪儿立即兴奋地拥上去将它们揽入怀里,千谢万谢后便高兴地出了存香斋
待他们走后,李尽沙轻勾起一丝冷笑,而后旋身消失
【艳来店下处】
李尽沙之前想过这些匈奴人会藏身何处,自然也不放过妓院这一念头,但不料这些外族蛮子还真躲到这花柳地,倒也算风流得不亏待自己
这艳来店如其名,艳而俗,滥而煽,吊着一块昳丽过度的牌匾,站着半老黄花的艺妓,撑着生意依旧的店铺来此地的多为凤羽城的下等人,多为寻的一夜不那么韵味十足的春宵,聊以□□罢了
讽刺的是,这艳来店以南,衔接西大街、位于凤羽城西南相接处的,便是全城达官显贵常去的晟奇楼,两相对比,天壤之别,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
李尽沙悄然匿入艳来店——若是平常,想来这地方人烟嘈杂,即便光明正大翻墙进去想必也不会有人,到这眼下既然有了那群匈奴人,便不得不提心——他照着流浪儿所说,一路顺然地找到了那后院,于暗中一眼便望见了那群正寻欢作乐回来的匈奴人
后院里正有几间闲置的房屋,那洞口想必是在房里不错了而与边梅一样,这十来个匈奴人都身着汉人服饰,乍一看和中原人并无区别只见他们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到了这后院屋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嘴里便开始冒出匈奴语来
李尽沙在公孙戎身旁近十年,大小使者觐见、亦或听内阁人谈论,也懂得一些匈奴语,但眼下这些家伙喝醉了,满口含糊不清,哪里听得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朦胧地听闻有几句词,但也和他在意的事无关
过了一会,这些匈奴人情绪缓了些,语句也终于清晰了起来但见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站起来,怒火冲天地将酒杯往地上一摔,吐了几个脏字,接着开始咒骂起来
其间“察兰氏”的名字一闪而过——此名为匈奴语直译,且又为皇族名号,自是明显得不用说,而紧接着的“图涅斯”这一氏族的名字也逐渐浮出水面
如今草原的察兰单于,正是在击败了其兄长图涅斯才得以称王称霸,想来这群人便是图涅斯部族的人,至于哪个是图涅斯,李尽沙自是没那个兴趣
既然是牵涉到外族争端,而逃亡的图涅斯部族又特地来寻仇于晋庭,看来这其间的关系不点自明了
对于匈奴人的武功,李尽沙没有太多准数草原民族生来骁勇善战,武学底子本来就比中原人好上几截,且从眼下的观察看,这十来人武功都不弱,不然也不可能逃过察兰氏甚至是晋庭的追杀,若是自己单打,怕也是够呛的
既不能揭穿公孙律的身份,又要摆脱这群匈奴人——李尽沙眼下便有两种法子,一是让公孙律带着边梅回椟乌城,把摊子丢给晋庭自己解决,但这晋庭眼下鬼知道去了那里;二是他让东西两厂的人做些熟悉且喜闻乐见的事,即无声无息地把这群人都杀掉并处理干净
至于哪种法子,他自是要问公孙律,毕竟这事归根结底是那货的事
念此他纵身而起,消失在这艳来店的角落里
【褚府·策轩】
“不会罢?你真要派两厂的人?!”
“我在问你”
公孙律看着李尽沙一脸淡定,嘴角抽搐道:“这也灭口的动作太大了罢,而且你确定整件事是的缘由真的是干爹勾结察兰氏?”
李尽沙摊手:“虽然没有听到完整的话,但可以肯定晋庭勾结察兰氏,或者晋庭通过你爹勾结察兰氏,如今这涅图斯丢掉了王位,自然来找晋庭寻仇,而你这个盟主儿子首当其冲,另外,你该知道你爹和你干爹的关系不简单,此时还有可能牵扯到朝廷”
“……不行”公孙律憋了半晌才道,灰色的眸子里很是纠结
“啊?”
“我说不行啦,”公孙律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他双臂:“干爹的事情怎么也不能牵扯到朝廷,万一有漏网之鱼留了活口怎么办?武林和朝廷本来就剑拔弩张,这不更乱了嘛”
李尽沙被他抓得发疼,想挣开又敌不过那比铁还硬的气力:“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只是说说,况且两厂杀人从没留过活口
《华沫》完本[古代架空]—— by:空虚二爷
作者:空虚二爷 录入:08-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