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彦放心了。虽然系统戏非常多,但是在大事上,还是靠谱的。
有了系统的保证,这三天凌彦并未全都花在复习上。除了翻译和看看几本算学的书册,了解一些与现代不一样的表述方式外,凌彦几乎都在外参观京城。
连系统都忍不住吐槽他。
凌彦振振有词,反驳之后,他自己却哼了起来:“我是那上京应考而不读书的书生……”
系统接住凌彦的梗,顺势吐槽了一句:
凌彦翻了个白眼,反唇相讥:
系统被他噎得说不出话了。
转了一圈,凌彦发现,这个朝代的思想的确开放。他路过好几个酒楼,都听到书生在针砭时事,或褒或贬,意见不一,宣传各自学派的见解。有的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梗着脖子争得面红耳赤。然而从老板到店小二对这一幕都习以为常,并不准备上去拉开他们。还有一群认真的听众,不时欢呼或是喝倒彩。到最后一方落败,遗憾地拱手认输。
凌彦心中惊叹,即使是在后世,能够这样毫无顾忌地议论时事也十分难得,更何况是在封建王朝,天子脚下,面对平民百姓。
其中大多数人讨论的话题都是蛮人来朝,是战是和。凌彦估摸着这和朝堂上舌战群儒的话题有关,专心听了一会。主战主和的数目相当,本朝与蛮族或战或和,僵持数十年,没有哪一方是始终占便宜的,所以有人主和。本次蛮人来朝,想要议和——自然不是白白议和,布匹粮食,甚至公主,都要一并送往塞外。这对于天子与朝臣都是一种侮辱,所以有人主战。
凌彦听了一会,心里就有了数。转身离开。然而走到街角,凌彦突然发现了一群传教士。
这里大概是个类似教堂的地方,很外貌明显是外国的人出出入入,胸口还带着十字架,平民百姓则寥寥无几。凌彦想起眼前一亮,走上前,一个传教士用蹩脚地汉语问他:“泥信教吗?”
“我想问问你一些事,关于你们国家,还有相邻国家的那些书籍。”
“豪呀。”那个传教士露出一个淳朴的笑容,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泥请里面去。”
凌彦本来准备往里走,听到这句话生生收住了脚步,用嫌弃的眼神看了对方一会,用发音标准的英语问:“你会说英语吗?”他想了想,又换成西班牙语:“或者西班牙语也行?”
在他嫌弃的目光中,单纯的传教士石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梗是出自温瑞安的《黄河》
我是那上京应考而不读书的书生,来洛阳是为求看你的倒影。
第13章 安利数理化
“这位东方的客人,你居然会说西班牙语!”反应过来后,那个传教士的眼睛刷一下亮了,双手握成拳神采奕奕看向凌彦,噼里啪啦的话语炮弹似的喷射出来,切成母语后语速直接飞了起来。“我叫亨利,请问这位尊敬的客人该如何称呼?”
“慢点慢点。”凌彦的眉头皱成了疙瘩,装逼秒打脸的滋味可不好受。“你不要说这么快。我叫……叫我吴就行。”凌彦固然是西班牙语专业出身,对话没有问题,这么快语速就有点难受了。
“尊敬的客人吴,请你进到里面,我来为你介绍我们带来的书籍。”传教士亨利毕恭毕敬地做出了请的姿势,凌彦倒也不怕,在其他汉人或仰慕或怀疑的注视下走进了这?" 疯狂安利员[快穿]2" > 上一页 5 页, 隽偈苯烫谩?br /> 亨利领着凌彦来到屋子里一个类似祭台的地方,旁边有很多马扎。他请凌彦坐下,取出一本装帧精美的硬壳书,虔诚地说:“吴,这是我们的所有智慧与宽恕,望主赐福你……”
“谢谢你,我对《圣经》很了解了。”凌彦听不懂他后面叽里呱啦在说什么,但是猜也能猜到是在传教。“我想知道你们有没有其他的书?比如说算术方面,还有物理……”
亨利的眼中是单纯的茫然,“原来你喜欢这些吗,我们的确带了很多书来,不过你们这里的人们似乎对它们不感兴趣。”
“我感兴趣!”凌彦的语气不知不觉变得迫切,“还有英文的,我都想要看一看。”
亨利跟他的同伴快速地交谈,之后他们都从屋子里搬出几本书,上头已经积了一些灰尘。“这些都是,不过不是很多,我们也很久没有看过了,吴,你看得懂这些吗?”
“完了,”凌彦盯着那些烫金字看了一回,改用中文喃喃,“我恐怕得改行做翻译了。”
亨利等人听不懂,只有系统说:
这些书籍,比杨大人府上的全面、丰富得多,许多实验之类的介绍还配有插图,凌彦的手按住就不肯松了。他的确翻译不完,但是这些可都是财富啊!
亨利依然不肯放弃传教的机会。“吴,你的西班牙语说的这么好,能不能请你帮我把《圣经》翻译成中文?”
“你们没有遇到过其他学西班牙语的人吗?”凌彦顾左右而言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亨利的一双蓝眼睛充满委屈。“有的,朝廷有夷文学堂,但是他们……都不看我们的书。”
好的,天=朝=上=国的思想在何时都存在,即使有了蒸汽机也改变不了。只要不是自己一个人翻译凌彦就放心了。“我之前也见过两本你们国家的一些书,我翻译了一些,如果翻译出来,你们能不能帮我印刷?”
凌彦虽然攒了盘缠,却不富裕,这个钱自然不愿意自己出。而且他不愿把杨学士牵扯进来,出版翻译书册,还是由这些传教士出面更合适。
“没问题!没问题!”亨利兴奋地重复。
他又大致问了问亨利他们的国家的情况,了解了如今欧洲的局势。哎,都怪他大学时欧洲史没有好好学。不过在这么一个架空时代,学的东西有没有用又是两说了。
“亨利,我下次再来。”最后凌彦没有留下任何承诺,反而凭着花言巧语,外加一锭银子骗走了亨利的两本书。
选试当天,凌彦找出了自己和吴远最体面的衣服,换号,又按照墨清当日的提醒准备了薄薄的砚台,实心的笔杆这样专为选试设计的文房四宝和一些干粮,师兄弟两人结伴走去考点。
尽管是一场选试,但是程序依旧非常严格。考场外重兵把守,凌彦他们到了之后先是验明正身,然后要挨个被搜身,确定并无夹带,然后按照揭晓的考号进入各自的隔间内,桌面上反扣着各自的卷子。参与选试的人都是这三日以来报名的,不分学派间杂在各个隔间里。尤其是对于几个大的学派,弟子众多,防止舞弊必不可少。
凌彦原本轻松的心情也被这正式的程序搅得有些紧张起来。上个世界科举的场面他错过了,如今却也算补上了。
然而当凌彦掀起卷子时,却突然一脸懵逼,这难道是小学数学考试?
卷纸上的题目与当日陶木匠出给他的题目相仿,像是什么“九九八十一,自相乘,得几何”这种题,凌彦连考场准备的草纸都不需要,闭眼就能往上写:“答曰:六千五百六十一”。整张卷子都是这样的题,夹杂着几个几何题,勾股定理和三角函数之类的。好在这卷子连解题过程都不需要,只要一一写出答案即刻。
最后两题是写得长长的古代应用题,倒是让凌彦眯着眼看了一会。好在他这几天读《算经》也读了不少,看懂了题目后这场考试对于凌彦已经毫无压力,他行云流水一般一一答下来,也有了些久违的
由于计算实在不可能出错,检查完一遍没有读错题,没有缺字漏字后,凌彦便将答案誊抄在卷上,起身交卷。
这一场选试,凌彦乃是第一个交卷的。原因之一自然是因为他有金手指,之二就是别的学派也不似算学这般好作答。为了防止舞弊,考生必须等到五人一组,结伴而出。凌彦头一个交卷却出不去,只得耐心等。不由懊悔起自己方才急着交卷出来。
主考的考官之一收了凌彦的卷子,顺势看了起来。他们不同学派各有判卷的学士,独算学的答案是一定的,谁都可以判。考官从第一题看起,飞快地对着答案,却越看越心惊,这么短时间内作答,竟然无一错处!
考官看卷子,凌彦只能无聊地盯着他看,在心里和系统吐槽:
系统隔了一会才出声,同样振振有词。
等了半天,终于有人陆陆续续交卷了,凑到五人,第一个竟是凌彦的熟人:墨清。
“你回去好好学学御前奏对的礼仪吧。”凌彦走出去之前,旁边的考官突然怀着复杂的神情说了这样一句话。凌彦自然听得出他是在暗示自己通过选试了。
“提前恭喜吴生。”一出门,墨清的脚步渐渐放缓,凌彦有意识地跟着他慢下脚步令那三人提前离开,借着墨清便笑着拱手祝贺。
“岂敢。”凌彦一笑,“墨兄可有表字?望乞见教。”墨清能够这么快出来,自然也是有十足的把握了。而他能与这位两度相逢,又将同登宝殿,也算一场缘分,叫一声表字并不过分。
“上澄下明。”墨清的反应很快,似乎立刻领悟了凌彦的意思:“凌彦,来日再会,还望好好切磋一番。”
“还望澄明手下留情。”
两人并未多说,各自一拱手,默契地转身离开。他们都知道,殿前奏对,才是真正交流的时刻。
对于本朝出名的御前奏对,舌战群儒,凌彦也陆陆续续了解了一些。这种奏对类似于头脑风暴,针对皇帝所给的一个命题,各抒己见,阐述各自门派的思想,而在大家各自说完看法后,便可以选择指定目标辩驳。
对于这些,前大学辩论队队长,现蔚蓝卫视金牌主持人凌彦表示,自己没带怕的!
果然,放榜当日,吴桥的名字赫然在列,应邀上朝。吴远则因为年龄太幼,名次又不够突出,只在观战之列。
参与御前奏对的学士们都被传去培训了一道礼仪,又发下了崭新的深蓝服饰。凌彦的指尖划过那柔软衣料,心里也有了更多的想法。
系统突然出声。
凌彦一笑。他的确变了。
这个朝代是理想化的,无数有识之士可以在最高统治者面前直抒胸臆,这是无数人想都不敢想的。同样的时代在真实的历史上是一段黑暗沉沦的开始,而凌彦想把它变成一个转机。一个理想主义者曾经挣扎过的,梦想过的目标:
两个声音交错在一起:“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两列青衫学子,昂首挺胸,神采奕奕地步入,宫殿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很多年后的学者们企图追溯当年的御前奏对,却惊讶地发现,历史上没有留下任何完整的记录。只有吴桥的师弟吴远的散文中记载了同他的师兄一道骄傲走进去的学士们,离开大殿时,一个个都像战败的斗鸡,耷拉脑袋,垂头丧气。以后再一提起那一日,他们大多数不约而同摆手沉默。于是这又给了无数后人以遐思,据此编排了无数算学传人吴桥力战群雄的故事,为此后泱泱华夏数千年的数理化推广做出了巨大贡献。
而事实上,在听说了战和之争的讨论主题后,凌彦便脱口而出十六个字:“师夷长技以制夷。西学东用,胜负皆可算。”
第14章 安利数理化
系统说,
凌彦翻了个白眼。
系统表示赞同
凌彦也允许自己骄傲了一小下,翘起嘴角,想起方才的场景。
“陛下和诸位可曾听说过,何为概率?”凌彦对于自己引起的一片哗然泰然自若,他从怀里拿出一枚铜钱,展示给所有人。“我现在将它抛出,结果可能是正面,或者反面。我抛的次数越多,正面和反面的次数越接近一半。所以说任一面的概率就是二分之一。”
“算学即为此。我知道正或反的概率都是二分之一。诸位争论是战是和,可有多少人知道,若是战,胜的概率有多大?”
“那你要怎么算?”名家的弟子语气不善,“你难道以为,战争如抛铜钱一样简单吗?”
“塞外天气如何,几日晴几日雨?敌我战斗力量如何,各有多少可动员的人手?交战几次,损伤如何,又赢了几次?边陲重镇屯粮多少,供几日?这段时间里,是否足以派出兵力解围?”凌彦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知晓越多,算出的概率也就越准确。而这场战争统共的花费,人力物力算出,和一旦战败,损失的人力物力,两者分别于概率相乘,其加和,就是这场战争的花费。”
“是战是和,全看这个数目与议和的花费,孰大孰小,孰重孰轻。这才是理智的抉择。”
“可是如你所说,即便是知道了抛铜钱的概率是二分之一,对于下一次的结果,我们也无法保证是正面还是反面,所以无法保证是胜还是败。”众人还在思考凌彦的话,一片沉寂中,墨清突然出声,话虽少,却一针见血。
凌彦赞许地看向他:“你说的不错。然而这已经是我们能做出最理性的选择。何况,算学能帮我们做抉择,亦能提供强军之策——我朝士兵训练,可效此法:如凡百里奔袭,一军争胜,若坚持不下,可杖十。奔袭若超时,可罚加训。若胜,奖军粮。士卒每日表现,奔袭几里,劈砍几次,搏斗胜败,皆可以数算之。优胜劣汰,奖罚分明,长此以往,自可强军。”
“除了人以外,物也需要加强……”
系统的话打断了凌彦的思绪。凌彦脸上浮起一个轻飘飘的笑容。
殿前奏对结束后,他们便鱼贯而出,被带到御花园接受赐宴。凌彦在宫殿上一通话说得痛快,却也得罪了不少人。毕竟算学终究是个小学派,凌彦却当中拂了数家的面子。这些学派的弟子们连枝同气,从来到御花园,便有意孤立凌彦。凌彦懒得计较这些人的小心思,吴远先回住处,他就独自坐在一旁与系统聊天,却也悠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