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静谧的夜里,水声听得一清二楚,人们一喜,他们已经很久没喝到不含沙子的水了。
季如许闭着眼睛感受着水滴传来的声音,向祝鸿招了招手,几人悄悄往那边走去。季如许蹲在地上扫视了一圈,这个地方到处都是香蒲、马莲,而且土质也很松软,随便用手挖挖,就能感受到湿润的触感。
这是好征兆,只听夜里又传来一阵青蛙叫声,呱呱呱,呱呱呱,十分响耳。
季如许又“嘘”了一声,暗示旁边的人别说话。,见十几只青蛙一跳一跳地奔向同一个地方。
沿着青蛙的步伐,众人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处山涧,粗一看,就见上面的树长得油亮挺拔,高大葱郁,不像之前的树有些枯。
果然,“轰轰轰”的声音越来越近,众人听到水声后都喜出望外,又加快了步子跟上去,走了一段路程后,便看到飞流直下的瀑布,那瀑布足有二十丈高,水流顺势冲击而下,激起万千波浪,溅出晶莹水花,声音如雷洪,震得轰轰作响,宛如万马奔腾而过。
季如许连忙蹲着畅饮了几口,没有杂味、甘甜、纯净!顿时笑开了花,轻轻招手,众人心知肚明,也跳到水中,撒起野来。
祝鸿这两天也没怎么洗个好澡,如今看到了有干净清润的泉水,连忙圈了一小块地方,忽然他看到前面的季如许也在脱衣袍,登时眼睛不由自主地就直了,祝鸿躲在一块石头后面,静静注视着季如许身上的大疤痕。
月光照耀着水面波光粼粼的,祝鸿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人的伤口还没好吗?
季如许躺在水中很是开心,他不像小皇帝,就算缺水缺得严重,也能天天洗澡,这几天他邋遢得很,正当他准备拿皂角的时候,无意中在水里瞥到了一条蛇,那蛇在他旁边吐着毒信子,游得很快,季如许大惊道,“卧槽!蛇!”,连忙起身游到岸边。
糟了,自己说话了,季如许匆匆往四周扫了一眼,见大家都在忙着洗澡,没有人理他,心中的忐忑总算踏实了些,换了个人多的地方继续洗。
邵乐康一直在暗处盯着季如许,见他吓得开口说话了,搁在岸边的手一直在拔草,好啊,这羊作人真的一直在骗自己,邵乐康冷冷哼了一声,决定把计划提早。
已是深夜,季如许洗完澡后就回到了营内,突然一个黑衣人蒙住了他的嘴巴,季如许心中大骇,使劲踢打,趁那人不备时,偷偷把头上的蚕丝带扯开扔在了地上,黑衣人见他性子皮,便用手刀把他劈晕,随后离开了此地。
祝鸿在主营内看着《孙子兵法》,可脑海里却一直想着季如许洗澡时的情形,心有些慌乱,越想耳朵越红,他又从衣襟里拿出了那枚竹叶,一时有些魔怔。
“和志,你去叫羊作人过来。”祝鸿翻着书页淡淡道。
和志领命后出去了,但找了很多遍,都没见到人影,于是回去报告:“皇上,羊作人不见了。”
“什么?”祝鸿书放下书,声音有些急,“快去找。”
和志带着一堆心腹去查看,忽的发现地上有根国师独有的蚕丝丝带,疑窦顿开,连忙去祝鸿那报信。
祝鸿听到后眼底一沉,官员们多的是想害羊作人的,自己本想派人去找,却奈何得装傻子,要是被人看出自己的情绪,那么自己和羊作人身家性命都会不保。
和志见自家主子不说话,又问:“皇上,需要我做什么吗?”
祝鸿又拿起一本书来看,只是无论如何都看不下去,随后把书扔在了地上。
和志一看,心里不住地犯嘀咕,皇上怎么这样,正要问时,就听祝鸿挥挥手道:“继续找,朕倒要看看,两千个人难道还不能翻出个底朝天来?”
另一边,邵乐康见山中出现了许多火把,不由生疑,拉过一个手下问道:“怎么出现了这么多人?”
手下前去打探了一番,跪在地上道:“回雍王,好......好像是皇上在找什么东西。”
邵乐康脚步顿住了,如果是东西的话,会不会是玉玺,不然为何摆如此大的架势,他又望着身后晕过去的季如许,面色不善道:“走,去看看。”
祝鸿听到人说雍王也不见时,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邵乐康捉了羊作人?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若是邵乐康发现了自己与羊作人联手骗他的秘密,肯定会把羊作人给杀掉,催促道:“给我盯紧邵乐康。”
一刻钟后,邵乐康和祝鸿突然碰面,邵乐康上身前来,“皇上,微臣听闻您在找东西,可否能跟微臣说说,微臣人手多,可以派人去找。”
祝鸿扮起了痴呆样,摆出了笑脸,喏喏道:“母后送给朕的玉兔子不见了,朕很心急,雍王可不可以帮朕去找?”
邵乐康听到是此物后,心中一阵失落,但大话已说,微微不耐烦地派人去了。
不久,祝鸿的手下来报,说羊作人已找到,被绑在了悬崖旁,也证实了就是雍王使坏。
而此时,邵乐康的手下也侧身在他耳边说话,邵乐康大喊一声:“什么?”他望着痴呆的皇帝,竟是觉得恐怖,羊作人被和志的手下就走,而和志是谁的人不言而喻,若是祝鸿知道羊作人被劫走,那岂不是说小皇帝是个正常人?而羊作人又装哑,保不齐他们两个会联手骗自己!
自己竟然被小皇帝骗了这么多年!
祝鸿见邵乐康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危险,心中已有些推论,这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此时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邵乐康蓦地开口了,他悠悠道:“祝鸿,你演得真是好辛苦啊。”
祝鸿心知自己多半已经被发现,但还不能确定,决定再试一下,“雍王,朕没有骗你,朕真的是在找玉佩。”说着就要拿空荡荡的脖子给他看。
“祝鸿,别装了。”邵乐康淡淡道。
祝鸿瞥了一眼和志,得知羊作人平安无事后,才轻笑了一声:“雍王也不差。”
邵乐康脑海正在做天人交战:既然自己本来就想做皇帝,祝鸿也是装傻的,对自己想篡位的行为心知肚明,倒不如不管什么被千夫所指,要干就干一场大的,遗臭万年就遗臭万年,杀了缩头缩尾的小皇帝便是。邵乐康越想越觉得自己可以成为圣仁神宗,于是抛开了一切杂念,大喊道:“动手!”
只见邵乐康的手下“刷刷刷”就围住了祝鸿一干等人,祝鸿心猛地一跳,邵乐康这是狗急跳墙了,虽然出发之前自己早有准备,但人数也比不得邵乐康的两千人,沉声道:“雍王现在是想杀了朕篡位?”
“是又怎么样?”邵乐康轻蔑一笑,继续说:“这两千大军都是本王的人,祝鸿你是插翅也难飞了。”
和志听到后,连忙把祝鸿挡在身后,喊道:“皇上快走!这里有我们!”见祝鸿想要和他们同生共死,恨道:“皇上,您不走,我们死了也没任何意义了!”
说着就要把祝鸿推到外面去,邵乐康见到后,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不自量力。”
两军顺势就打起来,祝军多是拿着一把剑,“哗哗哗”几声,直刺邵乐康面前,邵乐康自小习武,侧身一让,那剑就刺在了手下身上。随后,邵军拿着银抢直插祝军天门,邵军人多,祝军躲闪困难,邵军人多到竟可以把祝军活活踩死,场面极为血腥残暴。
祝鸿看着昔日的手下们倒在了地上,心中无比悲痛,他不会武功,只能瞎躲乱晃。
突然,一条银枪向祝鸿袭来,祝鸿的衣服瞬间就被挑掉了几块碎布,连忙往后跑,但他哪有习武之人跑得快,就在要刺到祝鸿身上之时,季如许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在那人脸上撒了一把沾了辣椒的面粉,望了一眼祝鸿,带他跑出了营外。
外面已乱成了一团,官员们都被邵乐康的人绑在了地上,大多是一些文臣,手无寸铁,见皇帝跑出来后,害怕的心总算有了些许慰藉。邵乐康这时也跟了上去,大喊道:“给我追!本王要他们死!”
季如许回身一望,便见到身后的弓箭,连忙换了个方向,祝鸿跟他一起跑,又听背后的箭声“嗖嗖”而来,两人不敢懈怠,只是前面就是悬崖,无处可躲。
不一会儿,季如许又感觉到地上在震动,马蹄声和马啸声踏得尘土飞扬,邵乐康赶在最前面,望着前面的悬崖,大笑道:“哈哈哈,小儿们,本王倒要看看你们能跑哪去!”
说着就从弓箭手那拿了把弓箭来,直刺刺地对着祝鸿就是一箭,季如许看到后,身体立马做出了反应,挡在了祝鸿的身前,那箭偏了一些,刺在了季如许的右手上,季如许疼得闷哼了一声。
祝鸿见此情形,整个人就呆了,正当他想拿布包住时,邵乐康又射来一箭,季如许推开了祝鸿,肩上又挨了一箭,登时整个人就跪在了地上。
祝鸿双目赤红,大喊道:“邵乐康,朕瞧不起你!”
邵乐康骑在了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呵呵笑了一声,“一对骗子竟敢在本王面前演伉俪情深,真是恶心,祝鸿,你可知本王派羊作人到你身边,就是为了让他睡你,怎么?难受了?”
祝鸿低头看地下的季如许,眼神有所迟疑,但扶着的手并没有放开季如许,正声道:“关你何事?”
士兵们立马把两人围住,银枪对着他俩,季如许虚弱地说:“敢跟我一起跳吗?”
祝鸿目瞪口呆,竟是连自身的危险都忘记,大惊道:“你......你会说话?”
“嗯,小皇帝,微臣说了,会和你一起上刀山下火海,你看下面是不是很刺激?”季如许望着底下的万丈深渊轻声道。
祝鸿侧头望了一眼失血过多的季如许,心中略一思考,眼下这个情况,跳崖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倒不如和他试试。
邵乐康看他俩双双跳了悬崖,依然不是很放心,喊道:“给本王下山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作者有话要说: 祝鸿不知道,季如许说的上刀山下火海,原来是真的!!!
祝鸿看着那片叶子心想:我有一句骂人的话,不知道可不可以说......
季如许心累:谁知道吃个烤鸡也能惹出这么多事!?
☆、国师速救朕(9)
五年后, 季如许坐在结冰的凳子上, 一脸生无可恋。整整五年过去了, 自从断肠崖一别,他和祝鸿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但这个世界既然还在, 那就说明祝鸿还活着, 可自己踏破了铁鞋也没找到。
当初自己敢跳崖就是因为想到了系统说的三条命, 果然系统还是关照了自己,跳崖时用掉了一条命, 半年没吃百毒丸的解药, 又用掉了一条命。
邵乐康在两人跳崖后, 对外说祝鸿在路上染了疟疾, 久治无力回天驾崩了,邵乐康连拒三次后才“迫不得已”接下了重任, 顺势登基, 文武百官们敢怒不敢言,只能称他为主。
登基后的邵乐康只做了三年的好皇帝, 而后就荒淫无度,沉溺在了酒色中,尤其宠那个叫楼小晴的珍妃,随后大权也逐渐旁落到宰相向子清手中。
“诶, 小伙子, 我要买书嘞,你怎么不起来,要不要赚钱啊?”一位客官指了指摊子上的小话本问。
季如许连忙起身, “客官,要要要,这都是新上市的,竹水哭哭死最新写的,您选选?”
客官拿了几本付完钱后,季如许就把那几吊钱搁进了口袋里,他不像以前一样可以为所欲为了,五年前被农夫救下后,又不知道在古代能干什么,既做不得苦力活,又不能考科举,只好做起了老本行——写话本。
每写完一个故事,季如许就换过一个地方,继续漫漫寻夫之路。但只要一想到祝鸿手无缚鸡之力,干啥啥都不会,季如许就担心他过得不好。
竹水哭哭死就是季如许的笔名,他现在学精了,什么小说都写,管它是男女、男男、女女,只要是能赚钱的,季如许都写了个遍。
只是最近生意不太好,因为都被一个新晋小说家压了风头,那人叫刀山火海,自从他写了一本《醉生梦死》后,便火爆了整个大燕,季如许的作品倒没以前那么吃香了。
所以季如许很讨厌那个叫刀山火海的人,因为这名字不仅抢了他的钱,还会让他回忆起不好的事情,比如小皇帝跳崖前决绝的眼神。
已快到中午,季如许卖掉了大半的书后,就回到客栈准备休息。
“兄台,你听说了没有?据说二月甲午,要在我们逐县雪山下开众贤会啦,刀山火海先生也要来,你去不?”
“我不去,没时间,我家娘子快生娃了,又是冬天,得看着点。”
季如许听到两人在议论这个消息,登时竖起了耳朵,他知道逐县每一年都会开文人大会,一般都是资格够高的人14" 配角也要刷爱意值13" > 上一页 16 页, ,才会当特殊嘉宾,但这次竟然请了新晋来,感到有些惊讶。
不去白不去,正好看看那个叫刀山火海的长什么样,季如许腹诽道。
十天后,正是众贤会相约的日子,季如许一大早就起来了,穿得人模狗样的,学着其他文士一样,拿着一把折扇装逼,忽然寒风袭来,“嘶”了一声,季如许觉得还是抱着个瑞脑去比较好。
如约赶到后,雪山下,文士们正烤火围在一起赏雪作赋,砸冰流觞曲水,还有乐师作乐,气氛非常好。
一文士道:“怎么那刀山火海先生还没来?我可都等急了。”
主办人摸着山羊胡笑道:“快了快了。”
约莫一刻钟,只见一个戴着银灰面具的男人走了过来,季如许猛地一抬头,两两对视,熟悉感瞬间扑面而来,都从双方的眼中看到了惊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