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映辞这番话虽长,但显然是打好腹稿的。他说出来的声音,平稳得毫无起伏,让人辨不出情绪。
天一道君看着这个天赋极高,他最得意,却也是最看不透c最不放心的弟子,许久。
他道:“映辞,你能这么想,为师也很欣慰。与其你二师兄硬塞给你几个弟子,倒不如你自己去选几个称心如意的。”
天一道君绕过阮映辞,朝藏书阁的方向走去,“你且随我来,我有本书要给你,也不知,你这几日里看过了那本书没?”
阮映辞跟在师父身后,只听得他突然叹息一声。
师父道:“你们三师兄弟,各有各的特点。你大师兄面冷心热,你二师兄心思活泛,而你却是孤傲得让人猜不透。说实话,这青鸾派三殿的职位都不适合你们,但你们却又是修炼造诣最高的,所以”
师父停顿,片刻后,他又继续道:“你不要有怨言,这青鸾派的未来还得靠你们。”
怎地一眨眼,话题就变得这么沉重了?
阮映辞敛下目光,不卑不亢地道:“师父严重了。”
藏书阁内,天一道君袖袍一翻,便有一本书躺在他手中。
过了许久,阮映辞都不见师父有动作,于是抬头,却见师父一直看着自己。
何意?
他晃神,懊恼过后,才明白师父这是示意他复制这本书。于是他将手覆在书上,掌心朝下,念了个诀。
不时,掌心之中就多了块玉简。阮映辞小心地将玉简藏于袖内,视若珍宝般。
这藏书阁内的纸质书何其珍贵,乃是先辈们流传下来的精华,恰如现代的古董,怎能说送就送?
方才他晃神,好在即使反应了过来,面上依旧镇定自若,让人瞧不出羞赧之色。
师父将书放回原处,语重心长,道:“这是万佛宗的心经,你烦躁不安时,可拿出来看看,千万莫大意了。若有晦涩难懂的地方,可等到朝圣会举办时,与万佛宗的弟子交流。”
阮映辞身姿笔挺,愈发恭敬,“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道佛追求的都是大义,道修青鸾派有佛修的心经不足为怪。
朝圣会,一年一度,乃各门各派的聚会,做学习交流之用。今年的朝圣会,好像是轮到青鸾派举行了。
不过师父也真是瞧得起这个大反派。师父觉得大反派天赋异禀c悟性极高,他不懂的地方,可能其他人也不会懂了。
但,现在这个身体的蕊子是他阮映辞。尽管在这个修士云集的世界活了那么多次,但他依旧还没有全身心的融进去。只怕全书看完,他也是一脸懵逼。
大反派是个怎样的人呢?前期高冷如谪仙,就连阮映辞也是爱极了反派在人前,那副白衣出尘的样子。然而后期,主角出现,反派基本上就是在作死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恰如早前清净真君所言,大反派是整个青鸾派天赋最高的弟子。不过两百来岁便晋升元婴,这百年来无人出其右。
但是这光环仅限于主角没来之前。
弟子比试大赛如期举行,地点在剑修谷。
青鸾派有四修,炼器c炼丹c剑修和音修。四修的成绩平平,门下修习的弟子大多都是广而不精,因此青鸾派没有代表性的修真方式。
青鸾派屹立修真界这么多年,比起顶层的九阳仙剑门是不足,但比下面的小门小派还是算成功的。
所以为了青鸾派的长远发展,必须要打响个招牌。
而这个重任自然是落到掌门师兄肩上,他也不负众人厚望。
阮映辞闭关的这三年里,剑修谷的发展势如破竹。想来不出百年,剑修便可成为青鸾派的代表了。
而主角季枭恰好是个剑修,且只修剑道,不似反派修习得很杂。
大赛将会持续五天。阮映辞不喜太热闹的环境,便等到第五天结束时,才到场。
他一点也不着急,季枭必定是最拔尖的那个,他只需比赛结束时,将人拎走就是了。
阮映辞心中的算计可精明了,一套对付主角的计划早已成形,接下来就是将细节琢磨好。
要对付主角,就得掐断他的翅膀,遏制他飞速式c毫无科学根据的发展,甚至要不惜一切代价,砍断他所有可能成长的前路。
但又不能一直这么粗暴直接,原则就是不能摧残主角的身心,否则得遭雷劈,大家一起玩完。
阮映辞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将主角养在身边,慢慢得给他打造一副笼子。
将未来雄霸修真界的主角养成一只金丝雀,也是种不错的体验。
想到这里,阮映辞笑了。眼角上扬,白袍红唇,似妖非妖。
剑修谷,分主院c次院c杂院,弟子也分三等。
若是这次比试大赛第一轮就输了的弟子,可选择自行离开青鸾派,或被分配为杂院弟子。
阮映辞掐着比赛结束的点,才赶去剑修谷校场,然而大比赛似乎还没结束,还剩下最后一组。
一般只有主角才会撑到最后吧。
阮映辞乐了,他提气往青玉琉璃台上飞去。
校场上的众人皆是惊叹,只见一片白影从头顶略过,然后就不知去向了。
而正在比试的那俩弟子,似乎有一人因为那片白影分了神,被击败。
最后的比试已分出胜负,台下众人喝彩声此起彼伏。
阮映辞在掌门身旁的位置落座,他随意地环顾琉璃台上众人,发现两位道君都不在。
很好,没人和他抢主角,天助他也!
琉璃台是校场最高的地方,阮映辞一眼便可览尽下方的景色。他的目光锁定在比试台上赢了的那个弟子,面色不虞。
说好得主角是最后的人生赢家呢?
台上那享受众人仰慕的弟子约莫十一二岁,他举起手中的剑表示胜利,英雄少年,意气风发。霎时,整个校场的人都沸腾了。
那气派却是有主角的风范,那身形背影确实有点主角的样子,但那并不是季枭啊!!
方才败了的那人就更不是季枭了。主角除了前十年过得惨淡了点,但之后的人生头顶光环扶摇直上,乃真正的人生赢家也。怎可能会败?
阮映辞眉宇微皱,面色凝重,显得整个人愈发高冷起来。
58.第 58 章
梦见钓鲫鱼,按周易五行分析,桃花位在西北方一财位在东南方
阮映辞抬头,却是面无表情,甚至还很不给面子地搁下了筷子。
却不料这时,阮家主母将季枭推到自己跟前,亦是笑眯眯道:“枭儿,快给真君夹菜去。”
季枭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夹起一筷子就要喂阮映辞。
阮映辞眉头微皱,不做反应。
然而季枭又把筷子递进一点,靠近他的嘴唇,张口,说:“啊~”
“啊~真君,啊~张嘴啊。”他另一只手扯了扯季枭的袖子,“真君,你吃嘛,啊~”
那薄如蝉翼的鱼片触到了阮映辞的唇。唇上沾了些许油汁,泛着微光。就在他准备放弃节操和抵抗,张口吃了那鱼片时,却不想这时季枭突然撤了回去。
“你不吃,我吃。”
我了个去,季枭绝对是故意的!!!
季枭站在阮映辞身后,口里嚼着鱼片,眸含星光,一脸满足的样子。
阮映辞抬了抬眼皮,目光不善地扫了他一眼,神情微寒。然而季枭仿若什么也不知道似的,拖拽着椅子就挨着他坐下了,一脸天真烂漫的模样。
这会子,季枭夹起了一大片菊花里脊,作势又要往阮映辞嘴边送。
还来?
阮映辞头皮一紧,就在他偏头时,率先说道:“放我碗里就行了。”
季枭“哦~”了一声,欢快地将里脊肉片放进了碗里。他说:“真君,你尝尝看嘛,这个比姜汁鱼片更可口。”
是不是太宠季枭了,都让他没个分寸了?话说季枭的心思,该敏感的时候不敏感,不该敏感的时候却十分敏感。
白瓷碗边缘沾上了菊花里脊的肉汁,一点一点滑进碗里。阮映辞看着它,神情淡漠,心里却是很惆怅。
这两人的互动,看在阮家家主眼里却是十分和谐有趣。他笑得眼角的纹路尽显。而阮家主母似乎是松了口气,面上强撑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阮家家主忽然大笑起来,道:“哈哈,六七年过去了,你俩还能这般相处,我也很欣慰。”
阮家主母嘴角的笑容重新聚集,她顺着家主的话,道:“映辞,这次你舅舅把你和枭儿都召回来,就是想促进你俩的感情。却不想,你俩还是这般的亲近。”
她看向自家母族的季枭,继续说:“枭儿,你自小失去了双亲,映辞这般待你好,也是你的福气了。快,敬真君一杯。”
家主笑得更大,“是该敬,枭儿快敬酒感谢映辞。”
阮映辞挑眉。主母这话说的很是温情,倒是个会打算盘的女人,只是阮映辞磋磨不透他俩到底要干什么!!!
阮映辞的酒杯里空空如也,季枭便为他斟满酒。他举起酒杯,慎重道:“季枭十分感谢真君这些年来对我照顾。”
话毕,他一饮而尽,又为自己倒满酒,三杯致谢。
阮映辞这才终于赏了他一个眼神,颔首表示谢意已收到。然而季枭好似乎是兴致来了,觉得有趣,又倒了满满一杯酒准备喝下肚。
阮映辞眼疾手快地拦下了。
他拿下季枭手中的酒杯,声音清冷,道:“不可贪杯。”
季枭才不过三杯就满脸通红了。还喝?他那这瘦弱的小身板能撑得过么?
季枭因为喝了酒,反应有些迟钝,此刻更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只是身体有些摇晃。阮映辞一个没留神,他就倒自己身上了,还舒服地蹭了蹭。
阮映辞本想推开他,但想想还是算了,又怕季枭摔地上,只好无奈地揽过他的身子,让季枭靠在自己身上。
他的这番举动看在阮家家主眼里,无一不是对季枭宠爱。这让家主心情更好了。
他忽然问:“听说你准备将枭儿收做关门弟子了?”
传书让他回阮家,原来是为了这茬啊!
季枭惬意地躺在自己大·腿上,不安分地蹭着,稚嫩的脸蛋因喝酒泛起红·潮。阮映辞看着他,眯眼,闪过一丝危光。
他忽然觉得有些讽刺。他只在那封信里说了收徒一事,旁人又怎地会知道?况且收季枭做关门弟子一事,八字还没一撇,阮家家主就这么开心?
半晌,阮映辞才开始看家主,淡漠的神情辨不出情绪。
他道:“此事还未曾报备天一道君和蓝真君。”
一句话就将话题聊死了,家主的笑容尬在嘴角。但他立马调整了表情,笑道:“也是,毕竟他不是本届招收的弟子。”
这会子,阮家家母出来圆场,强撑起笑容,道:“映辞你有心收枭儿做徒弟,已是他的福分了,师徒一事还是得讲究缘分。”
阮映辞看了他们一眼,沉默,也不点破他们的心思。
季枭是阮家主母的旁系亲属,算不上太亲近。一个没有背景,更不曾展露天赋的杂院弟子,凭什么进清廉殿?
阮家若不出资做季枭的后盾,想空手套白狼,哪有这么好的事?
当年对大反派也是如此,幼时苛刻以待,如今反派成了真君之后,却谄媚了起来,还指望反派能念及亲情c不计前嫌?
阮家夫妇二人扯开了话题,同阮映辞聊起了阮母,那可谓叫一个声情并茂。只可惜阮映辞并没有见过阮母,故无感,弄得饭桌上时常冷场。
这顿饭,吃得倒是久,只不过徒增阮家家主和主母的不顺心罢了。阮映辞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到后来他也懒得答话,专注于摸季枭柔·软的头发,心中不知作何思。
散场时,季枭似乎睡了过去。阮家主母立马化身慈母模样,叫下人扶他回房。
阮映辞突然抬头看着主母,眼神凛冽,吓得她顿住了话。
他这才道:“不必了。”
话毕,阮映辞就抱着季枭回了房,脚下步步生风。途中,路过的下人皆是被震慑,连声问候请安都忘记说了。
季枭虽十四五岁了,但很瘦,阮映辞能轻易将他横抱起来,穿过整个阮家,回到客房后,也不过手臂有些酸软。
站在床前,阮映辞莫名烦躁,有股冲动,想把季枭就那么扔破烂似的扔床上。
收徒一事,除了阮家主母套季枭的话,就是季枭主自己告诉的。但这两者于阮映辞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季枭是站阮家一边的!!!
季枭喝醉了,睡得正沉,要真磕着了哪个地方,也不一定会认为是阮映辞做的吧?
于是阮映辞真的将他扔床上了。虽然有床褥,但他是甩了劲道的。最好能就此将季枭摔醒,他好问话!!!
他早说过,他不会怜惜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主角!!!
门未关,秋风入室。阮映辞负手而立,玄色暗云纹的袖摆随风而动。
他站在床头,一直盯着床上躺着的季枭看,目光微冷。
屋子内的气温似是降了许多,季枭许是感觉有些冷,于是翻了个身面朝里,背对阮映辞。
忽然,阮映辞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既然醒了为何还要装睡?”
阮映辞知道季枭早就被摔醒了。然而,床上的人并没有反应。
呵!装睡?
20" 当编剧沦为反派[穿书]0 ">首页 22 页, 阮映辞微恼,运气于掌,就要一掌打下去。这一掌当然不是打季枭身上,而是打在床靠的墙上。
季枭是主角,不能打坏了,但那墙就不一样了,打坏了阮家也不会介意的。
季枭似乎有察觉,却以为阮真君真要惩罚自己。他不由地缩起身子,一个闪身靠墙滚去,却正好不偏不倚地挨了那股真气的冲击。
他有这次心参加,物色自己的徒弟。天一道君便将这任务交给了他。
上次校场,阮映辞不太确定自己是否看仔细了。毕竟当时,弟子都围在比试台下,里三圈外三圈地围观,场面过于混乱,他多半是遗漏了季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