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吹,这人的袖口也随之扬起。
是独臂?阮映辞瞳孔紧缩。
阮映辞这才想起面前这人是谁。没人知道他的姓名,因为长老,阮家人便也默许了他的存在。大反派幼时,也颇受他照顾。
外头风大,他侧身,让那人进屋,然而那人却是摆手。
“我就不进屋坐了。长老派我来把这个交给真君。”他看了眼阮映辞,递过来一只纳戒,笑道:“长老闭关得匆忙,早上,他本想亲自将东西交给真君,却不想你不在。”
“长老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闭关前,长老只嘱咐我把纳戒交给真君,其它的”他顿了一会儿,笑道:“其它的到没说,不过长老还是很希望真君能留在阮家。”
那人敛下笑容,眉间萦绕愁绪,道:“长老此次闭关不知福祸,季枭毕竟只是个外戚,下任家主人选,长老心中最中意的,其实还是真君你呀。”
阮映辞听这话却是面无表情,沉默。
那人见阮映辞如此,便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只是叹息,为了阮家,长老用尽了毕生心血,阮家到头来却还是逃不过一个命数。
“还望真君三思,我就不打扰了。”
阮映辞看着那人离去,沉思,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纳戒。长老闭关,不参加祭祀大典,所以才许自己暂代长老之位。原来长老把一切都做好了打算。
大反派身上留着阮家的血,而现在阮映辞又继承了这幅身体。阮家虽不是他的归属,他却也有一份责任。
风刮得越来越大,天际更暗,黑色c阴沉c压抑的乌云倾轧而来,倏然,便电掣雷鸣,狂风大作。
骤然变天,马上就要下暴雨了。
“砰”的一声,门口的盆栽被吹翻,愣在门口的阮映辞霎时回神,用力关上门。
他坐在桌旁,却突然变得不知所措。内心油然而生一股沉重的失落感,好似心脏被人挖了一块。
重生了这么多世,他到今天才猛然发现,在这个修真·世界里,自己的存在毫无意义。他的归属是什么?他重生在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
外头瓢泼大雨,狂风刮开刚关上的门,雨一下子飘了进来。
阮映辞起身去关门,雨水打在他脸上,冰冷刺骨。他神情茫然,动作缓慢地关上门。
可就在此时,外头有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下一刻门再次开了。
这声音还能有谁?
阮映辞却好像突然惊醒般恍悟。
他存在的意义就是因为主角,反派就是为主角而生。一个人存在的意义依附于另一个人,想想也觉得可笑。可回顾这么多世,又有哪一世不是这样?
“师父~”
季枭猛地撞开门,门后的阮映辞也因此踉跄后退,他险些被门磕到。
他皱眉,不虞道:“何事如此莽撞?”
然而季枭却是没听到阮映辞言语中的斥责,还一个劲地往他胸膛上靠。
“师父,打雷了,我怕。”
他将脸埋在阮映辞的怀里,好似是怕极了一样,往阮映辞胸口上蹭。
阮映辞只感觉胸膛上一股湿意,冰凉的感觉让他一个激灵,毫不思索地就要推开季枭,却不料他突然抱紧自己的腰。
这下阮映辞是真生气了,这季枭怕是粘自己上瘾了?
他沉声道:“你放手。”
“师父,我是真的很怕。”
季枭哼哼,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阮映辞身上。阮映辞皱眉,想强硬地推开季枭,却奈何季枭那双铁臂,挣扎过后还是无果。
他触手之处全是冰凉湿润的感觉,乍一看,却发现季枭全身都湿透了。季枭还很不厚道地将雨水蹭自己身上。
蓦然,一道闪电劈下来,雷鸣的声音紧随而至。腰上的手突然箍紧,两人的腰腹贴近。
怀中季枭的身体因雨水而冰凉,阮映辞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细微的颤抖,方才那股怒气一下子便没了踪影。
他运转真气,将一身湿漉漉的季枭烘干,道:“你这样老抱着我也不是办法,先放手。”
然而,季枭却是抱得越来越紧,阮映辞身体前倾,险些要站不稳。他将手搭在季枭的肩膀上以作支撑。胸口的脑袋蹭地愈发厉害,季枭呼吸间所喷出的热浪打在胸口上,微痒,惹得阮映辞战栗。
他颇觉得无奈,道:“你听到了没,快放嗯~”
忽然,胸前传来异样的感觉,宛若电击,霎时便流窜全身,他战栗地更加厉害。
阮映辞说话说到一半忽然发出一声轻吟。季枭抬头,目光里尽是疑惑。
刚刚抬头的瞬间,季枭的唇再次擦过胸前那个地方,热浪更甚,一股电流直窜下腹,阮映辞霎时便软了腰。他看着季枭无辜澄澈的眼神,只觉得恼羞,一股真气将他打退。
季枭错愕地后退,用略带鼻音的声音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回去!”
阮映辞现在是又恼又气,声线不稳,说话之间还带着微微喘息,再不复平素里的清冷。他立马转身,背对着季枭整理自己被弄乱的衣襟。却是错过了季枭目光里的深沉。
季枭盯着阮映辞,细看,见到他耳廓羞红的模样,就情不自禁地舔唇。须臾,季枭兀自笑了,眼中朱红的星光跳跃。
方才被季枭那么一抱,阮映辞的衣袍湿了一大片。即便被真气烘干,可身上湿湿黏黏的感觉弄得他很不舒服。他闪身至屏风后,换衣服。
这时季枭的声音又响起了,随之而来的还有脚步声。
季枭盯着屏风上的人影,喉头滚动,忍不住吞口水。他呼唤:“真君?”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屏风,左手握拳,掌心的赤红的图腾若隐若现。“真君,你怎么了?”
他立即道:“大家看看,这不知礼教的野孩子,将来怎能担当重任?”
“我打死你!!”下一刻,季枭凭空拿出一把宝剑朝阮飞鸿劈去,“我叫你嘴贱,叫你骂我师父!!!”
宝剑是阮映辞给他的上等法器,也不知是不是主角光环在作祟,那一瞬间,季枭的气场明显不一样了,隐隐可见一丝戾气。
阮映辞只见寒光四射,剑气震荡,那桌子便当众裂开了。
阮飞鸿险些没能躲过,他有一瞬间地目瞪口呆,但马上反应过来,骂道:“隐瞒修为,你好生狠毒!!”
当即就恼羞成怒地要祭出他的法器杀死季枭,但这股念头被他强行压制。
他暗藏怒火,却要平静道:“长老,您也看到了季枭这等恶毒的手段!!!”
“够了!”长老隔空一掌,便教那阮飞鸿滚出了几米外。他震声道:“他的修为,我难道还不清楚?”
阮飞鸿的帽子掉落在脚边,他被打得匍匐在地上,无法起来。他愤恨地看着处处受维护的季枭,不甘心,刚想要爬起来,却不料一刻,他又狼狈地趴了下去。
凭什么所有人都向着那个练气五层的废物?
怨恨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忽然一口血梗在喉头。他攥紧拳头,看着那个废物,目光如毒蝎,恨不得撕下他一层皮。
“练气五层就该被金丹修为压制得动不了手?你真当我不知道你们这群人的修为,是靠丹药堆积出的?”
长老此刻是真怒了,威压散开,众人只觉得胸口被大石挤压,趴地上的阮飞鸿霎时喷了一口血。即便是阮映辞,此时也感觉到了不适。
“一个个的没点本事,眼光却比天还高!!!”长老的目光所及之处,鸦雀无声。“四大世家,为何独有阮家没落?你们想过没有?”
60.第 60 章
梦见钓鲫鱼,按周易五行分析,桃花位在西北方一财位在东南方
阮映辞被季枭蹭得胸口有些痒,于是扒开他的脑袋,本还想扒开他的手,但奈何那手臂像铁箍一样。
他道:“我可以带你去钧天城,但你办完事之后,必须马上回青鸾派。”
季枭连连点头,却因为点头用力过猛,砸得阮映辞“闷哼~”一声。他无措地用手摸上阮映辞胸口被砸的地方,想揉揉缓解疼痛,却不料阮映辞一个闪身,瞬间就远离了他几步。
阮映辞依旧是面无表情,高冷脱俗。
他将手中的黑衣还给季枭,道:“现在出发,站稳抓紧了。”
季枭表现地十分乖巧。
很好,很成功。恩威并施,就是对待主角的最佳法子。
阮映辞御剑来到半空中,身后的季枭抓着他的袖子,出乎意料地没有惧怕或者一丝不适。
要知道前世,他教季枭学御剑飞行,季枭抱着他差点尖叫出声。
钧天城城门口,阮映辞就和季枭分别。
走前,他又嘱咐了季枭一句:“若无其他事,就赶紧回青鸾派,切莫在外头逗留久了。”
那些个什么修真强者,可千万不要碰到主角!!!
话说,剑修谷杂院的负责人是怎么安排的,竟然让弟子单独下山?回去是该好好整改一番了。
阮映辞捏了个千纸鹤,传消息给阮家。不多时,阮家便来人接他了。
钧天城四大世家鼎立,分别为柯氏家族c江氏家族c邵氏家族c阮氏家族。四大世家为争夺城主之位,又分两三派势力,彼此相互制衡。
柯邵一家,对手是江氏,而阮家中立。
阮家自家主那一辈下来,人才凋敝,逐渐有败落之势。阮家家主不过只是个金丹期,且遇到瓶颈,修为不进反退。阮映辞如今晋升为元婴真君,自然备受家主青睐。
阮家虽走滑坡,但家大业大,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大门口的石狮似是生了灵气,威风凛凛,而那牌匾在阳光下也是熠熠生辉,好一个金玉其外!
阮映辞看着脚下的九步台阶,想也没想,便提起真气飞了过去。
站在门口迎接的阮家主一愣,台阶代表地位且九为尊,阮映辞显然没把它放在眼里。
大反派与阮家的关系十分微妙,按血缘来说,他得叫阮家家主一声舅舅,但按关系来算,他不是阮家人。
所谓嫁女如泼水,大反派是阮母的私生子,未婚先孕的野种。阮母早逝,反派一直不受阮家待见。
但阮映辞已成元婴真君,自是今时不同往日!
阮家主的表情僵硬了瞬间,立马恢复成慈爱的神情。而站在他身后的一众仆从,一致给阮映辞行大礼。
这排场甚是浩大。
他拉着阮映辞往里走,所到之处皆有人弓腰行礼喊“少爷”。
阮映辞神情淡漠,不语。
阮家大厅,家主和阮映辞相继落座。阮映辞这个晚辈自然是下座。
不时便有丫鬟鱼贯而入,沏茶送时令水果。
此时,阮家主满面笑容,却忽然叹息道:“自你上了归凤山后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舅舅也有百余年没有见过侄儿你了,想念得紧啊。”
打感情牌也没用,他才刚晋升元婴,千里之外的钧天阮家家主便立马知道了消息,这速度
呵呵!!!
阮映辞端着茶杯,慢慢拨动茶盖,不看阮家主也不说话,落得家主好生尴尬。
大厅里气氛微妙,阮家主脸上的笑容僵硬,没话便找话聊。
他有些不自然地道:“你舅母和小妹要知道你回来了,定然欣喜,只可惜她们现在不在府中。”
小妹?阮燕虹见了反派会欣喜?
阮映辞放下茶杯,终于舍得分家主几丝目光了,只是那目光微凉,神情依旧淡漠。
他道:“我也甚是想念你们。”
清冷冰质的声音,让大厅内的温度霎时降低了几度。
家主脸上僵硬的笑容渐渐消失,不知该接什么话才能缓解这气氛。
阮映辞忽然站起身往外边走去,只留一个高冷谪仙般的背影。
家主慌得打翻了茶水,他有什么地方惹得阮真君不愉快了?
他连忙追上去,急切道:“侄儿你这是?”
门口,阮映辞转身,道:“都两百年了,也不知我住的那院子是否还在?”
“是是是,这天色也不早了,侄儿你路途跋涉,是该好好歇息”
家主忽然停顿,接下来的话是再也说不出口。都两百年了,那院子荒废这么久,早就被拆来做它用了,
家主歉意地看着阮映辞,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多岁。
他放低了姿态,道:“侄儿若想要歇息了,我命人带你去客房可好?”
阮映辞依旧是淡漠的表情,朝家主微微颔首表示同意。那家主似是松了口气,方才他不过是见这阮家主脸皮太厚,故意刁难一下罢了。
就在此时,大厅外边的回廊尽头传来动响,似乎藏了什么人。下一刻,那排圆柱后面惊现一声惨叫。
发生了什么?
阮家主呵斥,快阮映辞一步到达那儿。只听他道:“你这小子怎能跑这里来了?”
谁?
阮映辞不紧不慢地踱步至那儿,却见一个小孩儿跌到回廊的台阶下面,十分狼狈。
可那身粗布黑衣怎地那般熟悉?
台阶差不多有阮映辞半个身子那么高,这么跌下去不得痛死?
阮映辞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小孩儿,直至他露出那圆嫩稚气的脸。
呵,这不是季枭么?这下可变得有意思多了。
他看着摔倒在地上的季枭,无声地笑了,眼尾暗红的泪痣愈发生动。目光?1" 当编剧沦为反派[穿书]0 ">首页 23 页, 淮绱绲卮蛄刻傻厣系募捐桑从治⒑?br /> 季枭突然“哇~”地一声哭了,他朝阮映辞伸手,“真君,好疼~”
阮映辞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主角这是要闹哪样?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用真气将季枭托了上来,只是神情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季枭一落地,便扑进阮映辞的怀里,仰头,眼眶里蓄积了泪水,要哭不哭,那模样委屈得不像样,却是十分惹人怜爱。
他咬唇,似是隐忍着疼痛,“真君,真的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