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
“啧啧啧,小猫是不是很喜欢我们家一一啊?中午你睡觉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一眼,还是个带把儿的呢,你说你要是个人该多好。”
方旬:……一只因经常被人看鸡鸡而失去信仰的猫。
“一一这么多年,身边追求的人挺多,但每次问他他都是想一个人,小时候他喜欢猫,却……,身边什么都不养,也没个女朋友。”
“其实啊,我心里很感谢小猫你呢,虽然有些自私,但看到自己孙子可以不那么孤单了,作为奶奶心里还是很开心。”柏一奶奶说着又抬头看了眼方旬,不知是不是眼镜反光的原因,方旬看到了那双深邃美丽的眼睛里有隐隐的泪光。
一席话说完,奶奶住了声,低头专心地织手里的物事,方旬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总结一下大概就是,柏一是个母胎solo的boy。
方旬控制住面部肌肉,才没能让自己张开嘴大笑一声。
一个内心戏十足的猫遇上一个身心干净的铲屎官,方旬表示十分想扑倒自家铲屎的。
坐在灯前不知道多久,方旬困意又上了头,终于一个跟头栽下了椅子。
“小猫困了就先上去吧,就刚才你睡觉的房间,就是一一的,等下他就回来了,别担心。”
方旬没推辞,对着两人喵喵两声,跑上了楼,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看好距离,来一个长跑冲刺,最后完美地砸在床上。
被子上有晒过阳光的味道,方旬双爪抱住被子使劲吸了吸,果然还是有股淡淡的熟悉的香味,他美滋滋地打了个滚,然后跑到枕头上钻进被窝,乖乖巧巧地等柏一回来。
房门被打开了,门拍在墙上发出巨响,方旬被吓得一下子在被窝里坐了起来,被窝被顶起一个突起,他脑袋还有些迷糊,呆坐一会儿才想起来爬出被窝。
床垫一侧陷了下去,方旬一钻出被窝,就被浓重的酒味呛了一鼻子,而这刺鼻味道源头就坐在床边,耷拉着脑袋,头发散乱。
方旬适应了一会儿,慢慢走过去,伸出爪子挠了挠那人支在床上的手。
柏一转过头,脸对着身边的小猫,眼神却怎么也无法聚焦,呆呆地坐在那,身子微晃。
一人一猫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方旬只好一遍一遍喵喵着让柏一脱衣服、脱鞋子、躺下。
幸运的是柏一虽然一身酒味,醉得糊涂却还能听懂方旬说话,听话地躺到床上,方旬吭哧吭哧地咬着被子盖到柏一身上,又把大衣叼着拖到地上,弄好一切,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歇了好一会儿才爬上床钻到被窝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衣上酒味太重,方旬觉得头有些晕晕乎乎地,有种醉酒的晕眩感,连柏一为什么会喝地酩酊大醉都没时间思考,便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还会有一更,发布的时候可能已经是12号了,但还算在今天的三更里。
☆、二十六只胖橘
一夜无梦,早上醒来,方旬感觉自己鼻尖还有隐隐的酒味,他在被子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失重感随之而来。
“咚”地一声,方旬头抵着地掉到了地上,身子靠在床腿上,慢慢滑下。
爷爷奶奶家地上没有铺地毯,所以这一下磕得结结实实,方旬也有些懵逼,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爬起来,摇摇头。
地上的大衣不见了,床上的人也不在,方旬忍着头上的痛往楼下走。
柏一站在院子里,袖子稍稍挽起,手里拿着一个铁盆子,这会儿正从盆里拿东西撒到地上,鸽子和鸡围在他周围。
头发向后梳起,昨天乱得像鸡窝一样的仿佛是另一颗头,身上穿一件藏青色的长衫,爷爷穿起来到小腿的长度,柏一穿起来才到大腿,下面穿着同色宽松裤子,脚上一双老年版棉拖鞋。
方旬目不转睛地盯着,觉得面前这人这身打扮莫名有一股书生气。
“小猫你起床啦!”Marx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方旬便高兴朝他走来。
方旬刚看完赏心悦目的景色,心里愉悦,乖巧地叫了一声。
“你昨晚没事吧,主人昨天喝了酒,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呀?”Marx突然压低声音问。
方旬被它神秘兮兮的语气搞得有些好奇,仔细回忆一下,才否认了。
“那就好,主人都好久没喝过酒了,这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唉……”
方旬不知道该怎么回,只好静静地等着下文。
Marx反倒转身走了,走到柏一身旁,伸出大长腿和机械臂接过铁盆子,有一把没一把地喂起了食。
柏一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往方旬身旁走,方旬看着面前的人越来越近,心跳莫名地在加快。
“昨天睡得怎么样?”柏一问道,俯身揉了揉猫头。
方旬一下子跳开,心脏扑通扑通跟打雷似的,不是心动,是头疼。
刚才头朝地摔的那一下,现在头还隐隐作痛,不碰还好,一碰就疼得他想挠人。
“怎么了?”
方旬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
“呵,”柏一笑了一声,好像是真的被愉悦到了,嘴边的弧度是方旬至今为止见过在柏一脸上最灿烂的笑。
“过来给你揉揉。”柏一朝方旬伸出手。
方旬看着那双修长的手,走了过去,头上被轻轻摸了一遍。
“都起包了,睡没睡相,猫是不是都跟你一样?”柏一确定了小包位置,伸出手指轻轻地揉着。
方旬一听,顿觉自己给猫咪们丢脸了,但有什么办法,他从小到大睡觉都可以从床上入睡从床底醒来,睡觉可以改变宇宙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了。
头上忽觉一阵暖风吹过,方旬舒服地闭上眼,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头上的痛轻了许多。
“一一呀,小猫怎么了?”奶奶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撞到头了。”柏一回,手指还在猫头上揉。
“啊?严重吗?是不是你昨天晚上喝醉把它摔到床下了呀?”奶奶走过来关心地问。
“……不是,你又不知道我喝完酒多听话。”柏一难得辩解道。
“小猫自己磕的啊,哎呦,小可怜哦,让一一多给你呼呼就好啦。”奶奶眼中带着疼惜,蹲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厨房。
方旬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暖风是柏一在给他呼呼,顿时刚刚那阵暖风仿佛一下子吹到了心里,苏得方旬浑身一震。
“怎么了?太重了?”
方旬赶紧否定,犯花痴这种蠢事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还是长不了记性,果然美色误猫。
“洗手吃早饭了,一一你去找找你爷爷。”奶奶站在厨房门口说。
“嗯。”柏一收了放在猫头上的手,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喵~”
“你也想去?”
方旬点点头。
“走吧。”柏一一手把方旬抱起来,卡在咯吱窝。
方旬:???
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挣扎了半天,他终于站到了柏一的肩膀上,后腿站着,一只前爪扶在柏一头上,另一爪伸开,做出一副众览天下的姿势。
下一秒他就吓得趴到了柏一肩膀上,虽然肚子被硌得有些难受,但安全最重要,帅气,只要三秒就好。
方旬刚开始以为柏一爷爷去散步会有规定的路线,所以奶奶才让柏一去找,柏一才利落地答应下来,走了一会儿方旬才知道柏一是在乱找。
每个方向都走一遍,脚步在山上乱转,这里的山上没有张牙舞爪的树丛,只有小腿一半高的草,现在是冬天,这些草竟然没有枯萎,依旧茂盛。
在半山腰转了一圈,柏一停在了最开始进山的地方,过了一会儿,脚步轻快地往山上走,朝着一个方向。
方旬叫了一声,问去哪。
“去山顶看看。”
接下来一路无话,只有林中偶尔传来的不知名鸟鸣和柏一稍微加重的呼吸声。
很快,山顶出现在眼前,山顶圆鼓鼓地,最鼓的那处刚好有一块石头,石头山藏青色的背影在这空旷山林中显得分外寂寥。
“回去吃饭了。”柏一走到爷爷身后,把目光投到远方。
方旬挣扎着在柏一肩膀上站起身,这次两爪扶着柏一的头,伸着脑袋往远处看。
青山连绵,郁郁葱葱的绿色一直随着山的起伏或浓或淡,完全感觉不到冬天应有的衰败感。
远处还有隐隐的雾气,深吸一口气,瞬间神清气爽。
“马上就回。”爷爷应得很快,身体却没动。
“昨天,”柏一一只手手放在爷爷的肩膀上,安抚地捏了捏,语气有些低沉,“我去找相关部门问了,让朋友帮忙找了一个领导,但,最终还是没办法。”
“没关系,你傻呀,真以为饭局就是万能的啊,把自己喝得烂醉,我和你奶奶都心疼死了。”爷爷转过身,一巴掌拍到柏一放在他肩膀山的手上,柏一没躲。
方旬的深思被清亮的一声吸引回来,转头便看到柏一迅速窜红的手背,有些心疼。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柏一晚上醉醺醺地回来是因为土地管理这回事儿。
“就喝个酒。”
“下次不许这样了啊,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嗯。”
两人的话题就此终止,两人一猫又专注地看起了景色,突然爷爷一声长叹。
“这景致,看一次少一次啊,走,回家。”
然后从石头上起身,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柏一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扭头跟上,一手伸到头上握住了方旬的小爪子,“我头皮是不是被你挠破了?”
两只小肉垫被捏了捏放开了,方旬听话地扒开面前的头发看了看,白色头皮上几道红色道子,隐隐有些破皮。
他把肉垫往柏一头上按了按,试图安抚。
“嘶……”
方旬被一双大手握着肚子提下来,面朝前抱在了怀里。
方旬自知理亏,虽然肚子上的肉被挤得有些难受,但全程都没再挣扎过。
吃了早饭,柏一又出了门,不知是不是又去处理拆迁这件事了。
奶奶进了厨房,爷爷戴着老花镜坐在院子里的小圆桌旁看砖头书,时不时拿笔在旁边记一下,和柏一看书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方旬无聊得紧,蹲坐在门槛上,盯着院子里的鸡发呆,被他盯着的那只鸡警惕地朝他看了好几次。
“小猫!”Marx突然出声,声音比以往都大。
方旬一个跟头栽倒地上,又一个机灵蹦起来。
“哈哈,这次的视频素材录好了!太爱你了小猫!”
方旬抖抖身上的土,“喵喵喵?”
“就是主人把你接回来之后,我偷偷开了一个社交软件的小号,发一些你的日常,因为橘猫比较罕见,我现在粉丝已经过千啦!还有人想要跟我面基看看你,太爱你了小猫!”
“……”方旬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圈了。
Marx正沉浸在涨粉的喜悦中,看到方旬不说话,有些慌了,那双电子眼一直眨,小心翼翼地问:“小猫,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上传,你是不是生气了?”
方旬回了一声说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嘿嘿!”那双电子眼,又眯成了弯月状。
方旬这会儿的内心万马奔腾,之前还有人找他,不知那些人是好是坏。到了柏一家,他以为终于安全了……
他不敢想象如果是柏一暗示Marx开的小号……
Marx刚说完的时候,方旬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是去和柏一讲,很快第一个念头就被压下去了。
毕竟,柏一的立场,他到现在都还无法确定。
。
☆、二十七只胖橘(捉虫
午饭柏一没回来,两位老人依旧喂狗粮式地吃了饭,爷爷去午睡,奶奶坐在院子里织东西。
昨天晚上方旬虽然是和奶奶面对面坐,心思完全不在房间内,所以都没注意到奶奶织的是什么东西。
今天一看,蓝白色的毛线交织在一起,两根粗粗的竹制针在毛线间灵活地穿插,除此之外依旧看不出成品是什么。
“小猫,过来过来,陪奶奶说说话。”奶奶用针在头上挠了挠,抬眼看到方旬眼睛就笑得眯了起来,招了招手。
方旬听话地走到奶奶脚边,被奶奶两手提着放到圆桌上,“个头挺小,挺重的啊。”奶奶在方旬头上撸了撸。
“……”对于长秤这件事,方旬依旧无喵以对。
爷爷睡醒之后,非要拉着奶奶去散步,奶奶欲拒还迎了几句便乖乖和爷爷手拉手走了。
方旬站在院子里看两人跟小孩子一样的对话看得满头黑线。
两位老人一走,方旬觉得空荡荡的,还好地上的那些活物给了他一些慰藉。
他躺到小桌上四爪朝天,眼睛盯着天空中那朵跟鸡腿一样的云,发呆。
信息极度发达的时代,他的存在或许已经被许许多多关注橘猫的人盯上了,在暗处伺机而动,而他呢,几个小时前刚知道这件事。
那朵云可真自在啊,想变成什么形儿就变成什么形儿。
那天可真蓝啊,比蓝宝石都蓝。
那张脸可真帅啊,五官真好看。
“傻了?”那张脸的嘴动了动。
那么好看的脸,说出的话怎么就那么不中听呢?!
方旬软乎乎的肚子被上下摸了几把,最后身子被抱起来,确切地说是被卡着胳膊举起来。
“啧,重了不少。”
“……”
半天之内被人说了两次胖,是只橘猫都不能忍。
方旬伸出指甲对着离自己不远也不近的这张脸一通乱挠,与空气对战片刻,他就有些累了,默默把四肢耷拉下去,眼神还在输出。
“胖还不让人说?”
“……”
第n回合,橘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