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便把手里的酒杯顺顺溜溜地往旁边一歪,将里头的酒尽数倒在了地上。
梁江峰并没有注意他手上的动静,还歪着眼睛横在椅子上,嘴里更加起劲地骂骂咧咧道:“别说别人了,就是我这个外甥,都他妈是个见利忘义的东西!他没爹没娘的,要不是老子,他早就死在外面了!你知不知道他那个爸爸,嗯?命都不要了去干什么?”
“干什么?”钱蛟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杯子,问道。
梁江峰嘴里冷哼了一声,压低了声音,手肘撑着桌子,凑上来道:“当什么他妈的缉毒警察!什么事儿都没干成就算了,命都没了!”
“你说什么?”原本把玩着酒杯的钱蛟忽然通身一凛,两个手肘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19" 男主每天都在作死[快穿]0 ">首页 21 页, 看向梁江峰。
“……啊?”梁江峰愣了愣,挠着脑袋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说的是什么。“嗨,我说那个梁景行,连个破房子都……”
钱蛟迫不及待地打断他:“你外甥的爸爸?干什么的?”
梁江峰这会儿喝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也自然是没看出来钱蛟此刻的不寻常来。他打了个酒嗝,压根儿没一点深思的能力,脱口而出:“缉毒警察嘛,早就死了。”
“他叫什么名字?”钱蛟问道。
“他……他叫什么名字,他叫什么名字啊?”梁江峰醉眼惺忪地歪在椅子上,开始费劲儿地回忆起来。
被酒精麻痹了的脑子,是根本没法儿受人控制的。
梁江峰越想,眼睛睁得越小。没一会儿,便仰在那里,一点意识都没了,嘴里扯出一声呼噜。
“……操。”钱蛟看着他这幅模样,嘴里骂了一句,把手里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搁,伸腿隔着桌子使劲地在梁江峰腿上踹了一脚。
“……哎哟!”梁江峰嘴里被吓得哼哼了几声,睁开眼睛看向钱蛟。
“你他妈瞎啊?走路不看路的?”不等梁江峰反应过来,钱蛟就抬头,瞪着路过的那个穿着暴露的女人,骂道。
“……?”那女人被莫名其妙地骂了一句,瞪着一双眼妆厚重的杏眼就要跟钱蛟干仗。可这钱蛟比她神情还凶,一副要动手打人的模样。
这女人单枪匹马,此时便不敢上前来。她站在原地喘了口气,嘴里咒骂了一声,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
“这人没眼力见儿,”钱蛟笑着对梁江峰说。“都没见着梁哥在这儿睡觉,扰了梁哥好梦了。”
“——没事儿,没事儿。”梁江峰迟钝的脑子没反应过来面前的情况,撑着胳膊在椅子上坐正。
“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来着?”钱蛟手搭在桌上,抻着脖子问道。“您刚才说,梁景行的爸爸,叫什么名字来着?”
“——啊,对!”梁江峰稀里糊涂道。“姓季,叫季方诚。……怎么,龙哥您认识?”
“这我哪儿能认识呀。”钱蛟手头动作顿了顿,神态却颇为自若地道。“您还真能看得起我,我做那点小本买卖,哪儿能到认识警察的地步。”
梁江峰点了点头,醉眼朦胧地也记不起来方才自己问的是什么,只听到小本买卖几个字,就摇头晃脑地点头道:“小本生意好呀,小本生意好。不像我,想做大生意,结果什么都没做了,现在一分钱都没有,饭都快吃不起……我命苦呀,老天爷不给我活路。”
说着,梁江峰又想到了伤心事一般,捂着脸,嚎叫着呜咽了起来。
“梁哥,钱不是事儿。”钱蛟听着他这句话,心里觉得他恶心,脸上却笑开了花。他从兜儿里摸了摸,摸出了一个小纸包,隔着桌子,塞到梁江峰手里。“您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这一顿算兄弟请你的,你拿去玩……不够了兄弟这儿还有。”
梁江峰抽噎着,一看到那一小包毒品,也顾不上哭了,双眼放光,赶紧伸手接了过去,连声道谢谢兄弟。
“这哪儿是事儿……要是再不够了,入兄弟的伙儿,以后再不会有东西不够的事儿。”
这一天晚上,乔纪明回到家的时候,看到门厅里乔易年的鞋。
“乔易年回来了?”他问李婶。
李婶不敢同乔纪明直接说乔易年今天没出门的事儿,便支支吾吾地应着。
“一个人回来的?”乔纪明接着问。“没带着小梁回来?”
“……没,就少爷一个人。”
乔纪明便自言自语道:“今天早上忘了跟他说,应该叫小梁一起回家来吃个饭的。”
李婶没敢搭话。
这个时候,乔易年手里拿着水杯,从楼上下来。
“怎么没喊小梁上家里来?”乔纪明问道。
“……我今天就没去。”乔易年脚步顿了顿,接着若无其事地坦然道。
“……没去?”乔纪明皱眉。“小梁跟我说你去了啊?”
乔易年手头一颤,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
“……他骗你呢。”乔易年低声道。“他的话你也能信。”
“……?”乔纪明眉毛拧得更紧。“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乔易年没吭声,端着杯子就朝厨房走。
“乔易年,你给我站住。”乔纪明几步走过去,拦在乔易年身前。“你跟我说怎么回事?你让小梁一个人搬着东西回去?你不知道他伤没好全是不是?他因为谁受的伤你不知道吗……”
“那我干脆捅自己一刀还回去算了。”乔易年手里端着杯子,面上没什么情绪地看向乔纪明。
这架势,把乔纪明噎得顿时说不出话来。
乔易年抬步又要往前走。
“你们两个吵架了?”乔纪明问道。
“没有,”乔易年垂下眼睛说道。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以后应该不来往了,爸,我的课他以后也不来补了,您别问了。”
说完,他便去厨房里倒了水,端着水杯上了楼。
要是乔易年做了什么错事儿,乔纪明是会毫不犹豫地狠狠斥责他的。可儿子这次是跟人闹了矛盾,这俩人友情上的事儿,他这个当长辈的还实在不好置喙。
听到说梁景行不再来给乔易年补课了,乔纪明是非常着急的。可他这个爹,从小教育儿子都是棍棒底下出孝子那一套,从来没跟乔易年促膝谈过心。
这可怎么办呢?
乔纪明思忖再三,拨通的梁景行的电话。
这会儿的梁景行正端坐在自家的客厅里。屋顶上暖融融的灯光洒下来,本该是一派温馨的气氛,可这屋子里确是难掩的冷清。
梁景行坐在那儿,被屋子里的冷寂气氛冻得难受,可却什么都不想干。
往日里令他习惯而舒适的安静,这个时候毫不留情地侵蚀着他。他不由得想起了乔易年第一次死皮赖脸跑来自己家的场景。那少年那次是专程来道歉的,像个犯了错等着挨训的学生,局促而不安,又满脸纸老虎一般可爱的蛮横。
……有些人呐,就像毒品一般。不沾也就罢了,可一旦沾染上了,便叫人离不开。
如果要强行分离,那就是钻心蚀骨的感觉。
梁景行不由得慢慢靠向沙发的靠背,闭着眼睛出了口气。
紧接着,他便接到了乔纪明的电话。
“喂,小梁呀,”乔纪明没开门见山地问,而是先关心到。“你到家了吗?有没有东西落在医院的?伤口有没有什么异常?”
听到那边平和而礼貌的回答,乔纪明暗自松了口气。
这孩子果然礼貌又省心,比他儿子好相处多了。
于是,关切了几句后,乔纪明试探着问道:“小梁呀,你和乔易年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跟我说你以后不来了,有什么事你跟叔叔说,叔叔去收拾他。”
那边,上了楼的乔易年并没有进房间,而是停在了楼梯口,听着乔纪明打电话。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听到乔纪明问到这件事,他不由得心里紧张了起来,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为什么紧张呢?肯定不是因为担心乔纪明收拾自己。
可他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紧张,但就是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
楼下,乔纪明对着电话嗯嗯啊啊地应了几声,接着便似乎要出声劝说对方,但话还没说出口,就又停住了。
“……好吧,那你安心养伤啊,小梁。”顿了片刻,乔纪明挂了电话。
梁景行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乔易年突然极其想冲到楼下去问乔纪明。
他隐约知道了原因。自己从昨天离开医院以后,就下定决心再不跟梁景行这个人有牵扯。可愈是这样,他就愈是想千方百计知道梁景行的任何消息。
如鱼渴水。
乔易年虽说心中的冲动就像要破土而出一般,可他的双腿却是纹丝不动。
紧接着,他便听到李婶小心翼翼的声音:“老爷,小梁那边是怎么啦?”
纹丝不动的乔易年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李婶,你说说。”乔纪明心里也发堵,此时终于找到了个倾诉的出口来,不由得扬声叹道。“那个孩子就反复地跟我说是自己的错,一个劲的跟我道歉,别的什么也没说……这能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的更新!请小天使们查收!!
我要看看是哪个秃头女孩这么晚还在看文!
☆、校霸与学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22)
第二天, 重新回到课堂上的梁景行在班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班里一个月没有梁景行是什么样的体验呢?
首先就是梁景行的同桌, 英语听写没得抄了, 课堂小测验的水平直线下降了,每天晚上的家庭作业也记不全了。
然后就是梁景行周围的一圈仰仗学霸对答案、抄作业的底层中学生。不仅平时小测的质量没办法保证, 作业的正确率也比平时低了一大截儿。
再就是周芳。原来班里一直有个梁景行的时候没觉得, 结过这一次月考, 平均分向来比不上他们班的隔壁班以零点三分的差距把他们班落在了后头。
看着乐得满脸褶子的隔壁班班主任,周芳觉得自己更加思念梁景行了。
所以梁景行这一回来, 是把这些人从这一个月的飘荡不定, 扯回了当年班里坐了尊佛的安稳状态里的。
“梁景行, 你恢复的还好吧?”梁景行的同桌在梁景行坐在那儿收拾耽美文库的时候乐呵呵地凑过来道。“感觉你瘦了一大圈。”
梁景行熟稔地温和笑道:“已经没什么事了, 多谢关心。”
“嗨,咱俩还说什么谢。”同桌笑呵呵道。“你缺了这一个月的课, 用不用补什么笔记呀?我这里……”说到这儿, 同桌顿了顿,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嗨, 算了,我这个笔记估计对你也没啥用。”
梁景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的确落了很多课,到时候有什么不会的我再问你。”
“梁景行,你别问他, 你问我呀!”后桌听着他俩的话, 手肘撑着课桌凑上来。“这个小子十节课睡八节,跟你住院也差不了多少了。”
“哎哟你小子!”同桌听着他这话,转过身就要用手里的文具盒捶他。“你听课?昨儿数学作业你抄的谁的?”
几个人热热闹闹地笑闹成一团。
“梁……梁景行。”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道略显局促的少女声音。梁景行抬头, 就看到了学习委员何雨斐手里拿着几个练习本,面色微红地站在他的桌边。“你受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小姑娘在心上人面前说话,一字一句乃至口气,都在心里过了好些遍,字斟句酌的,叫人听在耳朵里便能感到可爱的拘谨。
这个何雨斐,就是当时跟周芳提出要给梁景行借笔记的小姑娘。
梁景行抬头看到何雨斐,就想起来了那件事,紧接着便不由得想起当初的自己毫不犹豫地借乔易年搪塞,并且以此强迫乔易年好好儿听课。
没想到这个傻子还真费劲地听了一整个月的讲,每天都能交给自己一份虽说乱七八糟,可是能看出用了十足的心的笔记。
想到这儿,梁景行心里像是扎进了碎糖块,又疼又甜,便又忍不住想回过头去,看向那个人。
他勉强笑着回答何雨斐道:“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
何雨斐面上的红晕又重了几分。
“这个……是这一个月的课程,我总结出来的笔记。”何雨斐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把本子放在梁景行课桌桌角上,轻轻往里推了推。“可能对你也没什么用……不过你可以拿来弥补一下这个月的课。”
梁景行抬起头来看向她,便看到低头看向自己的少女绯红的脸颊和期待的神情。
一看到梁景行投来的目光,少女赶忙挪开了视线,垂下了睫毛纤长的眼睑。
“哎哟!你看你何女神!”教室倒数第二排,李成宇戳了戳郑伟奇的脊背。“在找咱们梁哥说话呢!”
在“梁哥”前头加了个“咱们”的前缀,是这种社会小团体给予这个死学霸难得的认可。
郑伟奇一听到何女神,顿时像个被扯了尾巴的兔子,瞪着一双眼睛找过去,就看到他女神站在梁景行身侧,背影都能看出一种暧昧和羞怯。
气得暗恋女神好久了的郑伟奇从嘴里憋出了一声脏话。
二人都没注意,坐在俩人身后,看似抱着胳膊躺在椅子上眯眼假寐,实则耳听四路眼观八方的乔大哥一听到“梁哥”二字,顿时睁开了眯缝着的眼睛,一偏头,也看到了和他们看到的一模一样的温情脉脉的画面。
乔大哥心里一梗,撇了撇嘴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果然这种笑面虎都是渣男,嘴上说着喜欢我,转脸就去跟又好看又温柔学习成绩又好的小姑娘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