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极其不易被发现的颜色。
老乔斯松了一口气,停下脚步道:“舒先生,这座岛上的停机坪目标太大,夫人不便使用,所以只能用快艇送您出去,让您受罪了。”
舒乐赶忙摆了摆手,真情实感的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不怕受罪!”
乔斯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裴绍之的洗脑包,还是在心里已经认定了舒乐柔弱到不行,表情还有些愧疚,又跟舒乐保证道:“虽然快艇不比飞机舒适,但也是很安全的,您……”
人上了年龄总是喜欢唠叨。
舒乐还没来得及打断他,坐在快艇上的另一个人已经不耐烦的砸了颗小石子儿过来:“行了老头儿,有完没完啊,再磨蹭下去,裴绍之一回来我们都要完蛋。”
这声音实在……非常耳熟。
而且欠揍。
舒乐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了Ryan的那张脸。
他那张纯白人的面孔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失血过多,在柔和的月光下显得分外苍白。
脸上还沾着一道一道的血迹,就连一边的手臂都是被绷带包起来的。
看上去实在是惨得不能再惨。
之前两人的事儿的确不能算得上愉快,就其实在这种阴森森的场合中对上那双深绿色的眼睛时,舒乐整个人都吓得抖了抖。
不怪他怂。
他只是真没想到裴绍之会留了Ryan一命。
老乔斯瞪了Ryan一眼,转过头来安慰舒乐:“舒先生,你不必害怕。这岛上的人手有限,能安全送您离开的人不多。再加上隔墙有耳,多一人知道就多一份麻烦。”
“夫人已经许诺了Ryan,只要他将您安全送离此处,便也送他离开意大利,还会给他巨额的佣金。”
舒乐实在是佩服极了弗德丽卡的骚操作。
这个女人今天做的两件事,无论是找老乔斯来送他走,还是挖出Ryan来开快艇,说出去都非常的一言难尽。
还没等舒乐做好心里建设,Ryan已经从快艇上跳了下来。
他一边伸手去解勾在沙滩上的锚,一边对舒乐道:“你放心,您这条命现在分外值钱。看在钱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和您过不去的。”
这么现实?
他喜欢。
大不了就是意外翻船,还能趁机脱离。
舒乐想完之后,又看了一眼Ryan包着绷带的手,确认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还能开得了……快艇?”
乔斯似乎对舒乐这个问题也有些无奈,他撑住了快艇的一边船舷,摇摇头道:“舒先生不必担心,他的一只手足够用了。”
说完之后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轻声道:“时候不早了,舒先生请吧。”
舒乐咬了咬牙,最终顺着乔斯撑住的那一边船舷爬上了快艇。
Ryan从另一边翻身上来,坐在了驾驶座上,朝后吹了个口哨,转过来对舒乐道:“美人儿,安全带在座椅上,记得系好了。”
舒乐将安全带从腰间穿过系住了,面带沉郁的看了Ryan一眼:“别叫我美人儿。”
“怎么?膈应啊?还是被裴绍之叫怕……”
Ryan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冰冷的枪口对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说到一半的话猛然间哑了火。
舒乐这才不紧不慢的将枪收了回来,别回腰间:“想拿钱就该知道少说话。”
Ryan噗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笑舒乐狐假虎威还是笑他假仁假义,但的确是闭上了嘴,一句都没有再说了。
快艇启动的拨水声从发动机处传来。
舒乐朝乔斯招了招手:“感谢您这一段时间的照顾,珍重。”
“舒先生珍重。”
老乔斯面上有些几不可见的犹豫。
他站在沙滩上许久,终于在快艇即将离开的前一秒开口道:“舒先生。”
舒乐歪过头:“嗯?”
乔斯张了张嘴道:“少爷也许的确做过许多让您不开心的事,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您。”
舒乐一时间没能理解乔斯这句话的含义,于是机智的保持了沉默。
老乔斯停顿了片刻:“我从小看着少爷长大,他从来没有像在乎您这般在乎过另一个人。他若是知道您离开,一定会非常难过的。”
舒乐很配合的点了点头:“哦。”
乔斯:“……”
老乔斯似乎觉得舒乐的回应有些不可思议,重新又问了一遍:“舒先生,离开少爷,您真的不会后悔吗?”
舒乐:“……”
并不会。
甚至还想要放两串鞭炮。
离了锚的快艇已经随着水流的速度在海面上飘出了几米远,而老乔斯还站在原地。
那已经上了年纪的脸倒映在月光之中,显得苍老而又不解。
这让舒乐口中本来无比流畅可以一口气说下去的投诉词噎在嗓子眼里。
最终。
秉着不伤害老年人的原则,舒乐在转瞬之间想出了一个无比绝妙的点子。
他万般沧桑的望了一眼月亮,然后愁苦万分的叹了口气,接着欲言又止的看向了老乔斯。
酝酿好情绪之后,舒乐幽幽道:“您也知道,我还年轻,而年轻人的姓生活是很重要的……”
“但是裴绍之他……”
舒乐语气精妙的使用了一个具有意味深长作用的省略号。
然后他在老乔斯越来越复杂的表情中摇了摇头,忧愁又婉约的道,“算了,裴绍之他到底年轻,积极配合医生,遵医嘱治疗,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老乔斯:“……”
快艇在老乔斯受到了重创般的表情中驶离了岸边。
Ryan将档挂入了自动操作,扶着方向盘在驾驶座上笑得前仰后合,连带着英文的国骂都骂了出来:“哈哈哈哈哈你竟然跟乔斯说裴绍之不行,哈哈哈——”
他笑得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碰到了方向盘。
快艇在幽静的海面上一个急转弯,差点像不远处的礁石冲过去。
舒乐惊魂未定:“你能不能看看路!”
Ryan从前面转过头:“看不了路,海面上能看得到什么路?舒大导演,我们看的是导航哦。”
舒乐深吸了一口气,第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和中二病计较。
虽然当时被裴绍之蒙住了眼睛,但舒乐根据前后两地的时间,还是大概能推断出飞行的时间大概在四十分钟左右。
现在早已经入了后半夜。
早已经凉透了的夜风刮在脸颊上,吹得人着实不怎么舒服。
快艇上只有最前端驾驶座的位置开了向前照明的指示灯,其余的地方一片幽暗。
在黑暗中呆的久了,人心总是难免不安。
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舒乐越发觉得心慌的厉害。
他坐在后排换了个姿势,又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问Ryan道:“照着这个速度,大概什么时候能上岸?”
Ryan正在用手机试图寻找一点海上的新号。
他将手机转了三百六十度都没有成功,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答道:“我们抄了近路,不算刚刚的二十多分钟,最多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能到。”
在海上往往是没有更多选择权的。
更何况现在和他共处于海面上的这人之前相处的过程还并不愉快。
舒乐算了算时间,也只得强自镇定下来,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腰间的枪套。
Ryan的余光看到了舒乐的那把枪,眼见的一眼认出了型号:“勃朗宁95k3,二十年前那款?”
舒乐的确是学过射击,但对枪/支门类一窍不通。
他急于找到一些话题转移自己说不出到底为什么紧张的情绪,于是续上了Ryan的话题:“你认得?”
Ryan重新将快艇换了档,转过身道:“当然认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德姆斯·弗德丽卡贴身的□□就是这个型号。”
接着他很八卦的往舒乐面前一凑,盯住枪套多瞅了两眼,大惊小怪的夸张道:“再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支枪就是她的那支?”
舒乐将Ryan的脑袋毫不客气的推远了点,双手合十毫无庆祝之意的拍了拍:“哎呀,恭喜你,答对了,没有奖励。”
Ryan坐回了驾驶座上,有些惊讶的道:“不过她竟然会把这支枪给你,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舒乐又看了一眼快艇来时的路线,幽暗一片,看不出有任何有人追来的模样。
他缓缓松了口气,道:“怎么,这枪还有背后的故事?”
Ryan瞥了舒乐一眼,似乎思考了一下要不要说,接着还是道:“你知道少爷的父亲是中国人吗?”
舒乐自然知道。
Ryan道:“这个型号的□□便携,后坐力小,易于出警时携带。”
出警……
舒乐愣了愣。
Ryan点了点头,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点了点舒乐腰间:“早期,大概二十多年以前了,这批勃朗宁被你们国家购入作为警用枪。”
“这把枪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作为遗物被德姆斯·弗德丽卡留在身边的。”
Ryan朝舒乐摊了摊手,同样疑惑道:“不过她为什么要把这支枪给你,我就搞不懂了。难不成是婆婆给儿媳妇的见面礼?”
他说着说着就high了起来,自顾自的道:“嘿,你别说,还真挺贵重!这可算是古董枪了!”
舒乐:“……”
给你尝尝古董枪的滋味好不好?
虽然Ryan这幅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像样。
但出于那对神经病母子的推测,舒乐总觉得也许事情还真的就像是他说的这么回事。
于是,腰间枪套里的那支枪顿时便烫手了起来。
舒乐直起腰,将那支枪从枪套里拔了出来。
借着快艇上昏暗的灯光,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圈。
枪面上写着生产的年份,一个早已经泯灭在了历史中的数字。
但除了那一枚烙印数字,整支枪看上去都被保养得干净而明亮,和新枪并没有什么两样。
就仿佛这二十多年的时光在此停驻。
从此不再向前。
Ryan又将脑袋探了过来:“要不等到了岸上你问问德姆斯夫人把这支枪送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非亲非故拿死人的枪,在我们这行可不太吉利。”
舒乐点了点头,正要说话,还未待开口——
一道惨白的光线便从快艇的背后不远处直射了过来。
光线实在太强,顷刻间将这一片海域印得仿若白昼再临。
舒乐心下猛的一沉,立即转头向后看去。
然而身后的海域却依旧是安静一片。
就在这时,不紧不缓的声音从舒乐的头顶上飘了出来。
那声音温柔却阴冷,伴随着夜色中的海水腥味,直冲冲的浸入舒乐的耳廓中。
“宝贝,向上看。”
舒乐霎时抬头。
一架直升机悬空在快艇侧后方,而裴绍之就站在拉开门的舱门口,面含笑意的看着他。
紧接着,裴绍之启唇:“乐乐,你要出去玩,怎么不向我知会一声呢?”
夜风实在太凉,舒乐登时打了一个寒颤。
坐在驾驶座上的Ryan显然比舒乐还慌,立即按下了加速的按钮。
顿时,快艇便像是离了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然而不管快艇怎么加速,直升机就像是幽灵的影子,永远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
像是在等待舒乐最终崩溃的时刻。
Ryan猛地手切换了档,整艘快艇急停一下,速度紧跟着掉了下来。
舒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近乎尖锐的道:“怎么了?”
Ryan挠了下头发,同样不安极了:“不行。刚才那个开法油耗太快了,我们坚持不到对岸的。”
舒乐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甚至希望这艘快艇立即沉默,也不愿意多看裴绍之一眼。
可偏偏裴绍之的直升机又下降了高度,几乎只和舒乐的快艇留了最基础的保证安全的五十米距离。
裴绍之朝舒乐伸出了手,嘴角在笑,可笑意却完全未答眼底。
他的笑是冷的,眼睛是冷的,舒乐甚至看到了他那条笔挺的银灰色西装裤脚上一抹未干的褐红色痕迹。
那是血。
裴绍之幽声道:“乐乐,你主动过来,我不罚你。”
舒乐坐在快艇?0" 妖艳渣受的自我修养[快穿]0 ">首页 52 页, 咸а劭聪蛩挥兴祷啊?br /> 裴绍之嘴角的笑容渐渐深了几分,他张了张口,越发轻声的道:“三……”
“二……”
“一。”
他摇了摇头:“宝贝,你再次没有珍惜我给你的机会。”
舒乐勾了下嘴角:“这样吗?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你要干什么?!”
一个攀岩勾准确的从直升机上落下,牢牢嵌进了快艇的船面上。
厚重的绳索从攀岩勾一直连接到直升机上。
下一秒,裴绍之握住了那条攀岩勾。
他脱去了西装外套丢给了机上的随性心腹,只剩下内里的一件马甲和白色衬衫。
白衬衫的线条紧绷,勾勒出他姣好的肌肉形状。
只可惜从头到脚舒乐都不愿意再欣赏裴绍之一眼。
裴绍之双手戴着一双防滑手套,轻而易举的紧抓住那条攀岩链固定住了自己。
他朝舒乐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然后摇了摇头:“既然你不愿意主动回来,那我只能亲自抓你回来了。”
“你别下来!”
舒乐倒退了一步,抬头死死的盯住了裴绍之。
然而裴绍之怎么会听从舒乐的意思。
他挑起嘴角一笑,将另一只手也覆在了攀岩勾上,后跟抬起,眼见着就要顺着那条攀岩勾滑下来。
而就在这时——
一声沉闷的枪响划破了寂静的海面。
直升机上的其他人在短暂的茫然之后飞快的判断出了开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