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食无忧[穿越]完本[美食甜文]—— BY:青猫团

作者:青猫团  录入:03-02

回过神来,那朵影梅花已经从少年的脸上爬到了脖颈,余锦年也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眼睛里亮亮的,像是天河闪耀。
季鸿抬手捂住了余锦年的眼睛,一低头,含住了那朵倒映在少年颈侧的五瓣小梅,那晕影下就是少年鼓鼓搏动的血脉,在他舌下一跳一跳的,如一颗心脏般。
“二哥,是他了。”季鸿心道,又不由自主地用力咬了一下。
余锦年在他手掌下频频眨动眼睛,既是惊慌又是惊疑,他本是等着季鸿或是训骂他或是打他手板的,哪里知道这人苦思冥想了半天,竟然一口咬了上来,这是什么新颖的惩罚方式?
有一点点小疼,是牙齿擦着皮肤的感觉,好像季鸿真的要咬破血管,吸食血液一般。
他背靠着门,竟还鬼使神差地想,要是季鸿真的因此而高兴,就是给他吸两口又怎么了。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床上去睡觉的,只记得季鸿啃了啃他的脖子,又来啃他的嘴,反正是晕晕乎乎纠纠缠缠的,似乎到了床上,还被季鸿紧紧地勒在怀里,跟发泄什么似的。
总之折腾了半夜,也记不清了。
第二天余锦年醒过来,已是日上三竿。按理说今日杨府办法事,一早的素斋也是要准备的,却竟然没人来叫他们起床,难不成被昨日那些鬼怪之说吓得都不敢出门了么?
怀着满心纳闷,他正对着镜子束发,这一撩起头发,赫然发现左边耳朵下面竟红艳艳缀着个牙印,是遮也遮不住,盖也盖不上,这仔细一瞧,似乎下嘴唇也肿了,嫣红嫣红的,简直跟头天晚上干了什么坏事似的。
啊,简直羞愤欲死。
他噔噔噔光着脚跑回床榻,将季鸿的被子一掀,正欲报仇雪恨,却反被渐渐苏醒的季鸿一把拽了下去,又将他裹进怀里,蒙上被子,在一片朦胧温暖的昏暗里,被揉了揉脑袋。
“又闹什么,嗯?”季鸿才醒,声音略微显得沙哑。
余锦年顿时又怂怂的,跟被人摸了肚皮的猫似的,从被窝里仰起脸看了看季鸿,拿鼻尖贴了贴他的下巴:“没什么,早啊……”
季鸿笑道:“早。”
两人各自洗漱完,就直奔小厨房而去,因走得急,路上还差点撞上一个急匆匆去倒便桶的小厮,瞧他来处的方向,似乎是李夫人院里,两人倒是幸运地没有撞翻那桶秽物,只是那小厮心有余悸地晃了晃,反是将桶上遮掩的木盖给晃下来了。
余锦年无意中瞧了一眼,忽然一愣,问道:“这可是李夫人的溺桶?”
小厮见他如此唐突,竟然问这样不知礼数的问题,既是嫌弃又是不好意思回答,只缩着脖子点了点头。
余锦年猛地一拍脑袋,大惊小怪道:“我知道了!原来是这个病。”
季鸿蹙着眉很是无奈,这少年与别的倒是迟钝,唯独在研究病情上倒是钻劲得很。
余锦年也不去厨房了,掉头往李氏院子里去,想要为此验证诊治一番,他大概知道李夫人是什么病了,这并非是一般的腹痛,更不是什么鬼神附体。
而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紫质症。
第51章 翡翠玉卷
紫质症此病,就算放到余锦年前世来说,也是一种十分少见的疾病,又因此病怪异,许多病人一是没有什么特殊症状,身上亦无典型的皮疹或出血,二是病人自己也常模模糊糊地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舒服,因此又常常被误诊为其他疾病,甚至有人为此进行了本不必要的手术。
余锦年也只是接触过此病两回,未曾深入研究过此病的来龙去脉,故而初见到李夫人的时候,也只以为他是某种内脏疾病所导致的腹痛,并未及时想起紫质病来,直到方才见到那小厮拎走的溺桶,这才恍然大悟。
紫质病中最显著的一个特点,便是小便变色——
将紫质病患者的小便放于室外曝晒半个时辰,便可肉眼见其颜色渐渐变得如红葡萄酒一般,这一典型特征是紫质病发病期的显著信号,在没有其他良好检验手段的此时,则是一个十分具有参考价值的诊断标志。
再结合李夫人经前间歇性腹痛、见光则痛、神志混沌、癔症等症状,余锦年愈发怀疑,她正是一位紫质病患者,若真是如此,那么那位成空法师所给她的真丹糖丸能够缓解她的症状,也还是有一定道理的——高糖食物能够缓解紫质病急性发作时期的症状。
余锦年心中忧虑,于是快速往李夫人院中走去,又因那溺色变红,怕是李氏发病了,不由脚下更快了几步。
他赶到时,果不其然听见了李氏的叫声,正待要进去,就见管家匆匆找来。
管家听到李氏的痛呼声,只当是习惯了,并无甚么反应,当前的头等要事乃是今日的素斋席。远远看见了余锦年,他心下未及一松,却又看到了旁边一身银绣白衣清荣华贵的男人,顿时感觉自己比院儿里那个李氏还要头疼。
想起昨日此人一脚踹开他的房门,亮出一枚蔷薇纹的玉佩来,自称是郦国公府的人,勒令他即刻搜寻府上走失的一名少年。他们杨府虽处一隅之地,却也因自家经营的除却赌业,还有诸多其他私类,尽是些见不得明光的,故而也常与官府打交道,知道些动向。
郦国公府季家是怎样的贵族豪门啊,那可谓是簪缨之族、鼎食之家,其祖上乃是武将出身,是开国夏帝左膀右臂的人物,手段狠绝、数战数赢,后大事成论功行赏时,因功勋卓越封世袭郦国公,乃是开国四公之一。又因其铁汉柔情,常于其旗帜上绘一朵蔷薇,戎狄之属见此蔷薇莫不惧之,故而其军又被边关百姓称为“蔷薇军”。
虽如今郦国公已传嗣数代,兵权已释,季家子孙也渐武向文,然此蔷薇纹却传下来,成了郦国公府的象征,寻常百姓莫敢仿之,且其花纹特殊,一眼便知。
当日他见了那玉佩,想起县令大人酒过三巡时说及的这桩轶事,顿时骇得双腿发软,哪里还敢细细端详对方模样?那可是动动手指头就能将他们杨家捏得灰飞烟灭的人物!
今日偷摸多瞧了两眼,又不由从季鸿身上品出些与旁人不同的高贵来,又恨自己眼瞎,没更早发觉此人不同寻常……既然那男人是郦国公府人,旁边那少年又是个什么身份?
管家揣摩了片刻,自余锦年身上竟也咂出些尊贵意味来,不由心中惴惴,委实不想上去搭话,恨不能当即将这两尊佛请出去。可一边是惹不起的郦国公府,一边又是闹妖闹鬼的自家,那白衣上师又是点名要让那少年来做斋——这真是一出越演越乱的好戏,这让他如何是好。
今早本该是早早唤那少年起来准备斋膳的,可一想,那季公子也睡在里头,他哪里敢进去扰人清眠啊,只好派人守在院外,吩咐若是二位公子醒了便来告他一声,谁知这两人醒了就四处乱走,害他找了好半天。
管家纠结着踱步,好容易走到他俩面前,朝余锦年恭敬行礼,为难道:“余、余小公子……”
余锦年见天气微寒,管家竟然大汗频出,应道:“嗯,怎么了?”
管家腰垂得更低,硬着头皮道:“因昨日敝府生了那样的事,上师临时决定在兰桂院中诵经祛邪,今晚酉时再行法事,这素斋……可劳烦小公子,于酉时前准备妥当?”
原只是准备素斋的事,余锦年点点头:“妥的。”
管家大松一口气,又朝季鸿行礼,这才忙不迭退下。
季鸿道:“你若不想与他们做,便一口回绝了就是。”
余锦年笑说:“来都来了,不过是几道菜,也不费什么功夫,只当是看热闹的代价了。”
两人说着走进李氏的院子,此时,那邹恒已经在里头了,杨二爷也在旁边气得团团转,一众仆妇小厮连哄带劝,试图说服在榻上打滚的李夫人起来喝药,而那李夫人只捂着肚子哀声痛号,疼了一身的冷汗,将额上发丝都黏成了一绺一绺的,极无形象。
邹恒见他进来,老大不乐意地白了一眼,而杨二爷则是憋了一股气,却因昨日被管家点拨了一通,不敢再上来找他俩的事。
余锦年对杨家人不感兴趣,但对这种紫质病很感兴趣,毕竟这样罕有的病是万里挑一,极难见到,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国医一生也未必能见上几次,更遑论是年纪轻轻的他。有此积累经验的机会,余锦年岂能放过,自然是要上前去查看一眼的。
李夫人因疼痛难耐,一脚踢翻了罗汉床上的小几,被余锦年堪堪躲过。
杨财见余锦年过去,顿喝道:“你做什么!”
余锦年道:“自然是上前诊病。”
杨财看他十分的不顺眼,可又想起邹恒也曾夸赞过他的医术,心中又疑虑道,这少年难道真是个有郎中?可他那张臭嘴,可不是被人劝上两句就能收敛的,一张嘴就恐吓余锦年说:“若是你这厮治不好她,我就——”
季鸿抬眼,冷冷向他看去。
杨财:“……”
余锦年见杨财被憋得说不出话来,不禁笑了下,才往李夫人的罗汉床前走去,他先是看了眼仆妇手中的药碗,一边问这是什么药,此前又是如何诊治的,一边卷起袖子,指挥小婢们将李夫人扶好放平。
这药一直是邹恒开的,只不过大半时间是倒得多、吃得少,李夫人如今偏执得很,比起邹神医吃了和没吃一样的药汤,更要相信那个不知道去哪了的成空法师所给她的辟邪真丹。那仆妇回头去请示邹恒,毕竟她只知熬药,至于药里都有什么,她哪里能清楚。
杨财气急败坏地攘了邹恒一把:“快说啊?”
“……乃是调血方,亦曾服瓜蒌薤白半夏汤,均无效用。”邹恒一口老牙都快咬碎,实在是不明白余锦年攀上的这个究竟是谁,怎的连杨家都惧怕他。杨家都不敢惹的人,他又怎敢放肆,只好同意将自己的药方拿出来,给余锦年过目。
余锦年看了看,此调血方中有当归、白芍、川芎、红花、延胡索等,虽与自己所知的那个调血方有些细微差别,但也是大同小异,只是个别药味加减不同。
调血方此剂能够清热凉血、化瘀止痛,主治“经水将来,腹中阵痛”之症,从此方看,邹恒也的确是将李夫人的腹痛病当做经痛症来治了。
若是余锦年也从不知紫质症此病,大概也会云里雾里地先将李氏的病以经痛来处理,因此想法乃是合情合理至极。这么看来,邹恒也不全是个地道的庸医,还是有些本事的,他将药方还给仆妇,道:“请问可否让我触碰一下夫人的腹部?”
杨财的脸色顿时微变,尽管他在外头花天酒地,什么男女大妨都看做狗屁扯淡,可屋里的婆娘终归是自己婆娘,岂容其他男人摸来摸去,且还是去摸腹部这样私密的地方。
方要叱骂余锦年荒唐,旁边季鸿却神色平静地开口道:“你只管看。”
昨日杨财就被管家警告,尽管语焉不详,他也明白了,这姓季的是京中来的贵族,是往上一直数,数到天子殿前都有头有脸的世家公子。天子是什么?他这种为个杨家家产就能争得头破血流的小人物,天子对他们来讲基本与传说一样。此时姓季的都发话了,他又能如何说,只能闷住,将自己活活闷死算了。
余锦年看杨财连个反对的意思都没有,似个不敢伸头出来的乌龟,还奇怪了一下。他自然不知道此刻全杨府的人都知道季鸿身份尊贵,只有他自个儿还被蒙在鼓里,只当杨财突然老实了,便也不管其他的了,令人将李氏放平在榻上,两腿屈起。
紫质病的腹痛与其他各类腹痛不同,其痛多为绞痛,患者常自述是仿佛有一把尖锐的利刀在腹中拧绞一般,且其有时仅是脐周绕痛,有时又痛连腰背,总之并不会特定在某一区域,是故误诊时常被人当做是其他疾病。
他先以全部手掌贴合腹部,稍作压按,触手柔软,并未感觉到腹壁紧张,之后又以两三根手指并拢,触压腹部多个区域,李氏一直呼喊腹痛,却也未见有特别的压痛及反跳痛,腹中没有积液感,未触及包块,肝脾肾触诊均属正常。
什么异常都没有,就是痛。
余锦年对紫质病的诊断又更确信了几分,他又问杨财:“夫人娘家那边,可有类似症状的亲戚?”
杨财愤懑道:“我哪里知道,她娘家人都死绝了!这死样怪气的衰娘们儿……”
余锦年最烦听杨财喋喋不休的骂人,于是也不再问他,转而去找李氏有没有从娘家陪嫁过来的丫头仆妇,最后找倒是找到了两个,却都没听说她娘家老爷那边有这样的病,倒是有个丫头说,李氏母亲那边有个什么亲戚,早年间是中邪死的,具体是中了什么邪便不知了。
他听罢点点头,讨来笔墨,边写边道:“我先与你们夫人开些止痛膏,你们拿了这方去药坊,令他们将药材磨成粉后取回来,再准备一碗陈年黄酒。”
这方原是以前跟师时,一位老国医常开的止痛膏方,于癌性疼痛等重度疼痛都十分有效,能够活血散结止痛,据说可媲美吗啡等止痛强药,他只听过病人对此方的称赞,却并未以实际感受过此方于止痛上的神奇,今日有此机会,便正好与李夫人一试。
邹恒此前并不相信余锦年小小年纪能看出什么,此刻见他竟真开起药来,不禁走过去看了两眼,只见他磕磕绊绊写下了“延胡索、乳香、没药、冰片、血竭、川乌、三七等”各药,其中血竭的“竭”字与延胡索的“延、索”二字还都写错了,脸上登时浮现出嘲笑之意。
就说这小子如何会看这样奇诡的病,药名都写错了,怕就连这方都是从别人那儿窥伺来的罢!
余锦年听见邹恒一声嗤笑,也低头审视起自己的方,毕竟与医者来说,一药之差,可就不是粗心大意的问题了,那是要命的哇!可他瞧了半天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正是苦恼,季鸿走了过来,见了此方,先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才弯下腰来握住他持笔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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