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的话,就算真的有流匪打过来,他们也撑得住。
只要不是正式的军队。
如果是的话,林渊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毕竟正式军队一到,就算朱元璋和刀哥他们俩也在庄子里,也管不了什么用。
林渊都这么说了,朱元璋和刀哥也只能带着人离开。
他们得伪装成普通百姓,每次还不能采买太多,得分批分量的去买,免得被人盯上。
至正十年了。
林渊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悠悠的叹了口气。
留给他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如果今年年底,庄子里的人数不能过千,他就实在没法子了,说不定也只能带着人去投靠红巾军。
招兵买马,迫在眉睫。
林渊深吸一口气,但是不知底细的,他又不敢轻易放进来。
就连陈柏松,他跟原主的关系那样亲密,林渊对他也不是全然信任。
啊……真是快疯了。
林渊转头看着正在收拾屋子的二两,一直看着发呆。
二两觉得自己身后有一道视线,看得他全身发麻,转头一看,发现是自家少爷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很不自在地问:“少爷?您看着我干什么?怎、怎么了?”
林渊叹了口气。
二两更紧张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少爷,您别不说话,怪吓人的。”
林渊:“你说,我要是想的少点,会不会轻松一些?”
二两知道自家少爷这是犯病了,拿起抹布继续擦灰,一边擦一边说:“少爷,您如今家大业大的,少想一点您是轻松,要是出了事,您就不轻松了。”
林渊继续叹气:“你说的很有道理。”
二两:“少爷,您想这个,还不如想想明天吃什么。”
林渊挥手:“反正最近每天都是那几样,想都不用想。”
二两:“少爷,那您不如想想您的人生大事?”
林渊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大事?人生大事?”
二两叹息:“您都这个年纪了,要是换在之前,我都该看到您的儿子了。”
林渊:“……”
二两絮絮叨叨地说:“老爷近日也在念叨这个呢,说是可惜这里太偏僻,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姑娘,不如先给您安排两个通房。”
林渊的脸瞬间红了,他偏过头说:“这个……”
二两挤眉弄眼地说道:“少爷,男人嘛。”
林渊伸手把二两凑过来的脑袋推开:“说话就说话,别离得这么近。”
“还是算了。”林渊经过深思熟虑以后,拒绝了这个提议。
虽说是通房,但在林渊这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看来,其实就和妻子没什么两样,为自己操持家务,生儿育女。
尽管在法律上来说不是妻子,可是林渊是过不了这个坎的。
再说了,等他真的跟人成亲,找到妻子了怎么办?
叫几个女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吗?
他觉得自己大概没有小说里龙傲天的本事,到时候肯定是四面受敌,如果再来个婆媳大战,自己就可以提早说谷拜了。
二两不敢置信:“少爷,这您都说算了?您如今也有十七了啊?”
林渊恼羞成怒:“二两,你想要你自己跟我爹说去,反正我不行,你再问我,我就罚你去刷恭桶。”
二两闭上嘴,伸出手,做了一个把嘴捏紧的动作。
“说起恭桶……”林渊的思路被带偏了,“我觉得庄子也确实需要厕所了,还能积肥。”
现在庄子里的人虽然也会自己存肥,但是其实大部分还是去野地里那啥了,没存下多少来。
二两听林渊提起肥,整个人的表情都一言难尽。
他都不知道是谁告诉少爷肥的事的。
听见少爷一本正经的提起积肥,他的三观都收到了冲击。
在二两眼里,自家少爷就不该知道这些事。
林渊:“你那什么表情?”
二两吸吸鼻子:“少爷,是二两没照顾好您!”
林渊:“……”
听二两解释完之后,林渊深深的为二两的脑回路折服。
不过修厕所的事是不能放下的。
林渊马上召集人手开始挖厕所。
修建的厕所也简单,就是现代六七十年代的农家厕所,挖一个深坑,再在上面盖两块厚木板,如果害怕掉下去的话,用砖弄也行,需要用肥料的时候就从另一边挖。
林渊刚下了指令,庄子里的人就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毕竟干得好有肉吃嘛。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挖厕所是多此一举。
不过也不叫厕所,现在都叫恭所。
“东家不愧是东家,拉个屎都能拉出花样。”
“就是,我以往觉得地主老爷有个恭桶就算不错了,没想到竟还要修个专门的屋子用来出恭,还得挖这么深的坑。”
“外头还说得放水桶,出完恭要洗手呢。”
“东家还叫人去找草纸的方子,做草纸擦屁|股。”
“哎,果然是东家,屁|股都比寻常人金贵,像我们,拿树叶一擦,不也挺好吗?”
“听说老爷们都是用绸缎擦的。”
“……那些老爷们擦个屁|股,都比我们擦一辈子屁|股都值钱了。”
众人达成了一致,觉得老爷们的屁股都是值钱的屁|股。
修厕所的速度很快,两三天就弄了两个厕所出来,一个男厕一个女厕,林渊还在外头画了标志,因为大家都不识字,为了他们不走错厕所,林渊在男厕画了一把锄头,在女厕画了一枝花。
这样就能分清楚了。
主要是画裙子和裤子的话——这年岁,男人也穿裙子啊。
虽然严格意义来讲那不能叫裙子。
林渊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屁|股很值钱,他只知道有了厕所以后就方便多了,至少不用担心走在庄子里,要是踩进一个坑,坑里埋的就是“黄金”。
现在很多人要是得被管着才去厕所,晚上很多人都懒得走几步。
后来林渊没办法,只能出了一个互相检举的方法。
检举对方没在恭所出恭,查实之后,检举人可以获得一块熏肉的奖励,被检举人第二天要少吃一顿饭。
惩罚措施和奖励措施一出来。
每天都有人检举。
刚开始还忙乱了几天,后来有人吃了苦头,也有人吃了甜头以后,就老老实实去恭所了。
既然开始整治了,林渊决定还是一口气把能整治的都整治了。
比如不能喝生水,每天的水可以去食堂打。
不能随手扔东西,要扔的每天集在一起,去稍远的地方埋掉。
好在有恭所的经验,接下来的事推行的都挺快,庄子里的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和不良反应。
林渊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没什么别的想法了以后,林渊又开始每天思考该怎么招兵买马的日子。
要不然……就再去打劫几个土匪寨子?
反正也抢出一点经验了,抢回来的人怎么调|教也摸索出方法了。
或者去找走头无路的穷苦人?
还是等朱元璋和刀哥回来以后再好好商量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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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刀哥和朱元璋还没回来, 但林渊遇到了穿越以后最严重的事——有好几个被救回来的女人要生了,而且不是足月,要生的那几个全部都是早产,林渊害怕起连锁反应, 就先把她们转移到了单独的房间, 保持室内的清洁卫生,她们阵痛了三天,林渊也就胆战心惊了三天。
他上辈子又不是妇科医生,女人怎么生孩子,他也不清楚啊!
杨氏带着奶娘和女眷们在照顾那些女人,毕竟现在庄子里有经验的也就他们了。
果儿的亲娘,也就是杨氏的贴身丫鬟有经验,叫人准备好了剪子和热水, 还有生姜——没有人参片,生姜片也勉强吧,虽然林渊并不懂这是什么原理。
“要剪子干嘛?”林渊咽了口唾沫, 觉得有点凶残, 这个年岁没有缝合手术,用剪子剪开肚子人还能活吗?
奶娘一边指挥着人一边说:“若是胎位不正, 就要剪开。”
林渊吓了一跳:“剪肚子?”
奶娘也被吓了一跳:“吓煞人也, 少爷,那可是肚皮, 剪开了还能活命?”
林渊:“……那是剪哪儿?”
奶娘毕竟年纪大了, 也不像年轻女人脸皮薄, 但也没有给林渊细细讲解,只说:“总有要剪的地方,我只希望派不上用场。”
林渊也说:“最好派不上。”
现在大出血的话,根本就没有活命的可能。
只能希望那几个女人命好一点,老天爷别叫她们受太多苦。
大半夜,天还没亮,院子里有人叫到:“破了!要生了!”
林渊赶忙披着衣裳跑出去。
明明不是他的孩子,他却有种自己要当爹的错觉,紧张的不行,在门外一直踱步,抓着走进走出的丫头问:“生了吗?”
丫头一脸焦急,但毕竟问话的是自家少爷,还是停下脚步说道:“有两个胎位正,还有一个……脚先出来。”
林渊双眼一黑。
脚先出来……
这不就是胎位不正吗?
一个处理不好,可是要人命的。
女人生孩子不是一晚上的事,到第二天鸡鸣破晓,林渊才听到第一声啼哭。
“生了!生了个姑娘!”
身子最健壮的那个女人头一个生。
林渊松了口气。
第二个是下午生出来的,生了个男孩,但那男孩小的可怜,林渊甚至觉得他还没有奶狗大,这两个产妇还在昏睡中,生产花费了太大力气,已经无力保持清醒了,两个婴儿也被收拾妥当后放在了母亲旁边,屋子里还有丫头在照顾。
只有最后一个,到晚上也没生出来。
奶娘拿出了剪子。
林渊坐在院子里,神情很恍惚,昨天晚上,他还能听见女人声嘶力竭的惨叫,但是今天,女人似乎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丫头说她连水都喝不进去。
大约等了两个时辰,他听见极低的啜泣声。
丫头端着满是血的木盆走出来,她朝林渊做了个礼,声音极低地说:“都去了。”
孩子和大人,都没活下来。
林渊摔了一个屁股蹲,直接坐到了地上。
“血止不住。”丫头显然也没见过这样的阵势,表情和林渊差不多,“她叫我们保住孩子。”
“都没保住。”
只是胎位不正而已!
在现代的话,最多也就是个剖腹产就能解决。
就算大出血,现代医疗也能救回她的命。
但现在,女人生产,就是儿奔生,娘奔死。
女人下葬的那天,老天爷似乎都感受到了生命逝去的悲哀,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开春后变得柔软的土地,林渊叫人赶工做出了棺材,把女人和她的孩子葬在了一起。
林渊听女人的朋友提起,她是个木匠家的女儿,原先已经跟一个酒楼的小二议了亲,只等那小二存出一笔银子去采办小礼。
他们俩也算是青梅竹马,底层人家,男女大防并不严谨。
在有时候的时候彼此说说话,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
结果土匪下山,她爹死了,她娘也死了,她被抢到了山上,被土匪玷污。
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就是再去见一见差点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
她没活下去。
她带着遗憾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不知道她死的那一刻想的是什么。
林渊站在她的墓碑前,说是墓碑,其实就是一个木牌,经不得风吹雨打,隔不了多少时间就得更换,林渊没有对她进行火葬,现在的人觉得火葬就是挫骨扬灰,死后也要魂飞魄散不得超生,林渊还是尊重了这一习俗。
“人有生老病死。”林老爹站在林渊旁边,在墓碑前放上了一碟野果当做祭品。
林老爹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你娘当年也是这么走的。”
她把孩子生下来,自己没撑过去。
林渊:“她太小了。”
生孩子的时候,这具身体的母亲只有十五岁。
林老爹叹了口气。
在这个年代,十五岁已经不小了,许多人已经做了母亲,或许孩子都有一两岁了。
但她们自己都还没有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