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见崔涣之沉默不语,以为是吓着她了。
虽然崔阮性格冷静淡定,但终究还是娇养在深闺的娇小姐。
萧越想了想,便把她的手握紧了些。迎着崔涣之的目光,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本世子早说了,那姓江的不是好人。这回可是吓着你了?本世子大度,就暂时把肩膀借你靠靠。”
他们幼时的确这般做过。
崔涣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冷冷地看了萧越一眼,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这人有病吧!两个大男人居然搂搂抱抱靠肩膀?这根本不能忍!
萧越却自顾自倒了杯茶给崔涣之,以为他不知江栩的真面目,便苦口婆心道:“崔阮,你可莫听那姓江的一面之词。你看他最后的表情,那哪是什么深情的郎君,分明是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的确如此,崔涣之敛了情绪,认同地点头:“多谢世子提醒。崔阮知道的。”
“你知道便好。”萧越凝重道:“江栩不简单,你把他交由我处理,最好不要再让他留在将军府了。”
“多谢世子好意。”崔涣之却朝萧越清淡地笑笑:“只是,江先生是将军府的人,自然还是该留在府中。”
就目前而言,江栩十分可疑,必须放在自己眼下,崔涣之才能放心。
分明亲眼看到了江栩的面目,崔阮竟然还想把他留下。
萧越眸色微沉,朝崔涣之冷声嘲讽:“怎么?难不成江栩的花言巧语竟让你迷了心不成?明知他危险,你还敢把他放在身边。”
当然要放在身边,不然怎么抓住他的把柄。
但萧越也是好心,崔涣之眉目间便温和了许多:“多谢世子费心,我有分寸的。”
分寸!萧越压住心里莫名的酸涩,站起身朝崔涣之冷声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管你了。”
他说完,便拂袖而去。
暗地里守着的侍卫离得稍远,他见自家主子气愤地离开,才匆忙跟上。
路过崔涣之身旁时,他忍不住提醒:“崔小姐,我家世子也是好心。那江栩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害得世子都受伤了。”
“你家世子受伤了?”崔涣之讶异,萧越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侍卫自知说漏了嘴,便狠狠心索性一口气说完:“那姓江的有些邪乎,守在世子身边的侍卫碰了江栩的画后,竟理智全失,刺伤了世子!”
“等等!你是说江栩那天在群主府画的画有问题?”崔涣之理着脑中的思路:“可是他也送了画给我,我不曾发现有何问题啊?”
侍卫想起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还状若疯魔的模样,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哑声道:“无论您信不信,总之事实就是这样。玄冰就是碰了那画,才神志不清的。”
崔涣之还想问些什么,侍卫却匆匆道:“我家世子受了伤,我须得在他身边。便先告辞了。”
他说完朝崔涣之抱抱拳,便去追萧越了。
崔涣之站在原地,正要细细思索时,仆人便混乱了起来。
“徐嬷嬷疯了——”
“徐嬷嬷疯了——”
尖锐慌乱的声音打破了将军府的宁静。
仆人们慌乱四窜,脸上仍有惊慌的表情。
徐氏乃原身的奶嬷嬷,情分很不一般。听闻她出了事,崔涣之心里一紧,快速地往后院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好了,因为要蹭玄学,只能延后时间发了。
明天室友约了窝做兼职,但窝会尽量码字更新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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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傲娇世子与高冷将军女
崔涣之往徐氏的方向跑去,却被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江栩拉住了。
“小姐,那边危险,您不要过去。”江栩担忧地地看着崔涣之。
崔涣之挣扎了一下,却挣不开江栩的手。
“放开!”他朝江栩冷斥一声,一向冷静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丝焦急。
江栩看出了崔涣之的坚定,只能既宠溺又无奈叹息道:“您既然要去,那我与您一起。”
江栩的手一放开,崔涣之就径直往前方走去。
他心里冷笑,这儿事说不准还是江栩弄出来的。如今,他可没功夫陪他演戏。
徐氏神智依然不清醒,她手上提着的菜刀在阳光闪着明晃晃的银光。她神态疯狂,一路见人便砍。
“滚开!妖孽!”徐氏大喊一声,握紧了刀,狠厉地往一旁的花枝劈去。
花落了一地,她突然盯紧了附近的小丫鬟,快速地朝她跑去。
“贱.人!你这回定不能再作妖!”她眼里血丝浓重,眼神凶狠地盯着小丫鬟,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然而,她面上像是见到了那个场景一般,竟浮现了个开怀的笑容。
那小丫鬟面上霎时苍白,她似乎被吓呆了一样,忘记了跑开,只是呆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旁边的仆人见徐氏来势汹汹也不敢过去拉那小丫鬟。
徐氏不过几步就到了小丫鬟身边,举起刀,眼看小丫鬟就要成为刀下亡魂际,却猛然被人拉了一把。
小丫鬟睁开了眼,知道自己得救了之后,眼泪就滚了下来。
“嬷嬷!”崔涣之拉了一把小丫鬟后,就吸引了徐氏的视线。他快速地躲过徐氏的刀后,冷静地喊了一声。
徐氏眼里似有一丝清明闪过,不过转瞬,又恢复了疯狂。
崔涣之心里一紧,徐氏这模样,可不像是疯了,反而像是中了邪一般。但他的能力受小世界压制,根本使不出来制止她。
眼见徐氏越来越狂躁,崔涣之只能叫来了判官笔。然而还不等他做什么,四周突然就传来了训练有素的脚步声。
原来是萧越带着人到了。
“没事吧。”萧越把崔涣之从江栩身边拉过来细细打量。
“没事。”崔涣之摇摇头,把目光投到了徐氏那边。
徐氏受到萧越的人阻挡后,变得更加疯狂。她力气大得惊人,一刀刀胡乱的挥舞着,刀影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萧越的护卫带了结实的麻绳,打了活结后,手脚伶俐地躲避过菜刀,轻轻巧巧地甩甩麻绳,把绳子套到了徐氏身上。
又有几人避开刀子,固定住徐氏的四肢,让拿麻绳的人,把她牢牢困住。
徐氏被绑住后,并不安分。她拼命挣扎,痴狂地看着四周,大喊:“妖孽,放开我!放开!”
江栩眼里有冷光迅速闪过,再看时他已经担忧地看着崔涣之道:“小姐,您别太难过了。”
崔涣之冷淡地点点头。
除了崔涣之外,在场人都没看到判官笔迅速地飞到徐氏额边,用笔尖轻点徐氏的眉心后,她就阖上了眼睛,软软地晕倒在地。
判官笔是邪物克星,就算它力量被压制。但它本身所带的驱邪安神效果,也并不会完全失去。
在崔涣之的吩咐下,丫鬟婆子们壮了壮胆,把徐氏挪到了她的房中。
“阿阮,你没事吧。”崔将军听下人说府里出事后,便急忙赶了回来。
“我自然无事,累父亲担心了。”崔涣之见崔将军依旧惊魂未定的模样,视线不由像向萧越看去,轻巧地转移了话题:“父亲,我能平安无事,还多亏世子。”
崔将军立即感激地萧越道:“今日多谢越儿了。若没有你,一旦阿阮有个什么好歹,我也不知百年后要如何与夫人交代了。”
他说着声音便微微颤抖了起来。昔日爱妻拼死生下阿阮,临走之际也让他好好照料。若今日出了什么岔子,他百年后当真是无法面对妻子了。
“将军多礼了。”萧越轻轻叹息:“这是我该做的。”
“如今事已至此,还是请大夫来瞧瞧徐嬷嬷到底是如何了。究竟病了,还是中邪了。”萧越说着,目光凌厉便地看向江栩,仿若要把他看破一般。
江栩似乎没有察觉,仍担忧心疼地看着崔涣之。
萧越见状,嘴角不由弯起了讽刺的弧度。他警告地看了江栩一眼,才对崔将军道:“将军,如今无事,我便先告辞了。”
“今日当真是多谢越儿了。我看这时辰约莫也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了,不若你留下与我们一同用膳可好?”
“那萧越却之不恭了。”萧越看了眼崔涣之,便应下了崔将军的挽留。
用完午饭,崔涣之不顾仆人的拒绝亲自去看了徐氏。
徐氏晕了过去,但就在昏迷中,她意识也并未完全丧失,身体还时不时抽搐一下。大家并未放心,依然给她绑着绳子。
她苍老的面颊发红,嘴里还喃喃念着些什么。
崔涣之把手放到徐氏额头上,发现温度烫得厉害。有大夫来查过,却未发现她有什么疾病。
崔涣之仔细翻看了她的眼皮,又探了她跳动得过于急促的脉搏。
“大人,可看出什么问题了?”判官笔看崔涣之沉默不语,便心急的问。
“徐嬷嬷最近接触过什么人吗?”崔涣之走到桌案边坐下。
“她并未接触过特别的人,也未出过府。”判官笔飘飘荡荡的到了崔涣之身边。
崔涣之:“这就奇怪了……”
判官笔好奇道:“哪里奇怪了?大人快说呀。”
崔涣之:“我看徐嬷嬷发着高热,脉搏凌乱,呼吸急促,大夫也说了,她没有发疯,也不是生病。加之她又对你的压制有反应,所以我猜测有人动了手脚。”
“但是我这两天看着,她的确未曾出去过,也未曾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判官笔脑海里回想了一会儿:“如果说可疑的话,徐氏就只见过江栩了。”
徐氏作为崔阮的奶嬷嬷,自然对他身边的人格外关注。府中进了新人,所以她也只是进行日常的步骤,去看了眼江栩,告诫了他几句。
江栩也表现得十分温和稳重,现场也没发生什么口角。
“但是没证据的话,也不好空口说江栩是幕后之人。”崔涣之蹙蹙眉,虽然江栩很可疑,但在没有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就不能太武断。
他想起萧越,他应该能帮忙查一下江栩的背景。只是这趟浑水却不好再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大人,那我继续跟着江栩?”判官笔问。
“嗯,继续跟着。”崔涣之点点头:“对了,你先去看看萧越那个中了邪的侍卫,到底是怎么样了。”
随着落叶飘零,寒霜初降,时间已经到了初冬。
江栩没露出什么马脚,一直安安分分地呆在了将军府。每日不是弹琴就是作画,亦或者是私下求见崔涣之。
而徐氏和那个萧越的侍卫在吃了普通的安神药之后,居然也恢复了神智。
时间过了许久,也再没有人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
反倒是崔将军和萧越越来越忙了,据说是为了出征做准备。
冬日渐冷,这几年气候较好,水草长得丰茂,北方狄人的粮仓便渐渐丰厚了起来。
加之其首领十分励精图治,所以在国力强盛的同时,也让好战的狄人起了别的心思。
朝廷准备好粮草军饷和兵甲装备,圣上亲自鼓舞士气,犒赏三军后,就要开始北上。
崔将军临行前对着崔涣之嘱托了一遍又一遍:“阿阮,为父此去不知何时能归。你在家中,若有事可尽量去找端王和端王妃,他们定会照拂你一二的。那些下人,若是不听话的,你就只管发买了去,千万莫被他们欺了去……”
“知道了,父亲。”崔涣之看着不厌其烦的崔将军,不禁心里发软:“父亲,孩儿虽作女子打扮,但毕竟是男子,哪能娇弱至此了。您放心的去,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崔将军感慨地摸摸胡子:“为父再回之时,你也差不多到了及冠的时候了。到那时,你便可脱下这身女装桎梏。”他表情向往,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时的情景。
那时,也不知这身体里的是不是他……
崔涣之心里竟然莫名的失落了一瞬,不过片刻他就在心里哂笑自己不知何时变得如此矫情。
本来他也不是原主,他只是个做任务的人罢了。
时间渐近,大军出征。
耳边百姓的说话声,讨论声,传入耳中。崔涣之站在城墙门口,往军队里看去。
为首的是萧越和崔将军。崔将军穿上了战袍,平日里温和的眉目也沾染了几分肃杀之气。
萧越感官十分敏锐,崔涣之才站到城墙边上,视线便牢牢锁住了他。
他一身银甲,包裹着挺拔劲瘦的身体,显得格外精神。
崔涣之扫了一眼他盔甲上的微颤的红缨,对上萧越狷狂的目光,竟难得的勾起了浅浅的笑意。
他平日里多是冷淡的模样,突然这般一笑,便显得姝丽无双。仿若一切景象都渐渐虚化,只他一人立于天地间一般。
萧越有些狼狈地移开了目光。
崔涣之对萧越的表现感觉有些莫名奇妙。然而,不待他想去,大军就出发了。
萧越想着崔涣之的笑容,心里莫名有些甜意和慌张,红晕在他不知道时便悄悄爬上了他的耳尖。
就在快要走远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人还在看着。
萧越心情很是雀跃,周身肃杀之气也弱了许多,他嘴角也控制不住地上扬。颇似饱食后的大型兽类,浑身散发着餍足的喜悦。
旁边的小将正与崔将军说着话,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这一幕,差点惊得落下马来。
他揉揉眼,却见到端王世子依然板着一张阎罗脸,心里就突然放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