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皇上所说的这些事发生在什么时候,皇上以前也没说过,众大臣跟皇子一时都没有说话。
安静的环境下,秦洛川清楚的听到旁边杨曦小声的问话声,“皇上除了宁王还有别的兄弟吗?”
温时宴轻轻地朝他点了下头,示意以后再说。
秦洛川同样震惊,不,应该说他才是最震惊的,之前他便怀疑秦言是不是跟皇上还有宁王认识,并且秦言可能是皇族,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关系。
震惊的同时,更是纳闷,之前他说家里贫穷,请不起侍者的时候,皇上跟宁王明明是心疼的,为何父亲这么多年待在山里,他们却不闻不问。
大家都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便都看向宁王。
宁王也才从记忆中缓过神来,见状便揩了揩眼角道:“现在回想起来,皇兄当年烤的那几只野鸡,却是臣弟记忆里吃过最好吃的鸡肉了。”
皇上闻言轻啐道:“你前几日才说朕赐你的那道燕窝鸡最好吃。”
宁王道:“但还是没皇兄当年给臣弟烤的野鸡好吃。”
“朕看你是想吃野鸡了吧,”皇上道,“那明日让御膳房给你烤五十只送府上去。”
宁王:“臣弟哪吃得了这么多……”
在宁王对皇上的插科打诨之下,此事被轻描淡写的盖过。
但在场的不管是官员还是进士,只要不是蠢得厉害,哪能看不出来皇上跟宁王都在护着秦洛川。
便再没人上前来找茬,毕竟能坐在这里的人,又哪会有真的蠢的。
之后进士们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谈话,秦洛川也找机会作了首诗,得了一枚玉佩的赏赐,不过玉佩就跟之前赐给其他人的一样,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了。
赐过午宴后,皇上跟宁王有事先行离开,吩咐进士们可以继续在御花园游玩。
因为太子跟四皇子还在场的缘故,即使不留在宴席上,也没进士先行离宫,只在御花园四处闲逛。
温时宴因为一首诗,向皇上讨要了两株牡丹的赏赐,这会儿皇上跟宁王一离开,便迫不及待的起身去看哪两株可能是属于自己的。
秦洛川跟杨曦摇了摇头跟了上去,忍不住感慨,也只有温时宴这种世家公子,才会在其他进士们忙着在太子跟四皇子面前表现的时候,居然被两株牡丹就给勾走了。
他们感慨的时候,却完全忘了自己也没留在那里,而是选择跟好友一起去看花了。
三人走出一段路后,杨曦忍不住问出了刚才未解的疑惑,“皇上真的还有一个兄弟啊?”
温时宴朝四周扫了一眼,见附近无人后,才道:“我也只是听说的,先皇跟先皇后还生了一个双儿,比皇上跟宁王都小,从小便受尽宠爱,当年先皇征战的时候,双儿本是不可以上战场的,但因为他闹着要去,便由皇上跟宁王一直带在身边。只是自先皇称帝后,就再也没有这位帝卿的消息了,而且不管是先皇,还是如今的皇上跟宁王,都没再提起过,怕是在战场上没了,所以就算知道他存在的人,也都不敢再提,怕触及皇上的伤心事,如今又过去了二十年,是以很少有人知道这位帝卿的存在。”
温时宴才说完,迎面便走来一个内侍,他连忙收了声,秦洛川跟杨曦也跟着调整好表情。
本以为那内侍只是路过,哪知走到秦洛川身边的时候,却行礼道:“状元郎,皇上有请。”
作者有话要说:
奇石尽含千古秀; 好花长占四时春。 是故宫延春阁里的一副对联。
第五十三章 (改bug)
秦洛川有些意外, 但又觉得理应如此, 琼林宴上他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 皇上跟宁王若是真对父亲关心的话,不可能不找他问话,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温时宴跟杨曦不知道这些, 见内侍说皇上召见,两人都有些担忧, 温时宴递了个荷包过去问道:“公公可知皇上找秦兄何事?”
内侍推了推温时宴递荷包的手, 笑着道:“这咱家就不知道了, 不咱家过来的时候,皇上说状元郎自己知道为何会传见他。”
杨曦跟温时宴闻言齐齐的看向秦洛川, 秦洛川一时也没想好要怎么跟他们说,再者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道:“你们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 等我一道出宫。”
“好。”杨曦跟温时宴一齐点头应道。
秦洛川随着引路的内侍七拐八拐,走了许久,才来到一个修建在高处的凉亭外,引路的内侍在下面停步, 道:“皇上跟宁王都在上面等你, 状元郎清吧。”
“多谢公公引路。”秦洛川朝内侍点了点头,便踏上台阶。
凉亭虽在高处, 但台阶并不长,不过十几阶的样子, 秦洛川走上去后,才看到凉亭里只皇上跟宁王二人,竟是连一个内侍宫女都没有。
秦洛川在台阶的最后一级站定,行礼道:“学生秦洛川参见皇上,见过宁王殿下。”
虽然殿试一甲是直接入翰林,但由于秦洛川现在尚未入职,见皇上跟宁王时,便依旧是自称学生。
“平身吧。”皇上淡淡的道。
“谢皇上。”秦洛川谢过恩后,便站在凉亭的一角没动。
站了片刻后,秦洛川就听皇上叹了口气道:“站过来点。”
他一个在人人平等的世界长到十八岁的大好青年,还真没有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有的,对天子威仪该有的畏惧感,闻言便上前几步,隔了个石桌在皇上跟宁王对面站定。
他本来就高,这会儿又是站着,皇上跟宁王则是坐着,看他时必须要抬着头才行,因此才看了一眼,皇上就又道:“坐下来吧。”
石桌就那么点大,秦洛川一坐下来,三人的距离就一下子拉近了,虽说他不怎么害怕皇上,但对面那人终究是能翻手为云覆手雨的皇上,因此秦洛川就算坐下,也只坐了一点石凳边边。
皇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秦洛川后,淡淡的道:“曾经那些人给朕的传信里,说他认了个义子,跟朕长得有几分相似,朕还不信,那日元嘉去贡院监考回来后,跑来也这么跟朕说,朕才信了几分,直到那日会试出榜时候,朕亲自看到……”
秦洛川有些讶异,会试那日出榜,他跟杨曦还有贺飞星是在茶楼的雅间里等着唱榜的,皇上说那日看到看到他,不知道是在何处。
不过皇上说这些,自然不是要他回答什么更不是发出疑问,于是便安静的等着。
果然,静默了片刻后,皇上才道:“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
顿了下又有些艰涩的问道:“你父亲还好吗?”
皇上问出这话后,秦洛川同时在他跟宁王脸上看到了那种关心,却又想努力不表现出来神情,于是认真地道:“父亲很好,只三年前年冬日住在山里的时候,腿上旧疾复发过一阵子,开春后搬到山下,新屋又修了暖坑,前年冬日旧疾便没再犯,其他方面也很好,后来家里开了茶楼,我跟夫郎来京城后也是父亲在打理,前些日子父亲才来信说一切都好,还让人给捎了些年前家里熏的腊肉腊排骨过来。”
虽然在那边守着的护卫早就给他们传过消息,但是听到旧疾复发的时候,皇上跟宁王还是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后来听秦洛川说没再犯过,便才松了口气,等听到秦洛川说捎带了腊肉腊排骨后,两人忍不住无奈的笑了笑。
宁王更是忍不住打趣道:“状元郎说这些,是打算哪日要请本王去你府里吃饭吗?”
“学生之前便说过,若是宁王殿下光临,学生家里必然蓬荜生辉,”秦洛川恭敬地道,“只是有件事情,学生想要斗胆问一句。”
“你都斗胆了,我还能不让你问,”宁王笑着道,“赶紧说吧。”
秦洛川认真道:“不知皇上跟宁王殿下,和我父亲究竟是什么关系。”
宁王闻言轻啐道:“你不是都猜到了么,有什么可问的。”
秦洛川摸了摸鼻子道:“学生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宁王没好气的道,“不然你以为谁都能住在那里吗,你知道你家后院挨着哪里吗?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是本王王府的后花园。而且秦是本王母后的姓,京城能叫秦府的能有几家?”
东街多是些深宅大院,这家的东围墙搭了那家的西围墙是常见的事情,再加之从来京城后,除了偶尔几次的出门外,大部分秦洛川都在家里为科举用功,连旁边住的是谁,也是听福叔说的。
福叔没说,他又哪里晓得自家后院那边是宁王府的后花园。
想到福叔,秦洛川又想到夫郎曾经疑惑,觉得卖身契上的那些银子,是很难买到素雪跟听雨这样的丫鬟的,便又问道:“那素雪她们?”
宁王直截了当道:“除了福叔跟之前的那几个洒扫之人外,其余人都是本王府里的。”
秦洛川怔了怔,想到夫郎刚生产完,家里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而且这几个丫鬟他们也用惯了,不由脱口道:“但现在她们卖身契在学生手里,恐怕暂时不能把他们还给王爷,还请王爷多多见谅。”
宁王闻言故意歪解道:“我之前可是听人说,你跟你家夫郎情投意合,眼里根本没有他人,难不成他们说的是假的,这是看上哪个丫鬟了?”
“宁王殿下,”秦洛川认真的道,“留她们不过是因为学生夫郎刚生产完,正是需要人伺候的时候,若是此时换人,定然会不习惯,并非王爷所说的那般。”
“逗你玩的,”宁王笑着道,“李福都拿着你父亲的书信来问本王要人了,本王哪还能不给。”
听他说起秦言,秦洛川不由正色道:“父亲他为什么不肯回京城?”
宁王闻言立马收敛了笑意,看了眼旁边皇上的脸色,见他神色没什么变化,才道:“不是不肯回,是不能回。”
秦洛川诧异,“为什么不能回?”
宁王又飞快的看了眼皇上,有些焦躁的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你父亲若是想让你知道,早晚会告诉你的。”
秦洛川见状连忙告罪道:“是学生逾矩了。”
因为知道了父亲跟他们的关系,再加之宁王说话确实温和又随意,秦洛川便一时忘了对方是如今大炎王朝唯一的王爷,问出了不该问的话。
“无事,”宁王摆了摆手道,“下回记住就好了。”
说完他便不再看秦洛川,也不看皇上,竟是转过头去,一个人生起了闷气。
皇上从问过秦言还好吗之后,就再没说过话,宁王一不说话,秦洛川更不可能自言自语,凉亭里一时便安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皇上才又问道:“来京里之前,你父亲可有给你什么东西?”
秦洛川愣了一下,不明白皇上这么问有什么目的,但还是如实答道:“父亲给学生现在住的那出宅院的房契。”
顿了一下,他又从怀里拿出一直放在空间里的那枚玉佩,递到皇上面前道:“还有这枚玉佩。”
秦洛川玉佩这两个字刚说完,原本看向一边的宁王立马也转过头来,跟皇上露出如出一撤的惊讶表情。
接着皇上才喃喃道:“他竟是连这个也给你了,看来果真疼你。”
秦洛川不解道:“这玉佩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玉佩是象征他身份的存在,”皇上道,“好好收着吧。”
秦洛川闻言把玉佩收进怀里妥帖的放好,打算等会儿离开的时候,再收进空间里。
见他把玉佩收起来,皇上才又问道:“你的字也是他取的吧?”
“是父亲取的。”秦洛川恭敬道。
皇上闻言沉吟了一会,又问道,“你儿子可有取名了?”
秦洛川:“尚未。”
“那朕就赐你儿子一个名吧,”皇上想了想道,“太子那一辈是凌字辈,他为你取字临风,皇孙那一辈是昊字辈,便叫浩南吧。”
明明皇上只说了两个字,秦洛川脑海里却立马冒出了两句诗,“思君若汶水,浩荡寄南征。”
估计皇上此时也同样正挂念着那远在南方的亲人吧。
秦洛川连忙谢恩道:“谢皇上赐名。”
等秦洛川谢完恩后,皇上便道:“没其他的事了秦爱卿就退下吧,你那两位好友估计正着急等着你。”
“是,学生告退。”秦洛川说完后,便退出了亭子。
之前给他带路的那个内侍依旧在下面等着,见他下来,便继续走在前头道:“状元郎这边走。”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被御花园繁茂的花树挡住,宁王才问道:“皇兄就不担心他把今日的话说出去吗?”
“他不会说出去的,”皇上笃定的道,“你看他在东街住了那么长时间,可有做出跟邻里攀扯关系之事,再说了,他若是那种攀龙附凤之人,三弟又怎么会认他做干儿子,并让他参加科考。”
宁王闻言点了点头道:“也是。”
秦洛川回去的时候,杨曦跟温时宴还在他们之前分开的那处等着,见到他后,杨曦连忙上前问道:“没事吧?”
“没事,”秦洛川摇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愣神的温时宴,问杨曦,“他这是怎么了?”
杨曦摇头,“刚才怕你回来找不到人,我就让他自己去看牡丹,我留在此地等你,结果他才去了片刻就回来了,然后就一直是这幅表情,问他发生了什么也只傻傻的摇头说没事。”
秦洛川有些担心,上前拍了拍温时宴的肩膀喊道:“温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