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不再多言,只对萧阮温声道:“原想让你开心些,那烟花却出了这样的事,朕会好好责罚制作工匠。”
萧阮面无表情,“你没事就好,不过,若有下次,还请皇上顾念万金之躯,不可如此冒险。”
楚轻知道他生气了,但也没有表现的多么异常,只看着赵时煦道:“小王爷是朝廷贵客,自然得万无一失,若他有损伤,赵王怕不是得多么悲愤。”
萧阮吸着气,他知道楚轻是在给他解释他救赵时煦的行为,虽然他知道赵时煦暂时不能死,否则束焉还没走到魏国,赵王便先和魏国达成同盟了。但是,楚轻这样不顾一切的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萧阮依然控制不住的十分愤怒。
“臣告退!”萧阮不再看楚轻,转身而去。
楚轻看着萧阮离去,并未有多言,只对赵时煦道:“不过是不相干的人罢了,小王爷不必如此拼命。”
赵时煦“啊”了一声, “多谢皇上教诲。”
其实他想说,方才那种情况他也没有办法,那种声嘶力竭的求救声,和端贵太妃在火场里挣扎的痛苦模样,令他没有想那么多,但好在有惊无险。
“多谢皇上相救。”赵时煦冲楚轻拱手一礼,楚轻却握住他的手,道:“你无事就好,今日夜宴到此为止,小王爷好生歇息。”
话落,楚轻再睨了端贵太妃一眼,转身而去。
赵时煦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嘴。
“这位太妃,您没事吧?”
赵时煦将端贵太妃扶起来问道。
端贵太妃摆摆手,忽然冷冷的看着赵时煦,“你就是南境小王爷?”
“对。”
“呵,当初在南境救了楚轻的人就是你?”
赵时煦应了一声,这么说起来,自己和这端贵太妃应该还有深仇大恨才是,毕竟他儿子的死她完全可以算在自己头上,如果不是自己救了楚轻,那安王确实有可能登基。
“您节哀。”赵时煦诚恳道。
端贵太妃看着他,却没有再多言,只道:“多谢相救。”说着,那端贵太妃却紧紧的握了握他的手,给他使了个眼色。
赵时煦皱了下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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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生辰宴就被这样的突发状况给打搅了,萧阮再没有那个心情,楚轻自然也是,便早早的让人散去。关于今夜的事,也是足够令人纳闷了,那冷宫的火竟然能烧的这么大。
张然一直跟在楚轻身旁,直到十命忽然鬼魅般的出现时他才后退了几步,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并且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
十命看似无异的跟在楚轻身侧,低声道:“皇上,您没事吧?”
楚轻神色无异,依然看不出他的情绪,只道:“没事,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束焉已死,陆青已带上他的人*皮面具,代替他前去魏国。”
楚轻这才笑了笑,片刻后忽然沉声道:“你去查查那做烟花的工匠,方才那冷宫里有一股火油味。今夜的事不是偶然,端贵太妃是魏国公主,为了和魏国结盟,萧家不会杀她;而朕虽要让她死,但还没有到时候,可有人却在朕之前下手了,朕想看看,除了朕以外,还有谁想要她的命。”
“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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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轻回到长乐宫时,萧阮早已等在里面,见他回来,迎了上去。
然而楚轻却直接从他身边越过,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几口茶,解解喉头干燥。
萧阮抬起的手放了下去,转身看着他,道:“抱歉,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楚轻依然只是喝茶。
萧阮几步走过来,声音略有些急促,“方才实在是太凶险了。”
楚轻放下茶杯,看着他,“我知道,没事。”
萧阮这才笑了下,“我让人给你备好了洗澡水,你先去沐浴,今夜也累了。”
楚轻“嗯”了一声。
然而待他再出来时,殿中的烛火却熄了不少,只留了少许的几盏,烘托的整个内室都是一片暧昧的晕黄。而萧阮已脱了他的官府,披着头发穿着一身红色里衣坐在楚轻的床畔。
楚轻走过来,看着在这副打扮下更加英俊无双的萧阮,叹道:“你做什么?”
萧阮站起身一把抱住他,而后亲了亲他的脖颈,道:“阿轻,我们可以~”
楚轻立刻皱起了眉头,一脸的拒绝,沉声道:“阿阮,朕说过许多次了,朕待你只如兄弟一般,你我之间不可能。”
萧阮依然亲着他的脖颈和耳垂,道:“我知道,但除了我,这世间无人配得上你,不如,你试试,我们的身体也会是最契合的。”
楚轻一把推开萧阮,看着他,“阿阮,你是大将军,也要如此吗!”
萧阮听他这样说,瞳孔才痛了一下,忽然间表情就变的有些狰狞,“告诉我,你对赵时煦可有别的心思?”
楚轻看着这样的萧阮,嫌弃之意已快要压制不住。
萧阮沉声道:“早前在南境时我的探子便说,你与他几次同处一室,你是去南境搬救兵的,即便要夜商对策,也该是在赵王房内,而不是赵时煦。”
楚轻撇了下脸,而后才道:“你竟能在赵王府安*插*你的人?”
萧阮略得意道:“大靖哪个王公贵族府内没有我萧家的人?”
楚轻看着他,不再多言,拂袖而去,然转身之时,萧阮却拉住他的胳膊,在他身后轻声问道:“阿轻,你是不是觉的爷爷掣肘你太多?如果是,我可以劝劝爷爷,让他凡事都与你商量,我也不会瞒着你做什么。”
楚轻淡淡道:“你有瞒着我做什么吗?”
萧阮顿了一下,有什么话已经到了嘴边,出口却是,“没有。”
楚轻转身看着他,微微一笑,“自我九岁离开雎容院起,我唯一想的便是不再受欺负,一生荣华富贵,逍遥自在的活下去,如今已经实现了;当年我登基之时也在太师面前说过,只要让我做皇帝,让我安逸潇洒,让每个人都对我三跪九叩,我就满足,所以我现在十分满足。”
萧阮盯着他,想要看看他这话里的可信度,然而楚轻的表情实在是太无懈可击了,但凡他说出的话,只要那么一说,就会让人觉的是那么一回事,连萧阮也看不出来。
“那你对赵时煦呢?”
楚轻自然道:“他很有意思,适合一起风花雪月,朕还想着,等你们拿下南境,给我留下他,供我玩乐也是极好的;不过,萧太师若不愿也没什么,毕竟没有他也会有别人。”
萧阮看着他,听了这话后,原十分愤怒,但出口的却是一句,“我也可以。”
楚轻看着他,一脸遗憾的道:“阿阮,朕对你真的没有那种感觉,如果对你没有那种感觉还强行要你,便是坏了朕与你自幼的情谊。”
萧阮被楚轻拒绝了不知多少次了,可不知为什么,今夜却比以往都难受数倍,不知是因为他已放低姿态做到这个份上依然被拒绝的缘故,还是因为在楚轻眼里,自己连那个赵时煦都不如。
萧阮垂着头,面上一片阴影,“总有一日,你会明白,除了我萧阮,无人有资格站在你这个皇帝身旁。”
话落,他转身去了他在宫中常住的殿宇,朝阳殿。
楚轻看着他的背影,没有任何表情。
第22章 原来如此
一场大火把冷宫烧的光秃秃的,端贵太妃便被关回了她之前住的宫殿,这一关,赵时煦与她便也没什么关联,只是想着昨夜端贵太妃看他的眼神,赵时煦便觉的有些蹊跷。
“这位太妃看来需要去见一见啊。”赵时煦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着手中的玉笛,轻笑着自言道。
“小王爷,鸽子已经放出去了。”全淼按他的吩咐将信鸽放了出去。
赵时煦“嗯”了一声,对于楚轻皇权一事,他既然产生了质疑,就不能不了了之,他想,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他父王一定和楚轻结了盟。只是,他需要确定,需要知道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对了,这几日怎么没看你去找十命。”赵时煦似想起了什么,问道。
全淼脸微微一红,道:“他有事要办,让我等他回来。”
赵时煦拄着下巴看着全淼,打趣道:“三水啊,你不是跟小爷说你将来是要娶漂亮姑娘的么?”
全淼红着脸结巴道:“是是啊,属下会娶的。”
赵时煦笑出了声,“我看你的武功长进了不少,看来十命确实帮了你不少的忙啊。”
全淼挠挠脑袋,不好意思道:“他总说属下不会举一反三,一根筋,武功停滞不前也是因为这个。”
赵时煦十分赞同的点点头,“楚轻身边的人眼光倒是独到。”
全淼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小王爷,该用晚膳了。”
身后传来一小太监清脆的声音。
赵时煦回头看过去,因为雎容院没有厨子,这小太监是前几日才从司内府那边调过来的,年纪不大,才十五,但烧菜功夫不错。
“温若,因为你,小爷最近都胖了不少。”赵时煦站起身,特意扯了下自己腰间的衣裳。
“小王爷喜欢就是奴才的福气了。”温若得了夸奖,笑着道,一笑还有两个酒窝,看起来十分乖巧了。
赵时煦“嗯”了一声,抬腿进屋。
“温若,你还这么小,烧菜功夫是哪儿学的?”吃饭时,赵时煦夹了一个虾放进嘴里,随口问道。
温若给他布菜,答道:“奴才家里以前是京都开菜馆的。”
赵时煦惊了一下,“那为何?”
温若脸僵了一下,道:“爹爹做生意亏损了,欠了杨家巨额债款,还不上,便自缢身亡,我和哥哥也被抓去算作还债。”
赵时煦拧了下眉头,“哪个杨家?庆余庄杨家?”
温若惊了一下,没想到赵时煦竟会猜中,当下便抿唇不再多言,但这反应也算是默认了。
“小王爷,您知道?”全淼在一旁道。
赵时煦提着筷子拄着下颌,他知道这个杨家,说的简洁一点,这杨家开设的庆余庄是京都最大的娱乐楼,其中包含酒楼,赌坊,青楼以及小倌儿楼,而这些地方都在一个庄子里面,所以被人统称为庆余庄。这杨家在京都也是极有权势的一家,算是京都首富了。
“略有耳闻。”赵时煦应了一声,又道:“那怎么又进宫了?”
温若抿了下唇,而后露出一个涩涩的笑容,道:“我和哥哥不愿意接客,索性就被送进宫当太监了。”
“那也太狠了。”全淼听罢,忍不住的喝了一句。
赵时煦看他一眼,他这才闭嘴。
赵时煦冲温若轻柔的笑了下,“你还有个哥哥?”
一提到哥哥,温若眼神亮了一些,点头道:“嗯,他叫温询,在朝阳殿当差。”
赵时煦点点头,没有再多问,只道:“多烧些好菜,说不定以后你还能重振家业呐。”
温若一听,高兴道:“真的?奴才一定会努力的。”
赵时煦笑着点了点头。
待晚膳用毕,温若收拾了东西下去,全淼才道:“小王爷,属下早前查过,那朝阳殿是萧阮在宫中的住所。”
赵时煦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道:“知道,所以注意些温若的举动,如果他去见他哥哥,你必要跟着。”
“您担心温若是萧阮的眼线?”
赵时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手中的笛子,道:“温若不会是眼线,把眼线放到我身边,这种伎俩已经过时了,聪明如萧阮,他不会用的。”
“那?”全淼想了一下,反应过来道:“您是指温若的哥哥?”
赵时煦对全淼时不时又在线的智商表示了下欣慰,“三水,这宫里没有什么事会是偶然凑巧的,更何况是萧阮那样精明的人。”
“属下明白了。”
赵时煦点点头,然后伸了一个懒腰站起了身,“小爷出去遛个弯儿,别跟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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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贵太妃被囚禁在思清宫,宫内一应摆设早已撤掉,只给她留了一张床,一个简单的梳妆台,侍奉的自然也是没有。但这思清宫周围却有紧密的禁军把守着。
赵时煦跃起轻功上了房顶,在房顶上看到那位端贵太妃正在殿内用嘴巴咬着一团棉布,身体不停的抽搐,最后更是倒趴在了地板上。
赵时煦皱了下眉,跃起轻功飞了下去,然后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将她扶了起来。
端贵太妃原有些紧张,但一看来人是赵时煦便放下了心,然后拿下堵着嘴的棉布,而那棉布上都是血迹。
端贵太妃喘着粗气,声音略有些虚弱,“小王爷终于来了。”
赵时煦看着这个虽然年过三十,但依旧美艳的女人,道:“太妃如此痛苦,想不到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端贵太妃推开赵时煦,独自坐在一旁的靠椅上。
赵时煦收回手看着她,“太妃娘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不就是为了让小王与您单独一叙么?”
端贵太妃脸色虽苍白,但眼神却一点也不虚弱,“你怎么知道昨夜的火是本宫自个儿放的?”
赵时煦“呵呵”笑了起来,“方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端贵太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赵时煦套话了,随即赞赏般的笑了起来,“南境小王爷果然是个聪明人。”
赵时煦看着这个女人,也是有些佩服,“太妃娘娘有胆色,若我昨夜没有出现,或者,我没有去救您,您就没命了,还谈什么见不见。您也是实诚,既然是自己放的火,干什么不给自己留个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