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术业有专攻,我在不同的地方培养你们,便有不同的用处,更何况,成了我的手下,你的心除了在我身上,还能在别人身上么?”
秦怀抿着唇,脸色不是很好,但也知道自己惹怒了男人,因为他的声音很平静,但一向狠辣的人声音突然平静,绝不是什么好事。
“奴才逾越了,求主子责罚。”
“三十大棍,领了再回。”
“是,奴才告退。”
秦怀说着,起身后还是没看他主子,只欠着身子退了出去,退去时依然很是担心束焉,他们兄弟俩自小就被主子秘密训练,束焉武功极好,口才了得,被主子放在身边,经常做一些暗杀之事,而他擅长暗器,过目不忘,被放在庆余庄做头牌,不少达官贵人,到了他手上,不出一月,家中底细全露。
只是早前束焉秘密离开京都,现下已快一月了,音讯全无,他实在是想不出,是什么任务能让束焉去那么久,故而很是担心。
秦怀看着屋内人的身影,眼底有一丝戾气,但片刻后又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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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一场大闹,赵时煦是十分尽兴的,虽然没有睡到那位头牌小倌,但却非常认真的打过照面见识到了,不枉此行。
想到这里,赵时煦勾了下唇角,行在宫中长街上。
楚轻送赵时煦回来,待入了雎容院后没有停留多久便要离去。
倒不是赵时煦自恋,只是如果在别处,就今夜的事,楚轻一定会对他‘故技重施’动手动脚,然而回了雎容院后,他却什么都没有做,且赶着离去。
赵时煦觉的,楚轻不怎么喜欢雎容院,每次来这儿停留时间都极其短暂。
“好生歇息,明日我们再就今夜的事好好谈谈。”楚轻离去前对赵时煦嘱咐道。
赵时煦看着他,思索了一下后竟笑道:“要不要进屋喝杯茶?算我浪费了你的银子表示歉意。”
雎容院不大,楚轻一抬头就看到赵时煦的房间,眼中隐着情绪,只道:“不必了,你歇息就是。”
赵时煦听后不强求,只道:“那今夜真是抱歉了。”
“银子没关系,你若喜欢,我有多少都可以给你,只是小倌……”楚轻说着,脸色冷了一分。
赵时煦做出一副乖巧微笑的模样,道:“我喜欢的我自会撩拨,皇上不必费心。”
“赵时煦!”楚轻气结,“你…”
赵时煦笑道:“皇上,差不多就行了啊,老是挂在嘴边重复就没意思了。”
楚轻看着他,脸色就没好过。
“皇上今日下旨提拔了不少人,想来可以制衡下萧家了,只是皇上比我了解萧阮,受此大辱,他会什么都不做吗?”赵时煦正经道。
楚轻反应极快,“你去庆余庄是因为这个?”
赵时煦依然认真道:“不是,我真的是去找小倌的”
楚轻:“……”
赵时煦笑的爽朗,却忽然打了个冷噤,要入冬了,夜风吹来甚冷,不过这雎容院里那几株梅花树倒像是要开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皇上在宫中长大,可知这雎容院以前的主人是谁?”
楚轻眉头不受控的蹙着,“不是说过么,是先帝的故人。”
赵时煦接着问道,“可知底细?”
楚轻看着他。
赵时煦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认识一下,不知为何,有时候看着这院中景色,和这把玉笛,我对这院子的主人便有些好奇,想认识下。皇上,您瞧这院子,虽简朴却精致异常,不落俗套,总觉的这院子从前的主人哪怕是用一块粗布也能做出一件了不得的龙袍。”
楚轻看着他略有些兴奋的神色,表情未变,只道:“你如此好奇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倒也是执着。”
赵时煦摊摊手,也不是很介意,只道:“可能我无聊了。”
楚轻看着他手中拿着的玉笛,语气有些生硬,“而且,他死了很久了。”
赵时煦张了下嘴,有些遗憾,“那这位太妃是可惜了。”
楚轻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又控制好了,只道:“别这么称呼他。”
赵时煦略有些纳闷,而楚轻却先道:“夜深了,你好生歇息,我走了。”
赵时煦点头,看着楚轻极速转身而去。也只有在雎容院,他离去的速度才会那么快。
“小王爷,都准备好了,可以沐浴了。”温若前来禀报道。
赵时煦看着楚轻离去的背影,努了下嘴,“奇怪…”
“您说什么?”温若躬身问道。
赵时煦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握着笛子迈步而入。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哒,晚安哒,么么哒……
第36章 直接了当
十命从楚轻手里接过调令, 正式任命为禁军统领,重新部署宫中戍守, 彻底打破了萧阮之前的部署, 并且在他之下还提拔了不少人,令禁军比起之前更加井然有序一些。
只是十命发现,这二十万禁军中有不少人依然是向着萧阮的,若有什么举动,定会第一时间禀报萧阮,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但一时间却不知要如何改变?
全淼偷摸来看十命,便见他站在太极殿外一幅深思的模样, 眉头还皱的紧紧的,似有什么烦心事,他赶紧揣好手里的东西走过来, 问道:“怎么了, 你这表情跟被雷劈中了似的。”
十命看着他,脸色稍微好了些, 只道:“没什么, 你怎么来了?”
全淼挠了下脑袋,略有些腼腆,“啊, 那个没什么,我就是想着今日是你第一天正式任禁军大统领,这么威风的时刻, 总得有个人来捧捧场才是。”
十命看他两只手兜在袖子里,以为他冷,便道:“这天越来越冷了,你若冷,出门多穿些,而且禁军大统领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全淼摇头,十分认真的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一般人可没这个能耐,既然你坐上了这个位置,说明你有这个能耐,而且会做的很好。”
十命看着他,“不瞒你说,我一向听从皇上号令,倒是没有号令过别人。”
“你怕自己干不好这个差事?”全淼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十命摇摇头,“不是干不好,是有些抗拒。”
全淼略有不解,“为何?如果是我,我娘若知道我统率二十万禁军戍守禁宫,护卫皇上安全,不知道多有脸面,肯定十里八乡的敲锣打鼓的跟人显摆。”
十命笑了下,不爱笑的人偶尔这么一笑给人的感觉是非常清冽的,就像是喝了一口清泉,全淼看着,只觉得心里舒畅。
“你娘是个好母亲。”
“肯定啊,你娘也会的。”
十命点点头。
全淼见他脸色好了些,这才从兜着的衣袖里拿出一用手帕包着的东西,看样子还冒着腾腾腾热气。
“这是什么?”
全淼“嘿嘿”一笑,然后将手帕掀开,里头是两个烤的十分焦嫩的番薯。
全淼有些不好意思,“我每月的月银都给我娘和姐姐了,没剩下什么,买不起什么好东西来祝贺你,但总不能空手,我就想亲自给你做个什么,可我一个大老爷们,绣花做衣裳什么的也不会,就早上起来烤两个番薯给你,祝你红红火火。”
十命看着他,难得调笑道:“就你还大老爷们。”
全淼道:“我总有一日会长成大老爷们的,到时候武功也会超过你。”
十命眼神温柔了几分,“你放心,我一定把我会的都教给你。”
全淼点头,捧着番薯递给他。
十命看着,没有及时抬手去接。
全淼以为他嫌弃,略有些局促,只道:“你若不喜欢,也没什么…”
十命从他手里接过这俩番薯,温热的番薯捧在掌心,令他冰凉的手掌一下子就暖和了,“烤番薯….”
全淼点头,忙道:“我小时候最爱吃这个,而且每个人烤的番薯味道都是不一样的,从选番薯到烤番薯到掌握火力大小都是一门技术,我烤的番薯是最好吃的…”说着,全淼挠着脑袋,道:“我就是想把我自己喜欢的送你。”
十命看着他局促解释的模样,会心一笑,“谢谢,我很喜欢。”
“我就知道你不会嫌弃,趁现在没事,赶紧尝尝。”
十命点头,拿出一个递给全淼。
全淼会心一笑,与他一起吃了起来,心情好的不得了。
“你方才眉头紧皱,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吃完番薯,全淼想起方才十命的表情,问道。
十命点头,不瞒他,只道:“这禁军虽已由我统辖,但此前受萧阮号令五年之久,其中不乏一些向着他的人,并且萧家并没有处于弱势,外地不少驻守军依然听萧阮的号令,他如此势大,这些禁军定然也抱着墙头草的心思,若哪日萧阮拿回京都主权,他们也能因为给他传递消息而不被他怪罪。”
“你是说很多人身在曹营心在汉?”全淼应道。
十命点了点头。
“那可以告诉皇上,我也可以回去告诉小王爷。”
十命摇了摇头,“皇上既命我统率,若我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如何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
全淼想了下,确实是这个道理,“啊,我知道怎么办。”
十命看着他。
全淼认真道:“杀一儆百。”
“杀一儆百?”十命自语着,忽然就想到了解决之法。
“这许多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给那些不服的人好好烧三把,他们就服帖了,若实在有不服帖的,打一顿赶出宫去就是,我家小王爷说过,用人在于精不在于多。那些人若赶出去就没了银子,所以为了不被赶出去,定不敢造次。”
十命看着他,点了点头,全淼这番话让他心中已有了考量,知道该怎么做了。
“其实,你比我聪明这么多,你早该想到的,就是不知你之前想什么去了,我看你对当上禁军统领真不是特别高兴,为什么啊?”
十命看着他一脸无害的模样,正要说什么,却见远处走来一个人,遂淡淡道:“没什么。”
全淼挠挠头,不再多问,“那我先回去了。”
十命点头,然而全淼才刚转过身就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人,那人的神情很是严肃,比学堂里的教书先生还要严肃许多,走路的样子也甚是沉稳,虽然已年过半百,但身板却十分硬朗,容颜也依稀看的出曾经俊帅的轮廓。
全淼猜,这一定是一位身份贵重之人,果然,待那人走上前来,身为大统领的十命还欠身冲他拱手一礼,“顾国公。”
全淼张了下嘴,顾国公不就是那日那座豪华府邸的主人吗?果然和那府邸一样,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压迫感。
见十命行礼,全淼也跟着行了一礼,“见过顾国公。”
顾国公看着他二人,最后将目光放到十命身上,沉声道:“当值期间不认真却和一个侍卫低声言语,成何体统?”
这顾国公一说话,全淼就有一种被大山压着的感觉,很是有压力,而且这个顾国公看十命的眼神是一种□□裸的教训的眼神。
全淼抿了下唇,想要说什么,但又想起上次的教训,勉强压了压。
“你先回去。”
十命出声道。
全淼对十命的反应有些惊讶,虽疑惑,但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就走了。
看着全淼离开,顾国公脸色更是严肃,语气严厉道:“你就这么统率下属的?如此没规矩。”
十命没什么面部表情,只道:“他是小王爷的人,不受宫中规矩管辖。”
顾国公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后才道:“待我见过皇上,与我一同回府。”
十命握了下拳,有些不愿,但想到母亲又只能妥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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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折腾了一宿,赵时煦睡的有些熟,睡到日上三竿了都还未有起床,他如今挂着一个质子的名称,这名称为他省了不少功夫。不用上朝,不用跟京中官员打官腔,乐的自在,他想,他一定是这天下有史以来最自在的质子了。
想到此处,赵时煦翻身也翻的比较愉快,只是一个翻身他却听见外头有些吵闹声。这雎容院不大,外头有什么声音很容易听见,睡眠就很容易被打扰,于是,他下意识的将被子捂着头继续睡,但那吵闹声却不小反大了。
赵时煦醒了,瓮声瓮气的问道:“三水啊,你又搞什么东西?”
全淼拍着门,道:“小王爷,出事了。”
赵时煦紧紧的闭了下眼,然后才从床上一把坐起,看着门的方向,道:“进来。”
全淼进来,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温若。温若的眼睛已经跟兔子一样红了,现在见了赵时煦更是忍不住流泪,扑通一下就跪在了赵时煦床前,还未说话便冲他“砰砰砰”的扣了三个响头。
赵时煦拧眉。
“小王爷,小王爷,求您救救奴才的哥哥。”
赵时煦看着温若,“怎么回事?”
温若哭的缓不过来气儿,全淼一见,赶紧帮他说道:“小王爷,那萧阮太不是东西了,竟把温若的哥哥温询给顺喜做对食。”
顺喜不就是太后身边的那个大太监么。
赵时煦揉揉眉心,看着温若,看了一会儿后才道:“不许再哭了!”
温若被他这么一喝,一下子就收住了哭声,抬起手臂擦着眼泪,然后跪直身子看着赵时煦,他的额头因为方才磕头都肿了起来。
“说清楚些。”
温若一听,这才哽着声道:“不知为何,今日萧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