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摇头:“我们也没找到,他不在房里。”
“怎么可能!”他低头看向刀疤男,“他人呢?!”
“方、方才还在来着。”
“你碰过他了?”
慕晗贴近手中的匕首,刀疤男赶忙道:“没、没有没有,我还没碰着,他就醒过来了。我发誓,我连他一个头发丝都没碰到。”
慕晗面色骤冷:“你二人在里面那么久,适才我还听到了衣裳破碎的声响,你骗鬼呢!你若再不老实,我眼下便取了你的狗命!”
“没有!真没有!”刀疤男猛然大吼辩解,“我是适才是在里面沐浴,不小心让屏风的边角刮破了衣裳,我真没碰他!我也不知道他哪儿去了!少侠冷静!”
接着讪讪一笑:“你想想,我上头可是有人的。你若是杀了我,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还会结上不少仇家,何苦来的呢?你说是不是?我向您保证,若是您冷静下来,放了我,我一定会备上好酒好菜,送上金银珠宝,以报答饶命之恩。”
慕晗冷冷一笑:“你上头有人?”
刀疤男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我们关虎寨在渝州可是出了名的,您应该也听过吧?”
“是,听过。”
刀疤男嘿嘿一笑,刚想说什么,便听他接着道:“听过你们奸·淫掳掠无所不为的名声,还真是臭名远扬啊。”
刀疤男脸色有些羞愧,低低地讪笑了一声:“确实不是什么好名声,叫少侠见笑了,不过我方才所言确实不假,还望少侠考虑考虑。”
慕晗睨了他一眼,继续道:“不过你们也极其大胆了些!即便你们上头有人,其身份能比得过当今圣上吗?其功绩又能比得过当今太子吗?你可知你掳掠的人是何身份?!”
刀疤男闻得此言,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愣愣答:“他……不就是太子府里失势的男宠吗?”
“买通你们之人当真是这么讲的?”
刀疤男点头。
“那你还真是蠢到家了,竟然听从奸人吩咐,把太子殿下珍爱的太子妃,与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儿媳,当做失势的男宠,绑入了山寨。还意图凌·辱。你想想,若是太子与皇上知道此事,最先倒霉的会是谁呢?”
刀疤男与众人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个都不可置信。
所有人都听过太子殿下的贤德名声,之前还听闻太子殿下荒废社稷,陪太子妃游玩,皇上却并无嗔怪,显然其地位不低,皇上对他也多有看重,慕晗此话不假。
若是他说的话是真,那他们确实被人卖了。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沈愿那风姿本就非常人能比拟,他们起初就有些怀疑他的身份,那模样气质,怎么看也应当是一位尊贵之人,眼下倒是验证了他们的猜想。
刀疤男慌了,欲哭无泪:“少侠,哦不,英雄,英雄我再也不敢了,求英雄给支支招,我们毫不知情啊,否则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绑架太子妃呀。”
慕晗见他也识时务,便道:“趁着此时为时未晚,若你们如今将功补过或许还来得及,找到太子妃,说出幕后真凶,我便放你们一条活路,如何?”
几人犹豫片晌,便把花洋供了出来。
原来,花洋之前便认识他们,与他们老大两人关系非常。最近好像懒得与他们周旋,面对他的多番讨好也置之不理,刀疤男见用软的不行,就想用硬的,把他掳了回来。
花洋这次没有多反对,两人也度过了一晚,只是事后,花洋便与他说,太子府内有一不受宠的男宠,长得比他还可人,若是失踪也无人会在意,他到时也能多多周旋,只是让他们把人掳走后,便不要再来讨扰他了。
于是就有了面前发生的事。
慕晗入太子府不久,知道魏殊与沈愿闹别扭这些时日,花洋曾经多次在书房处流连辗转,看来是做了长久的打算。
可是这事情也太凑巧了些。
慕晗让他们去寻沈愿,谁知此时,一侧的门被打了开。
“不用了,我在这儿。”
沈愿抱着还在昏迷中的彩音走了出来,对着慕晗点了点头。
刀疤男见状,赶忙辩解:“太子妃娘娘,我真的是无意之举,我也是被花洋那小子摆了一道,我再也不敢作恶了,我这就带着弟兄几个归隐山林,求太子妃娘娘开恩,饶小的一命吧。”
沈愿心里虽对他恶心至极,但念在他也是受害者,而且还没来得及对他们做过什么,便也没与他计较。
何况他是现代人,看到这面前被慕晗解决的一具具尸体,他都有些难受,更何况要他亲眼看着人死在他面前了。
沈愿掀开眼皮,睥睨他一眼,懒洋洋道:“滚吧。”
“谢太子妃娘娘,您的仁慈之心,简直是菩萨在世啊。草民日后一定痛改前非,给您做一幅尊像,日日叩拜,拜谢您的大恩大德呀!”
沈愿:“……”突然有点想收回刚才的话了呢。
慕晗咳了咳,也觉得有些尴尬,收回了匕首。
颈间挣脱束缚,刀疤男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几人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他。
几人感激涕零,对着沈愿又跪又拜,对所犯下的罪行悔不当初,要知道这年头这么仁慈的贵人真是不多了。
他们几人收好武器,扶着老大便要往院外走,却忽听沈愿喊道:“等等!”
几人心道不好,难道他出尔反尔?
沈愿抱着彩音慢悠悠走下台阶,停到他们面前。
几人都做好了拔腿就跑的准备,却忽听他道:“你们说花洋买通了你们?可有留下什么证据?”
几人一阵猛摇头,又一阵狂点头,从刀疤男怀中掏出了他们平日交往的书信,递给了沈愿。沈愿没手接,示意慕晗去接。
慕晗接过书信,一目十行扫过,最后唇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抬眼对着沈愿点了点头。
沈愿转过头道:“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们做了什么恶事,那便断头台上见,听见了吗?”
几人点头如捣蒜,点的一阵脖子疼。
沈愿差点笑出声,但还是忍了回去,懒懒道:“听到了,便滚吧。”
几人闻得赦令,登时抬起他们老大,撒丫子的冲出了门,其中一人还摔了一跤,又爬了起来,飞快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沈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觉得这群土匪太好玩了,蠢萌蠢萌的,也不知道之前是怎么混的,这种货色居然都能干奸·淫掳掠的行当,这受害者是有多蠢才会上当。
不过转而他就觉得不对,他好像也蠢了一回。
他不动声色地咳了咳,转头刚准备对慕晗说什么,便头上一昏,差点栽倒在地。
慕晗赶忙扶住了他:“公子!你没事吧?”
沈愿摇了摇头,把怀中之人塞到慕晗手里道:“没事,就是迷药刚解,有点药物残留,不碍事。”
慕晗想到此事,便问道:“对了,这药您是怎么解的?我方才在事发地捡到了那块帕子,便闻了闻。这药我略有耳闻,叫迷蝶香,一般中了此药,一日一夜都不会醒,您中药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又是怎么醒的?”
沈愿当然不能说是他昏迷之前让007帮忙想办法,用了一颗地雷,解开了药。
也不能说,在他差点干不过那土匪头子的时候,沈言之出来帮他抵抗了一下。
只能含糊其辞道:“许是我平日补身子的药吃的多了,比平常人醒的快些罢了。那……没事儿,便先回去吧。”
慕晗知道他不想说,便也不问了,点点头道了声好。
少顷,两人走到太子府门前,侍卫赶忙迎了过来,慕晗把怀中之人交给侍卫。
谁知将要迈进门之时,沈愿却叫住了他。
把他方才给自己的信笺还给他道:“你拿去交给魏殊吧,他早就想除了这个人了。”
慕晗笑着接过信笺:“还闹别扭呢?”
沈愿叹了口气,没有作答。
慕晗把信笺揣入怀中,看见他的脸色忙道:“在下听闻太子妃有一手好厨艺,正巧在下未用膳,不知是否有幸与太子妃共用晚膳呢?”
沈愿知道他用晚膳是假,想安慰他是真,便没有推辞,笑了笑与他共同进了府。
平日的太子府,夜晚虽比不上街上繁华,明灯却点了一圈,十分亮堂,可今日却有所不同。
起初外面还好些,越往里处走,灯光越暗,平日里巡逻的守卫,也不见了踪影。
见此情况,沈愿心中忽然划过不祥的预感。他看向慕晗,慕晗也发觉了,双目凝重地与他交接了眼神,两人便疾步向书房处走去。
两人远远便见书房的灯还亮着,便加快了脚步,走至近前,更加发觉了异常。
平日里,书房外一直都是有人把守,可如今却空无一人。
沈愿又走向了一侧的屋子,那是林熙平日休息的去处。
林熙为以防夜晚之时,太子爷传唤,前几日便搬来了书房隔壁。
沈愿打开门,却并没有见到他,屋子里漆黑一片。
他唤了两声林熙的名字,没有应答,便走回去欲打开书房的门,慕晗却握住了他做势开门的手。
他伸出食指,示意噤声,然后指了指一侧的窗棂。
沈愿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两人便俯下身向那处行去。
*
屋内,魏殊处理公务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嘴中更是口干舌燥的。
他以为是这几日没睡好,再加上口渴,便起身去里屋倒茶,想着喝一点,让自己清醒清醒。
却不料他啜了口茶,便觉得头上更昏了。起身之时,他脚步不稳,整个身子无力的跌坐在了身后的拨步床上。
视线越来越模糊,浑身热得发烫,仿佛置身入灼人的火域,骄阳似火,烤的他遍体生津,气喘如牛。
之后,心口像是被什么咬了一下,疼痛过后,更是灼得人唇干口燥,苦不堪言。
理智一点点崩塌,燥热的感觉与几日的疲惫相互交缠,让他没精力对眼下的情况作出分析。
他冷静不了!
骤然,不远处行来一抹青色身影,那人墨发及冠,肤白如玉,只是五官在此时他朦胧的视线下辨识不清。
但那显然是沈愿平日做的打扮,身形看起来也极其相像。
魏殊毫不怀疑,站起身便抱过去就喊出了一声:“阿愿,孤好想你。”
那人浅笑一声,听起来甚是愉悦,堪堪回抱住他,如愿以偿的喊出了那声:“阿殊。”
此音,显然不是沈愿的声音,可魏殊眼下已经识人不明,自然也没有听出来。
脑中的思绪,促使着他环抱的动作慢慢变了味,怀中之人身子一颤,想着满心期待的一刻终于要来了。
可他也不能急,若是轻易被吃到,那便不是沈愿的性子了。
此时既然要装,他便要装的像一点,反正也不过一晚,今晚过后他也无需再这般委屈自己了。
“阿殊,别急。”
他慢慢挣脱魏殊的怀抱,扶着他坐回床上,缓缓侍候他脱下外衣。
当他的手,解开他腰间的鞶带后,却陡然被魏殊攥住了。
男子本以为他又急了,刚想出口挑逗他,却忽听他冷声道:“你不是阿愿。”
花洋一愣,还并未作答,颈间就被魏殊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攥住,整个人失了力跪坐在地。
“你是谁?”
虽然中药过后,魏殊的手劲不是很大,但还是无法让他轻易挣脱束缚。
花洋不明白是哪里出了纰漏,他握住他的手 ,辩解道:“阿、阿殊,你干什么?我是陶愿啊,你看清楚我。”
魏殊忍住身上的疼痛,冷嗤道:“连阿愿的名讳都不知晓,便敢充作阿愿,还真是够蠢。”
“他不是叫陶愿吗?难、难道一切都是假的?”花洋面犯惊恐,倏而仰起首来,“不对!你为何会不受控制?此蛊无医可解,你为何?”
可转而见到他手上的刀口,和拨步床上的匕首,那匕首上还沾染着血迹,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好羡慕那个人,竟可以让魏殊为他做到如斯地步。
为何世道如此不公?
为何魏殊连一个正眼都不肯施舍给他,却可以为了那个陶愿忠贞至此,不惜划破手掌使自己清醒,而他连得到一个怀抱都是奢求。
不过……无所谓了。
魏殊马上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即便他此时死去,他也不怕了,因为他爱的人会陪他而去。
魏殊随他视线扫了一眼手上的伤口,不咸不淡道:“阿愿断不会像你这般主动,你是花洋吧?”
花洋疯魔般大笑:“哈哈哈……对!我不是你的阿愿又如何?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你怕是还不知道你为何会如此吧?那我便告诉你!”
“你中了我日日用血养成的蚀心蛊,我是蛊主,倘若我死了,你也活不过半日!你杀了我啊……大不了你我二人玉石俱焚,若能与你共同下地狱,做一对亡命鸳鸯鬼,我也不亏!”
沈愿听到此话,一度想走回门处,踹门而入,却被慕晗拉住了。
魏殊面色闪过一抹迟疑,花洋却倏然身子朝前一倾:“不过我劝你要想清楚了,你若是杀了我,不仅会赔上自己的性命,你的阿愿怕是也会不甘凌·辱而死。可若是你乖乖听我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何抉择,全在于你。”
药物的效用又快发作了,魏殊掐住另一只手的伤口,极力让自己清醒过来,鲜血浸染了浅色的床褥,可他听到此言完全忘了痛感,双目赤红,攥住他脖颈的手上一紧:“你把阿愿怎么了?你竟然敢动他,孤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