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电话。
“你到家了吗?”
冷鸢:“到了,我和星河一起回的。还没休息?”
“我之前问你的事,考虑好了吗?”
“……不去,”冷鸢拨了拨兰花叶子,“我暂时不想出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高考后再说吧。”
又与父亲寒暄了几句,冷鸢才挂了电话。
有时候他也认为父亲不太容易。总算找回亲生儿子了,却发现他和养子暧昧不清,身为父亲不能明说,只能旁敲侧击试图让两人分开。
冷鸢对这种事十分厌倦。
他不习惯这里的生活。
要不是有个白星河在这里,他可能要疯了。
自从与养父母家里断了关系,他们就没再找过他了。也不知道是因为钱,还是白家下了什么禁令,或者两者都有。
他不喜欢这样,但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手机里除了学校的信息,只剩下白家亲戚的各种询问。
你去哪了?
为什么不回家?
跟星河在一起吗?
不想回复。
烦。
……白星河不告而别,为什么不带上他一起走?
水声停了几分钟,没多久一个穿着短裤光膀子的白星河窜了出来。白星河皮肤很白,在灯下更泛着冷色调,嘴唇和指尖倒是粉色的。冷鸢的烦恼被少年出浴一打岔顿时做鸟兽散了,他心猿意马,没好意思直眼看白星河,只垂下眼去盯一双踩在地毯上的脚。
“我的毛巾呢。”白星河不知情,一直嘀咕着找毛巾,“哦在这里……咦,你怎么还没走?”
这双走近他的小腿很直也很白,脚踝纤瘦,好像能一只手圈住。
可恶,为什么在这时候又诱惑他?
冷鸢生硬回答:“坐这里等你不行吗?”
“可行,”白星河被他堵得莫名其妙,“但是你不是有自己的房间吗?”
冷鸢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傻:“……今天父亲不在。”
所以他们可以继续谈恋爱了啊。
他们不是在一起了吗,为什么反而不亲近了?
“是啊,我知道,”白星河寡淡地哦了一声,“怎么了,他要揍我?”
“他揍你干嘛?”
白星河往床上一躺:“我觉得他发现我在搞他儿子了。”
“你也是他儿子。”
“那就更糟糕了,”话是这么说,他没有半点担心的样子,大咧咧把被子一卷,眼睛闭上了,“劳驾关下灯,谢谢哥哥,mua。”
冷鸢:“?”
这就睡了?
有没有搞错,他还坐着呢。
冷鸢不高兴。
灯关了,门也关了。
“你怎么还没走?”白星河终于察觉出哪里不对。
今天的冷鸢怎么一直黏着他不放?
冷鸢反问:“我不能在这里吗?”
“请进,”白星河相当上道,掀开被子比了个手势,“这是你的位置。”
“呵呵。”
“为什么又不满意了?”他深感困惑,“你不是想和我睡在一起吗?”
“……不要说得那么直白。”
“可你就是这样想的呀。”
冷鸢这下子什么话也不说了。
白星河心力交瘁了一天,实在不想和这个奇怪学霸玩猜谜游戏:“我太困了,求求你上来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
……学霸总算就位了。
不仅就位,还仿佛刚才无事发生过一样劝他早点睡觉:“睡吧,明天六点前起床。”
好麻烦哦这个人。
他眼前一黑:“能不能逃课呢?”
“不行。”
“你要体谅我开车很累。”
“不行。”
“我哭了。”
“你没有。”
“……不想理你了。”
“你是小学生吗?”冷鸢无奈,“好了,快点睡觉。”
仿佛被冷鸢下咒,他很快就睡着了。
但是好像没睡多久,他又被人叫醒了。
冷鸢强行把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摇晃:“醒醒。”
“……我刚睡着啊。”白星河眼睛都睁不开,整个人挂在冷鸢身上,没骨头似的。冷鸢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又把他半拖半拽进了浴室。
由于白星河实在不配合,还有了起床气,他们双双迟到了。
讲台前,班主任推了推眼镜:“难得啊,你们俩一起逃课一起迟到?”
“对啊,怎样?”
白星河脸上表情很不爽。
冷鸢打圆场:“今天我和他的车迟了,抱歉。”
白星河很惊讶,班长怎么也学会说谎了呢?跟他学坏了。
班主任也没怎么为难这两个人,说了两句就让他们各回各座位。
白星河没精神听课,一坐下就趴下了,又被颜庐叫了起来。
“你俩没事吧?”
他没好气:“你幸灾乐祸?”
“我是在关心你的感情生活,你俩一起失踪大家都很好奇的,我什么也没往外说。”
“随便说,就说我把班长玷污了。”
“噗,别吧,现在全宛城都知道你俩是兄弟了。”
“那又不矛盾。”
白星河和冷鸢没有血缘关系,嘴上客气,私下搞起来是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牛逼,”颜庐瞠目结舌,“那你爸怎么办?不把你打断腿?”
“不知道。”
这事他处理不了,也不想管。
酣甜入睡了三节课,白星河迷迷茫茫醒过来,瞥见一只漂亮的手在他眼前乱晃。
他不耐烦:“谁啊。”
“是我。”
冷鸢。
“放学了吗?”
“你自己看。”
教室果然空了。
白星河惭愧:“我怎么没听见打铃声?”
冷鸢塞给他一瓶奶:“补补脑子。”
白星河没怎么睡醒——睡眼惺忪、头发乱翘,整个人又漂亮又傻气,反正看着不太聪明。他摸摸索索拆了瓶盖喝牛奶,冷鸢则坐在他边上亲昵地摸他的呆毛。
“可爱。”冷鸢如此评价。
白星河听罢往他身上一靠,累极了似的:“既然我这么可爱,你当我的移动床铺吧。”
冷鸢的目光沉重无比:“你想睡我?”
“?”
这明明是让他靠一会儿的意思啊。
冷鸢郑重其事:“我真的觉得,你不能这么色情下去。”
“??”
这是什么评价啊。
冷鸢煞有其事地哄他:“我亲你一下,你别想这些了,好不好?”
白星河无语:“……你想和我接吻不用找这种借口。”
他不得不感叹,真是拿学霸一点办法也没有,一边腹诽一边去吻这位令人迷惑的学霸美少年。
他俩坐在最后一排,挤在门边,若无其事在关了灯、拉了窗帘的昏暗教室里接吻。
冷鸢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格外亢奋,抓着白星河的手腕把他按在墙上,不由分说地强吻他。
白星河被他吻得晕乎。这情况有点像当时他们第一次在走廊亲密接触……
就连后续也差不多。
“你们……在干什么?”
教室后门砰地打开了。
杨恩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冷鸢和白星河衣冠不整地抱在一起……接吻?
冷鸢神色自若告诉他:“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这和你没关系。”
一点都不害怕吗?
杨恩提醒他们:“你们管同一个人叫爸吧?”他冷笑了一声:“小心啊,万一你爸知道了……”
杨恩没有继续说下去。
曾经的流言在冷鸢回归白家之后再度尘嚣而上,变成了豪门狗血骨科剧本。
颜庐转述得津津有味,又担忧道:“你俩是不是得收敛一点?”
“怕什么?”白星河无所谓。
他和冷鸢都不在意,家里唯一在意的只有父亲罢了。
果然晚上一回家,他又看见了几日不见的首富。
冷鸢刚想说什么,就被父亲打断了。
“星河,”父亲说,“我有事要问你。”
白星河撇下冷鸢跟着他去书房,心里也长出来一些好奇。
八点档和他都最爱的“给你一个亿,离开我儿子”剧情终于要上演了吗?
回头一看,冷鸢站在走廊,神色晦暗。
冷鸢在想什么呢?
其实白星河离开的那天晚上,父亲与冷鸢说了许多。
这些他都没有与白星河提及只言片语。
——“我希望星河像从前那样,而你也不要影响他。”
从前……
冷鸢迟钝、不合时宜地慢慢腾起一阵模糊不清的诡异感。
……他为什么想不起来从前白星河的情况?
白星河高一高二时什么模样?
他们说过话吗?
颜庐什么时候和白星河坐在一起的?
在他记忆里,白星河的过去竟然是一片空白。
第67章 伪贫穷学霸x假富二代纨绔18
伪贫穷学霸x假富二代纨绔18
【bug出现,请注意。】
刚刚在书房椅子上落座,白星河就听见了久违的系统提示声。
bug?
哪来的bug。
他狐疑不已。
眼前,父亲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依然是一位气质不俗的、金丝眼镜的中年人,就连对他的态度,也没有因为冷鸢的出现而改变。
“我找你来的原因,想必你已经知道了。”父亲随手在桌面执下一本书,在白星河沉默的几秒间略微翻了翻,“冷鸢带来的书?他果然也喜欢工科。”
这个“也”说得眷恋,大概是他不了解的另一半往事。与他无关。
白星河踟蹰了一阵。该顺势分手,还是与冷鸢站在一起对抗父亲的不屑呢?他也做不好打算。
他也只是说:“我和冷鸢没有血缘关系。”
“我明白,”父亲微笑,“你们在回家之前就已经暗生情愫。”
白星河被父亲说得有点尴尬:“老实说,在爸爸面前提这些事,挺不好意思的。不过确实是这样。”
冷鸢约莫在客厅如坐针毡吧。一对被父亲抓个正着的早恋骨科情侣,怎么想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又问:“父亲是什么想法呢?”
借着这次父子交谈的机会重新打量白星河,白父的感想也与往常相似。养子从来给他以无以复加的陌生感。这种感觉也许源于二者少之又少的相处、白父本身对于“儿子”这一称呼的排斥与悲恸。即便白星河现在长大了,异乎寻常长成一个明眸皓齿的翩翩少年,这种印象也不曾改变。
是谁都好,偏偏是他和冷鸢做了恋人。
倒不是说白星河有何不妥,事实上他也没做过多少出格的事情,品性少有拙劣之处。但是,到底父亲接受不了两个同出一家的孩子厮混在一起……
怎么办呢。
“如果我让你们分手……也不会成功的吧。”
父亲叹息着,把那卷书本放下。
“也许吧。”
“为什么前天突然离开家了,也是这个缘故吗?”
“嗯。”
“我先前想把冷鸢送出国,他不同意。”
说到这里,前边坐着的、心不在焉的小儿子才掀了眼皮,露出吃惊的棕褐瞳仁。
他难以置信:“难道是因为我?”
“发现你离开之后,他丢下我,到处去找你……我想,分开你们没有用。”父亲淡淡笑了,“希望你们不要太高调了,这个家不止我一个长辈。你明白吗?”
原来自己对冷鸢的影响可能比想象的更深,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冷鸢总是对他若近若离……发射箭头的人只有他,不是吗。
“我能理解你为什么喜欢冷鸢,但是冷鸢为什么会喜欢你?”谈话的尾声,是父亲无关紧要的自语,“从前也是这样。”
“……我也不知道。”
白星河抱着与父亲如出一辙的疑惑,他推开门,又去找冷鸢了。
冷鸢坐在沙发上等他。
高瘦俊美的少年,如同一座凝固雕像默然端坐。
佣人泡了茶水。不知道冷鸢在想什么那么出神,他把冷鸢手里的茶杯夺走时,发现这杯茶早就冷了。
白星河轻松地勾着他的肩膀,说了父亲的判决:“什么也没有发生,就是随便聊聊。”
“没打算让你出国么。”
冷鸢稍微松了口气。
白星河似乎情绪还算稳定,没什么发疯的迹象。
吹了吹新冲的茶水,白星河被水汽一蒸,双眼也是雾蒙蒙的:“没有,随便说了几句就散了。我还挺意外的。”
“……那就好。”冷鸢说。
“你怎么一脸欲说还休?”
“没什么。”
又怎么了?
冷鸢隔三差五有心事,也不知道怎么来的。
上次这样还是发现身世的时候……
白星河顿时警惕,一把按住了冷鸢的手背:“别跑,先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真没什么,”冷鸢若无其事,反而低下身把白星河从沙发上拽起来了,“既然没事就和我回去写作业,我答应父亲要把你摆正的。”
白星河不满:“干嘛不和我先商量一下。”
“没必要,反正我能教好你。”
嚯,这么自信。
难道冷鸢的烦恼是在父亲面前夸下海口,甚至做了什么交易,比如“白星河考不上985就原地分手”这种程度吗?
不得不说,冷鸢还真是个称职的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