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被他弄的简直是没脾气了,没好气地说:“谁说要抢你的钱了,你全身上下的钱都不够爷买件衣服的,我问你个事,你老老实实地说清楚,明白吗?”
他哆哆嗦嗦的把手移开,确定王健长得不像是抢劫的,才稍微放心了一点说:“您说?”
“你刚在酒吧里说薛家小少爷那个男朋友的事情,是真的假的?”
“啊?”
“别装傻!”
“哦哦,你说的是纪然是吧?真的,都是真的!”
“证据呢?这种事情可不是能乱说的。”
“我哪有什么证据啊?我和他家以前都住在老城区,我们那一片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不信你自己去问!不过后来他家搬家了我就不知道他们还干什么了,要不是我今年去上坟的时候看见他妈的照片眼熟,他名字也有特色,我都不知道他们两个后来过的这么好。”他见王健真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胆子大了不少接着说:“不过你说这人啊,都说女大十八变,这男大变化也不小,我刚看见他都没敢人,那衣服气度,真不一样了?”
王健从心里冷哼一声,什么衣服气度,还不是傍上薛君浩那个傻子才有的东西?王健想起来和纪然见面的那几次,他那副看不起自己的表情心里就来气,问清楚了他家以前的地址还有他妈的名字就准备去查这件事情了。
他就不信了,有了这件事情他姑母还不能他赶出去。到时候没了薛君浩的纪然还狂?他连跟着他们一起玩的资格都没有!
刚才还畏畏缩缩的中年男人在拿着王健随手给的钱上车以后立刻就变了样子,他把钱放到一边,对旁边的男人颇为恭敬的说:“事情已经办好了,那个傻子去查这件事情了。”
旁边的男人也就是宋助理笑了笑,指了一下手边的袋子说:“辛苦你了,转账不方便,这些钱你拿着吧。”
“不敢当,之前要不是您借我钱,我儿子都已经死在病床上了。”他其实也没干什么,就是在同学聚会的时候提出可以去一家新开的酒吧,然后说了几句话引导话题而已,这钱他是真不好拿。
“收着吧,拿回去给老婆孩子买点东西。”宋助理看着王健离开的方向说:“好戏要开场了。”
——
王健的人脉比不上邢嘉,但是有宋助理和邢嘉安排着给他提示,加上把这件事情告诉薛母换好处带给他的动力,王健还是很快就查到了所有事情。
“姑母,您不是一直担心表弟的亲事吗?我为了替您分忧特意去查了那个男生的底,您猜怎么着,我还真查出来事了!”
薛母现在最烦的事情就是有人和她聊薛君浩的婚事,她带着公式化的笑容说:“你说说看,查出来什么了?”
王健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说:“他是他妈以前在□□的时候不知道和哪个男人生下来的种,您说这是不是一件大事?”
薛母笑容一僵,强装镇定的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她在儿子刚和纪然认识的时候就查过他家里的事情,只查出来他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带大的他,可没查到这么精彩的一段故事。
“他家以前住在老城区,我关心表弟就想着过去问问,结果一说他名字,还真有一群上了年纪的人知道他,这不就问出来了吗?”
王健是认识的人比较多,但是薛母的人脉绝对不输他,没道理他能查出来的事情她当年查不出来,听到王健说他随便去问问就问出来了,薛母是一百个不相信。她稳定了一下心神,挂上和蔼的笑容说:“你再好好想想,最开始是从哪里听到这件事情的?”
王健原本想通过说自己是关心薛君浩才去打听的来多捞点好处,现在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不相信,只能坦白说:“是我之前和朋友去酒吧喝酒,听邻桌的人提起来以前认识纪然他妈,然后才去打听的。”
和王健这个相信一切都是偶然的傻白甜不一样,薛母虽然这几年已经不在公司上班了,但是毕竟见的东西多,一听王健这话就明白了——这是有人已经知道纪然的身世,故意来提醒他们家的。
她暂时还不确定对方是想用这个来威胁他们家,还是纯粹提个醒,甚至说是这一切就这么的巧,但纪然的这个身世看起来是真的有问题,既然是有问题那就一定要解决,不然放着一个□□在家里,绝对是个大麻烦。
有王健指路,薛母没用多久就差清楚了纪然的身世,连带着还发现之前有一个叫孙思归的帮他遮掩这些事情,自己只查表面的事情自然是什么都没找到,现在孙思归进监狱了,这一切才重新露出水面。
薛母看着面前这堆资料,第一次觉得如此左右为难。他们夫妻其实想过,再过几年如果儿子撑起家业以后还是对纪然一片痴心,他们也不会继续棒打鸳鸯,而是随他们去了。但是现在这份资料明明白白的毁了他们的那个不为人知的小打算,他们家是知情人,暗处还有一个知情人,甚至以后还会有其他竞争对手来当这个知情人。
虽然说父母做下的事情与儿女无关,可世人不会这么想的,他家的竞争对手也不会这么描述。儿子的爱情,大家庭的脸面,这个问题第一次如此尖锐的摆在了她的面前。
第88章 双刃剑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陆祁并没有派人盯着薛家, 他只是让邢嘉找了几个人在老城区那边观察有没有人来打听纪然的事情, 还有就是一直跟着纪然怕他那边又要作妖的人了。
果然在王健入局以后没多久,就又来了新的一批人打听纪然和纪丁兰的事情。和王健的大张旗鼓不一样, 新来的这批人动作极为小心,可有心算无心,他们还是被邢嘉观察到了, 这就是薛母找来核实真假的人了。
事情到这里对于陆祁来说就差不多了,坦诚来说,他并不在意纪然能不能和薛君浩一直都走下去,能不能得到薛家人的认可,他在意的只是纪然到底隐藏了什么和沈晨安有关的秘密。否则他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把这件事情透露给薛家的人, 而是会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把整件事情告诉n市圈子里的所有人。
狗逼急了都会跳墙,陆祁还不想直接逼急了纪然让他干出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
纪然的过去不是陆祁捏造出来而是真实存在的,它就明晃晃地摆在那里,只要用心就能查到, 薛母找的人仔仔细细的把他所有的事情都翻了个底朝天,他的经历他母亲的经历,就连和他有过联系的孙思归都被她翻出来了。
当所有事情都摆在她面前的时候, 薛母第一次对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感到失望——n大这么多人,男的女的,高的矮的, 高冷的活泼的,他怎么就找了个纪然这种全是麻烦的。
他们家几年前和郑家起过一次冲突, 那次是因为纪然在宴会上招惹了郑四小姐,郑家没有和他们撕破脸,却也是给他家找了不少的小麻烦;他们家和长空海逸两个大公司的关系都不好,是因为纪然好几次惹到了被陆祁捧在手里的沈晨安;因为他和孙思归走得近,现在孙天逸当家的孙家对他自然没有好感;就连曾经与他关系不错的沈远航也不搭理他了……
是,纪然没有那个给薛家带来毁灭性打击的本事,n市也不只有那些集团,但是好端端的谁愿意招惹一身麻烦,招惹一堆敌人?
可薛君浩到底是她的儿子,所以她很快就把对儿子的失望投放到了纪然身上——都是因为纪然,她的儿子才会变成这样子。
纪然的过去牵扯事情太多了,薛母自己下不了决断,犹豫再三还是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丈夫,夫妻两人商量许久最终决定面对面的和纪然谈一次。
——
纪然比沈晨安还小几个月,沈晨安都没到法定结婚年龄,更不要说他了。在他的计划里,他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的和薛家人耗,只要薛君浩喜欢他,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不被破坏,薛家总有一天会接受他的。
只是不是现在。
纪然很清楚现在薛家人约他见面不可能是松口接受他,最大的可能性是给他一笔钱让他离开n市,或者送他出国读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钱权名,威逼利诱也就这三种方式了。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也想了很多种应对的方式,可是当薛君浩的母亲,一个衣着得体的贵妇人冷着脸把一份资料扔到他面前的时候纪然还是愣住了——那是他母亲的档案。
纪然本能地问:“伯母,您这是?”
薛母指了一下桌上的那几张纸说:“你母亲的资料,如果你不清楚的话可以看一下;如果你对此一清二楚的话,那么你已经知道我想要说什么了。”
纪然在脑海迅速的将两种选项的结果过了一遍,他知道如果自己认了知道母亲过去这件事情,那么薛母就会直接顺着问他为什么要故意隐瞒,那么还会扯出来孙思归的事情。他只能露出一副不明白的样子拿起来桌上的文件,才看了几行就像是碰到火炭一样把那几张纸松了开来,不可思议的说:“我…我母亲她……”
薛母嘲讽地说:“怎么?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她是怎么有了你,是怎么养大的你吗?如果你以前不知道的话,现在知道了吧。从一个□□的小姐到老城区的暗娼,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怎么做这一行还往低处走了?”
纪然激动地说:“您不能这么说我母亲!”他当然知道自己母亲是做什么的,资料上有的没有的他都知道,他的母亲辛辛苦苦的把他养大,他怎么能允许别人这么说她!
薛母被他这个突然暴走的样子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冷静下来反问到:“我有说错什么吗?”
纪然语无伦次的辩解道:“我母亲,我母亲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当年一定都是被逼无奈才做的这一切,从我记事起她就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了,我们有经济能力以后她也就彻底离开老城区了……”
“她是自愿非自愿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薛母冷漠的说:“我所需要知道的只有,你是个小姐生下来,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我把话挑明了吧,我不允许你这种人进我们家,给我们家抹黑。你如果愿意离开君浩,那很好,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n市以后也饿不死;你如果不愿意离开他,我也有的是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纪然想要再同她分说自己母亲的事情,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他知道自己母亲是一个多么伟大的人,可是别人不会这么想的,至少现在薛君浩的母亲不会这么想,他不能再从这件事情纠结下去了。
既然现在薛母对他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那么他也不用再装成什么都不懂的弱小学生了,他颇为直接的说:“我知道您或许因为我母亲的事情对我有一些意见,可是我是真的喜欢君浩,君浩也是真的喜欢我,您不能因为我母亲的过去这样一个已经无法改变的事情就强行迫使我离开他,这样对他不公平。”
如果纪然抓着纪丁兰的事情不放的话,薛母有很多种打击他的方式,可是纪然轻飘飘的把这件事情带了过去,把话题重新转移到了最大的矛盾点——薛君浩喜欢他不愿意放手上面,薛母一时间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薛君浩能选择放手,那么她怎么可能这么被动?
薛母深吸了口气,重新审视起了这个一直被他放置不管的男生,语气冷淡的说:“君浩现在为了你,断了他联姻的路,从一个听父母话的好孩子变得叛逆,你还想让他为了你永远抬不起头成为整个圈子的笑话吗?”
纪然语气平和却丝毫不退的怼了回去:“但是我舍不得让他因为我的离开而伤心,而且就像是您说的那样,他联姻的路已经被断了,您还想要他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吗?”
薛母再也做不出来高高在上的样子了,而是恶声恶气的说:“那我绝不允许他有朝一日成为一个□□法律上的儿子,成为人人耻笑的对象!全都是因为你这个……”良好的教养让她一时间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来辱骂纪然,最终只能吐出来一个毫无攻击力的贱人。
纪然冷眼看着这个一向看不起自己的贵妇人卸下伪装,心里虽然有快意,但更多的还是在思考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靠着时间消磨薛家人的锐气让他们最终接受自己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只要母亲的事情存在一天,他们就不可能毫无芥蒂的接受自己。现在在他们眼中,哪怕只是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都比自己强,这已经不是能不能薛家增添荣光的时候了,而是要怎么最小化污点的时候了。
只是他还有一个秘密……
纪然咬了咬牙说:“我曾经听我母亲提起过我父亲的事情,她说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如果我找回我的父亲,在您眼里我的出身是不是就不再是污点了?”
他以前宁愿和薛家僵着都不愿意说出来父亲的事情,就是因为这是一把双刃剑。他的父亲所在的家庭足够让他进入薛家,可与此同时他母亲的过去也会被毫无遮掩的显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舍不得为自己操劳了一辈子,为自己付出了一辈子的母亲因为自己的爱情而受人指点,所以他选择了隐瞒。选择安静看着父亲的一举一动,等待一个好的时机,一个有了靠山、足够让他父亲另眼相看的时机再去认亲,再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可是现在母亲的事情被不知道什么人给揭露出来了,那么他为什么还要瞒着呢?
双刃剑,刀都捅到自己身上了,他难道还不能拿点利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