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他说的不是我。”
1551一盆冰水浇下来,“别瞎找借口给自己壮胆了,原主死了,你现在就是丁联,他说的就是你。”
李鱼只在米月身上感受到的母爱是宽容、柔然、无微不至的。
而像原主家这样宠溺纵容型的母亲,和刻板严肃型的老父亲,实在让他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这其实是缺爱的孩子的通病。
因为没有得到过,突然得到,就会不知所措,像是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想丢,想逃,又忍不住想试探着去触碰,感受。
李鱼呼出一口气,抬手按下门铃。
门铃声响到一半时,门开了,露出一张保养得宜,化着淡妆的脸。
女人愣了下,随即眼眶一红,二话不说一把抱住门口的青年,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宝贝儿子,你总算是回来了,想死妈妈……”
李鱼被这份热情灼傻了,僵硬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紧跟着,两个成年男性出现在玄关,一个带着无边框的眼镜,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另一个目光凌厉,两手插兜,有点叼的样子。
戴眼镜的是从政的大哥,性格稳重,继承了父亲的严厉。
插兜的是从商的二哥,性格尖锐,是个心机货,继承了母亲的圆滑和对弟弟的宠爱,当初家里闹成那样,就属他骂原主骂得最少。
老大抿着嘴唇,看了门口抱紧的母子俩,扶了扶眼镜,“快进来吧。”
老二侧身让路,同时目光悠闲的打量一番最小的弟弟,四肢完好,似乎还胖了点,看来外面的日子过得不错。
丁妈妈攥着小儿子的手,抹了把眼泪,“看我,一时间给高兴坏了,都忘了你刚回家,要休息休息。”
李鱼偷偷捏了把被箍麻的胳膊,摇了摇头。
丁妈妈差点又哭出来,她觉得儿子对她的态度有些生分,不像以前那样爱撒娇了。
这么一想,立刻把事情前怪到了顽固不化的老公身上。
李鱼跟在三人身后进门,看见如同大山一样耸立在客厅里的丁爸爸,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慌乱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
丁爸爸气归气,但这么久没见过儿子,心里多少有点想,可又拉不下脸主动说话,就那么僵立在原地,呼吸都粗了几分。
记忆中,原主被打的那一巴掌可不轻。
李鱼的肢体动作越发僵硬,嗓子被无形的东西堵得结结实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二走过来圆场,“都六点过了,老幺饿不饿?要不今天出去吃得了。”
吃饭好啊,饭桌上好说话。
李鱼忙不迭点头,“饿,我老早就饿了。”
老大把手里的报纸放到茶几上,从沙发上拿起西装外套穿上,“那就走吧。”
丁爸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是家里的老泰山,顶梁柱,居然谁也没叫他,这口气咽不下去,打死不肯挪动半步。
最后是丁妈妈怕他又把小儿子气走了,用力在丈夫胳膊弯里揪了一把,压着声音警告,“行了,有气先憋着,要是又把人气走了,你今晚别想进家门。”
丁爸爸心里苦,委屈,挤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提着气势越到众人前方。
一家五口,坐的是商务车,路上谁也没敢提出柜的事,怕提了会翻车。
李鱼坐在后排,被两个哥哥夹在中间,时不时就感觉后颈被咬一口,若有似无的凉意一直盘旋在脖子上。
“挨这么近不热吗?”有声音贴着他的耳朵问。
李鱼看了向左右两边,老大和老二谁也没有听见那道声音。
他松了口气,有手机打字,“亲兄弟的醋也吃?老公你家的醋缸炸了吗。”
位于左边耳朵的声音,换到了右边,耳垂被咬了一口,“炸了,今晚火就烧到你身上。”
李鱼,“……”
算了算了,骚不过。
收起手机,假装没听见任何暗示性的言语,同时紧紧并拢两条腿,避免和左右两边的哥哥有肢体接触。
用餐的地点是某高档酒楼,一般来说都要预定,否则很难有空位,不过今天丁家运气好,恰好碰见窗边还有一座没被预订的空桌。
李鱼随意选了个位置坐下,刚拿起菜单,就看见大门口走进来一拨人。
他眼睛微微睁大,迅速扭过头脸低头喝了口茶,“1551,我好像看到我老公了。”
1551,“没看错,就是他。”
李鱼呼吸一滞,抬手掩住朝外的那半边脸,做贼心虚似的将脑袋往下压。
见老丈人什么的,真心还不是时候。
第229章 我成了夜场领班37
丁妈妈好久没看见儿子了, 慈爱的目光一直黏在儿子身上,舍不得挪开, 见他低垂着脑袋沉默不语, 还以为是哪里不舒服,急忙关心问道, “小幺啊, 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想到什么, 她眉心皱了起来, 柔声道, “是不是饿得太久,胃不舒服了?妈妈让服务员先送碗热粥过来吧。”
李鱼摆了摆手,“没,没有哪儿不舒服。”
话音刚落, 就瞥见那群西装革履的大老爷们儿朝自己这头走来。
在外面秀恩爱什么的,李鱼完全不怕,怕的是原主爹妈受不了这个刺激。
这么一想, 他又往进门方向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群人似乎居然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
趁着丁妈妈扭头跟服务员说话, 他赶紧偷偷着走在人群中最前方的那人使了个眼色。
可惜老天似乎不愿意帮忙, 盛易明恰好低头跟身侧的人说什么,避开了自己的视线。
李鱼心里苦,沮丧的叹了口气, 完了,饭桌修罗场,想想就可怕。
老二表面是在发呆,实则一直在观察弟弟。
他转着茶杯的手一顿,嗤笑一声,“丁联,眼睛抽搐什么呢,看见谁了这么激动?”
李鱼抬手揉了揉眼皮,“没什么,眼睛有点干,我多眨眨眼。”
盛易明身材高大,面容俊逸,站在一群要么秃头,要么腆着啤酒肚的男人中异常打眼,酒店里不少时刻注意到他,包括丁家的人。
只见男人阔步走来,停在一张空桌前,恰好就在丁家人的餐桌隔壁。
盛易明的目的性很强,径直拉开李鱼背后那张椅子坐下,冲笑脸殷切的大堂经理交代,“去跟这桌的客人协商一下,问他能不能跟我们预定的包厢对调一下,不需要任何差价补偿。”
大堂经理心说这还用请示吗,他们酒店的包厢装修豪华,配有两名专门的服务员,得提前三天预定呢。
白捡一个包厢坐,傻子才会拒绝。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多的是精明人,大堂经理的电话打过去以后,对面连声说谢谢,半点不推拒。
“盛先生,那您看菜还是按照咱们之前定的上吗?”挂了电话,大堂经理谨慎伺候着,“或者您再点点儿别的。”
盛易明,“不用,照之前订的上就行。”
不需要刻意,李鱼就将背后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低头喝了口茶,他挪开凳子站起来,“我去趟卫生间。”
恰在此时,背后的男人忽然转头。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过恰到好处的惊讶,薄唇微张开,语气惊喜,“丁联,真巧。”
李鱼,“……”
大佬的一半意识一直绕在自己周围,别说是吃饭喝水了,就是拉屎放屁恐怕也是一清二楚,今晚的意外撞见不是意外,是蓄谋已久。
尤其是在对方这么戏精以后,他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头好痛,想原地挖坑钻进去。
李鱼顶着丁爸爸戒备的目光,丁妈妈怀疑的眼神,硬着头皮傻子似的挥了挥手,“盛先生,好久不见。”
猛地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盛易明愣了下,眉宇间闪过明显的阴鸷。
任何一个称谓都不如老公来的顺耳。
男人嘴唇抿了下,勾出极浅的弧度,绅士的微微颔首后,便将目光滑向饭桌上的其他几人。
他低声问青年,“跟家里人出来吃饭。”
丁家的老大和老二都是在社会里浸泡多年的老油条,早在盛易明喊出丁联名字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那张脸,想起他的身份。
如今被点到名,礼貌的从位置上出来,纷纷与男人握手。
私下场合不便于提工作相关的东西,老大老二客气的寒暄了两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却不约而同的落在还没去上厕所的弟弟身上。
丁家的生意不小,但在这座高官和富豪遍地的大城市中,只能勉强算得上三流。
他们家一直安安分分的做生意,除了整天混日子的老幺,老爹要操持自己的事业,老妈负责貌美如花,大哥恪守岗位努力做政绩,二哥专心搞自己的公司……
一家人中,谁也没想过要通过高攀去跻身更高的圈子。
谁成想,谁都没干的事儿,最不争气的老幺却干了。
李鱼如芒刺在背,避开家里人锋锐的视线,着急忙慌的朝着卫生间走去。
昏暗的卫生间里一个人也没有,飘着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李鱼两手撑在大理石的洗手台上,低头看着白色的陶瓷洗手盆,掌心触感冰凉,无法冷却他焦灼的内心。
可等了真正五分钟,谁也没被等来。
李鱼不禁疑惑,“他没明白我的意思?”
“你可以给他发条短信。”系统说。
也对,万一目标今天脑抽,刚好断了跟他的默契呢。
李鱼摸出手机,发了一条让对方赶紧到卫生间来的短信。
看到信息下方出现的“已读”灰色小字,心头的焦躁褪去了一点,瞥见右手方那排干净的发亮的陶瓷便池,心里想着,来都来了,不放点水好像有点亏本。
走过去麻利的拉开拉链,嘘了一个。
刚完事儿提上裤子,门口进来一个人,尚未扭头看过去,对方黑色的影子已经被灯光拉长,拖到了自己脚边。
李鱼心头一跳,加快整理的动作。
确定扣子和拉链都很保险,不会发生尴尬的事情后,他抬眸看向影子的主人。
盛易明似笑非笑的抬高下巴,视线直指某处,“要帮忙吗?”
李鱼顺着低头一看,可不是,拉链没按下去,正英勇的支棱着。
脸上顿时通红,假装无所谓的随手拍了两下,把拉链的拉环给摁了回去。
走到水池边冲洗双手,青年脸色镇定的随口问道,“你不上?”
盛易明抱着胳膊斜靠在一旁,眼神赤裸,炽热,“没什么想问的?”
李鱼很有骨气的憋住开口的欲|望,想让对方先开口。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气氛僵持又黏腻。
再这么看下去也不是办法,李鱼率先问道,“你知道我在这儿,故意跟过来的?”
“对,我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你。”男人说着两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上身往前方探去,鼻尖正好擦过青年的脸颊。
李鱼像被电了似的,往后跳了下,“你别,我爸妈还在外面。”
盛易明,“别什么?”
李鱼,“……”
套路,都是套路,不能被他的话带进坑里。
强行压住紊乱的心跳,伸手从了张纸巾擦手,“没什么。”
手里一掷,被搓成球的卫生纸进了垃圾桶。
盛易明故意靠近,掐住青年的下巴,“别这样?”
性感的尾音滑进了唇缝,李鱼的嘴被堵得结结实实,瞪着对面闭上的狭长双眼呆了呆。
男人松开手,略微粗糙的指腹擦过青年的唇角,“走吧。”
李鱼脑袋缺氧,还有点迷糊,被走廊里的空调吹了下,鸡皮疙瘩立刻从胳膊爬上脖子,意识彻底清醒。
叫人过来是想商量商量,暂时别让丁家人看出两人的关系,循循渐进的慢慢来。
结果倒好,想说的话一个字也没说出口,嘴巴却被亲得麻木了。
嘴巴意识到方才男人的攻势有多狠,他抬手摸了下嘴唇——
完了,麻都是小意思,重点是嘴巴它肿了!
酒店一楼的大厅里,两桌风格迥异的餐桌比邻而立,一桌西装革履,气氛低沉,另一桌衣着随意,气氛更加古怪。
丁爸爸一个人坐在正北的座位上喝茶,眉头紧皱,丁妈妈则是个另外两个儿子凑在一起,小声的嘀咕什么。
“你们有没有觉得,小幺的表现有点怪怪的,尤其是在那位盛先生来了以后。”说话的是丁妈妈。
老大向来不喜欢毫无证据的猜测,今天例外了,“去个卫生间这么久,他心里有鬼吧。”
老二看了眼隔壁桌空出的座位,“盛先生也挺怪的,对我和大哥的态度还好,对您和爸爸就有点……有点殷勤,又有点别的意思。”
老大问,“什么意思?”
老二啧了一声,“说不清。”
丁妈妈眼前忽的一亮,最疼爱的小幺回来了,但很快,一双柳眉就皱了起来,而且随着儿子走近,越皱越紧。
待人坐下,她急忙拉住青年的胳膊质问,“你嘴怎么了?”
李鱼面不改色,“卫生间地板上有水,摔了一跤,嘴磕到洗手台上了。”
儿子脸上发红,眼睛里虽然没有水汽,但眼眶是红的,可见磕得有多狠,疼得有多厉害。
“吃饭没问题吧?要不要去医院?”丁妈妈给倒了杯凉水,让他漱漱口,说是让看看嘴里有没有被磕破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