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忽然的,其中一只原麝猛地跪倒在地上发出惨叫,捕兽夹狠狠地夹住了它的前肢,锯齿陷入它的血肉,直直的夹断了它的骨头!
无角小鹿一般的原麝痛苦的哀嚎,它用力的挣脱,但是钢齿却因此夹得更深,那条腿已经快被夹断了,皮肉连在上面,因为它的挣扎,浓浓的血粘稠的滚落在翠绿的树叶上。
跟在同伴身边的另一只原麝惊慌失措的跑走了。
但是不一会儿,发现没有捕食者的它又奔了回来,前肢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用头顶着自己同伴的身体。
试图让它站起来。
可是被夹到的那只原麝失去了一条腿,站了几次都无法正常的站立,只能卧在原地,大大的黝黑的眼睛往外流淌泪水。
剩下的原麝竟也跟着它趴了下来,舔舐着同伴的身体,和它相依取暖。
两只小东西发出软软的鸣叫,脖颈相交,瑟瑟发抖的靠在一起,血腥味太浓了,一定会引来其他的捕食者。
但是它们仍旧没有分开……
天黑了,偷猎的三人望了望外面的天气。
“走了,收网去看看,没有的话就往山岩那边去去。”
“得嘞。”
三人快速的穿过及膝的灌木丛,分开收网。
半个小时后他们重新聚了一下,中年男人两手空空,却从背包拿出了一个透明盒子,里面是一条花纹漂亮颜色鲜艳,头呈烙铁形状的蛇,此时哪怕关在盒子里还不忘冲着几人张大嘴巴,做出扑咬的动作。
“我的天!这么好的‘山货’!下雨天泰叔你怎么捉到的啊?这也太牛了!”
两个年轻的男人露出惊喜诧异的目光。
泰叔勾起唇角,“那边土崖直有个蛇洞,我下网的时候就盯上了,这有什么厉害的,你们跟我在多走几回就知道了。”
“这得卖多少钱呀……”
年轻人嘀咕几声,拎出自己的收获。
两个壮实青年,一个没有任何收获,另一个拎着一只沾着血的毛色漂亮的白狐狸,狐狸有中型犬那般大小,皮毛虽然湿漉漉的却能看出收拾过后一定非常水滑。
“老二,你的山货呢?”总也冷着脸的青年皱起眉。
老二挠挠头,笑嘻嘻的说:“我那边套到了只狼崽子,狼这种东西记仇不好招惹,我就给它勒死扔了,放心,气味我都拿药盖了。”
泰叔没说什么,那个冷脸的青年哼了声。
“去山崖那边吧,那里我们还留了捕兽夹,不过第一天就像套原麝太天真了,估计我们要在山里住几天了。”
泰叔这么估计着。
可当他们在黑夜中看到了两只原麝时,三个人全都愣在了原地。
贪婪的眼睛瞪大,激动无比的看着前面脖颈交缠互相依靠的小动物,仿佛这两只生命已经变成了一叠叠的钞票堆积在眼前!
“小声!”泰叔压低声音拉住两个激动的年轻人,“老二,麻醉针!”
“好!”
老二轻手轻脚怕惊扰了那边的‘钞票’,从背包翻出来一个铁盒,打开后里面是靠吹的那种麻醉针。
黑夜的森林阴森恐怖,树木高大,月光洒下来也只有几丝光线落下来,除了添加点恐怖效果几乎没什么用。
金属的铁管对准了互相依偎的小动物。
“哗啦啦!”
三人背后树叶忽然无风响动起来,三人警惕的立刻朝背后望去。
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了他们背后!
而且黑夜中,那一头长长的银色长发倾斜而下,几根发丝仿佛闪烁着光芒,红色古装衣袍无风自动,阴柔俊美不像真人的脸非常苍白,最让人惊悚的是,这人的眼睛狭长,瞳孔竟然猩红可怖占据了整个眼眶!
眉心的红纹鲜艳如雪,这幅模样让人想起了红衣恶鬼和深山吃人的妖怪!尤其看见他们三人回过身,他还缓缓的拉高唇角,露出了一个笑……
三双黑色的瞳孔瞬间紧缩成针!
也是此刻,泰叔想起来了那个老者的话:我们这个山,是有山神的。
还来不及喊,一双消瘦的手掌已经覆盖了下来遮住了他们的视野……
“咯吱、咯吱、咯吱。”
骨头发出悦耳的脆响。
布料华美绣有古老的纹饰,赤墨两色衣袍扫过地上躺着的三个男人,穿行过杂草灌木丛,水珠落在火炽服上完全浸不进去,圆滚滚落在了地上。
那只原麝被惊到蹦起来就逃了,却没有跑太远,瞪着圆滚滚的黑色眼珠盯着他们。
山神——或者说闻风尽,他蹲在受伤的那只原麝身边,小动物对待危险和比自己凶悍的存在总是比人要敏锐。
这只小原麝也是如此,它乖乖趴着,身体微微发抖却不敢挣扎。
钢铁制作的捕兽夹被两只看上去柔弱无骨的手轻松掰断,闻风尽割破了手掌鲜血落在对方受伤的腿上,不一会儿那曾经断裂的位置快速的愈合。
“去吧。”
他淡淡的说,看着那小东西站起来跑向了同伴,然后转身走向那三个躺在地上的人……
第二天,天蒙蒙亮,山腰的小庙打开门,老人迈出的脚还没落地就收了回来。
他看着庙门口躺着的,昨天才来过的三个人叹息。
“后生崽子,不听劝哦!”
老人叼着烟斗,嘬着旱烟掉头熟练的搬出个火盆,点了火后不知道往里面扔了什么东西,竟然升起了红烟。
山下村子的村民看到山上的红烟,笑起来。
“是昨天那三个背包爬山的吧,我就瞅他们人模狗样但是总有一股子贼相!偷猎的王八蛋,被咱们山神捉住啦!”
其他汉子也跟着乐,几个去县里报警,几个跟着村长去山上把人绑了。
言语之间,这种事已经发生了无数遍。
而短短几年,这片山脉就抓捕了十多个偷猎者,得到了许多人的关注,连山神的名声也被本地人一宣传,逐渐大了起来……
墓宫里,从外面匆匆赶回来的男人身上沾着一股凉气,他面无表情却十分快速的穿过长长的墓道,繁华宏伟的宫殿。
银丝飞扬,等来到了一片悬崖上的楼阁小台,他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下来,宛如冰川消融一般,异瞳沾染上了温暖,嘴唇也噙上了笑。
有人腰粗的锁链连接空洞中间的平台,千年如一日默默燃烧的红色相思树伫立在那里。
忽然的,平台上露出一只红色大蜥蜴的脑袋,大蜥蜴背上还骑着一个小小的软成一软、戴小老虎帽子的孩子。
“爹爹!你肥来啦!”
那小孩看见他葡萄一样水润清透的眼睛露出高兴的感情,牙没长全的喊着他。
“嗯。”
闻风尽淡淡应了,几个跳跃轻盈的落在平台上,然后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眉目更加柔和。
“你娘亲今天如何了?”
小女孩含糊不清的说:“凉青,给窝将故斯了!”
讲故事吗……
闻风尽抱着怀里过分柔软,散发奶香的孩子,走到了双人棺椁旁边。
棺椁中躺着一个侧卧的人,清俊柔和的面颊陷在层层布料中,赤红的长袍松散凌乱,黑的红的绑绳坠着穗子和鱼珠,零零散散,黑长发蜿蜒盘旋,极为好看。
“凉青!窝饿了!”
小孩子看着棺椁里的人奶声奶气的叫他。
棺椁中的王小咩睡迷糊了,愣愣的坐起来,眼睛都没睁开,伸手就摸索到了小女孩,然后把小东西搂在胸口又躺了回去。
低低的笑声响起,照顾了半天孩子的木一累的打了个哈欠。暖宝宝很贴心
闻风尽坐在棺椁边缘伏下身去,一头银发冰凉凉的覆盖在棺椁中的两人身上,粉色的嘴唇贴在了睡的稀里糊涂的王小咩脑门上。
男人的气息覆盖下来,睡梦中的王小咩含糊的嘀咕了几声还不醒,小女孩咯咯的捂嘴笑,闻风尽也乐出来,一下下用嘴唇啄他的眼皮,唇肉轻夹长长的睫毛。
不一会儿,睡梦中的人总算醒了。
王小咩单手搂着孩子吃力坐起来,懒懒的靠在棺椁内壁上,瞪了一眼闻风尽。
“当着孩子面别碰我!”王小咩扳起脸,“把咱家狗蛋都教坏了!”
狗蛋二字一出口。
本来眼睛眨呀眨,偷笑的小女孩瞬间失去微笑,撇嘴看着她恶毒的娘亲。
闻风尽也是稍微静默了那么几分钟,说:“……她是女孩子。”
“这名字还是你取的呢。”王小咩无情的看着奶娃娃,“要怪就怪你爹,是你爹先开的口!”
女孩泪眼朦胧的看向闻风尽。
“……”
因为一个乌龙,在两年前给自己的义女起了这么个名字的闻风尽,在女儿委屈的目光和爱人凶悍的冷笑下,脸一沉,选择了——转移话题。
小女儿:“……”我要找后爹。
“……三日前我收到安偕的消息,和他合葬的紫毛僵尸已经成功的转变成了红毛僵尸。”
“这么快,前年不还说要在等三四年吗?”
王小咩诧异了一下。
距离他们经历一言那件事开始,已经过去了六年,六年间他们收养了个小婴儿,安偕也回到齐山和他家的小紫毛安心过日子,不过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发来消息。
至于白玉……
这六年他就收到过一次白玉的信,信件里面还除了一张照片什么都没有。
照片上,白玉一脸笑容的坐在房屋明亮的沙发中间,右边是和小安一模一样的人偶,左边则是和一言一般无二的人偶……
一个人两个人偶都做出高兴的表情看向镜头,仿佛是最幸福的一家人。
而收到这张照片的王小咩,汗毛直立,当时就让闻风尽把照片烧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佬的打赏,跪谢
@忘尘如羡:忘尘如羡送给《我和老攻睡棺材》三叶虫x2。】
第86章 一室之光
阔别六年。
白玉选择把最在乎的人的尸体做成了人皮木偶,编织了个家庭美满的结局,在永远的自我欺骗中活下去。
曾经笑的和每个普通年轻人一样有活力的白玉,最后成为堕落世界中的一份子。
而他和闻风尽收留了被遗弃的女婴,刚开始时每天被这个总是吃不饱,总是尿床哭泣的小家伙折腾的不成样子,爱吃醋的闻风尽还冷着脸给孩子起了‘狗蛋’这样让人哭笑不得的名字。
因为婴儿太小需要照顾,他的心思都倾斜给了她,那一年,被冷落的闻风尽简直就是一狂暴化的大粽子,不仅在墓宫里揍盗墓者出气,还出了墓宫揍那些偷猎的人,山神这样莫名的称号也就落在了他们头上。
成了魔君闻大佬下岗再就业的新职业。
直到第二年,这个说话较晚的小家伙喊了闻风尽一声爹爹……
从千年传说中的魔君到女儿控,闻风尽只用了两个字、三秒钟……
王小咩坐在相思树下,墨发从肩头垂下,盘绕在手边,笑着看闻风尽单臂抱着他们的孩子,去折树上绽放的桃花。
从空洞盘旋而上的风吹乱了相思树,仿佛粉色星火的花瓣飘飘落下,红色的衣袍和银色飞扬,小女儿咯咯的笑,伸手去抓满树的桃花……
小小一枚落在血红的大蜥蜴木一鼻头上,它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王小咩仰头闭上双眼,任由那些看不见的东西落在眼皮上。
闻风尽不经意的侧头看过来时愣了下,随后丰润的嘴唇勾起,他抱着怀里的女儿,探身,修长的手指摘掉那枚花瓣。
睫毛轻颤,明亮的黑色瞳孔和狭长的异瞳温柔对视,倒映着彼此目光中最珍贵的存在。
无需亲吻,无需缠绵的肢体,也无需多么凄切动人的诗句。
看不见的,温暖的东西就在这轻轻的对视之中……
【我曾踏过黑暗的岁月】
【我曾穿行在没有归途的山路】
【我曾停留千年无期的相思树下】
【当你睁开双眼,在此注视我时,我才知道什么是我的归宿】
带笑的眼睛弯了弯。
“我想吻你了。”
“……闺女还看着呢,臭流氓。”
“这样就看不到了。”
闻风尽单手拎着他们女儿后脖领的衣服,身体一侧,歪头靠过来抿住了王小咩的嘴唇。
薄薄的嘴唇夹着下嘴唇的软肉蹭了一下。
王小咩老脸一红,眼睛快速的眨了眨,男人近在咫尺的脸没有任何瑕疵,半合的双眼瞧见他打量的目光还露出了挑逗的意味。
被撬开的唇齿抖了下,王小咩闭上眼,脖颈到耳朵一片绯色……
至于刚才还在爹爹怀里、一秒就被拎住后脖领子面壁的闻眠小朋友表示:……爸妈才是真爱,而我只是个意外,嘤嘤嘤。
而木一又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
第二年,闻眠小朋友必须要上学了。
别人家小朋友上幼儿园都是抓住爸爸妈妈的衣服,嗷嗷哭着死活不进去,而活泼外向的闻眠小朋友可倒好,看着满园的小朋友眼睛亮的和两个灯泡似的。
闻风尽和王小咩拿着老师发的宣传册正打算带着她报名,一抬头,就见他们家哈士奇一样的小丫头片子,不知道从哪钻进了幼儿园的儿童娱乐场地,现在正抢了一群小男孩的足球哈哈哈的称霸幼儿园呢。
闻风尽:“……”
王小咩:“……”
这一刻,王小咩表示:我已经可以预料到,未来我绝对是老师办公室的常客了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