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会,他再度回到蒋毅的房中时,手上竟是带着一只被荷叶包着的烧鸡,在冰冷的房间里冒着热气,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
冷刃将烧鸡递给蒋毅,说道:“吃。”
蒋毅本来就饿,看到烧鸡后肚子更是咕噜噜叫了起来,虽然不好意思,但当下也没再和对方客气,道过谢后,便接过烧鸡吃了起来。
蒋毅吃烧鸡的时候,冷刃又出去了一趟,不知道从哪里带回了个炭盆,为蒋毅点燃了取暖。
很快房中有了热气,蒋毅抹了抹嘴上的油,掰了只鸡腿递给冷刃,对方也没有推辞,接过鸡腿,坐在炭盆前沉默的吃了起来。
从那日之后,冷刃便悄然走进了蒋毅的生活当中。
蒋毅本以为自己溜出别院被发现,恐怕不能善了,结果却并没有人来兴师问罪,害他有些担心是不是那伙夫已经被冷刃封了口。
冷刃这个人平日里话不多,表面冷冷的,一出手就能放倒一片人,这都是蒋毅亲眼见过的,但同时,这个人却也着实帮了他不少忙。
秦渊被皇帝再度派出了京城,身为钦差御史南下赈灾,一去便是许久未归。
西厢别院平时没有什么人来,在秦忠的授意下,蒋毅的吃穿用度都饱受苛责,冷刃便隔三差五的出现,暗中照拂着他。
死士神出鬼没,冷刃每次出现也都不走正门,一开始的几次,他突然从黑暗中现形出现在蒋毅面前,都把他吓得不清,但时间久了,便也习惯了。
如此这样又过去了半年,蒋毅的腿基本好了,冷刃对蒋毅的好感度已经缓缓爬升到了70,这便是已经有些超出正常友情的好感了。
蒋毅这一日躺在冷刃为他打的躺椅上晒太阳,听到系统问道:【我也没见您做什么特殊的动作,居然也能让男配对您死心塌地起来?】
蒋毅眯着眼睛,像猫科动物一样慵懒的享受着阳光,道:【所谓铁汉柔情,正是如此。他像很多人一样,要的只是一份平淡安稳的陪伴,这样的感情不需要山崩地裂、生死契阔,在他眼中,最值得珍惜和守候的,就是这份长情的陪伴。】
蒋毅给与冷刃的其实不多,在众多世界里,这算的确是一个他相对最不费力的攻略对象,他都有些舍不得离开这个被冷刃营造出来的美好气泡了。
系统:【呃,算一算您也有大半年没有和男主照面了,是不是光顾着刷男配的数据了,把男主给忘了……?】
蒋毅:【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
系统:我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属性啊!我能怎么办?
说蒋毅彻底不着急倒也并不准确,确切的说,他在等待一个最佳时机,好令他与秦渊的重逢走一波剧情。
两月后,蒋毅从冷刃那里听到秦渊已经完成了赈灾的任务,回到了府中。
一晚,冷刃似是执行任务受了伤,来到蒋毅别院的时候,浑身散发着血腥气,蒋毅见状,知道自己等待的机会来了。
“你受伤了?”蒋毅扶着冷刃进屋,将房门在背后合上了。
“小伤,不打紧。”冷刃说道,他背上有明显的一道刀伤,伤口狰狞外翻着,不停的向外淌着血。
“你需要尽快止血。”蒋毅急道,连忙去翻找自己的柜子,他记得不久前冷刃才从外面带回来过一瓶金创药,送给了他,以备不时之需,这时候正可以用到。
冷刃看着蒋毅担心的神色,心中一暖,说道:“不忙,我就来看看你。你若没事,我这就走了。”他嘴上不说,但只是几日不在,心中对蒋毅便十分牵挂。
【叮,男配冷刃好感度+8;当前好感度:78,杀意值:0。】
冷刃说着,还真的起身就要离开。
蒋毅连忙将人拉住,扶到了床上,将手中的药瓶比给了冷刃看,“我给你上了药再走吧。”
冷刃想了想,这夜半三更,的确不好找医官,他忌讳别人近身,上药这样的事从不找府中的同僚,可这次伤口在背上,他自己还真是多有不便,于是便留下了。
蒋毅:“先把衣服脱了吧,我给你先清理伤口,然后上药。”
冷刃揭开了衣带,在蒋毅的帮助下褪去了上衣,两人一前一后坐于床上,冷刃袒露着上身,背对着蒋毅,烛光将一双剪影打到了墙上,好似两人十分亲密,对影成双。
蒋毅在脑中向系统立刻发出命令:【给我买“主角位置作弊器”,要加急版的,我要秦渊现在立刻马上到这里来!】
系统急吼吼的为蒋毅购买了选中产品,汇报道:【加急费用有些高哈,这次总共消费:200000货币,您当前的余额为0!】
二更天已过,秦渊却还在挑灯夜读,忽听得窗外一只猫咪“喵喵”叫了两声,引得他向外看去。
他的窗户习惯性的开了一道缝,寒冷有助于他头脑保持清醒,此时从那缝隙中正可以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正望着他,像是很想进屋来。
秦渊放下了手中的卷宗,走出屋子去抱那猫咪,却见那猫一溜烟跑出去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想回张望,似乎想要带他去什么地方,在等他跟上来。
秦渊心下一奇,心中翻涌出一些坊间的奇闻怪谈,也不知自己遇到的这只猫是否有灵性,只想上前探个究竟。
那白猫就这样引着秦渊一路穿过侯府的假山亭台,来到了西厢别院,而猫咪自己早已经钻进了园中。
秦渊隐隐看到别院里的房中还有光亮,想到了大半年前他带回侯府的那个人。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来看蒋毅,公务繁忙是其一,其二还要属他心中始终没有想好该以何种面目对待蒋毅。
重逢后,他与蒋毅谁都未曾说破彼此身份,但若说初见时蒋毅认不出自己情有可原,当他将人带回侯府后,一切就已经不言而喻。
毕竟这座侯府就是秦家老宅,蒋毅是决然不会忘记的。
秦渊踟蹰了半刻,最终还是准备掉转回头,早些就寝。
可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竟听到别院里传出了低低的说话声响。
这个时候了,蒋毅的房中竟还有别人?是蒋毅这个别院中下人吗?这么晚了,他们在干什么?
秦渊打消了回房就寝的念头,提步走进了别院,朝着透出烛火光亮的房间走去。
秦渊这几步走来,下意识的屏住了气息,似是不愿被人发觉,他的武功根底极佳,让人无法察觉自己的行踪并不难。
隔着一层门,秦渊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低沉、音质偏冷,却是十分熟悉。
秦渊的脑中涌出了一个名字,接着,便一掌推开了房门。
第92章
房内, 冷刃赤身裸体,正与蒋毅在床上“抱”在一起,两人纷纷被秦渊的突然出现所惊,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房中的气氛十分微妙, 冷刃率先跪在了地上, 声音不似往常般沉稳,“主人。”
“侯爷。”蒋毅跟着也跪下了, 他低垂着头,眼睫抖得有些厉害。
秦渊一语不发的走进了蒋毅的房间, 看着床上散落着冷刃的衣服,而后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冷刃自幼跟着秦渊,深知对方的手段, 这位侯爷自秦家惨遭变故后,年纪轻轻便以一人扛起了整个家族的重担,心思手段都不是常人所能及, 正是这样的秦渊,培养出了他这样一批死士。
从成为秦渊死士的一刻起, 他便牢记“忠心为主”几个字, 秦渊要的是绝对服从, 不可有丝毫偏差, 因此,背叛秦渊的下场也是十分残酷的。
而此刻,冷刃已清晰的感受到了侯府主人身上散发出的令人压抑的杀意。
方才蒋毅只是在房中为他清理伤口、上药,不知他是伤的重了, 还是受到了蒋毅的影响,竟丝毫没有察觉门外有人靠近。待秦渊破门而入的刹那,他才警觉起身,但蒋毅许是受到了惊吓,慌乱间竟拉着他栽倒下去,两人这才不伦不类的抱在了一起,倒在了床上。
这一幕,正被秦渊看在眼中。
这事情本没有什么,但蒋毅到底是秦渊的人,即便秦渊再不待见蒋毅,怕是也不会容忍别人与蒋毅有过多染指。冷刃自己倒是无所谓,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蒋毅因此受到牵连,遂开口便是一句“属下死罪”。
秦渊问道:“你何罪之有,说来听听。”
他这话说的气定神闲,却听得冷刃额头冒出了冷汗。
要如何向秦渊解释他只是受了伤后来探望蒋毅,而蒋毅只是好心将他留下、为他上药,两人是清清白白,并非发生了什么?
这事情本就说不通,他一个死士,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侯爷的人房中,更不该有这般逾矩的行为。加之他本来对蒋毅就心有不轨,恐怕解释只会将事情越描越黑,以秦渊的脾性,这事情怕是不能善了。
再开口,冷刃没有任何解释,只道:“一切罪责皆由属下承担,愿领死罪。”
秦渊目光一沉,倒是没想到冷刃连狡辩的机会都放弃了。想到他不在的这半年多,蒋毅不知与自己的死士有过多少次这样的秉烛夜谈、良宵共度,他的心中便是一阵怒不可竭。
【叮,男主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74,杀意值55。】
“那就如你所愿,赐你一死。”秦渊淡淡说道,无论心中如何愤怒,他的表情上未有丝毫泄露。
“侯爷!”蒋毅急急说道:“求侯爷收回成命!”
秦渊看向蒋毅,似是想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蒋毅一顿,仿佛有难言之隐,只猛地向地上又磕了几个头,再度哀求道:“求侯爷收回成命。”
冷刃是这个侯府唯一对他温柔相待的人,他只是单纯的帮助自己而已,怎就会罪以致死?
一定是受到自己牵连的缘故——因为他的身份特殊,连带着冷刃的这份帮助也被涂上了污名。而如今,冷刃又为了保护他,想要牺牲自己!
他何德何能,能配得上这份维护?
“侯爷,奴才愿领死罪,求侯爷放过冷侍卫。”
秦渊冷眼看着蒋毅与冷刃这份互相维护的样子,只觉自己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当下一刻也不想多待,便转身离开了。
秦渊走后,冷刃便即刻被人带走,蒋毅疯狂的拦阻,却被人打昏了,失去了意识。再度醒来,已是第二日晌午。
这一次,他也不管什么能不能踏出别院的禁忌,一路跌跌撞撞找到了秦渊所在的书房,想要冲进去,却被侍卫拦住了。
蒋毅在书房外跪下了,在门外不住的磕头,恳求见秦渊一面。他甚至不知道冷刃此时是不是已经被处死,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够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让冷刃无声无息的无辜冤死。
书房外有下人经过,议论纷纷:
“听说了么,这个下贱坯子昨夜勾引侍卫去他房里,被侯爷撞了个正着……”
“真是不知好歹,妓子就是妓子,被赎了身又怎么样?还不是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
“那侍卫恐怕已经被处死了吧?”
“也许吧……”
“你们说侯爷会怎么处置这下贱坯子?”
“等着瞧吧,他怕是没几天好日子过喽……”
蒋毅这般不要命的磕头,很快就磕破了皮流了血,又过了一阵子,秦忠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冷冷看了蒋毅一眼,说道:“你进去吧。”
蒋毅闻言,脸上露出释然的神色,便爬起身来,在经过秦忠身边的时候却被对扼住了手肘。
秦忠低声说道:“侯爷收了你是可怜你,老夫劝你好自为之,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否则,这府里有的是办法让一个人凭空消失。”
蒋毅一怔,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威胁,秦忠便已经离开了。
他接着走进书房,见秦渊在小憩的软榻上坐着,便走向前去跪在了房中,“侯爷。”
秦渊没有说话。
蒋毅的额头上还带着血痕,秦渊没有问话,他只能自己说道:“侯爷,奴才恳请侯爷能够网开一面,饶冷侍卫不死。”
秦渊握着书卷的手攥的紧了紧,神色却是不着痕迹,连看都没有看蒋毅一眼,权当他不存在。
蒋毅只好继续说道:“侯爷,冷侍卫罪不至死,请侯爷明鉴!”
秦渊抬起眼来,缓缓说道:“你觉得,是本侯冤枉了他。”
“奴才不敢”,蒋毅将头埋的更低了,“只是昨夜之事,并非如侯爷所想,奴才此次前来,就是想与侯爷禀明实情……”
“实情?”秦渊放下手中的书卷,“你说来听听,何为实情?”
蒋毅顿了顿,昨夜秦渊看见他们的那一幕的确容易令人误会,冷刃上身赤裸未着丝缕,与他一同跌倒在床上,即便是两个寻常男子,也会让人侧目。更何况,他本就是个风尘妓子,在寻常人眼中,他靠的就是勾引男人、出卖肉体为生,所以他不怪秦渊会想偏。
他以前被人误会惯了,遭遇的非议不在少数,却鲜少放在心上,更不会浪费力气做无用的辩解,只因他一直相信清者自清,公道自在人心,所以多说无益;可这一次却不同,事情牵连到了冷刃,若是冷刃因他的所作所为而无辜蒙冤,甚至丧命,那他将永远良心难安。
“昨夜,奴才仅是见了冷侍卫负伤,为他上药,并无其他,望侯爷明察。”蒋毅十分郑重的说道,双手扣在地上,指尖已有些发白,似是十分紧张。
他一反常态的为自己辩解,除了不愿看到秦渊误会自己,更为了还冷刃一个清白。不管秦渊要不要他,他总归是秦渊花下重金赎了身的人,若是冷刃被坐实了与他“私通”的罪名,恐怕再难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