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嬷皱眉叹口气:“说的也是。再看看吧,兴许事情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坏呢。”
乔大夫无奈点点头。躺在床上休息的沈晫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拉郎配了,他现在很愁。
沈晫没有原主的记忆,也就不知道原主的身份,更不知道原主的家人在哪。如果是商人,出门在外应该带着证明身份的东西吧?可他光着膀子,一眼看下去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有。
救他的是乔柯,找机会问问救人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吧。沈晫无语扶额,这一穷二白的,身上有伤,还欠着外债。哪怕不是很好的情况,也不是很坏,至少人活着。
农家的晚饭是稀粥配小菜,沈晫喝了一碗,没觉出什么味。吃过晚饭,沈晫就睡了。
有吃有喝再休息个两天,身体恢复些,沈晫便能下床了。穿上乔大夫的干净衣服,沈晫左瞧右瞧觉得很新奇,像演古装片似的。虽然衣服质量不是很好,好吧,很差,但他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穿上鞋,沈晫慢慢走到堂屋门口,看见乔大夫和叔嬷正在院子里晒药材。
听到声音,叔嬷笑眯眯回头:“年轻人就是底子好,能下床了。我给你端碗水去。”
“不用,我不渴。”沈晫走出屋子,在院子里散散步,“我憋得慌,在院子里走走。”
“哎,好。”叔嬷把晒好的药材拿进屋,“那你有事叫我。别跟我客气。”
“行。你忙吧。”沈晫找个凳子坐下,看看四周。青砖瓦房,篱笆圈住的院子,一棵梧桐树立在院中,落下树荫供人乘凉。院中还有鸡窝,里面关着几只老母鸡,留着下蛋的。
这是在以前沈晫感受不到的生活,他是个早出晚归的上班族,每天公司、家两点一线,生活节奏快。忙得找不到女朋友,快三十的他只能回家相亲,然后就在路上出了车祸。
宁静,悠闲,沈晫感觉提前进入养老阶段。站起身,沈晫走到院门边,懒懒靠着门框眺望远方。蔚蓝的天,青碧的草,空气清新,不时传来鸡鸭狗的叫声。温和的阳光洒在身上,沈晫深吸一口气,心旷神怡。这地方很不错,沈晫眯眼笑,就此决定住下来。
村里不少茅草屋子,沈晫看着新鲜,不由一直盯着瞧。有女子、哥儿三三两两洗衣服路过,见沈晫站在门口十分好奇。有妇人胆子大,笑着上前问:“你是被乔柯救的那人吧?”
沈晫点头,原来这个世界有女人:“大姐好,你们这是洗衣服去?辛苦你们了。”
“不苦不苦,我们天天做的。男人种田,女人操持家务,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哎呦呦,这嘴也忒甜了。我家那个要是有你这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说你是被乔柯救的。你可得注意点,乔柯那可是个克亲命,少接近他比较好。”
“没错,乔柯啊先是克死了他父嬷,又把两个哥哥克进大牢里去了。你可得小心点。”
“小伙子,你成亲了没?跟你说,我们村有不少好姑娘,好哥儿,随你挑啊。”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沈晫淡淡笑着听,不管什么世界,熊熊燃烧的八卦心都是一样的。
未出嫁的女子和哥儿羞怯站在旁边,不时偷瞄沈晫,心里欢喜。这汉子真好看!
大伙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沈晫借此弄明白很多事。首先哥儿是嫁人的,没错,但他们还能生孩子。生孩子啊,沈晫楞了一下就淡定了,原来他的世界男人虽然不能生,但科技发达,已经快研究成功怎么让男人生孩子了。这个世界男人直接可以生孩子,沈晫表示不稀奇。
再者就是乔柯的身世,乔柯八岁父亲死了,十二岁阿嬷死了,十七岁的时候哥哥犯事被抓进大牢关着,现在还没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村里流传乔柯是克亲命的说法,但凡和乔柯有关系的人都不好过。乔柯的大伯在乔柯哥哥出事后,立马夺走家产,断绝关系。
其中还有一件事,乔柯十五岁时说过亲,是隔壁村的。在成亲前三个月,男方被发现赌输了十两银子,赌坊都找上门了。传闻男方本来是个极老实的人,没想到遭了这场祸。
亲事自然退了,男方却不依不饶败坏乔柯的名声,说是乔柯克了他们。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个话一传出去,很多人信了,从此见到乔柯都绕道走。也因此更加坐实了乔柯克亲。
沈晫对此一笑置之,自己沾赌倒怪别人,只想送一句脏话。哪怕沈晫穿越了,但他仍旧相信科学,封建迷信要不得,尤其是愚昧的迷信。一想到乔柯受到这么多年的非议,却还救了他,沈晫不由心疼。乔柯救他真的不求回报,这样一个善良的人凭什么被误解!
“你们实在太热情了。”沈晫含笑道,“你们不是忙着去洗衣服吗?快去吧。”
“不急,我们不急。小子你如果没意见的话,我们再继续聊聊,我那闺女啊……”
“谁不知道你闺女好吃懒做,你也就能骗骗外乡人。小子,你可别听她的,我儿子……”
“呸!你儿子是什么货色,也不撒泡尿照照。好意思跟我闺女比,脸真大!”
“你说什么!林大家的,敢说我儿子不好,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全村人都知道,还怕人说啊!还撕烂我的嘴,柳四家的,来啊,打不死你我。”
两个妇人直接打起来,周围有帮忙的,有劝架的,还有说风凉话的。沈晫见情况不好,默默退回院子,女人打架最好别往上凑,误伤啊。而且他这刚好一点的身体,也不经折腾。
听到吵闹声,叔嬷准备出去看看:“外面怎么了这是?谁在我家门前打架?”
沈晫拦住叔嬷,伸手一把将院门关上:“叔嬷,你可千万别去,小心伤着你。”
叔嬷踮脚往外望:“打的这么激烈。到底发生什么事?不会和你有关吧?”
“应该和我没关系吧。”沈晫莫名心虚,但他真觉得和他没关系,“她们为儿女打呢。”
“哎呀,也不能看她们一直打下去。”叔嬷满心焦急,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这要在我们家门前打出个好歹来,我们怎么说得清啊。不行,我得出去看看,省得她们出什么事。”
三、打架了
“叔嬷,你这时候千万别出去。”沈晫死死拽着叔嬷,“万一被误伤了,多划不来啊。”
听声音外面一群人打得激烈,叔嬷一方面想出去劝架,一方面把沈晫的话听进去了。他这老胳膊老腿的,万一出去后伤着了,实在不值当。一时间叔嬷也拿不定主意,急得不行。
“外面怎么吵吵嚷嚷的?”乔大夫忙完不悦从屋里出来,“怎么把门关上了,打开。”
“乔大夫,真的。”沈晫苦口婆心,“别人打架的时候我们就站远些,免得误伤。”
“什么乱七八糟的。”乔大夫不吃沈晫这套,他打开门,“还是个汉子呢,丢人!”
劝说的话在嘴里打转,沈晫同情地看着乔大夫走向打架的人群。叔嬷心急又担忧,怕乔大夫误伤,也怕打架的人出事。沈晫无奈摇头,让别去偏要去,吃亏在眼前啊。
乔大夫手背在身后端足架子走出去,眉头一皱严厉大喝:“都干什么呢!没事做吗!”
然而打成一团,吵闹不止的人群压根没一个人理他。乔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过去边大声嚷嚷边上手想把人给拉开。不知道谁胳膊肘用力一拐,直直撞到乔大夫的额头,撞得他“哎呦”痛呼一声倒退几步才站稳。叔嬷忙上前关切问:“怎么样?严不严重?”
“行了,别去了。”沈晫伸手想拦住乔大夫,“你根本拉不开他们,有没有伤到?”
“没事。我就不信邪了。”乔大夫说着又冲上去,叔嬷和沈晫想劝阻都来不及。
乔大夫气势汹汹冲上去没过一会儿,不知道被谁狠狠推了一把。晕晕乎乎间,乔大夫打着转回到叔嬷身边,一时不甚闪到腰。捂着腰他直哼哼:“哎呦,我的老腰。”
“早叫你别过去,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叔嬷扶住乔大夫,“赶紧进屋看看伤。”
作大死了。沈晫简直对乔大夫无语了,怎么说都不听,非要伤着才安分。
“村长来了。都住手,村长带人过来了!”沈晫正准备转身回屋去,听到有人喊。
村长带着几个汉子急匆匆过来,让他们赶紧把打架的人拉开。一群人被几个汉子拉开,或多或少衣衫凌乱。女人打起架,什么扯衣服揪头发都很正常,打完一般不怎么好看。
“你们这是做什么!还要不要脸了!”村长怒吼一声,随即安抚几句让人散了。
林大家的和柳四家的被自家汉子拽着走还在骂骂咧咧,几次挣脱汉子的手险些再打起来。当事人走了,凑热闹的也各做各的去。沈晫想来想去,还是上前跟村长打招呼:“村长好。”
村长姓赵,排行老五,同辈分的都叫他赵五。赵五转过头看沈晫:“小子伤好的真快。”
“全赖乔大夫医术超群。”沈晫微笑回答,“也托村长和大家的福。”
“我们可没功劳,是乔大夫妙手回春。”赵五盯着沈晫问,“打架不会是因为你吧?”
“怎么可能。”沈晫坚决不承认这事跟自己有关,“村长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们正聊着天呢,她们说到儿女身上,一个没说好就打起来了。儿女是身上掉下的肉,她们自然心疼。”
赵五半信半疑看一眼沈晫道:“你刚能下床,也别折腾了。回去歇着吧。”
“哎,谢谢村长。”沈晫二话不说转身进院,他一新来的,还是别太蹦跶了。
待人进屋,赵五才想起来没问对方的名字,可人已经没影了。算了,下次再问吧。
沈晫不是故意不说自己的名字,而是不敢乱说。之前他向乔大夫打听过,被救的时候他身上有路引和一块玉佩。乔大夫不想拿,所以让乔柯收着,等人醒来再还。
路引相当于古代的身份证,万一上面写的名字不是沈晫,他要怎么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晫尽量避免被问起名字,也不主动介绍自己。待拿到路引才考虑接下来的事。
知道有路引,沈晫一面庆幸自己有身份,一面担心这身份带来的麻烦。是个人就不可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肯定有父母亲戚,而他一个外来的灵魂,在亲人面前铁定穿帮。
沈晫无声叹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跨过门槛进堂屋,沈晫见叔嬷正给乔大夫揉腰。
乔大夫捂着额哎呦哎呦一直叫,别提多惨了。想起乔大夫在雄赳赳气昂昂去劝架,却只在外围转了两圈,还被误伤,沈晫控制不住捂嘴偷笑。见沈晫笑,乔大夫气鼓鼓瞪过去。
“噗嗤。”叔嬷忙别开头憋笑,想想这件事是挺好笑的,越想越觉得好笑。
看看沈晫,乔大夫又看看叔嬷,破罐子破摔:“你们想笑就笑吧。”
话音落,沈晫和叔嬷捧腹大笑。乔大夫不高兴揉着泛疼的额:“有这么好笑吗?”
“给你个教训,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往上冲。”叔嬷手上用力,痛得乔大夫龇牙咧嘴。
“行行行,我知道错了。”乔大夫立即求饶,“哎呦,你轻点啊。疼死我了。”
“乔大夫伤着了,就多休息休息。有什么活让我来做。”沈晫倒碗水递给乔大夫,“我这身体好多了,做点活有益康复。乔大夫,你放宽心吧。我不会做的,你只管教我。”
乔大夫接过碗喝口水:“算你小子有良心。也没什么活,就鼓捣些药材。”
叔嬷取了乔大夫手里的碗放一旁:“我家的药材都是乔柯上山采的,你可以跟他学。”
“乔柯采的?”沈晫不免吃惊,“他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不是还有田要种?”
“他采药,我们收购,亏不了他。”乔大夫双手撑着腰站直轻轻扭一扭,“也算个活计。”
原来是这样。沈晫想着,即便生活不容易,乔柯依旧独自坚强活下去,令人钦佩。
“二叔,二叔嬷。”外面传来乔柯焦急的喊声,很快他满头是汗匆匆进屋,“听说你们跟人打架了,有没有受伤?怎么会跟人打起来呢。是不是因为我,所以你们才……”
“不是的。”沈晫笑看眉头紧锁的乔柯,“你听谁说我们跟人打架了?我们没打架。”
“没打架?”乔柯看看沈晫,又愣愣看乔大夫和二叔嬷,“那是怎么一回事?”
沈晫笑着请乔柯坐下:“是别人在我们门口打架,乔大夫去劝架,受了点误伤。”
一听说乔大夫受伤,乔柯坐不住了,慌得不行:“伤得怎么样?擦药了吗?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可是大事。何况乔大夫年纪大了,肯定要更久才能恢复。二叔,伤着哪里了?”
乔大夫哪里好意思说闪到腰了,不在意摆手:“小伤,几天就能好。你别担心。”
“是啊,乔大夫是大夫,能医别人也能医自己。”沈晫按着乔柯的肩,让乔柯坐下,“瞧你满头大汗的,指定是听到消息立马赶过来。先坐下歇歇,有事呢咱们慢慢说。”
拗不过沈晫,乔柯见乔大夫真的没什么事,稍稍放下心。叔嬷笑着给乔柯端碗水:“看你急成什么样了,快喝口水润润嗓子。既然来了,就在这吃晚饭吧。”
“这不成。”乔柯拿开刚准备喝的水,“我家里还有活,再说也不能打扰你们。”
“怎么是打扰呢。”叔嬷拍拍乔柯的手慈祥道,“家里的活啥时候不能做,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