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生气一抖身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
没办法,赵五嬷转头向一旁哭。一边是女儿,一边是未出嫁的哥儿,他两头为难。
听着哭声心烦,赵五脱鞋翻身上床躺下。先睡觉,睡醒再说,会有办法的……
另一边,沈晫在屋里一直陪乔柯,直到天亮也没合眼。他害怕合上眼再也看不到乔柯,他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害怕,感觉到自己的无力。有些事他终究做不到,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天刚刚大亮,流风带着乔大夫和叔嬷匆匆赶回。沈晫打开门唤:“义父,阿嬷。”
“听说家里遭贼了?怎么回事?”一见面,叔嬷担忧问,“乔柯呢?”
“他不舒服,在屋里还睡着。”沈晫请大家进屋。乔大夫和叔嬷急忙进屋看乔柯,今早一听到消息,他们急得不行,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回来。沈晫没跟进去,问流风昨晚的情况。
流风皱眉不悦:“昨晚我被赵大他们堵在路上,到早上看我去找老爷才走。不过我回来前已经让表少爷给衙门带消息,捕快应当很快会来。不会放过那两个贼的。”
“嗯。”沈晫赞赏点头,“事情办的不错。你在外面盯着,捕快到了带他们去拿人。”
“是。”流风应声,转身去村口蹲守。居然敢上他们家偷东西,以为他们好欺负,哼。
事情交代完,沈晫进屋看看乔柯。乔柯已经醒来,气色不错坐在床上和叔嬷说话。叔嬷坐在床边握着乔柯的手担忧道:“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昨儿被吓着了吧?”
乔柯微微一笑,感觉身体比昨晚好很多:“还好,就是被血气冲得难受。”
“难受?”乔大夫上前,伸出手道,“我给你把把脉。身体不好可不能硬撑着。”
叔嬷立马起身让位,乔大夫马上给乔柯把脉。沈晫走过去紧张等结果,乔柯一定没事的。
认真把脉,乔大夫皱眉看看乔柯。乔柯突然很害怕:“义父,我是不是有大毛病?”
不点头也不摇头,乔大夫让乔柯换只手继续把脉。乔大夫的举动令大家都很焦虑,生怕乔柯身体有什么问题。把完脉,乔大夫点点头:“你身体好得很,是有喜了。”
“啊?”乔柯一时愣住。沈晫脑子有些懵,雨夕彖対有喜?有喜就是怀孕,就是生娃……
沈晫瞬间惊醒,他要当爹了?不由自主露出傻笑,阴霾散去,沈晫乐得找不到北。
“呀,原来是怀了。”叔嬷也很高兴,“老头子,昨儿乔柯受惊了,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你给他开点药,可不能出什么事。天杀的贼,怎么就摸到我们家来偷。”
乔柯和沈晫眼巴巴盯着乔大夫,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事。这可是他们第一个孩子。
无奈摇头,乔大夫起身:“乔柯身子健壮,不要紧的。我开些保胎药,先吃着。”
朝沈晫招手,乔大夫往外走。沈晫不舍看乔柯,到底跟着乔大夫出去了,不急一时。
两人走出屋子,乔大夫让沈晫凑近叮嘱:“乔柯已有两个月身孕,你今后得小心照看着。还有,你们不能再同房,你搬到书房睡。头三个月最危险,万事都得小心。”
“分房睡?”沈晫不乐意,现代可不讲究分房睡,“明知道乔柯有孕,我不会做什么。他刚怀孕正是不安的时候,我不能和他分房睡。再说晚上我还要照顾他,分房睡不方便。”
乔大夫狐疑看沈晫,最后皱眉点头:“你知道分寸就好。头胎可要当心再当心。”
“嗯。”沈晫回答得特别干脆,“义父,昨晚来的贼是林老六家的儿子。村长不想闹到衙门,一直劝我。我是想让捕快直接把人抓去衙门,冷静下来想想似乎有点不妥。”
皱眉想想,乔大夫摆手:“你按你自己的想法就成。有些人不给教训不会长记性的。”
沈晫奇怪看在乔大夫:“义父你不担心我得罪人?村长亲自开口,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乔大夫冷笑一声,“你小子会担心得罪人。你是知道乔柯怀孕心情好,什么事都不想管了吧。你有心放他们一马,也要他们领情啊。林老六家什么德性我比你清楚。至于村长,惯常是个拎不清的,还不如赵五嬷。他从来只考虑自己的面子,哪管别的。”
“可是村子名声不好的话,会牵连很多人吧。”沈晫倒不是真想放两个贼一马,而是好奇乔大夫的想法。他一直觉得乔大夫不像个乡野的赤脚大夫,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哦,会牵连人吗?”乔大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你就委屈自己,别牵连人吧。”
“这可不行。”沈晫笑眯眯道,然而笑并未达眼底,“我向来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绝不放过。未尽之言心照不宣,乔大夫拍拍沈晫的肩,负手去给乔柯抓药。
【作者有话说:_(:з」∠)_哈哈哈哈,大家有没有猜对?娃子安排上了,o( ̄▽ ̄)d】
六十七、不让步
乔大夫抓完药还得煎药,不可能让叔嬷做,沈晫守着乔柯不愿走。他只好自己煎药。
药煎好,大伙看着乔柯喝下才放心。叔嬷见沈晫黑眼圈都出来了建议道:“昨晚发生那么多事,估计你也没怎么睡好。我来照顾乔柯,你去睡会儿吧。睡醒你再过来。”
“阿嬷说得对,你去休息会吧。”乔柯微笑劝道,“有阿嬷在,我没事的。”
沈晫一笑,拍拍乔柯的手:“那好,我去休息。阿嬷,有事叫我。”
“会的,你放心吧。”叔嬷摆手让沈晫赶紧去休息,“再舍不得你也要保证身体。”
确实舍不得离开,沈晫在心里叹口气,一步三回头出去。见沈晫走了,乔柯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时间,他感觉特别委屈,特别难受。叔嬷握住乔柯的手安抚:“没事的。”
鼻头犯酸,乔柯强压下负面情绪点头应。他不能这么矫情,不能让夫君和阿嬷为难。
沈晫躺在客房的床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自己快要当爹了,他一个劲在那傻笑。笑着笑着沈晫在床上滚来滚去,几个月后将有个小团子出生,软软地叫他爹。沈晫兴奋地踢来蹬去,更加睡不着了。既然睡不着,他干脆给自个儿未来的孩子取名,绞尽脑汁想。
想着想着,沈晫不知不觉睡着了。尽管到梦里,他都是笑着的,整个人喜气洋洋。
另一边,事关与捕头交情不错的沈晫,一行五六个捕快得知消息后马不停蹄赶到五湖村。他们穿着威严的捕快服,高头大马,腰上挎着刀。流风远远瞅见捕快们,立即跑上去接应。
捕快们同沈晫吃了几次酒,自然认识总跟在沈晫身后的小厮流风。于是,态度和气。
流风恭敬行礼道:“各位捕快大哥好。小人特意等在此,带你们去抓犯人。”
此话一出捕快们明白了,沈晫这是不想放过犯人,他们乐意卖这个人情。领头的捕快大方笑笑:“有劳了。请小兄弟告诉沈老板,我们捕快拿犯人,那偷盗的贼人绝对跑不掉。”
“小人代少爷谢各位。”流风拱手,“贼人受伤在家养着,各位捕快大人请跟小人来。”
捕快们随流风赶到林老六家,流风远远指过去。捕快们出动,流风站在外面看着。
二话不说闯进林老六家,捕快们不顾林王氏和林老六的阻拦与哭闹,直接进屋将养伤的两个贼人提溜走。受伤的两人根本无法反抗,林王氏哭着抱住捕快的大腿,被捕快一脚踹开。
“在我们面前撒泼,也不看看我们身上穿的什么衣服。”踢开林王氏的捕快啐一口,“呸,你这种人老子见多了。想闹啊有本事上衙门去,先打十几板子县太爷再问你话。”
说完,捕快们利落带走两贼人,行动之迅速让来看热闹的人都还没搞清楚状况。
瞧见事情办成,流风远远朝捕快们抱拳。领头的捕快摆摆手,带着大家扬长而去。
捕快们离开,村民窃窃私语。村长赵五有意隐瞒,很多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流风唇角勾起笑,转身回去复命。一直以来,但凡得罪他家少爷的从没有好下场,何况涉及少主君。
村长赵五想掩盖事实,不想闹大。沈晫不愿争辩,毫不留情把事情揭开。
当赵五得知捕快来村里把两人已经抓走,他瞬间懵了,而后气愤摔手里喝水的碗。赵五怒不可遏:“好一个沈晫,当真不给我一点面子。”
赵五嬷皱眉过去捡碎片:“他凭什么给你面子?先不说事情本来就是林老六家不对,沈小子在县太爷面前都是说得上话的,凭什么给你面子?从头到尾你想过给他面子吗?”
“你到底哪头的?!”赵五一跺脚,气得全身发抖,“再怎么说我也是五湖村的村长!”
“有本事,你去跟沈小子闹,跟县太爷吼。”赵五嬷没好气道,“你跟我较什么劲。”
人已被抓走,这时候去找沈晫、找县太爷,赵五不敢。颓废坐在椅子上,赵五倍感无力。难道从今以后要让一个小辈骑在他头上?他是五湖村的村长,他才是五湖村的村长!
沈晫能力通天,赵五知道人已经抓走,他做什么都没用。可他不甘心从此以后被沈晫压制,做为村长容不下一再挑战他威严的人。沈晫很危险,必须想方设法打压,必须打压……
林老六家两个儿子被捕快抓走,村民叽里呱啦说个不停,传言愈演愈烈。不少人向赵五打听情况,到这时候他不得不说出事实。哪怕他说的再轻描淡写,依旧在村里掀起轩然大波。
此事惊动了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他们齐齐找赵五商量对策。
“我们五湖村的村民向来老实本分,没想到今儿出了这么两个龌蹉东西。”
“不管出什么事,自己在村里解决就行。现在可好,人直接让捕快抓走了。如今十里八乡全知道五湖村有两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以后你让女孩哥儿如何出嫁,汉子怎么娶亲?”
长辈你一言我一句数落,赵五一个头两个大:“诸位叔伯,人不是我让抓的。是沈小子。”
鸦雀无声,长辈们互相看看。最后只听见一句:“不是村里土生土长的,果然靠不住。”
沈晫做为苦主,想把贼抓起来乃人之常情。然而此事触到整个村的利益,哪怕赵五不想再管此等烂摊子,长辈们也不会让他撒手。赵五实在没办法,只能请诸位长辈出面劝劝沈晫。
就算沈晫不给他这个村长的一点面子,总要给长辈们面子吧?赵五如是想着。
几位长辈被小辈们扶着一同到乔大夫家。叔嬷给大伙上茶,乔大夫坐在一旁不说话。快到晚饭时间,沈晫刚起来不久,正准备给乔柯做营养餐呢。见客人来了,他先招呼着。
沈晫笑眯眯坐下:“没想到诸位长辈会到我家来。也没什么好招待的,留下吃顿饭吧。”
林老太爷摆着架子瞅一眼沈晫,开门见山:“林老六家的两个小子,你让人放了。”
高傲的态度,命令的语气直接让沈晫脸上的笑消失。他还以为乔柯怀孕的事在村里传开,大伙来道贺的,结果是他想多了。既然别人不给面子,他也不会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端起茶喝一口,沈晫面无表情道:“为这事来啊。人在衙门,我怎么放?长辈们不要为难我了,与其在我这白费口舌,不如去衙门找县太爷谈谈。兴许县太爷能听你们的放人。”
“放肆!”林老太爷气得手抖个不停,“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抬眼看林老太爷,沈晫实在没什么好印象。上次买田地也是这些长辈想压着他先办学堂,如今林老六家的偷到他头上,还想强逼他把人放了。沈晫这人啊,从来不喜欢被逼着做事。
一旁的乔大夫默默喝茶,什么话也不说。叔嬷忧心看看沈晫,又看看长辈们。他转身去照顾乔柯,如何乔柯有了身子可不能受什么刺激。真是的,怎么就没几天安生日子过。
“放肆?”沈晫直接摔碗,“我就放肆如何?看在你们年纪大的份上我喊一声长辈,别以为我真怕你们。我家遭贼,我还得宽容大度去衙门求人把他们放了。呸,你们说出这话还要不要脸?活这么久还是非不分,真是白活了。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放人?白日做梦!”
摔碗的声响吓众人一跳,有些年纪比较大的捂着胸口心有余悸。
“你!”林老太爷指着沈晫气得险些喘不过气。一旁的小辈忙给他顺气。
“沈小子,你怎能这么跟长辈说话。”林老大怒呵,“你还知道什么是尊敬孝顺长辈吗?”
“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知道。”沈晫冷冷看众人,“我不知道你们算谁的长辈。你们是五湖村村民的长辈,你们可以在他们面前拿架子,摆姿态。在我面前不行,别忘了,我不是你们五湖村的人。我该敬的只有义父和阿嬷,我该孝顺的只有岳父岳母。你们?算老几。”
众人无话可说。林老太爷看向乔大夫气愤道:“你就这么看着?你还不管管!”
乔大夫悠悠喝口茶:“我管?我怎么管?田契在他手里,学堂是他建的,谁敢管?”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伙看向沈晫,想起沈晫手里有十几亩村里的田,学堂也是他出资建造。如果真把沈晫得罪了,田地算小事,若学堂不再办下去才是大事。那是孩子们的未来。
沈晫瞄一眼乔大夫,不得不佩服义父手段高。瞧瞧,倚老卖老的长辈们瞬间没话说了。村子想从他身上得好处,又想死死压着他,哪有那么好的事。真当他沈晫是个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