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两人正说着话,先前去回绝的下人又急匆匆进来了,“小王爷,那人说如果你现在不得闲的话,他可以等。”
温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温宪笑了笑,站起身道:“既然小焱还有客,那我就先告辞了,三日后,我会派马车来府上接你。”
温焱起身送客,“好,三哥慢走。”
待两人走到门口,温焱却出声叫住了温宪,他看了看低头跟在温宪身后的汪畏之,有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终还是出声道:“三哥,你看这花可美?”
他边说边将插在桌面花瓶里的一支百合拿了出来。
那花开的正艳,温宪不明所以,“此花甚好。”
待他说完,温焱却一手捏上娇艳的花瓣,将花扯的七零八落,不堪入目,“三哥,现待如何?”
温宪收起了笑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三哥需知,美好的东西,都是需要用心经营的,稍有不慎,最后的下场就是香消玉殒,三哥可得多加珍惜。”
跟在温宪身后的汪畏之骤然抬头,看着温焱嘴唇嗫嚅着想要说什么,他死灰一样的眼中泛起点点水渍,可最后,他还是垂下头去,默默跟在温宪身后。
温宪向前一步,挡在汪畏之面前,原本笑意盈盈的脸,此刻看上去分外冷酷,他看着温焱又微侧头看了汪畏之一眼,良久后才笑着回道:“小焱无需担心,三哥自有分寸。”
待人走后,刚来回话的下人还候在这里。
“他还没走?”
下人摇摇头,“还等在大厅呢。”
温焱心中叹了口气,看来他是知道,“那就让他等着吧。”
魏争在温王府大厅等到了晚上,也没等来温焱,他身侧摆放的茶已经凉透,就像他现在的体温一般。
他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陈二狗是真的不想和他在有瓜葛了。
他难受的瘪瘪嘴角,握紧拳,忍不住狠狠捶到腿上,只有身体上的疼痛,才能让他心里好过一些。
一旁候着的下人走了上来,“小侯爷,天已经黑了,你看.........。”
魏争站起身,动了动僵硬的腿,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将手中一个盒子递给下人,“他不肯见我,那你把这个替我交给他吧。”
“哎。”,下人接了过来。
“我明日再来看他。”
啊?明天还来啊?下人愁眉苦脸的将魏争给的东西送到了温焱手里。
第54章 他不太正常(入v三合
打开了来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两支上好的人参,和一只稻草编织的兔子。
他拿起兔子看了看,应当是刚编好的,左右两边还涂了个小红脸,看上去甚是可爱。
温焱却没什么感觉,好像在下雨的那天,他的喜欢彻底死了,只剩下一具没有爱人能力的躯壳。
他将那只可爱的小兔子拿到烛台边,看火舌席卷兔子的身体,兔子身上已经出现零星几点火星,他却一把撤回了手,看着那兔子久久不语,他曾经有一箱子,可做它们的人却让他伤透了心。
他将那兔子丢给旁边的下人,冷淡的道:“送给你了。”
第二日,魏争如约登门拜访,可温焱却始终闭而不见,一旁候着的下人只得陪着魏小侯爷一起等在大厅。
直到晚上,依然不见人出来,魏争叹了口气,他知道温焱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他,他在心中给自己打了气,虽然他很疲乏了,却仍然带着笑将带来的盒子递给候在一旁的下人,让他帮忙转交,他不信就算是一颗石头,日夜捧着也该暖了。
可直到那下人接过盒子转身时,他的笑容终于凝固,因为,他看见那个下人腰带边坠着一只稻草编的兔子,左右一个小红脸煞是可爱。
他感觉心上像被重捶了一下,他拉住下人的手腕,哆嗦的指着兔子问道:“这个你哪儿来的?”
那下人低头看了看,笑着回道:“小王爷赏的。”
魏争突然觉得浑身发寒,这股冷意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小侯爷,你怎么了?”,下人似乎看出他脸色不对。
魏争怯懦的退后半步,勉强笑笑,摇了摇头,转身逃也似的往外跑,似乎这温王府里藏着什么凶猛的怪兽,或许比起陈二狗死了,不爱了更让人害怕。
那下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仍不忘在身后提醒,“魏小侯爷,明日三皇子殿下约了小王爷游湖,你不用在来等啦!!”
春日的天色倒是怡人,微风拂面夹杂着凉爽之意,暖洋洋的太阳挂在碧蓝的天上,映衬着碧绿的湖水,让人心旷神怡。
温焱站在船头,看着远处一圈圈荡开的波纹不知在想什么,温宪捏了杯酒从后面靠近,他身后的汪畏之端着个盘子,手腕上的铁环倒是不见了踪影。
“小焱,怎么出来游玩还冷着个脸,是这里的景色不好看?还是三哥准备的糕点不好吃?”
他笑眯眯的说着贴近,微风一吹,几缕青丝轻轻拂过温焱的面颊。
他退后一些,与温宪拉开点距离,“三哥说笑了。”
“呵呵,怎的这么不经逗?”,温宪低笑着,将酒杯放回托盘之上,“难不成,小焱还怕我把你吃了不成?”
他伸手撩起温焱一缕发丝,放在鼻下嗅了嗅,神情陶醉,眼神却十分清明的看向身后端着托盘的人。
温焱冷漠的看着面前的人,“三哥的胃口到不同常人。”
汪畏之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他仍然垂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温宪微微皱眉,无趣的放下手里的发丝,他记得最开始将这个人留在身边的原因,是他灵动的样子打动了自己,什么时候这个人,变得和别人一样死气沉沉了。
二人无话,迎风站在船头。
江面不远处慢慢驶过来一艘游船,船杆上飘着面小黑棋,写了个大大的魏字。
温宪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的看向温焱,“看来有人闻到味儿寻过来了。”
温焱微皱眉头,一言不发转身回了舱内。
不多时,船舱外传来交谈声,这声音他在熟悉不过,随着舱门从外面拉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停在门口。
魏争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人了,他甚至激动的有些哽咽,身旁的三皇子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已经记不清,满心满眼只有对面那个坐着的男人。
“陈二狗。”,他有些凝噎,低低叫了声他的名字。
对面坐着的男人却只是抬眼冷冷看了他一眼,“你认错人了。”
“不,你就是陈二狗。”,魏争固执的说着,快步来到他面前,他想去抓他的手,可又想起那只被赏给下人的兔子,他害怕的手足无措。
“二狗,你知不知道当我以为你死了的时候有多害怕,我现在想清楚了,我不能没有你,宁远府那边我已经退了婚,二狗,我.........”,他着急的解释,恨不得此刻自己能多长一张嘴,他怕说慢了,面前这个人会直接从他眼前消失。
“与我有什么关系?”,温焱却平静的打断他。
他慌张的解释突然住了口,像被人掐着脖子一样失了声,他有些害怕面对这样的温焱,像一个等待宣判死刑的犯人,恐惧的想要躲起来。
对面坐着的男人却站了起来,“你说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你应该立个坟,在他坟前去解释。”
温焱语气平淡,就像魏争口中的陈二狗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
他错身离开,不想在与他多说,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拉住,温焱漠然的回头,却对上一双饱含痛苦的吊稍眼,似乎那双眼睛里面,早就被大雨倾覆。
魏争看上去快哭了,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温焱似乎能感觉到他哽咽的声音,他听见他说:“可你就在我面前啊!”
他颤抖的将温焱的手腕抬起来,想要低头弯身下去,就像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他记得不管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只要这样做,他的二狗就会原谅他,这是他唯一寄予的全部希望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印下那个吻,他的手就被无情的甩开,“魏侯爷,这么做怕有失体统吧。”
冰冷的声音,激的他五脏六腑都跟着颤了颤,他不敢抬头看,怕看见那双豪无动容的眼睛,真到这个时候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魏争沉默良久,他一言不发,徒劳的拒绝着真相。
温焱提步要走,魏争却再一次挡在他面前,他神情看上去有些神经质,似乎陈二狗曾经的诈死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他抓住温焱的双肩,像抛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说:“二狗,我们回青山镇吧,这里的一切就当做了场梦,我们回去好不好,就像以前那样。”
温焱沉默了,他做为陈二狗时,多想要魏争这样对他说,他一等在等,却一直没有等到,而现在,这个人却在自己面前,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说了出来,多么可笑啊。
他终于笑了笑,“魏争,回不去的,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那怕在早一点点这样说,我们之间也不至于这样。”
他将抓住自己肩膀的手一点一点拂了下去,他能清晰的看见魏争脸上失望的神色,和慢慢黯淡下去的脸,他突然觉得痛快起来,心中哪股一直憋闷着的感觉轰然消散。
温焱提步走了出去,魏争静静站在空旷的船舱中央,他将手放到唇边,神经质的咬着自己的指甲,神情绝望,似乎从陈二狗死那天,他心中有个地方就扭曲了,好像那些冗长的痛苦,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眼神四处游移,最后定格在船舱外碧波荡漾的湖面。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曾经亲手将陈二狗推下水,是不是只要自己还给他,他就会回来。
“陈二狗!”,他追出去,站在船沿边大声叫他的名字。
温焱回头。
在暖洋洋的日光下,魏争欣喜的笑着,“我想到了,我应该受惩罚的,你站在着儿看着我。”
温焱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站在光晕中静静看着他,魏争似乎被光芒刺的眼眶有些湿润。
他在春日的暖阳下,翻身跳进了冰冷的湖水中,在他下落的一瞬间,他终于看见,温焱冷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四面八方冰冷的湖水淹没了他,他本是会水的,可此刻却任由自己身体不断的下沉,冰冷的湖底好安静,他突然喜欢起这种静谧,他安心的笑了笑。
从下往上看,湖面被日光打成斑驳的光影,梦幻又美好,他想,如果下雨的那个晚上,他坚定自己的选择,如果没有那群躲在暗处被他当作退路的人,他和陈二狗还会走到这一步吗?
他不知道,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可能在改变的,那时的他完全被京城的繁华蒙住了眼,让他忘了自己的初心,忘了曾在荒山顶上的承诺,这是他应得的,他该生受着。
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在次奋力的到他身边去的。
有人跳进水中,将意识快要消散的他拖出水面。
“小侯爷!天啦!!”,他听见四周下人嘈杂的声音,有不少人涌了过来,厚厚的棉布裹到他身上。
他躺在自家船板上,呛咳着坐起身,对面船头站着的人正静静注视着他,魏争笑了笑,大声喊道:“我想清楚了,无论你是陈二狗,还是温焱,我都会到你身边去。”
站在船头的温焱,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疯子。”
从这天起,魏争每日都会早早等在温王府外,雷打不动的送上一只编织的小动物,尽管这些东西最后都被温焱赏给了下人,他却依然每日都送来。
有时候他也觉得很累了,对这样的日子感觉无望,可当他想起他和陈二狗相处的点滴,似乎又有了动力,每天晚上他都会捧着那颗伤痕累累的心自我安慰,然后第二天又百毒不侵的等在温王府门口。
半夜的京城格外安静,月亮隐在重云之后,黑漆漆的街道看上去格外瘆人。
城门口突然响起一声“轰隆”声响,漆红大门慢慢往两侧打开,城门外立着一个骑马的将士,一旁看守的士兵急步跑上去,“城内不能骑马。”
那将士横眉倒竖,一把将腰间配刀抽了出来架在士兵脖子上,“边关急报,数万将士的性命,你担的起?让开!”
他胯。下狠命一踢,马儿长嘶一声,撞开两侧士兵向城内冲了进去。
第二日,金銮殿上,文武官员立在两侧,温帝威严的坐在龙椅之上,中央单膝跪了个将士。
温帝将承上来的急报看了一遍,愤怒的掷到台下,“朕养你们有什么用!竟然敢让外族在我边境放肆!”
台下官员们窃窃私语,下方跪着的将士回道:“陛下,那外族来了名猛将!将我方将领斩于马下,现数万大军群龙无首,外族正在虎视眈眈,还须陛下立即下令,择日启程。”
温帝威严的扫视下方,“何人出战!”
一时间朝堂沉默,温帝先是看向温王爷,随后心中叹了口气,目光落到一旁的宁远将军身上。
宁远将军整了整官服,迈步出列,一躬身,“臣愿与之一战!”
温帝点头,可随即宁远将军接着说:“臣听闻温王府的小王爷好了!都说虎父无犬子,不如趁此良机让小王爷锻炼一二。”
温王爷皱眉,冷冷看了宁远将军一眼,温焱的事他也有耳闻,但对于才找回来的孩子,疼爱都来不及,又怎么忍心责怪呢,今日宁远将军突然发难,只怕是对这件事仍然耿耿于怀,只不过他温王府可不好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