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可能吗?”小蛋问萧霁宁,不等他回又自答道,“我觉得我不可能。”
萧霁宁闻言赶紧让小蛋收声:“你别乌鸦嘴。”
小蛋是收声了,可是萧霁宁只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第二天他在大厅用早饭时,穆奎忽然拿着一叠请柬来找他了:“王爷,这些都是今早送来的请柬,您要看看一下吗?”
“给我吧。”萧霁宁一边喝着清肉汤,一边朝穆奎伸手,“都是谁送来的啊?”
“有京家京将军的帖子,辅国公阮姑娘的请柬,还有谭姑娘的。”穆奎把请柬呈给萧霁宁,“王爷您要先看谁的?”
还想先看谁的?
萧霁宁一听到这几个名字立刻就将伸出的手“嗖”地缩回去了,睁大眼睛对穆奎说:“我不看了,你帮我看看,请柬上都写了什么。”
“哦,好的王爷。”穆奎应声,将请柬挨个打开查看一番后给萧霁宁回禀道,“京将军阮姑娘和谭姑娘都邀请您今日去一品楼听书。”
前两个萧霁宁都还能理解,可谭清宣不是都放弃他了吗?怎么还邀请他去一品楼听书啊?
萧霁宁头疼的紧,立刻摆手对穆奎说:“我谁都不见,你去告诉送请柬的人,就说我病了,身体不适要在府中休养,这一个月里我都不会再出门了。”
穆奎对萧霁宁的任何吩咐都言听计从,闻言马上点头道:“是,王爷。”
萧霁宁看着穆奎离开的背影,缓缓呼出一口,继续吃自己还没吃完的早饭,谁知他才咬了包子没两口,穆奎就回来了,对萧霁宁说:“王爷,京将军的请柬是他亲自送的,他听说您病了后就想来看看您。”
萧霁宁闻言差点被包子噎住,起身踉跄道:“咳……快快,穆奎!扶我回房间!”
但是萧霁宁话音刚落,京渊人未至声先至:“殿下身子哪里不适?”
在男人高大的身躯出现在门槛的刹那,萧霁宁又立刻坐回原处,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轻咳两声对京渊说道:“京将军怎么过来了?我只是有些头疼,不碍事的。”
京渊进了大厅后便快步走到萧霁宁身边,眉头拧起,语带担忧道:“可是殿下已经疼得一个月里都不能出门了,这还叫不碍事吗?”
“……咳咳咳!”萧霁宁闻言捂着胸口,假咳的更厉害了。
京渊皱着眉,扫了一眼萧霁宁面前才吃几口的早饭,对一旁的婢女和侍从们说:“你们是怎么照顾殿下的?没见殿下咳的厉害吗?殿下身子不适,厨子怎么可以给他做这些油腻食物?撤下去,换点清淡的白粥过来。”
京渊边说着,还抬手将萧霁宁面前的肉汤挪开,给他倒了杯凉白开,还贴心地喂到他嘴边:“殿下,来喝水,你慢些喝,小心别呛着了。”
萧霁宁:“……”
那水杯都快碰到萧霁宁的唇瓣了,可他就是不张嘴,萧霁宁盯着京渊目不转睛,京渊也轻勾着唇角回望他,似乎就想看萧霁宁到底还要怎么继续装病。
眼看自己的肉汤和肉包子都要被撤走了,他的谎言也被京渊识破了,萧霁宁只好破罐子破摔道:“京将军,我没病,求您行行好,让我安生吃个早饭吧。”
“原来殿下没病啊,那微臣就放心了。不过殿下为何要装病?”京渊笑了一声,将水杯放下,把肉汤重新挪回萧霁宁面前,还用公筷给萧霁宁夹了两个肉包,伺候着萧霁宁用早饭,“也不肯见微臣?”
这两个灵魂发问,萧霁宁选择了前一个比较好解释的和京渊说:“不是我想装病,只是阮姑娘和谭姑娘也邀我去一品楼听书,那你们三个我到底要见谁呢?”
京渊神色未变,眸光淡淡,开口道:“当然是去见阮姑娘,毕竟她是您的未婚妻,至于谭姑娘——”京渊稍稍顿了话音,又接着道,“谭姑娘要不要见,就全看殿下的意思了。”
萧霁宁听他这么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本能地问了句:“那你呢?”
京渊眉梢轻挑,反问萧霁宁道:“难道殿下会不见微臣吗?”
不过京渊大概也觉得自己这话问了萧霁宁也不会回答,所以他又道:“殿下为何不愿见阮姑娘呢?就算您对阮姑娘无意,但——”
萧霁宁从未对京渊说过他对阮佳人没意思,于是他急忙打断京渊的话:“你怎么断定我就对她无意了?”
京渊垂眸望着他,笃定道:“我自幼陪在殿下身边,若殿下有了真心喜欢的人,微臣会看不出来吗?”
行,这话说的好。
萧霁宁打心里服了,京渊从出现到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无懈可击,让他找不出丝毫可以反驳的理由,不管怎样他都是说不过京渊的。
而京渊还继续问他:“既然殿下对阮姑娘无意,为何还同意皇上赐婚。”
“不是我同意赐婚。”萧霁宁他也算是明白了,和京渊说话有时候弯弯绕绕的没意思,直白一些就可以了,“是父皇赐婚,我不得不听。”
听罢这话,京渊便从鼻间发出了一声不甚在意的嗤笑,弯唇道:“若我说,我有办法让这次赐婚作废呢?”
萧霁宁闻言睁大双目,忽地朝京渊靠近,盯着他问:“真的?”
京渊在萧霁宁朝他靠近时下意识地往后退,像是想避开萧霁宁的靠近,只是他身体才动,下一瞬便停住了动作,由着萧霁宁靠近自己,启唇徐徐道:“微臣不会欺骗殿下的。”
萧霁宁来了点兴趣,换了个轻松地坐姿,咬了口京渊给他夹的肉包子,含糊着声音问道:“那你说说,你的办法是什么?”
京渊垂眸望着自己身前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少年,也摸不透自己那一刻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他开口说的话是:“殿下再叫微臣一声‘京渊哥哥’,微臣就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京渊:殿下,走,我给你看个宝贝。
宁宁:我不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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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萧霁宁就知道京渊这个坏东西向来都是一肚子坏水, 即便他真能让这次赐婚作废,那他肯定也会提出一个几乎不可能达成的要求来为难弱小无助的他。
结果他已经做好了被京渊为难的准备了, 京渊一开口却来了这么一句话。
萧霁宁不禁心道:京渊傻掉了?
要不是萧霁宁没那个肥胆, 他都想上手摸摸京渊的额头,问他:“你是不是也病了,来人, 给京将军上碗白粥,这茶也撤了,换成凉白开。”
不过萧霁宁仔细想想,又觉得可能这个要求在京渊那里对他来说比较是比较难的,毕竟如今他也是个“十七岁”的大人了, 逼这样一个大人再像小时候那样叫他哥哥,在多数人眼中可能这很丢人吧。
但是对萧霁宁来说, 这还真是无比简单的一件事——开玩笑, 难道当年他第一次开口叫京渊哥哥时年龄就很小吗?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是叫一声“京渊哥哥”,又不会少块肉,这有什么难的?
哈哈哈!京渊一定想不到, 这件事对他来说如此简单吧?等京渊听到他开口时,肯定会傻眼的。
萧霁宁越想越乐, 还直接笑了起来, 杏眼弯似新弦月,一口小白牙也露了出来,望着京渊张唇道:“京渊哥哥。”
“……”
京渊听完后默不作声, 垂眸静静地望着萧霁宁,目光邃深,真像是有些傻了。
萧霁宁赶紧催促他:“我已经叫完了,京将军你快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法子。”
“唉,殿下说叫一声,还真是只叫一声。”京渊被萧霁宁抓着袖角晃了两下,像是回过了神,摇头叹道,“殿下莫再扯微臣的袖子了,不然微臣的袖子又要断了。”
“是你说只叫一声的啊。”萧霁宁见京渊开始翻旧账了,就怕京渊诓他,“你还记着以前我把你袖子拽断的事啊?那不是我的错,都怪京将军你的衣裳不够结实。”
京渊闻言挑了挑眉梢,没作反驳,只是道:“这法子也挺简单,只要我陪殿下到一品楼去一趟就行了。”
萧霁宁对此表示怀疑:“就这么简单?”
京渊却笑道:“殿下,这并不简单。要达成此行目的,有三个条件。”
“其一,是阮姑娘谭姑娘相邀您去一品楼,殿下却谁也不见。”京渊将这些前提挨个说给萧霁宁听,“其二,便是殿下见了微臣,还愿意在微臣的陪同下,去一品楼一趟。”
的确,要达成一个条件容易,但几个条件都要同时达成的话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被京渊这么一说,萧霁宁已经有七分相信了,他问京渊:“你只说了两个,那最后一个条件是什么?”
京渊没有直说,而是卖了个关子:“最后一个条件,得等殿下和微臣一道去了一品楼才能知道。”
绕了这么多圈子,到头来京渊还是要他去一品楼,萧霁宁只能同意道:“行,那我就和你去一趟一品楼吧。”
“那殿下请——”京渊立马起身,为萧霁宁备车。
萧霁宁的顺王府离一品楼并不远,坐马车约莫就一刻钟的路程。
一品楼内,靠说书为生的老先生依旧在勤勤恳恳地讲书,萧霁宁特地凝神听了会说书先生今日讲的是什么书,仔细听了两句话——好啊,谭清萱阮佳人京渊都哄骗他说今日会请说书先生给他讲《纸上君》听的,可是怎么讲的还是京渊呢?
萧霁宁也问京渊了:“京将军,你不是说今日来一品楼会请我听《纸上君》的吗?”
“先前殿下你不愿意来啊。”京渊理所当然地回答他,“所以微臣就撤了点《纸上君》听的单子,让先生继续讲前一位顾客定的订的单。”
萧霁宁:“……”
说的好像上一个客人不是你似的。
京渊带着萧霁宁到了一字号雅间落座,进屋后,京渊先问了萧霁宁一个问题:“殿下对阮姑娘,确实无意吗?”
萧霁宁说:“确实无意。”
“那谭姑娘呢?”京渊又问他,“谭姑娘如此美貌,殿下就当真不心动?”
萧霁宁想都不想就直接说:“不心动。”
心动个屁啊,谭清萱和阮佳人再好看也不过十五六岁,还没成年呢,他又不是变态,怎么会对她们心动?
萧霁宁这两句回答其实都在京渊的意料之中,只是他见萧霁宁回答得没有任何犹豫,还是有些不懂:“那殿下喜欢怎样的女子呢?”
这个问题萧霁宁还真没想过,不过现在京渊问起,萧霁宁不禁也拧眉细细思考了一下,最后说道:“年纪要大些,我喜欢大的,还有身体也要好,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善妒些也没事,我愿意与我心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年纪大在萧霁宁这里不是问题,年纪小才是问题,起码要成年吧?不成年他心理门槛过不去;身体健康这个条件也不用多想,古代医疗条件那么差,萧霁宁不愿意早早和自己心爱的人天人永隔;而善妒虽然在这样的时代对女子来说是大忌,但萧霁宁却十分愿意自己未来的对象善妒,他可不想哪天他的对象为了维护自己外在的贤惠名声给他纳一堆小妾回来。
因为小蛋之前想要诱惑他夺帝时说了当皇帝的诸多好处——其中一条便是他为了的妃子会推荐自己的亲戚,什么妹妹姐姐都是小意思了,推荐小姨才是刺激的。
萧霁宁听完满头都是问号,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处,不过就算不做皇帝,就算是普通的富裕人家,在妻子怀孕时,妻子为了留住丈夫的心也会给自己的配嫁丫鬟“开脸”,通俗点说就是给丈夫做通房丫头,萧霁宁知道后就懵了,作为一个道德品质优秀的青年,他干不出这种事,所以在这里他才会和京渊说起。
京渊听着萧霁宁所言,眸光平静无波,片刻后轻笑一声:“殿下如此情深,能与殿下相伴一生之人,定是极其幸运的。”
但京渊并未和萧霁宁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而是迈步走到墙边,对着石墙的某一处叩了三下:“殿下之前不是问微臣,要使赐婚作废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吗?”
“这最后一个条件,便是知道这一品楼雅间内的机关——”
那处被京渊叩过的墙面,在京渊话音落下后便旋开,露出一个约莫半截小臂长宽的窗口,那窗口处盖着一层纱,而透过这层纱,可以大致瞧见和听清隔壁雅间内的情况动静。
萧霁宁从来没想过一品楼雅间内还有这样的偷听暗格,不禁睁大的眼睛,京渊则是对萧霁宁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京渊待萧霁宁走上前后,便靠近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告诉他:“殿下,这层纱是特制的,于隔壁的人看来,这不过是副嵌在墙上的画,只是机关打开后,我们这边也得小声些说话,不然就会被隔壁间的人听到。”
因着他们都要从小窗里看隔壁间的情况,所以俩人挨得很近,萧霁宁都能感受到京渊说话时的气息落在他耳廓上的热度,还有些酥酥的感觉,痒得他微微缩了缩脖颈,但没等萧霁宁避开,他就听见隔壁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萧霁宁便没管京渊,只是小声和他讲:“那我们就不说话了吧。”
隔壁在说话的是两个女人。
她们的声音也不难辨认,是谭清萱和阮佳人,首先开口的那人是谭清萱。
当听到她们两人声音的那一刻,萧霁宁就大概明白京渊让他来一品楼的原因了,也知道为什么谭清萱、阮佳人和京渊这三个人,为什么都同时要在这一天约他过来——谭清萱和阮佳人不用多想,她们一定是在暗中密谋了什么计划,需要他在场,所以才邀他前来;而京渊则是发现了她们的密谋,所以才邀他过来揭穿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