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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团子睡去,孟亦觉将它小心地安放在被窝之中,盖好被子。他在盥洗室中仔细洗漱一番,遂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安睡空间。
一阵眩晕的光芒闪过,他从银镯中脱身而出,回到了现实世界。
然而,他刚刚站稳脚跟,却立刻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孟亦觉下意识想要挣扎,回头一看,竟见水泠渊站在自己的身侧,温柔地拥着他。
“泠……泠渊!”
孟亦觉顿时大惊,不可思议地打量了他一眼,又看向旁边桌上的银镯——这里不是别处,正是东宫之内,他原来的寝殿里。
但是……刚才泠渊不是进入了他的银镯里,还变回团子原形躺在被窝里睡了吗!
既如此,那现在眼前的这个“泠渊”,又是谁?
泠渊含笑,“师尊这么惊讶,看来是见过他了。”
“‘他’……?”
孟亦觉一怔,只听泠渊道:“银镯里面的那个,是我的分裂体。现在师尊眼前的我,是我的本体,半个时辰前才从西南封地里赶回来。”
孟亦觉呆了数秒,随即想起了泠渊的“分裂”特性,反应过来。他看看那镯子,又定眼瞧了瞧面前风尘仆仆的少年,身上的银狐毛斗篷还来不及脱去,方知这便是真正的“泠渊”本体。
不过话说回来,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
孟亦觉一时脑中混沌,认真思索道:“这么说,银镯里头睡觉的那个团子,就是昨夜宫中杀死魔帝的那个?而你……这么说来,在魔域这两年以太子身份出现的,其实是……你?”
绕来绕去,自己都有点不确定了。
泠渊笑了笑,“是,这两年陪在师尊身边的明面上的‘太子’,一直都是我。我的分裂体则一直潜藏在暗处行事,昨晚是师尊头一次见他呢。”
听起来越来越怪了,就好像有两个泠渊一样。
见师尊像小猫一样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睛,泠渊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蛋,“总之这里的和那镯子里面的,两个都是我。师尊,好久没见,快来一个早安吻。”
孟亦觉抿了抿唇,嘟哝道:“可是,在银镯里面的那个你已经吻过了。”
“他吻的不算,我才是本体。”泠渊迫切地眨巴着眼,“师尊,我已经准备好了。”
两个身体,原来可以讨双倍的奖赏。
孟亦觉无奈,只好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但少年结实的臂膀很快环过他的腰侧将他搂入怀中,热烈地吻着他的唇。
“师尊,好久不见……我想你。”
孟亦觉尽情地拥吻着他。
“我也是……”
两人缠绵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来。孟亦觉轻声道:“我去给你做早饭吧,你想吃点什么,饺子、面条还是菜粥?”
“今儿是大年初一,哪能让师尊操劳呀。”泠渊右手掌心向上一翻,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这是我前晚在封地里做好的,手艺虽然比不上师尊,但也算一片心意,请师尊笑纳。”
孟亦觉一见便乐了,“你还自己做了饺子?那好,我来尝尝。”
他从储物柜里取出筷子和香醋,将醋浇淋在饺子上,夹起来尝了一个。
饺子做工虽然还不够熟练精致,但明显看得出是认认真真地花功夫做的,肉馅饱满厚实,喷香喷香的。孟亦觉忍不住一口气吃下好几个,连连点头:“不错,很好吃!”
他们围坐在小桌边说说笑笑着,很快吃掉了一整盘热腾腾的饺子。
*
饭后,孟亦觉倒了两杯清水,两人站在屋外的水池前,步调一致地鼓着脸蛋,咕咚咕咚漱口。
宫墙边的树叶里透下温暖的阳光,耳畔传来鸟儿清脆的鸣叫声。
好久没有这样悠闲过了。
孟亦觉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走回房里去。
泠渊已经收好了桌上的碗盘。见师尊进来,他忽然展开笑颜,笑吟吟地伸出手。
“师尊,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孟亦觉一怔,随即敲了下他的掌心:“都多大了,还记着讨红包!”
泠渊搂住他,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嘴角却浮起一丝狡黠,“师尊说得很对,我长大了,师尊可以不给红包了。既然这样,那就换其他的方式来奖励好了!”
说着,他抱着师尊往后顺势倒了下去,两人一齐落在温软的床榻上……
第93章 醋王x2
“泠渊……!”
猝不及防失去重心,孟亦觉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往后跌倒下去,却恰好落在少年肌理分明的身躯上。他被一双修长结实的臂膀紧紧搂住,一点也没有受伤。
泠渊在师尊的脸蛋上亲了一下,水色的眼瞳晶亮亮地看着他,认真地问道:“师尊也想的,对不对?”
孟亦觉下意识咬了咬唇,脸颊微微发烫。
自他们互通心意以来,已经有足足两年了。为了对付魔帝,他们不得不苦苦隐忍克制着,始终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而今风波已定,他们也无需再有任何顾忌了。
孟亦觉伸指点了点泠渊的鼻尖,“小坏蛋,你看来是早有预谋。”
泠渊并不否认,十分坦荡地:“当然,我随时都做好了准备,就等吃掉师尊了。”
他翻了个身,将师尊平放在榻上,温柔而霸道地拥住他,脑袋枕在他的肩窝。
“师尊,现在整个宫殿里只有你我二人,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
泠渊的嗓音低沉而轻柔,从脸颊侧面传来,听得孟亦觉耳根后麻酥酥的,白皙的脸蛋上也泛起单薄的红晕。
不仅如此,少年的眼神也变得犀利而富有侵略性。惯来深邃无波的水眸里跃动着欲意的火苗,像是有一股无形之力将孟亦觉深深地吸引,令他忍不住沉溺其中,完全无法将目光移开。
见师尊的痴然望着自己,一副微醺的模样,泠渊骤然感到发自内心的欣喜和鼓舞。
他侧卧在孟亦觉的身畔,身上的肌肉微微紧绷,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圈住了自己心爱的猎物。
“师尊……可以吗?”
闻声,孟亦觉的喉头动了一动,呼吸骤然急促。一阵燥意迅速席卷了他的全身,他头一次彻底体会到了血脉滚涌的感觉。
躁动。
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蠢蠢欲动地叫嚣着,快要冲破而出。
孟亦觉知道,他不能再骗自己了。他明明是渴望的,从和泠渊确定关系的第一天,他就在潜意识里期待着这件事情。
他闭上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泠渊左手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右手在空中轻轻地抓握,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凭空浮现,落在了他的掌心。
“这是?”
在师尊乌溜溜双眼的注视下,泠渊从容不迫地打开了小盒子。里面是浅色的软膏,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恬淡香味。
“我在西南封地的时候曾考察过多个部族。这秘方是我从一个古老部族的医典上得来的,我亲自搜集了药材原料,将之调配成膏。有了它,师尊便不用紧张啦。”
听他这么一说,孟亦觉抿了抿唇,心里大体猜到这软膏的作用。他一时有些羞怯,慌乱地找过话头,“原来你还会调配药膏……”
“跟着青阳师兄混了这么久,我到底还向他学了些本事。”泠渊浅浅笑着,“师尊,这可是水团子独家秘制膏药,我已经仔细试验过,保证安全。”
孟亦觉点了点头,但越听越觉得耳朵热得发烫,只好把脑袋埋进了被窝里,只留漆黑的眼睛半眯着,小心地看向外面。泠渊轻抚过他的脊背,说着甜蜜的低语。
在他温柔的爱抚下,孟亦觉紧张得蜷缩成一团的身躯终于慢慢放松,软绵绵地伸展开来。
“师尊,准备好了吗?”
沉浸在他柔情似水的眼神中,孟亦觉翘起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只要是和泠渊一起,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被比自己小一辈的少年尽情宠溺而又任意支配着,孟亦觉大胆地尝试着去适应这种奇妙的感觉。
寝殿之中,厚厚的幔帐层层叠叠地拉紧,将内里的光景遮挡得严严实实,连带着细碎的低喘和呜咽声也封锁在密闭的空间中,只随着当中时有时无的动静而轻轻晃动。
……
*
日头渐渐地升高了。
正当午时,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透下,将大半个寝殿照得透亮。
屋里很静,静得只听得见深沉而绵长的呼吸声。
孟亦觉眼睛闭得紧紧,在被单里安静地睡着。过去的一个多时辰显然让他累得不轻。
泠渊侧躺在他的身畔,呆望着天花板。唇角微微勾起,意犹未尽地回味着余韵。
他没有打扰师尊休息,耐心地等待着孟亦觉醒来,然后像之前那样索求一个温馨的早安吻。
在沉默等待的间隙,少年细细地端详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庞。修长的指尖灵巧撩动,他悄悄地把玩着师尊鬓角边垂下的几缕乌黑的发丝儿,用目光无声地描摹着他的面部轮廓。
孟亦觉的唇线很好看,嘴唇软嘟嘟的,像是漂亮的红樱桃;平日里总是灵动顾盼的一双凤眸此时紧紧闭起,眼角带着漉漉的湿意,扇形的睫羽如同蝶翼般轻微地颤动。一头柔软的青丝此刻散落开来,铺满了白色的床单,美好得宛若一副水墨画。
泠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充盈着无尽的幸福和餍足。
呆在密闭的小世界里与恋人亲密相拥,有那么一会儿,他甚至感觉这天地间无比静谧,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彼此陪伴。
过了一刻钟,孟亦觉堪堪转醒,一双漆黑的眼眸里蒙着迷离的水雾。
“师尊,醒了?”
孟亦觉怔了一怔,随即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微微脸红。
“泠渊……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他隐约感觉到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慢慢爬起身来,向着窗外张望。但行动间不慎牵连,顿感到隐隐作痛,“呀……”
孟亦觉轻轻地抽了一口气。泠渊立刻注意到,“师尊,可有哪里不适?”
少年的脸上露出少见的忐忑神情。他们彼此都是初次,没有经验可言,尽管先前泠渊极尽温柔,但仍免不了留下稍许伤痛。孟亦觉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没事的。”
泠渊扶着他起身,又望了外面高照的日头,“现在是午时。”
原来已经快要到中午了呀……想到自己早起吃了个早饭后又回到了榻上,一觉醒来便又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孟亦觉心中泛起甜蜜的苦恼。
“师尊先歇息会儿吧。”泠渊揉揉他的头发,温言道,“我先去准备中午做饭的东西,一会儿就回来抱师尊去洗澡。我从西南带回了不少好吃的特产,有各种各样的海鲜,包括干贝、螃蟹,还有很鲜美的无刺鱼肉,师尊想吃些什么?”
孟亦觉想了想,如今自己这样恐怕下地还有些困难,也就同意他去了:“随便什么都好,我都可以的。”
泠渊吻了吻他的额头,随即披了外袍,下榻出门。
*
孟亦觉独自靠坐在榻上,望着窗户里透下的一方阳光发了会儿呆。突然,幔帐外传来了一阵动静。
“咦?”
有人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他疑惑地直起身,忽见层层的幔帐被一把拉开了,泠渊出现在幔帐之后。
“你不是去……”话还未出口,孟亦觉随即发现——眼前的这个泠渊,神色和打扮皆与原先有异,并不是刚刚出去的那个。
他转念一想,很快知道了,这个蓦然出现走进帷幔里的泠渊,其实是早上进入系统里休息的那个分裂体!此时他应是在安睡空间中结束了休眠,从银镯里出来了。
泠渊嘴角扬起,露出和煦的微笑。
他的眼神很犀利,炯炯有神地凝视着孟亦觉,仿若能洞穿一切,将帷幔里的光景尽收眼底。
孟亦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慌乱地躲闪着对方拷问一般的目光:“你……你醒了?可有睡好?”
“师尊银镯里的安睡屋很舒服。我在里面躺了一个多时辰,就像一口气睡了整晚一样的舒适。”
泠渊平淡地说着,缓步走上前来,在他的榻边坐下。
眼见少年好整以暇地打量了自己片刻,而后向自己这边越靠越近,孟亦觉下意识拢起身上的被单,往后不自觉地蜷缩。
泠渊的动作一滞,轻轻挑起眉,“师尊在躲我?”
“不、不是……”孟亦觉摇了摇头,话一出口,不知怎的就结巴了起来。
泠渊看上去明明笑得很温柔,他却从这明朗的笑意中读出些笑里藏刀的意味。一时间背上凉飕飕的,不敢抬起眼正目看他,只低垂着睫毛。
“师尊明明就是在躲我。”泠渊的语气不容置疑,“就连眼睛也不敢直视,是因为师尊心虚么?”
“才没有!”孟亦觉反驳,他鼓起勇气看向正坐在自己面前的泠渊,又不自觉往屋子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却被少年捏住了下巴,被迫转过脸来:“师尊在找谁?找他么?”
这次开口,语气明显比先前冷了几分,眼神也不再温柔,显露出富有侵略性的凌厉。
孟亦觉一看便知,面前的这个泠渊大概是吃醋了,而且——醋意不轻。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明明两个泠渊都是同一个人,他此时心中却生出些被人捉贼的心虚感,忐忑地打着小鼓。他不自觉抿了唇,小声道:“你、你和他不都是同一个泠渊么?我找他,又、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