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宋普抬起眼看他,眼里难得有呆愣的情绪。
澹台熠看着他那张懵逼的脸,不知为何,有点心虚。
宋卿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倒是都往心里去了,也因为宋卿吹彩虹屁时闪闪发亮的双眼,也未曾觉得是表面话,他是真的崇拜自己的,他怎能让一个崇拜自己的人露出失望的表情?
这种古怪的情绪一闪即逝,他都没抓住品个明白,嘴里便顺着自己的心意继续说了下去,“孤心里,没有大梁的天下,孤也不屑拥有这天下,因而,大梁未来如何,与孤无关。”
宋普:“……”
小老弟,你这样我很难搞啊。
偶像在粉丝面前自爆是很容易掉粉的,你得保持你的人设,我才好继续吹啊!
宋普心里腹诽刷成了弹幕,但面上还是慢吞吞地做出了反应,“天下苦陛下久矣。”
澹台熠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低落,心里微妙的不太愉快,寒着脸说:“孤不是什么值得效忠的君主,宋卿若是这般希翼,恐怕孤要叫宋卿失望了。”
宋普立即道:“陛下何必妄自菲薄!陛下拥有君主之威仪,君主之气度,又有君主之才智!臣这般崇拜陛下,也俱因为如此,臣从一开始就觉得,只要陛下愿意,自当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为比先帝更让人发自肺腑臣服的君主!”
澹台熠浅金色的眸光泛着光,轻声道:“宋卿当真如此觉得?”
宋普铿锵有力地道:“那是自然!青天可鉴!臣对陛下所言,皆出自臣肺腑,绝无半句虚假!若是有作假欺哄陛下之嫌,臣甘愿受天打雷劈之罚!”
澹台熠表情柔和了下来,“宋卿……”
他似不知道说什么一般,卡顿了一下。
宋普见他成功被他带偏,心里忍不住一喜,虽然狗皇帝十分叛逆,但好像城府并不是很深,也有几分天真,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多少让宋普能摸到一些他的心思。
他悄咪、咪地道:“所以臣尊贵又聪慧的陛下,可否亲力亲为批阅奏疏?臣还从未见过陛下处理国家政务的英姿,如今却是斗胆想开开眼界,不知陛下可否愿意实现臣这微小的心愿?”
澹台熠眼睛一眯,冷哼道:“孤不批,孤若是批了,要宋卿何用?”
宋普:“……”
宋普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道:“陛下若是亲自批阅奏疏,臣便亲自下厨,为陛下做一样陛下从未吃过的点心。”
澹台熠眼里划过一丝异彩,“君子远离庖厨,宋卿出身国公府,竟还会下厨?”
宋普难免骄傲地挺起了他的小胸脯,“不是臣说大话,臣会的东西远超陛下想象。”
澹台熠听了这话,忽然笑了起来,道:“如此这般,孤倒是好奇宋卿手艺了。”
宋普脸上也迎合似的露出了笑,他脸小,唇红齿白的,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看起来多了几分活泼和生气,是一张很容易讨人喜欢的笑脸,用这张笑脸说话,更添了几分真诚,“陛下若批阅奏疏给臣开眼,臣便用尽臣这灼灼热血,为陛下制一份天底下只有陛下才能吃到的点心,保证陛下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
澹台熠却道:“孤若不批,宋卿便不打算为孤做了?”
宋普连忙摇头,又小心地道:“但陛下满足了臣的愿望,会叫臣心生雀跃。不知陛下可听过一个道理,那便是心情美妙的时候做出来的菜肴会格外美味,若是心情苦闷,那做出来的菜肴也是苦的。当然!臣不是说为陛下做点心会心情苦闷,但有了陛下的恩典,臣自当抛头颅洒热血,做出来的点心自然是平时无法媲美的美味!”
他这句大话放出来,倒真的叫澹台熠来了兴趣,“如此这般,孤倒是来兴趣了。”
他沉思片刻,见宋卿那双漂亮的眼珠子里满是希翼般的晶亮,心中倒好像有把火在烧,叫他胸膛里也滚烫起来,但脸上却露出了几分尖锐,似笑非笑地望着宋普,低声道:“好,孤便应了宋卿,只是宋卿也别叫孤失望才好。”
还隐约有几分压迫性的威胁感。
宋普在他这样凉凉的语气之中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脸上又露出了讨好的笑来,“请恕臣斗胆一问,陛下可有喜欢的口味?”
澹台熠眉毛一挑,凉凉道:“宋卿对孤的口味都不清楚,倒是敢夸下海口。”
宋普痛心疾首道:“若是在日夜在陛下身边伺候,臣定当以陛下为首!可惜!一天里只有三个时辰在宫中,饶是臣想日夜陪伴陛下,却也无从下手!都怪臣不争气!请陛下恕罪!”
澹台熠唇角一勾,愉悦道:“宋卿不必如此,孤可许宋卿入宫常住,日夜宠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阿普之我坑我自己2/2
阿狗得分2分,再接再励!
第12章 入宫
澹台熠此话一出,宋普顿时就愣住了。
澹台熠见他一脸呆滞,不免觉得有几分好笑,但面上不显,反而微微眯了眼,刻意压低了嗓音,不悦道:“宋卿为何如此表情,难道方才说的话都是哄骗孤的?”
宋普回过神来,白皙的脸皮顿时涨红了,“不是……臣只是受宠若惊!陛下如此恩典,臣自然欣喜,但……但这不合礼数,臣是外臣,怎可入住后宫?”
澹台熠道:“有何不可,孤的后宫可没有女人,即使宋卿想冲撞后妃都无机会,孤没有顾忌,宋卿也可放心。”
宋普听到冲撞后妃这几个字眼,眼皮一跳,心头一紧,连忙道:“陛下对臣如此信任,臣十分感动,然而臣真的入宫常住,恐怕会影响陛下声誉,还望陛下三思!”
澹台熠浅金色的眸子紧盯着宋普,语气之中已经暗含不耐和危险,“怎地刚刚宋卿说那般真情实意,孤邀宋卿入宫陪伴孤却又百般借口推辞,宋卿对孤当真一片真心?”
“……”宋普咽了口水,诚恳道:“请陛下恕罪,臣只是担心传出去会有不好的传言,毕竟本朝从未有臣子入住皇城的先例,臣怎敢破例,这般倒是给了他人随意揣测陛下的理由,臣只是担心陛下会被人口舌污蔑,一旦想到那番场景,臣实在痛心疾首!”
他这话一出,澹台熠的表情倒是好看了许多,他情难自禁地又伸手握住了宋普的手,低声道:“宋卿倒是真心为孤着想。”
宋普手指被捏的生疼,脸顿时白了几分,因为是澹台熠握他,他也不敢挣扎,只得忍耐。
然而澹台熠不曾注意,依然用力握着他的手,语气也变得低沉阴森起来,“若是有人嚼舌根,孤便剪了他们的舌头,再削掉四肢放入酒缸泡酒,我看谁还敢嚼舌根。”
宋普疼的勉强挤出笑,“请陛下三思,臣相信陛下一片赤子之心,今日冒犯陛下,陛下也不曾罚臣,陛下对臣的心意臣心里明镜一般,只想为陛下献上满腔热血,为陛下上刀山下火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是因为臣使得陛下名誉扫地,倒不如叫臣去死了好!”
澹台熠似乎从来不觉得自己力气有多大一般,反正宋普被他捏的手指骨钝痛的厉害,因为疼痛刺激,他眼底升腾起稀薄的雾水,说话都带上了些许哽咽之声。
这般配合着他说的话,反而十分应景,显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真挚。
澹台熠也注意到了他声音里的哽咽,他一顿,伸手过去捏住了宋普的下巴,使其抬了起来,见他秀气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黑白分明的眼里仿佛含了一汪春水,带着融融的水光,触动人心。
宋普眨了一下眼,清透的泪水瞬间压过下眼睑纤长的睫毛滑落下来,本人也有几分难堪似的微微撇过了脸,解释道:“陛下,可否松手,臣有些疼。”
澹台熠恍若,垂眼一看,自己又将宋卿那双白玉似的双手捏的通红了。
他不似上次那般嘲笑对方,反而压着唇角,微微有些愣神了。
宋普轻轻地揉了一下自己的手,仍然十分尴尬,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对疼痛太过敏感,实在是十分轻易便能突破自己的极限,叫他毫无男子气概。
在现世,他爸就总是嘲笑他,若是他生在古代,被人用刑,肯定不出一回合就什么都招了,哪像现在能生在家里那个福窝里。
他爸说好的不灵说坏的灵,要是能回去,他早晚都得把他的嘴缝一下。
“臣……臣怕疼的紧,才会这般,请陛下勿怪。”宋普声音沙哑着说。
澹台熠盯着他,过了一会儿,看的宋普有些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屁股,才开口:“孤不怪,宋卿这般娇气,倒不知国公府如何养出来的。”
宋普一时没听出他是随口一说,还是讽刺,他低了低头,悄悄地抹掉了脸上的湿痕。
被澹台熠捏的手还是很疼,但缓了一会儿,倒好了许多。
澹台熠道:“既然宋卿顾虑这般多,入宫一事日后再说。”
不知想到了什么,澹台熠皱了一下眉,自言自语般道:“再过些日子,宫里又要热闹起来了。”
宋普听了,稍微提起了些精神,道:“陛下龙虎精神,今年选妃,来年必定子嗣满堂!”
澹台熠细长的眼微微眯起,看他,“孤何时说了要选妃?”
宋普一愣,赶紧说:“那陛下的意思的是?”
澹台熠冷冷的笑了一下,道:“太后老人家许是觉得寂寞,诏令民间朝堂臣子家眷之中的少女入宫陪伴,孤自然得遂太后的意。”
宋普隐约知道些皇室秘闻,列如澹台熠不是太后亲子,他们俩关系似乎也并不亲密,只是表面母子,再具体的却也不知道了。
但看澹台熠这样,宋普就猜他们俩关系应当是不好的,因为澹台熠满脸的“孤要给太后找麻烦”的小表情。
入宫的话题到此结束,澹台熠不再提,宋普也松了口气,入宫常住就是让他加班,加班不说,还让他直接住公司里。
他一个清纯男大学生,为何早早体会到了社畜的艰辛!淦!
又将狗皇帝哄了一通,见他终于开始自己批阅奏疏,宋普脸上难得露出了轻松的笑。
澹台熠看了他一眼,说:“宋卿如此高兴?”
宋普由衷地说:“陛下批阅奏疏的姿势特别英俊,特别霸气,臣看得激情澎湃,实在情难自控,打扰陛下,还望陛下见谅。”
澹台熠嘴角微微翘起了一丝弧度,他垂眼看着奏疏,慢条斯理地道:“孤喜欢吃甜的,但不要太甜。”
宋普一听,顿时精神一振,甜的?这感情好啊,他家就是开蛋糕店的,他也颇有天赋,他爸还想让他继承衣钵做蛋糕呢!当然,除了甜的,他还会其他小吃,又因大学食堂不好吃,经常偷摸在寝室做饭,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当然,他厨艺和宫里的御厨比起来,实在毫无亮点,也只有小吃和甜点能让狗皇帝大开眼界了,狗皇帝的口味还刚好嗜甜,当真是巧!
宋普喜滋滋的,声音都温柔了许多,“陛下放心,只要陛下好好批阅了奏疏,不被内阁重新送一遍,臣就给陛下一个大大的惊喜。”
澹台熠看着奏疏,注意到了宋卿柔和了许多的音色,不知为何,心里微微泛痒,还想再听他再多说几句。
又察觉到对方好似忘了距离一般,微微倚靠过来,温热的呼吸铺洒在澹台熠耳边,有些发麻之感。
澹台熠忽略这股麻意,不悦地冷哼道:“宋卿这话,倒像是把孤当幼童哄。”
宋普一窘,虽然他心里的确有将狗皇帝当大龄叛逆儿童的意思,但也没想到澹台熠这般敏感,“……陛下说笑了,臣只是沉浸在陛下批阅奏疏时那独一无二的威仪中无法自拔,难免贪心,想再多看看,所以……”
澹台熠看了他一眼,倒不觉得他夸大其词,他年幼时去先帝书房,见先帝处理政务时,也觉得异常威严肃穆,他在他身边,竟是连话都不敢说,生怕扰了他做事。
不愉快的回忆,澹台熠心里突然暴躁起来,想丢开手里的奏疏发脾气,然而察觉到旁边专注的目光,他又忍住了。
“孤饿了。”澹台熠开口道。
作者有话要说:
阿狗:孤要摸鱼!
阿狗朝您丢出了【调虎离山】,您的选择是?
阿普疯狂暗示:一边吃一边摸不妨碍工作go!
第13章 鸽
宋普听到澹台熠这句话,顿了一下,反应过来,“那先用膳?”
澹台熠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眼,“宋卿不是说要下厨?”
宋普抠了抠手指头,羞赧地道:“陛下现在就饿的话,臣来不及做了,不如就明天?臣在家里做好后带进宫来,给陛下尝?”
澹台熠听了,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也好。”
宋普见他半天没有挪过位置,不由得疑虑,“陛下?这本奏疏说了什么?”
宋普此举实在僭越,他虽有君臣观念,但到了这会儿也因为俩人距离的拉近,澹台熠心情也被他哄顺了的缘故,他也变得松懈了。
澹台熠想出口训斥他,然而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漫不经心地回答:“李尚书递上来的折子,他和恭王府过节甚大,隔三差五和孤说道,以为孤厌憎恭王,便能替他出头。人还算圆滑,但到了这会儿委实蠢笨,恭王好歹是孤弟弟,替他教训弟弟,打的是皇家的脸面。”
宋普困惑地问:“李尚书和恭王府有何过节?臣怎地没听说过?”
澹台熠瞥了他一眼,“宋卿两耳不闻窗外事,自然不知道。”
宋普一愣,当即十分感动地道:“陛下竟还知道臣的情况,臣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