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谢过钱母送来的一盅鸡汤,送走二人他才沉着脸对上牧淇心虚的眼神。
“喝了。”楚无玥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将鸡汤递过去给牧淇,又道:“我去厨房给你熬药。”
三年来他也能闻着辨认出不少药材,做饭有难度,但煮药不难,煮药的炉子不大,点火很简单,和做饭的灶台不一样。
“玉清!”等楚无玥走到门前,牧淇忽然出声叫住他:“我养两日就好,不必如此折腾,你若是独自出门磕到碰到,我该如何自处。”
楚无玥缄默。
牧淇又道:“万一遇上薛彬那几人又为难你……”
“好了,别担心。”楚无玥打断她,回首浅浅一笑:“没事的,你好好休息。”
“玉清!玉清你听我说……”
牧淇到底没拦住楚无玥。
次日清晨。
楚无玥就背好药篓,趁着牧淇还在熟睡时,准备出门,谁知随着门扉响动,惊醒了牧淇。
她又在屋内无奈的劝着,唤道:
“玉清,你行动不便,大可不必如此折腾,我伤的不重,将养两日即可……”
“不可胡闹。”楚无玥嗓音温吞,带笑回答:“你好生歇着,不许乱走,待我拿这些干药材,去给你换些补气血的东西回来。”
“玉清……玉清!”
作者有话要说:孟沦:魔三代也不是一定要为非作歹,还可以狐假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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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更新快一点,加速完结《师尊》我算了一下时间,我本来打算三个月一本,现在看来,我能四个月写完一本都不错了。
第65章 穿书的第六十五天
子夜峰。
魔宫正殿。
殿内阴沉漆黑, 一盏灯都未点,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大殿,随处可见散在地上废弃的画纸。
走过这些废纸, 又可见柱子上,房梁上, 墙壁上, 一幅接着一幅的挂着画的完整的画像。
里面的人, 或坐, 或站,或浅笑,或愠怒,或阖眸小憩……以各种各样的姿态, 翩然跃在画上, 眉目清冷出尘,宛若身披月华。
这些皆出自魔尊的手笔, 画的是同一个人。
——楚无玥。
孟沦没敢多看一眼, 入殿后保持垂首姿态,对坐在金椅之下,台阶之上, 披散墨发, 墨袍松垮不修边幅的秦非渊,低道:“魔主,有璇玑尊者的消息了。”
秦非渊手执画笔,乍一听孟沦的话, 还在上色的笔尖一顿,笔尖落下一地墨点晕染了画纸。
他骤然抬眸,眼神阴沉紧盯着孟沦:“……你说什么?”
*
留影石被打开。
一道人影被映射在半空,他匀称的手中轻握着一根细长竹竿,双目前蒙着两尺宽的长白绫,墨发半散束在脑后,一席白衣恍若仙人降世。
秦非渊死死地盯着这道人影,巨大的喜悦冲击着已然绝望的心,不敢眨一下眼。
须臾。
人影微微一动,走动了两步,眉头轻蹙,仿佛被什么所困扰着,十分忧愁。
是师尊!
人影活动,秦非渊双目逐渐赤红,他看着留影石投放出来的楚无玥,手持竹竿,眼蒙白绫,似是风一吹就会倒下的模样,这三年该过的是什么日子!
命牌上的金光,这三年来毫无曾强的迹象,也证明师尊一直都很虚弱。
秦非渊一想到他害师尊如此,便心痛如绞,无论如何就算是师尊打他骂他怨他,他也要把师尊接回来。
念及此处,秦非渊转眸看向孟沦,开口时嗓音已有些沉哑:“告诉我,他在哪儿。”
孟沦被秦非渊可怕的眼神惊到,差点忘记回话,幸好魔三代活到现在最大的优点就是可以不经过脑子就陈述回答每一种提问。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将楚无玥所在地点,以及他在云河城城主府门前徘徊的目的和盘托出。
被绳子困成一串七八个的魔族败类,现下就被宋离情看在主殿层层台阶之下,等候审判。
秦非渊不做多说。
只拿出十几枚噬魂钉交给宋离情,让他好生招呼,连烧成灰的机会都不给这些魔族。
孟沦给秦非渊带路,带他前往云河城,因嫌孟沦太慢,秦非渊揪着孟沦的后脖领让他指路,一刻也等不得。
也就半个时辰不到。
二人便从子夜峰,赶到了千里之外的召安镇。
抵达召安镇后,孟沦突然眼前一晃,秦非渊的身影已然从眼前消失,显然是去寻楚无玥了。
孟沦:“……”
*
行走在青石街上。
见微风卷起墙内几瓣白梅飞至半空,可闻到化落细雪的冷香,家家户户的屋檐上还挂着白雪,可见檐下清澈水洼。
召安镇不大,但很祥和,日头自云层透出,打在身上还有些微微暖意。
这就是师尊生活的地方吗。
忽然,秦非渊步伐放缓,眼底戾气丛生,连带着他外放找寻楚无玥的神识也收了回来。
方才。
他看到师尊唇角含笑,在和酒楼内的人说话,神态宁静,姿态不徐不疾。
听到就楼内的人,叫师尊。
——瞎眼郎君。
而师尊却未见丝毫恼怒,只有浅笑,显然是听得多,不在乎了。
登时,秦非渊恨不得将此处夷为平地,却不敢,因为害师尊瞎了眼的人是他,在师尊灵脉内放下魔种的也是他。
师尊该恼怒的不是那些人,该恼怒,该恨的人是他。
*
秦非渊不敢在放出神识,怕又听到那些刺耳的话,他顺着方才看到师尊所在的位置走去。
许是清晨,周围往来的人不算多,但与这座小镇来讲,已是熙攘热闹。
他刚走到一个拐角,还未转身,就听到一声怒吼:
“叶玉清,好你个臭瞎子,居然敢打我!”
“是你挑衅在先。”
秦非渊心中一紧,走出拐角,看到三名恶霸围着师尊,其中一名揪着师尊的衣领,满脸的不怀好意,“来,把他抓巷子里去,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他!”
他眼眸骤沉,压抑着怒意死死瞪着薛彬抓着师尊衣领的那只手,鲜红的火苗自指尖升起,就要飞出将此人烧得灰飞烟灭。
可火苗在凝出时,又熄灭的无影无踪,他若动手,便是伤了普通人,会不会惹得师尊不高兴……
这般踌躇片刻。
乍然见,楚无玥已经挣脱了薛彬的钳制,连连后退,跌跌拌拌转身就逃。
落在地上的药篓和竹竿,一个也没捡,扶着墙走的很快,却因看不见脚下总会绊倒些东西。
因此秦非渊的目光瞬间被拉回到楚无玥身上。
他顾不得教训那几人,眼神紧张追随着楚无玥的脚步,却又不敢上前,站在原地想出手,但又犹豫。
直到楚无玥一跤绊倒,一头磕到坚硬的石坎上,鲜红的血液自额角留下,染红蒙在眼前的一方长白绫,也顺着脸颊滴到衣襟处,如红梅般绽开。
鲜红血液滴在衣襟上。
正如师尊穿心而过的那一剑。
秦非渊神色一变,宛若魔怔般盯着那抹血色,脸色刹白,呼吸一滞,眼眸幽暗阴冷转而看向推攘着楚无玥,发出放肆叫嚣之声的宵小之辈。
纵然师尊生气,他也顾不得许多。
他绝不容许有人伤师尊的一分一毫!
“叶小郎君还挺猖狂……”
薛彬正嘲笑楚无玥,不知何方飞来几道墨色魔气,径直掐在三名恶霸的脖子上,虚空将人提在半空,让其发不出声,只等惊愕的瞪大双目,挣扎着去想解开脖子上的控制。
沉如大山的威压登时笼罩着整条街道,嘈杂声音忽然消失,一个人影掠来,站到楚无玥身后。
他低眸看着步履悬浮靠来的楚无玥,眼底是无尽的后怕和疼惜,直到楚无玥背后撞到他的胸膛。
秦非渊几乎想也不想,伸手轻轻揽扶住楚无玥的肩膀,另一只手接住楚无玥抚摸额角而垂下的手腕,将人身形稳住,却不敢太用力,他能感受到……
师尊此刻,没有任何灵力,很脆弱。
是他害的。
念及此处,秦非渊眼中情绪几番波折,呼吸都沉下了些,他极力压抑克制着将师尊直接带回子夜峰,好生将养的心思,又暗憎自己方才踌躇,后怕差点让这几个地痞伤了师尊。
片刻。
秦非渊望着楚无玥,缓缓开口:“……你还好吗?”尾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颤抖,刻意隐去对楚无玥的称呼。
秦非渊怕师尊……
认出他。
怕师尊。
不理他。
*【记忆修复成功。】
因能量不足进入休眠状态已有三年的系统,突然活了,活了不说,顺便把楚无玥的记忆也一并还回来了。
顷刻间。
楚无玥想起穿书后的一切。
也听出身后扶着他的人,声音很是耳熟,他听了许多年,不会认错,是秦非渊。
秦非渊怎会在此,秦非渊不是恨他入骨吗?可听声音方才是秦非渊出手相助……
楚无玥还未深想,便感到头一阵巨疼,他倒吸一口凉气去扶着额角,转身从秦非渊怀中走出,轻声道:“多谢这位郎君,我无碍。”
他决定继续‘失忆’。
既然不记得了,那就继续不记得,以免徒增烦恼,惹来一身麻烦,秦非渊是要继续报仇也好,杀他也罢,反正他没了修为,也反抗不得,都随意。
“没事就好。”秦非渊有些庆幸师尊没将他认出,他抬手将困在半空锁着脖子已有些窒息的三名恶霸放下,让三名恶霸发出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嚎叫。
“日后不得如此行事,滚!”秦非渊目光森冷扫过三名恶霸,刻意放狠话,然后任由三名恶霸屁滚尿流的逃走。
他一只手负在身后,指尖三簇如指甲盖大小的火苗聚起,如影随形般的跟着三名恶霸飞走。
对此。
楚无玥一无所知。
他只道秦非渊脾气似乎比三年前刚从魔域出来时好多了,竟也没动辄要打要杀。
“我还有些事,还请郎君恕我无礼。”清晨耽搁的时间有些久,牧淇还在家中等他换补药回去,若是回晚了,恐怕她又要担心。
楚无玥摸着墙壁,顺着原本道路往回走,秦非渊见状赶忙三两步上前,将落在地上的药篓和竹竿捡起来,递给楚无玥,急急道。
“给。”
楚无玥:“……”
虽不知秦非渊所作目的为何,但楚无玥也不是不识相的人,更何况秦非渊方才还不记恨的帮过他……
楚无玥接过药篓,拿起竹竿,继续探路,想着从前牧淇带他摸索着走过的路,计算着还有多少步能走到药铺。
秦非渊不敢走开,小心护在楚无玥周围,怕楚无玥又跌去,但又不能让师尊觉得他是个无所事事之人。
他想知道师尊这三年来,过得如何,但师尊被他害的瞎眼,被他逼得自废修为,定是不想见他。
如今师尊没认出他来,他对师尊而言,是陌生人,就需得以陌生人的身份和师尊打交道。
想着,秦非渊问:“敢问郎君姓名?”
“……”楚无玥语气淡淡的,说出在召安镇化名:“叶玉清。”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多写一点,看你们都在催,就先发了。
第66章 穿书的第六十六天
秦非渊一愣。
他低头看着楚无玥, 眼中浮出几分怔然,师尊这是在躲他,所以才用假名?
秦非渊敛下眼底复杂, 问:“那玉清这是去何处?”
楚无玥:“……”
对于秦非渊直接唤他玉清这样自来熟的行为,楚无玥选择无视, 他语气平淡回答:“去药铺。”
他低声道:“家中有人被魔族伤了, 银钱不够买好的补药。”
家中的人?
秦非渊忽然想起孟沦说, 初见到楚无玥时, 他正在城主府门前徘徊,要救一个姑娘。
莫非就是那个姑娘?
秦非渊骤然警铃大作,纵然师尊厌恶他,恼怒他, 都没关系, 可他一旦想到师尊已然成家,便又想毁天灭地, 克制不住情绪。
他万万见不得这种场景。
秦非渊强自隐忍, 体内魔气暴戾翻涌,他捏紧拳头克制着,指尖抠的掌心生疼, 血自手心渗出滴到地面, 也毫无所觉。
他压抑着问:“家中的人,是玉清的夫人吗?”
楚无玥脚步一顿,惊诧着秦非渊怎会往这方面想。
他在失忆失忆期间,同牧淇亲近, 一则是她待人温柔有礼,像极了幻境中的楚司静,不自觉就心生好感。
二则,她是救命恩人,又好心收留他。
他和牧淇之间是纯粹的亲人,是与原主和楚司静姐弟一般的感情,而且牧淇虽不说,却常常对着一个荷包发呆,又一次丢了还十分紧张,一瞧便心有所属。
所以他和牧淇之间是绝无可能的。
但召安镇上的旁人不知,这召安镇又不大,有些风言风语马上满镇子的人都会知晓,如今秦非渊当街这么问,他若不澄清,明日怕是就有人上门道喜。
“不是!”楚无玥反驳,他眉头紧蹙低声道:“不可污蔑牧姑娘清誉,她是镇上女医,好心救我一命,收留我在家中打理药材,你莫要乱猜。”
得到回答的秦非渊心头一松,头顶聚集的阴云仿佛散开,唇角也粘上几分笑容,嗓音低沉道:“抱歉,是我唐突。”
可旁边路过竖起耳朵听八卦的妇人们,一听楚无玥这回答,自找没趣的撇嘴“切”一声,引来秦非渊一道轻扫而来的冷戾目光,妇人咽了下口水,脸上神色一收,低着头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