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了不说了。”见此要是再多言那估计就是不长眼睛了,说来话长大哥自然是不会这么没眼色,“不过还是提醒一句……”
“没事没事,没什么好提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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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
“哟,醒了?”
沈爻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环顾了一圈儿,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儿大礁石上,身边还站着两个容貌身量极其相似的人。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沈爻又咳嗽了两声,总算是把肺腔里的多余积水给咳出来了大半。
“别乱动。”单鹤一面说着,一面直接上手将沈爻的头掰了过来,被迫与自己直视,“先前还以为你在剑庄说,如若我这次不来,你就得死。原以为这话是唬我的,如此看来倒是真的。”
沈爻这才注意到,一股幽蓝色的浓雾正自单鹤手心推向自己的心口。
没什么难受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一股暖流袭来,对于刚从冰冷的海水里出来的人而言还是很舒服的。
“连基本的轻功都行不稳当了,想必剑术更是一塌糊涂罢。不过也是,自上次一别已经过了数十年了,期间你没死就已经算得上奇迹了。”单鹤没停下手上的动作,但声音却是难得柔下来了几分,“单玖,你且先去找择清仙君。”
单玖听完之后点了点头,依旧是没说话。
“我和沈爻哥哥单独说会儿话,待会儿就去。”
听到这个称呼,沈爻明显有些不悦的抽了抽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你再在我面前提沈爻,你信不信这剧情我不圆了!
大哥:好好好,不提不提,花寻先生说不提就不提。
花花:……等等,先告诉我单鹤和沈爻说了什么?
大哥:……。
第39章
“沈爻哥哥。”单鹤估计是诚心想看沈爻的反应,生怕他听不见似得,又加了一句。
沈爻:“……”
“沈爻哥哥。”单鹤又唤了一句。
“你亲哥刚走。”沈爻本是想坐视不理,不过大抵是想起来单鹤这个性子越是不理他越是烦人,倒不如早些打发掉来得实在。
“沈爻哥哥,我记得你可是不久之前才拿到一块儿龙腾镇的碎片啊?怎么这么快又是一副快入土为安的样子?我要是哪会儿心情不好,不想救你了怎么办?”
“不救便是。横竖我死了,你也功亏一篑,赔本生意就看你愿不愿意做了。”沈爻说的十分平淡,甚至连抬眼看他这种动作都懒得做。
单鹤今日心情似乎是不错,听闻之后竟然还有闲心思笑道,“自然不会,沈爻哥哥若是死了,先不说我想得到的事情功亏一篑,我也会心疼的。”
沈爻低低的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难受,还是以此表示不屑。
灵力还在源源不断的推送进身体,方才几近窒息的感觉总算是缓解了不少。沈爻试图起身,然而刚没爬起来一点就被按了回去。
“躺好罢,歇息两刻钟,不然光是这道海你都过不去。”
沈爻:“……”
“沈爻哥哥,方才就像问你了,按理说……不应当啊。”
“什么不应当。”沈爻也懒得计较他称呼上的问题,横竖被叫两声哥哥不会掉块儿肉,但要拦着他叫这几声哥哥可能会因此丧命。
沈爻知道单鹤这个性子。
“我这趟不来,你应当也死不了,毕竟要死早死了,不会拖到现在。这圣器碎片,在拿来组装之前,应当是可以续命的吧?尤其是对于你这种阳寿都是抢的人来说,应当是跟救命稻草一样吧?”
沈爻听闻之后心里沉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没接话。
“别不理我,沈爻知道我在说什么。”
“不知道。”
单鹤听闻之后也没急着恼怒,语气依旧是不急不缓的,“这一次逐鹿岛上的宝物是我窥天机窥到的,你那点儿事儿,瞒得过我?”
似乎是心底那点儿不愿意见人的事儿被戳穿了,沈爻有些不悦的抿了抿唇。
“堕魔之后换了副身躯,又汲取了圣器灵力,不说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但至少不会像现在病恹恹的,躺着连动都动不了。不过要是非得维持着一副已死的身躯,还要让它像活着的时候一样炽热温暖,更要隐藏好身上的魔气,圣器里的修为不够用也就说得通了。”
“在择清仙君面前拼了命也得保持一副乖徒弟的样子,辛苦不辛苦?人家压根就不领你的情,连看都不看你一眼,说不定早在外——”
“你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虽然是打断,但声音却是有气无力,真跟一只脚踏进棺材了似得。
“什么意思你听不懂吗?不过也是,那个时候你拿他当器,估计他对你的好感就已经消磨完了,现在如若还是那副姿态在他面前晃悠,别说每夜能放下防备与你同床共枕了,怕是宁可在马厩里打盹都不愿意触碰你一下。”
沈爻本是不想理会,然而听着他说的愈发刺耳,最终还是没忍住,“少说两句……行吗?”
本来沈爻是想问他,少说两句会死吗?
然而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的改了口。
“行啊,怎么不行,沈爻哥哥都这么说了,单鹤哪儿有不答应的道理。”
“只要沈爻哥哥能帮我最终把这个龙腾镇凑齐,你说什么单鹤都答应,想活多久单鹤都能给你去偷。横竖死了的修士也是垫脚石,要是活着的利用空间大一些,还是活着好。”
沈爻闭目养神,没去理会他。
横竖交易场上,互惠互利,哪儿有那么多交心话可说的。
两刻钟过得也快,沈爻觉得内息调理的差不多了,便想着从焦岩上爬起来。
然而刚没站稳,又是一个趔趄直接栽倒了海里,溅起的水花能有三丈高。
单善见此第一反应是向后退了两步,砸了咂嘴,“沈爻哥哥,你什么虚成这个样子了?难怪那天晚上去叩门是择清仙君给我赶出来的。”
沈爻没接话,只是默默的攒着力气。
然而还没爬起来,就被揪着后领子直接从水里拎了起来。
“放手。”
“站都站不起来了,推给你一次灵力续命我得损失好些,而且连你的领情都换不回来。”单鹤没理会沈爻的话,直接将人扛到了肩上,一个起跳,踏着海浪,一路奔向对岸,“也不知道你师父看见这幅景象,会作何感想。”
沈爻:“……”
花寻早在岸边徘徊了半晌,才看见了远处有两个身影朝着岸边飞奔而来。
花寻自然是焦急,然而跑过去看了清楚,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爻哪儿是自己走过来的,分明是被扛在肩上。
偏偏扛他的人好巧不巧……
失神不过是一瞬的事儿,回过神来之后,花寻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自己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大度了。
从心底滋生的占有欲也在隐隐作祟,知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是克制不住。
最可怕的是花寻能意识到这一切,却是什么也阻止不了,只能任由自己被这些节外生枝的情愫影响。
“他没事儿吧?”花寻看了看被放在地上,湿漉漉的沈爻,最终还是抬眼看向单鹤。
“没什么大事儿。咦,方才不是让哥哥先过来和择清仙君交代了么,说我和沈兄稍微说两句话就来。”
“单玖交代过了。”花寻瞧着今日这个小少年难得没作妖,心里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外面上岸的方向和孟少主那边有别,一路向北应当能够会和。”
“好。”单鹤倒是回答的干脆。
花寻瞧着沈爻还在地上躺着,环顾了一圈儿,最终还是上期去扶了一把。
沈爻倒是配合,花寻手还没伸过去,自己就先一步搭了上去,“师父。”
花寻没急着接话,只是动作尽量轻柔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才回应道,“还好吗?”
沈爻摇了摇头。
不过即便是不摇头,花寻也能看得出来他根本不好。
墨色的衣衫已经被划开了,透着猩红色的血痕,整个人也是无精打采的,方才才替他束好的发冠又凌乱的不成样子。
“走吧,我扶着你。”
“师父今天怎么这么好?”不过沈爻到底是沈爻,哪怕都这幅样子了,贫嘴的功夫还是不减半分。
花寻没接话,只是一步步尽量走的稳当。
方才的事儿花寻也没再多问,横竖也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心中虽然有些情愫作祟,但花寻还是能分得清主次是非,多余的事儿也绝对不会掺和。
不过是个书外之人,怎可对眼前虚无的幻想和人物……
“沈爻知道错了,不该惹您担心的,过海的时候应当小心一些。”沈爻见着花寻不理自己,又开口说道。
“有力气贫嘴没力气自己走?”
沈爻听着花寻的语气里多有不善,这才乖乖的闭了嘴。
然而沈爻到底是沈爻,明面上一副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私底下可是粘人的很。刚消停了没一会儿,又开口说道,“沈爻知道错了,知道师父是在气沈爻私自离开师父视线和单——”
沈爻连对方名字还没说清楚,只觉得身前忽然一轻,整个人毫无防备的向前栽去。
“自己走罢。”
沈爻趴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这一次倒是没等着花寻去扶,而是趁着没人看向自己,赶紧爬起来又一次粘到了花寻身上。
花寻:“……”
果然一路向北,走了不久就看见了孟家来的那三位的身影,正负手伫立在海滩上,瞧着花寻他们来了,这才招了招手。
先一步跑向花寻的还是那个小少年。
出行不比自家,锦缎华服一件没有,连着身上的玉饰都摘了干净。袖子也用布绳束紧,好一副干净利落的样子。
“恩人你们来了?正说要去寻你们。无念大师已经和我们会和过了……哈,天庭来的那两位原来是和恩人在一起的。”
“恩人的徒弟这是怎么了?”孟言孤说完之后没等花寻回答,就先一步注意到了被搀扶着的沈爻。
要是好端端的站着,孟言孤准个儿是怕的,不过现下拉耸着脑袋,整个人半死不活,身上和头发也湿漉漉的,跟个病猫似得。
“来的路上出了点儿意外,没什么事儿。”
孟言孤听闻之后二话不说将袖子上的布绳拆开就是一阵翻腾,“我记得我带的有——”
“不必。没多大事儿。”
“可是您看起来并不像是并无大碍的样子……”孟言孤说着便从衣袖之中掏出来了一个小罐子,然而还没递出去,便见着沈爻从花寻身上下来,径直走向自己。
孟言孤没有躲。
沈爻没急着回答,只是从花寻肩上下来,倏地抓过了孟言孤的手腕,只不过这一次倒是没像上次那般用力,压低声音问道,“手这么快就好了?”
孟言孤听闻以后药也不找了,赶忙将他甩开,连连后退了几步。
上一次的痛感孟言孤还记得清楚。
其实倒也不全怪沈爻握的。
主要是那日白日剑术练得不好,刚挨过打,加上沈爻忽然那么一抓,可不是要脱臼么。
“沈爻你别吓他。”花寻见着沈爻还要往前凑,愣是硬生生把他抓了回来。
沈爻没顾花寻的阻拦,依旧是凑近道:“孟小兄弟,多跟你哥学学。此次我们虽然是同行,乍一看是同路的,应当是相伴相护。但其实是对于你而言,我们这些人死了才好,包括你口中的恩人。”
花寻意识到他言重了,赶忙将人拉了回来,“沈爻!说话注意些。”
孟言孤听闻之后愣了半晌,才倏地笑了出来,将手上的小药罐子不断的转着,“我知道啊。乍一看是一路人,其实各自怀着心事和目的,您和恩人,包括天庭来的和镇邪寺的大师想必都是如此,甚至兄长亦是如此。但这些……并不足以成为见死不救的理由罢?”
作者有话要说:
瑶瑶:师父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没有……
花花: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瑶瑶:难道您自己没发现,您平日里很温和的,但是每次一提起单鹤您就不禁——
花花:嗯?(和善的眼神
瑶瑶:没事……
的确是没有生气,大概是酸酸的东西吃多了(超超超小声哔哔
第40章
孟言孤说完之后还是将手上的小药罐子向着沈爻递了过来,“所以拿着罢。”
沈爻顿了许久,最终还是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东西,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孟言孤说的很轻,似乎并没有同沈爻计较那点儿往昔纠葛,“对了,上一次手脱臼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白日里被夫子打的,你握那一下只是雪上加霜,不是导致脱臼的主要因素。虽然我知道你并不会自责,但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
沈爻也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于心有愧,说完那声谢谢之后便再没吭声。
“之前是沈爻不对,我替他道个歉。”花寻见着沈爻不说话,赶忙替他道歉道。
虽然这句抱歉不足以弥补万一,但总比坐视不理要好得多。
孟言孤听到了花寻的声音,一洗方才的严肃,赶忙打起来了笑意,朝着花寻晃了晃手腕,“没事的,恩人你看,已经好啦!”
花寻忽然意识到,为什么孟言孤能做主角,别人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