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在哪儿?”沈爻开口的声音依旧是没什么起伏。
“什么东西?”
沈爻没说话,只是将孟言孤又锁紧了几分。
笃定孟哲在意这个弟弟,肯定会松口。
或许不是因为兄弟情深,而是因为家族之中的琐事,要是没把孟言孤完好的带回去,估计明个就能在乱葬岗看见孟哲了。
“都说这徒弟的性子随着师父,能对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痛下狠手,甚至作为要挟,可见平日里都学了些什么。”孟哲说着倏地扬起了几分笑意,“可惜了,你要找的东西我没有。”
“他身上我搜过,什么也没。而且异香是从你身上传来的。”
“至于痛下狠手作为要挟……?”沈爻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本来这一次说的可是找来的圣物充公的,难不成孟少主这么躲躲藏藏,不惜把镇邪寺来的那个都残害了一半儿……”
“你——”
“先说好,我是想私吞的,我不是正人君子。”沈爻见着孟哲脸色变了,又补充道,“要是孟少主觉得这个弟弟不重要……”
沈爻说着把孟言孤贴着悬崖边放了下来,仿佛一个小小的翻身就能摔得粉身碎骨。
站起来之后又一次攥紧了手中的长剑,一言不发的面对着孟哲。
“行。”僵持了好半晌,最终还是孟哲先松的口。
将那个径直的盒子从袖子里拿了出来。
“扔给我。我拿你弟弟也没用。”
孟哲抿了抿唇,照着沈爻的方向将东西扔了过去。
扔出去的一瞬间,孟哲随即一个冲刺,向着沈爻探去。
沈爻指尖儿刚没碰到盒子,胸膛之下的位置就先一步被刺了穿。
孟哲见此手腕一剜,直接将他心口上的那块儿肉给挖了下来,顺便一脚向后,将孟言孤往安全的位置踢了踢。
能看的出杀心以起,毕竟能将心口中的丹剜出来,想必是不给对方留活路的做法。
“不错,有两下子,比我想象的强。”
“咳咳———”
“可惜,丹魄都没了。不过你打伤我的小厮和手足,偿命也算得上是情理之中。”
花寻听见这句“丹魄没了”之后,再也顾不得阻拦,赶忙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然而四肢却是怎么都不听使唤。
“大哥,放我起来——”花寻见着自己动不了,就知道是被控制着了,赶忙喊道,“沈爻他要死——”
没等花寻说完,便被打断了,“已经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瑶瑶:师父你别慌,我换身衣服就回来。
第65章
“什么?”花寻听完之后稍稍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晚了?”
说来话长大哥这才解开了些控制,不过也仅仅限于能让花寻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的沈爻和孟哲。
这一看不要紧,花寻挣扎的更厉害了。
眼见着沈爻不仅丹魄被挖,而且已经被逼上绝境,离摔下悬崖只有一步之遥。
只要孟哲稍微一松手,就能让他彻底粉身碎骨。
“别乱动。”说来话长大哥说话一向没什么平仄,这一次却是难得调高了几分。
“他会死的!”
“你现在要是起来死的就不止沈爻一个。”说完之后说来话长大哥忽然意识到了不妥,“我的意思是……”
然而解释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花寻听闻之后更是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
只不过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爻一点点被利刃贯穿,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沈爻。
花寻无声的叫喊了一声。
虽然这一路上生杀之事花寻见得也多。
但是真的看见平日里在自己身边转悠的人,突然就倒在自己面前,还是无法做到冷静。
花寻瞧着孟哲最后一击之后,照着沈爻狠狠踢了一脚。
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得见沈爻坠落下悬崖的样子。
这么高摔下去,不死也废。
花寻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要不是说来话长大哥控制着意志,估计早从地上蹦起来了。
紧接着花寻便瞧见孟哲准备转身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赶忙闭上了眼睛,试图装成昏过去的样子,好让孟哲直接忽略自己。
然而花寻估计是忘了,原著里可是有一段儿“孟哲抓了择清仙君回去入药”的剧情。
似乎是因为花寻体内大有玄机,这个设定可能本来就是坐着追求刺激写出来的,所以便引发了接下来那一串刺激的剧情。
过了不知道多久,花寻才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被解除控制了,但却是没敢急着动,而是又躺了一会儿,觉得彻底安全了才敢睁开眼睛。
“我就知道你是装的。”
然而睁开眼睛,正好迎上的又是一双眼睛。
四目相对,花寻下意识的往旁边躲闪了一下。
花寻没敢说话。
孟哲这才稍稍起来了些,一膝跪地一膝半蹲望着花寻,“装了这么久,很有意思罢?”
惊吓也就是瞬间的事儿,缓过来之后花寻二话不说抽/出长剑,没跟他多话。
横竖也装不下去了。
花寻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先前在远寒观抱了一个月的佛脚充其量就是点儿皮毛,全靠剑上的固定招式记忆。
然而孟哲却是灵活,招招虽是不中特别要害的地方,但偏偏挑着关节的位置打。
一下两下花寻还能扛得住,时间一长,还是露出了破绽。
长剑脱手了。
剑一脱手,就跟断了手腿一样,方才还势均力敌,甚至花寻还能略胜一筹,然而这一下子可就被打回原形了。
数招之下,花寻又一次被剑刃抵到了地上。
“要杀要剐随你。”冰冷的剑刃抵在脖颈上,但却又不得解脱,僵持了半晌,花寻还是说道。
“自然不会杀。有曾听闻,择清仙君体内大有玄机,如此名器,带回去做炉鼎供我庄弟子使用……”
花寻听到这儿整个人颤栗了一下。
炉鼎……
从一开始还没来到这个书中世界的时候,花寻就看到了这个词。
本来以为只不过是个器皿,最后才知道其中深意。
是器皿不假,就是用来盛的东西不一样。
孟哲说完之后又回复了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将剑刃照着花寻腿关节处稍微一挑。
没见血,却是让花寻整个人脸色煞白了好些。
筋被挑断了,自然是动弹不得。
如期而至的疼痛弄得花寻一身冷汗。
花寻没敢抬头他那副狰狞的表情,只是想着如何逃脱……
虽然花寻很早以前就像说来话长大哥求证过,这本书里没有什么许多人和自己同时发生不可描述的剧情。
但花寻还是害怕。
毕竟说来话长大哥坑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花寻还没来得及动,只觉得腹部倏地一阵剧痛,整个人都不禁抽搐了两下。
“这两下可都是是方才沈爻给孟七的。”孟哲的语气十分平静,瞧着花寻满脸痛苦的样子,又继续说道,“不过我比他温和些,他可是照着手筋挑的。”
花寻并没有感觉到哪儿温和了。
“方才从水里拉你那一把就是错误,就应该让你死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这一路上看你们不作妖,还真以为你们从良了。”
“……”
孟哲说完之后便俯下身子,单手拎着花寻的后衣领,拖着再去捡另外两个。
然而刚没走两步,孟哲便瞧见眼前倏地闪过一缕红光。
孟哲反应也快,知道估计是早埋伏在此地的。没去和他正面交锋,而是不断的躲闪。
刀光剑影之中,孟哲总算是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还真是冤家路窄。
“孟少主,你方才说,阿寻身上还的是你那小厮身上的那一下剑。”
声音一开口就觉得欠打无比,是谁根本不难听出。
花寻不知怎么地,以前听见沈惊蛰的声音明明都是一阵战栗,结果现在却是倏地升腾起了几分心安。
花寻只觉得紧扯着自己后衣领的手放开了。
紧接着身侧便传来了一阵闷哼,还有浓烈的血腥味。
“那这一下子,就是还你伤阿寻的。”
花寻没听见孟哲接话。
“不过方才见着你好像还救了阿寻一命?嗯……这个倒是可以以功抵过。”沈惊蛰说完之后的挠了挠头,“这样,你弟弟带出来的那个盒子给我,就放你们三个活着出去。”
“不可能。”孟哲这才接上话,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
“不可能?那先从谁开刀……你身边带着的小厮吧,杀了可惜,能卖二两银子。”
孟哲一瞬间眼里闪过了什么,然而表现出来的只是愈发攥紧了剑柄。
“不过你可别误会,现在我拿走这个盒子,可是为了你们好。”沈惊蛰瞧他反应好笑,到底也没真的去动孟七。
“你在说什么?”
“我现在拿龙腾镇碎片,是为了你们好。不然那到时候可就——”沈惊蛰话没说完,孟哲就是一声嗤笑,“喂,听我说完。”
“算了,爱听不听。到时候别怪我没劝,既然也算救了阿寻一命,方才那一下子就算是暂时还清了。”
孟哲听闻之后自然是赶紧走。
生怕一会儿他就变卦。
虽然这一次损失有些惨重,但到底是把东西给找出来了,回去也有的交差。
上一次孟哲记得,在九重仙阁离圣器一步之遥,到嘴里的肉却是又吐出来的事儿。
回去之后直接被庄主罚了跪在校场中间七天七夜,整个剑庄的弟子都能看得见。
不过孟哲到底是个能屈能伸的,跪了那么久倒不是觉得脸面挂不住,但难受是真。
孟哲他们走了之后,沈惊蛰才一步步走向花寻。
“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我以为你的性子会……”
“不急于这一时。现在强夺只能拿到这一个,若是再等等,还能拿到更多。”沈惊蛰说着笑了笑,“孟言孤那副样子你也看见了,想要能够缓解的药物,只能从我这儿拿。想当初他小时候体弱多病,光是药草上的花费都够再盖十座孟家剑庄了。”
沈惊蛰知道孟言孤在孟家的分量,从一开始算盘就敲好了。
至于孟哲,虽然乍一看是要继承大业的,但其实族谱上都没留名……孟家不管是对外对内,嫡长子都只认孟言孤一个。
反正也不差这一时。
“躺着别动,替你疗伤。腹部的伤应该即刻就能好,筋被挑断的话估计需要些时间恢复,有些麻烦。”沈惊蛰说完之后便开始运功,然而才刚刚开始,就被花寻打断了。
“先去找——”花寻想说沈爻还在悬崖底下躺着。
但又觉得直接在沈惊蛰面前提这茬儿不妥当,只能咽了回去。
毕竟先前花寻也察觉的到,沈惊蛰似乎并不喜欢他提起别人。平时也就罢了,现在毕竟自己是被救的那个,拿别人手短可不是瞎说的。
“找那个叫沈爻的?”虽然花寻已经把后句咽回去了,但沈惊蛰还是察觉到了。
花寻没接话。
“先疗伤,好了才允许阿寻去。”
阿寻。
这个称呼……
花寻整个人僵了一下。
以前好不容易适应沈惊蛰把名字挂在嘴边的事儿,能喊“花寻”绝对不喊“你”,花寻本来以为那已经是极限了。
结果没想到今天还进化了。
“等等,你方才喊我什么?”花寻希望自己听错了。
“阿寻。”
花寻听完之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复杂了起来。
这个称呼,未免太亲密了一些。
花寻实在是有些经受不住。
“以后别这么喊……”
“为什么?”
花寻觉得这种事儿根本就不需要解释。所以便没去理会他。
沈惊蛰医术算得上高超。
不一会儿花寻竟是连痛觉都不明显了。
从地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儿,花寻就是顺着悬崖爬了下去。
悬崖虽然高,但岩石很多,其实爬起来并不算难。
但花寻却是走的很慢。
多半已经知道结果,但却是还在自欺欺人。
看不见就是还活着。
爬下去之后花寻没抬头,只是低头看路。
未见到熟悉的墨色身影之前,先是见到了焦岩上半干涸的血迹,蜿蜒向前流的很远。
花寻以前念书的时候无意撞见过有人跳楼。
也是这种血迹。
先是在一处放射状的一滩,再流向各处,没凝固的血液能流很远,直到最后在死者身边围绕成一个人形。
和现在这种情况……很相似。
第66章
再往前走能看见血迹愈发多了,连着拍到岸上的海浪都带着丝丝猩红。
花寻稍稍抬起了些头,正好看见那具半伏在岩石上,半个身子泡在水里的墨色身影。
不过离得还是有些远,有些看不清。
花寻一步步走近,还有半步之遥的时候俯下了身子,将手探向他的脖颈。
没有任何跃动。
又探向鼻息,依旧是一片冰冷。
“沈爻?”花寻将信将疑的试探了一声。
没有应答。
“沈爻,能听见我说话吗?”
花寻说着将他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