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怎么成这幅样子了?”孟七吓得连话都说不囫囵,愣了三秒才意识到要上去扶。
“……”
“快起来,快起来。”孟七个头本就矮孟哲不少,毕竟年龄差距在这儿放着。现在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直接将人架了起来。
“对了,昨日我去看了,少爷已经醒了。就是血寒骨痛更加严重,不如睡着少受罪。条件是谈好了,对方说三日之内会赶到。”
“那我倒是还得谢谢他老人家网开一面提前放我起来。”孟哲咬牙切齿道。
“话说少主,之前小的不是已经替您敷过药了么?您这是还疼?”
孟哲没接话。
当时装着不疼是唬孟七的,毕竟傻人有傻福,不揭穿就是。
不过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是小的找来的药没用么?您怎么不早说?”
“你少说两句就是最好的止痛良药。”孟哲本就不舒坦,再有个人在耳边吵吵,简直是雪上加霜,“话说回来,这灵药是在何方高人手上?开价要圣器碎片倒是能理解,但要这集血草……”
“这个小的没听见,横竖三日之内也便知道了。到时候应当是没有少主的事儿,对方指明了只见庄主,您安心养伤便是。”
孟哲也没再多问,就这么完全把体重压到孟七身上,让对方一步步把自己拖进了屋子里。
其实到也不是疼到完全走不动路,但孟哲就是想看看,孟七会不会半路直接把自己扔到地上。
就像剑庄里其他人一样。
不过欣慰的是并没有,好一次孟哲看出来孟七明显已经有些吃力,唇都咬白了,但依旧是架的紧,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少主,现在整个剑庄都在忙少爷的事儿,小的替您去拿些药罢?”
说是拿,但孟哲也知道这个拿不是那种光明正大的拿。
偷鸡摸狗的事儿……孟哲虽然不敢摸着良心保证自己没做过,但总不能让孟七去顶罪。
“不必了,稍微替我清洗一下伤口便是。”
“可是……”
“我休息一会儿。”孟哲说完之后便直接合上了眼睛,开始调整内息。
孟七也没再多话,只得打来清水,拿着毛巾一点点的润开被血渍粘在一起的衣物和皮肉。
这种事儿说来倒是不难,但平时处理的时候孟七都是怎么快怎么来,今日却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儿下手重了,弄疼了对方。
“你要杀了我吗。”虽然孟哲已经能感受到孟七尽可能的轻柔了不少,但袭来的剧痛却是一分都没减少。
“抱歉。”
“对了孟七。”
“怎么了?”孟七难得瞧着少主肯跟自己这个打杂的聊聊别的,一时间有些激动。
“有想过逃离剑庄么?”孟哲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波澜,“逃离这儿,去外面看看,去哪儿都好。”
“这……”
“就是问问,没事。”孟哲见他迟疑,又自顾自的接上了自己上半句话,“闲来无事,问了点儿无聊的问题。被买进来的家仆敢逃出去就是死,我可没忘。”
孟七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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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寻,这幅嗓音能听得出来是男是女么?”
花寻耳朵已经快磨出茧子了,因为今天一天都在听沈惊蛰不断的换着嗓音说话。
这易容之术倒是炉火纯青,就是这声音……
花寻真怕他这幅身娇体软的闺中样,一开口把人给吓跑了。
“还行,不过建议你别说话。”花寻尽量委婉的表达道,“要不然考虑装哑巴?”
“也行,但我不说话难受,可能有点儿忍不住。”沈惊蛰说的十分坦然。
两个人现在位于尘世之中一个茶馆的雅间里。
花寻瞧着沈惊蛰矮了自己大半头,面容和以前有些相似,却又不那么像,身上早换了女子常穿的服饰。
毕竟再往前就要进入孟家剑庄的山区了,自然是得提前伪装好。
“那要不要考虑装作智力有问题?比如化形的时候摔着脑袋了或是什么。”
沈惊蛰听到这个还真真考虑了一会儿,“行,到时候花寻就说是你捡到了一直未完全化形的猫妖,擅医术,捡回去便一直养在身边。”
“人话没学全的那种,接下来的背景花寻再编一些,反正那姓孟的信不信都得信。”
花寻第一反应,沈惊蛰为什么会把自己代入猫这种乖巧的生物。
后来想想可能是随口说的是,也没去揪字眼计较。
“对了,你开那些条件……要那些圣器碎片倒是还能理解,那么多集血草是做什么?”
沈惊蛰倏地一愣,仗着现在易容成姑娘,干脆就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花寻,满脸写着无辜。
“我就问问,你若是有什么隐疾……只当是我冒犯了,不必作答。”
“给花寻的。”沈惊蛰顿了一会儿,还是回答道,“我一天天活蹦乱跳的,哪儿来的隐疾。”
“看不出来,你这么好心。”
在花寻的认知里,沈惊蛰这个性子一向能用身子解决绝对不会让自己汲血。
能汲血解决绝对不会用药。
一个是魔性本.淫,另外一个大抵便是想用这种方式把花寻拴在身边,即便是想跑也跑不远。
类似的桥段花寻在书中见过不少。
说实话,年幼无知那会儿花寻还挺喜欢这种羁绊关系的。
不过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别说喜欢,能忍着不发火就能立地成佛了。
“留着备用。”
“备用?”
“对,万一以后我不在了,花寻怎么办?集血草正株个头大,抑制你内那点儿反应每次去千一就够了,几百株够花寻用到天荒地老了。”
花寻乍一听甚是惊喜。
但仔细一想又忽然觉得不对。
方才沈惊蛰说了是备用,但却是往后做了千万年的打算……其中的意思不用明说花寻也能意会到几分。
交代后事想来都是将死之人做的事儿。
花寻下意识的心里沉了一下,希望沈惊蛰别出什么事情。
这一次倒不是因为沈惊蛰死了自己就回不去现实的缘故,而是单纯希望沈惊蛰别出事。
虽然这种担心转瞬即逝,连花寻自己都没怎么意识到,但却又的的确确是存在过的。
希望沈惊蛰没事。
“后路而已。怎么,花寻是不是以为我命不久矣?”沈惊蛰仗着现在自己这幅样子,又是四下无人,干脆愈发大胆,“是不是在担心我?”
花寻:“既然扮作这幅样子,就稍微矜持些罢……”
话是这么说,但花寻还是伸出手接了他一把。
虽然知道壳子装的是沈惊蛰。
但这幅样子……的确是比原来欠揍的模样顺眼多了。
至少不开口挺顺眼的。
沈惊蛰瞧着花寻伸手接自己,明摆着是不讨厌,借着不要脸的性子加上这幅皮囊,愈发放肆的朝着花寻脸侧贴近了几分,“花寻哥哥,我想——”
花寻听到这声“哥哥”,手一抖,差点儿没一巴掌直接锤沈惊蛰头上
第78章
“别这么叫……”花寻想了想,最终还是没下去手打他。
毕竟冲着这幅温香软玉的皮囊花寻都多少有些下不去手。
“那怎么叫?小花哥哥?阿寻哥哥?”
花寻实在是没忍住,不过扬起的手最终没打下去,只是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
“把哥哥两个字去掉,喊名字就行。”
“这样显得多生分。”沈惊蛰有些不满,依旧是半个身子趴在花寻身上。
“起来起来。”花寻也不知道沈惊蛰这些举动是从哪儿学来的。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就对了。
花寻又想起来在现实里看见的第一卷 上的那段儿,描写沈惊蛰私生活混乱的场面。
虽然那个时候说来话长大哥做鬼,肯定看到了不是真实剧情,但大抵那些举动太符合沈惊蛰的人设了,以至于现在花寻还半信半疑的。
“不起来。”
花寻觉得再跟他计较也是无意义,干脆直接上手试图挠他。虽然不知道沈惊蛰怕不怕痒,但总得先试了才知道。
“我说不起来花寻就主动把手放到我腰侧上了?”
花寻:“……”
很不巧,沈惊蛰并不怕痒。
“你再不起来我拔剑了。”
“以前花寻都是直接拔剑的,根本不会提前和我说。”这点不疼不痒的恐吓自然是威胁不到沈惊蛰这种老狐狸。
只会让他愈发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花寻想了想,似乎是这样的,终于算是狠下心使劲儿掀了沈惊蛰一把。
然而别看现在沈惊蛰身量缩水了不少,乍一看娇娇软软的,这力道还是原来的,不减半分。
没推动。
“起来!”推了半晌也没推动,大概唯一能压制对方的就只有音量了。
沈惊蛰瞧着再玩下去怕是真要把人惹恼了,这才慢悠悠从花寻身上爬了起来。又整了整方才弄乱的衣服和鬓发。
“真是薄情。我方才还在想要不要配合花寻演一出被始乱终弃的戏码,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花寻算是怕了他了。
要是真演起来,此地是在尘世,花寻真怕他入戏太深害得自己被浸猪笼。
这也亏得沈惊蛰只活在书中,要是活在现实,花寻觉得这演技准个吊打一群科班出身的。
“对了花寻,有个细节忘记和你说了。”
“什么细节?”
“记着,替孟言孤诊治必须要……亲手足的血肉来做引。”
花寻听着背后现实一阵战栗。
“这个条件是必须的么?”
“不是必须条件。但孟言孤只有孟哲这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好。”这么一说花寻也便懂了。
横竖现在主动权在自己手上,对方才是刀下的鱼肉。
而且于情于理。
花寻记得原著有一段剧情是孟哲抓去自己给孟言孤做炉/鼎的剧情。
而且不止孟言孤一个。
虽然没有被很多人一起,但也的确是经历了不少人。
只不过这段儿剧情花寻逃过了,勉强算是逃过一劫,不然现在估计就不是不痛不痒的开刀做个血引的事儿,估计见面必有血光之灾,不死不休都是常理。
虽然是逃过了那么些骇人的剧情,但当时在九重仙阁的事儿花寻可是没忘。
说来当时有三个人,花寻一个都没忘。
但是沈惊蛰动不得,也只得忍忍过去。
这件事儿一直在花寻心里是个芥蒂。
沈惊蛰不能动,但孟哲和他身边带着的那个小厮并非动不得。
其实花寻到没有别人动他一根头发非要把别人头砍了的毛病,小事不计较,大事瞧着对方把自己遭遇的惨状经历一遍就算了,不至于几个十年百年都纠缠不放的。
二人来到孟家剑庄的时候正值暮色浓烈,千万盏灯火挂满了房檐。
上次花寻明明见着还是夜明珠的,这次竟是换了一盏盏纸灯。
“看来孟言孤的情况不容乐观。”沈惊蛰也注意到了屋檐上这些亮如白昼的纸灯,“纸灯是为将死之人点的,希望能多添些人气,挽留魂魄。据说灯点的越多,留魂的可能性便越大,虽然不过是无稽之谈,但真到绝境的时候,什么坊间传言都信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你不是说着血寒骨痛不会至死吗?”
“不会,但不排除疼到最后选择自行挖出丹魄,自愿魂飞魄散的。毕竟这种痛感生不如死,先前认识一位得过这种病的仙君,最后的结局就是选择了自刎。”沈惊蛰说的十分平淡。
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方是孟言孤的缘故,还是原本就对生死之事如此看淡。
“他这幅样子是怎么弄得?”
沈惊蛰嗤笑了一声。
当时故意让花寻被枯骨手拖下石室,为的可就是不让他看见,这种时候自然还是要哄骗着。
“因果报应罢,他自己的问题。”
再向前走,走至山门的时候才有人将他们拦下,花寻没等对方开口,先一步出示了请帖。
“为孟少爷解毒。这是你们庄主的笔迹。”
“二位请。”方才那侍卫还一脸严肃,一下子就笑的比花儿还灿烂。
对于这一脸谄媚,花寻只是微微颔首,稍微谦虚了一番,“还请阁下带领花某去见——”
花寻话没说完,只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嚎叫。
声音足以穿透整座山林,虽然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依旧是刺耳的不行。
“哈,您别见怪,兴许是少主又挨打了,常有的事儿,小的先给二位领路,请跟小的来。”
入了孟家剑庄的地盘,因着照着先前商量好的,沈惊蛰要扮作脑子有些问题的猫妖,人话说不全,路也人不囫囵,所以只能靠花寻牵着。
以前花寻记得沈惊蛰手上是有茧子的,但这幅扮相,倒是连皮肤都宛若凝脂了。
想到这儿花寻不禁一个激灵。
为什么会记得沈惊蛰手上的细节?
花寻蹙眉,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正经的不记着,满脑子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
想到这儿花寻不禁将手中的那只手又攥紧了些。
“花寻哥哥,你弄疼我了。”
听到这句话,花寻倏地一惊,口水差点儿没直接从鼻子里头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