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寻一下子就安静了。
仿佛他才是那只未化形完全的小猫妖,一碰毛就炸。
“开玩笑的。”沈惊蛰说完之后从花寻手中接过来了衣物,不急不缓的开始往自己身上套。
两个人身形到底有别。
沈惊蛰不仅仅是高上半头,连着身躯都比花寻强健不少。
衣物自然是不合身。
花寻穿上还勉强算得上宽松,沈惊蛰套上就十分勉强了。
男性身躯特有的线条一下子就被勾勒的淋漓尽致。
宽肩窄腰,连着胸膛前的肌肉线条也丝毫不遮掩。
还有下裳遮盖着的地方……
跟只穿了亵裤的区别其实并不大。
甚至比方才什么都不穿更令人想入非非。
“花寻在看什么?”
沈惊蛰倒是没觉得自己这幅样子有什么不妥。
“什么都没看。”意识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花寻还是下意识的低头。
“可是花寻脸红了。”
两个人的距离并不远,甚至可以说贴的很近。
花寻觉得让沈惊蛰穿自己的衣服就是个错误的举动。
“你要不,还是把衣服换下来罢,很不合身,我再给你找。”
“……花寻这是暗示我,把衣服脱了?”
第80章
花寻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表达出来这层意思。
然而沈惊蛰却先一步伸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给扯了开。
花寻下意识的选择回避目光。
也不好说让沈惊蛰把衣服穿好,毕竟方才那副样子花寻也看见了,实在是勒的紧不合身,看着就不好受。
“花寻要是不想帮我找,介意我自己翻行囊吗?”
“翻罢。”花寻说完便离开绕过屏风,能躲则躲,避免与沈惊蛰正面交锋。
过了好一会儿花寻才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花寻下意识的回头,愣了三秒,又赶忙把头转了过来。
“你那些衣物穿上实在是勉强,先这么着罢。”
这哪儿是勉强不勉强的事儿。
夏日炎热,衣物尽量也穿的轻薄。
结果花寻没想到,沈惊蛰只择了外面那几层纱衣套在身上,随意的拿了一根绸带扎上。
可是纱这种东西,到底是透光性好。
稍微有光,便若隐若现的,将纱衣下的胴体展现的淋漓尽致。
然而花寻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对方又不是姑娘家,看便看了,难道还要负责他的清白不成。
想到这儿花寻顿时有了不少底气。
“待会儿要是有人来敲门,你便装睡就是。”
“好。”虽然是说着好,但沈惊蛰已经先一步自觉的拉过来一把凳子,坐在了花寻旁边。
两个人几乎是挨在一处的。
稍稍一个侧身,肩膀就能相互触碰到。
方才还有那么点儿底气,现在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花寻一时间窘迫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脸上却是还强行绷着,生怕沈惊蛰看出什么破绽。
“对,明日……应该天不亮的时候,给孟小少爷的抑制会失效。到时候花寻就按我们先前说好的做,拿到东西以后,直接一口咬定需要亲手足的血做药引,看庄主会如何。”
“知道了。”
“还有一点忘记补充了,一定是要求用铁刺刺入股内侧取血,在众人面前。”沈惊蛰又补充了一句。
花寻听到以后一个激灵。
股……花寻记得指的是大腿?用铁锥刺进去取血,还是在众人面前。
花寻虽然没有什么晕血的毛病,但还是稍微有些不适应。
“等……”
“只能从血液流动的地方取,不然……”沈惊蛰说着无奈的抿了抿唇,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花寻记得那个时候在逐鹿岛。
是被这个少庄主捅了几刀。
虽然愈合的快,但该吃的疼痛也吃了,并不能当做完全无视发生。
而且先前在九重仙阁也有前科。
但花寻到底是过了那个“折翅膀废天堂”的年纪。
孟哲捅他几刀,他也捅孟哲几刀就是,或是看着孟哲被余孽反噬也能解心头仇恨。
孟哲嘲讽他委身做器,那便拿孟哲也做一次器,开一次锁便是。到时候在旁边笑两声,如数偿还,也就过去了。
横竖以后也不会再见,只要对方不再挑事,也没必要非得把人杀死才是。
当然,如果再次挑衅就另说。
毕竟在花寻眼里,打架斗殴虽然违法,但罪不至死,能获个无期徒刑都是情节非常非常严重的了。
至于死……还是留给更有需要的人。毕竟人生在世一趟不容易,下辈子轮回指不定是什么,能活着还是活着好。
“嗯……”花寻听到这儿稍稍有些迟疑。
虽然说是要帮沈惊蛰,但不代表会无条件无原则纵容。
“怎么了?开不了口?”
“也不是……”花寻在想一个比较温和的方式,毕竟沈惊蛰在原著里的形象花寻也知道,性子偏执乖戾,吃软不吃硬。
而且再一个也怕是沈惊蛰和孟哲之间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恩怨,这一次不过是个报复的契机。
想到这儿花寻换上了几分笑容,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一些,“冒昧打扰一下,孟哲是不是先前惹着你了?还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主要我就是怕要求太过,孟庄主会不同意,到时候咱俩也打不过孟家这么多子弟不是?”
沈惊蛰:“不会的,孟庄主不待见孟哲也不是一日两日,少主这个名声说的好听,根本就没继承权,不必担心。”
“而且这点儿弟子,我打得过。”
第一个问题被沈惊蛰自动忽视掉了。
花寻大抵也摸清楚了沈惊蛰的脾性,讨厌的东西一般第一次会选择眼不见心不烦,第二次可能就能动手不动嘴了。
花寻没再多问。
“原来如此。今日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早些歇息罢。”
“嗯。”
花寻能看的出沈惊蛰似乎不太高兴。
然而刚想说些什么,却是被沈惊蛰抢了先。
“花寻不会又要睡地上?”
花寻:“……”
“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不必躲着我。”
花寻觉的自己要是再相信他,那就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最后,花寻也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和沈惊蛰又一次挨到了一块儿,并肩躺在床上。
花寻回想了一下……
好像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被骗了,以至于回想都回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花寻明明记得,方才沈惊蛰说过,什么都不会做不必躲着。
然而现在倒好,花寻感受着这条八爪鱼缠到身上,整个人完全动弹不得。
由此又一次可见,沈惊蛰在这种方面说的话可信度不高。
花寻忽然有种自己才是那个被拐骗的闺中少女。
“花寻不睡么?”
花寻心想这幅样子能睡得着才鬼,“你不是说什么都不做么?”
“我……做什么了吗?”沈惊蛰一面反问着,一面更将花寻圈紧了些。
花寻一时语塞。
可能沈惊蛰“做什么”的概念和常人不太一样。
“不过是抱着花寻而已,有什么不妥之处吗?”沈惊蛰大言不惭的反问道。
“以前花寻也这么抱着我睡的,这就不记得了?”
花寻还真不记得。
也觉得不太可能。
不过花寻觉得这种时候要是跟沈惊蛰贫嘴肯定没好下场,先前的经验是这么告诉花寻的。
想了半晌花寻还是十分勉强的转过身,没和沈惊蛰对视。
沈惊蛰也没再多话,只是手没放松半分,依旧是死死的抱着花寻。
过了好一会儿,花寻觉得沈惊蛰差不多消停了,才呼唤脑内的那位大哥。
自从从现实不辞而别,花寻还是第一次正式向他请教。
先前只是匆匆聊了两句,确认花嫣回学校已经没事儿了之后便没再多说了。
“花寻先生何事?”
这次回复的倒是快,“能打扰一下,沈惊蛰是不是和孟哲有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恩怨。但花寻先生,原著里这段剧情,是建立在您被抓取当做炉鼎,供剑庄很多弟子使用之后的。”说来话长大哥没等花寻说完,便先一步解释道。
似乎并不想和花寻浪费时间。
花寻心里倏地一沉。
“虽然你逃过了那段儿剧情,但是由此产生的因果关系并不会变。所以孟哲……现在看来倒是尚有余辜,可原著里并非如此。”
“我知道了。”
这么说来花寻便能理解了。
如果算上原著里孟哲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现在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这般折辱,这点儿惩罚估计还不及花寻受过的万一。
但很明显,那一段儿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所以现在的孟哲,本不应当受此大罪。
至少在花寻的视角是这样的。
花寻忽然理解。
为什么在进入逐鹿城之前,瞧着孟言孤功力大增,而且对自己的态度也隐隐有些微妙。
如果算上先前的这段儿不堪入目的剧情,一切便说得通了。
“我知道花寻先生在想什么。”
“剧情的大节点并不会因为花寻先生少说或是多说那么一两句话而改变。他们的命数都是在纸上注定好的,如果能够因为你的三言两语改变人生轨迹,那么圆满结局就不会当做最终目标了。”
命数都是注定好的。
其实这话不仅仅是对孟哲说的,亦是说给花寻听的。
如果能那么轻易改变结局,花寻觉得自己并不会来到这书里,也不会平白获得那么多财产。
“花寻先生在现代社会待了二十多年,估计是不太适应这种已经摒弃的酷刑折辱。”说来话长大哥先一步把花寻心中所想点了出来,“其实也不必太介意,只当是书中之人,作者主观创造的,没有生命就好。”
“就像花寻先生最初来到这儿时,对待这个世界的看法。”
“还是不太一样——等等——”
“花寻先生晚安。”
花寻话没说完,对方就先一步道了晚安,很明显是不想说下去。
照着原著剧情是应当杀千刀的,可是原著里那些剧情并没有如实的发生在花寻身上。
这个问题堪称无解。
要说无辜孟哲算不上,但这般,过分也是真。
走一步看一步罢,花寻如是想到。
次日天不亮,花寻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迫切的敲门声。
“贵客,贵客,贵客醒了吗?还请贵客把门打开!”
花寻闻此赶忙从床上弹了起来。
本是想提醒沈惊蛰,赶紧扮上,收拾妥当之后再开门。
然而一抬眼,发现沈惊蛰早就换上了那副人畜无害的皮囊。
身量也矮自己半截,娇小的样子十分讨喜。
“原来你已经醒了。”花寻有些尴尬。
沈惊蛰没说话,只是迈着小步子去把门打了开。
“喂——”花寻想说自己还没来得及穿衣服。
“小姑娘,醒了就跟奴婢走罢。”
“不和你走,我要等花寻哥哥。”沈惊蛰瞧着对方二话不说要拽自己,赶忙往反方向拉扯。
易容归易容,但原来的力道并不会因此改变。
扯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侍女还是绰绰有余。
花寻见此也赶忙收拾好,匆匆从屏风后面跑了出来。
“抱歉,久等了。”
果不其然,如先前沈惊蛰所说。
第一次给孟言孤的药只能抑制一段时间,时辰一到,依旧是痛不欲生,甚至还有比先前更甚的兆头。
“孟庄主,早。”花寻瞧着一屋子的人板着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孟庄主,早。”沈惊蛰乖巧的跟着花寻学道。
“小姑娘,来的正好,替——”
“庄主,先说好,先前谈好的条件。履行了才会对孟少爷实行下一步的治疗。”
“哦对,看我都老糊涂了。”孟庄主说完之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即传人上来,托盘上摆着三个青铜盒子,和一个锦盒。
花寻当着面便将当东西收收好,并没觉得这个举动有什么不妥当或是失礼的地方。
先前也和沈惊蛰说好了,如果东西有伪劣造假,便拽三下左袖,无异常拽一下右袖。
花寻感觉到右侧被拽了一下,才放心的将东西收好。
又拍了拍沈惊蛰,示意他去给孟言孤探脉。
沈惊蛰装模做样的把了一会儿,才从床榻上朝着花寻的方向走来,手上一直在比划着什么。
“庄主,这一次怕是有些麻烦……”花寻迟疑了半晌,才说道。
“怎么麻烦?”
“需要一个人的血做药引。请问孟少爷可有同父异母或是同母异父的手足?”
“正好,这个条件没问题。”孟庄主听完之后丝毫没有迟疑。
“但,此事有些特殊……不是寻常的取血就行。”花寻在想一个妥当的措辞,让对方好接受一些。
然而没想好,却是被沈惊蛰抢了先。
只听着沈惊蛰有些胆怯的开口道,“是需要从股处刺入铁锥取血……而且有一个讲究,一定要在正午,日光最充足的地方取血,做出来的药引才能够抑制血寒骨痛。”
沈惊蛰说完之后还大大的喘了口气,又躲回了花寻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