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您……妹妹?”
领路的侍卫回头,有些慈爱的打量着“身形娇小”的沈惊蛰。
“不是。”花寻赶忙否认道。
“原来如此,能和夫人以兄妹相称,想必是青梅竹马,感情极好罢?”
“咳咳……没有没有,不是,大哥,别瞎猜行么。”花寻真后悔没让沈惊蛰扮哑巴。
领路的侍卫本是想道歉,然而一回头,发现两个人的手依旧是紧紧的握着,似乎是明白过来了什么,不禁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算小的失礼了。”
花寻觉得他还是误会了什么。
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没提出来。
越往里走灯火点的越旺,简直恍若白昼。
这块儿地方花寻不久之前来过,除了草木枯荣之外,大的样貌没变。
路过校场的时候,花寻看见中间的雕像旁边似乎伏跪着一个人,外围还有一堆人指指点点。
“前两天不是放他走了么?怎么又跪这儿了?”
“谁知道,好像是庄主又生气了,估计是说错什么话了。”
“这少主当的真憋屈,不是亲生的罢?”
“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他母亲是——”
花寻听到这儿也明白了几分这地上之人的身份。
“请贵客稍等,小的先失陪一下。”那侍卫说完便朝着孟哲一路小跑。
花寻和沈惊蛰也跟了上去,本以为他是要跟孟哲说些什么。
却不料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让你跪好,谁让你趴着了!”
花寻看着都疼。
孟哲闻言果真是缓缓支撑起来了上半身。
“二位别见怪,别见怪。”
都说家丑不外扬。
当然,压根就没当家里人的除外。
侍卫这么一说,孟哲也顺势抬起了头。
正好和花寻撞了个四目相对。
孟哲明显有些惊讶,“你来做什么?”
“替孟少爷解毒。”花寻答道。
孟哲忽然想起当时在逐鹿岛。
沈惊蛰说过,这会儿不把碎片给他,以后可就不是一块儿碎片能解决的事儿。
又想起来前两日听孟七说,解毒之人开的条件里有龙腾镇碎片。
还是三块儿。
两件事情一串联,孟哲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你——”
倏地,孟哲一个试图一个暴起。
然而到底是新伤旧伤混在一块儿,体力不支。
花寻稍稍往旁边躲闪了几分便躲过了这次基本上称不上攻击的攻击。
还顺便撇了撇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打量着地上伏着的孟哲。
这个举动花寻估计是和沈惊蛰学得。
其实花寻自己都觉得有些欠揍。
但就是仗着孟哲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打不到自己才敢这么放肆的。
想当初在九重仙阁,自己伏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时候,孟哲也是这幅表情。
领路的侍卫见此有些尴尬,赶忙赔笑道,“二位贵客,时辰不早了,小的还是先领你们去见庄主罢。”
花寻瞥了一眼地上那个恶狠狠瞪着自己的男子。
原本倒是生的俊朗,毕竟花寻也见过孟哲以前的样子。可是现在,满身血污,头发也散乱着。
跟条恶犬一样。
花寻看了一会儿便将目光移开了,轻声道,“那便麻烦阁下领路了。”
第79章
孟庄主已经在正厅里面等候多时,瞧着人来了,赶忙从雕花木椅上弹了起来。
“阁下不是——”
“正是。”花寻知道原著里花寻和孟家庄主也算得上是旧相识。
不过虽然是旧相识,却没什么特别深刻的交情。
大概不过是见着对方能认得出来的那种关系。
“不过还请孟庄主别误会,并非是在下有解毒之法,而是我身边带着的这位姑娘。”花寻一面说着一面拍了拍沈惊蛰的肩膀,示意他抬起头来。
其实说实话,花寻看着沈惊蛰现在这幅样子挺想笑的。
纤纤弱弱,哪儿还有昔日里那个佛来杀佛的样子。
沈惊蛰穿的倒是朴素,从头到脚一袭素纱衣,带着面纱和斗笠,一副“待嫁闺中”的样子。
几分青涩,几分羞怯。
要不是念着这个地方必须要严肃,估计花寻能给自己笑断气。
“这个姑娘……”
沈惊蛰听见有人唤他,怯懦的拽着花寻的衣角,往他身后躲了几分。
“猫妖化形,人话说不太全。但是善医术,庄主若是不信,大可先试试看。如若满意,再履行先前谈的条件也不迟。”
“行,孟十五,十六,带二位贵客去见言孤。”
“二位请罢,先前已经来了数百位医师,开的条件各个不一,却没有一个能够让言孤好转的。”
“这个您放心,在下这姑娘与那些泛泛之辈不同,灵性着呢。”以往多日和沈惊蛰相处下来,这耍嘴皮子的功夫花寻也学的七七八八。
“这猫儿化形的时候稍微出了点儿问题,所以现在看着和常人有些不太一样。”
沈惊蛰听到这儿十分配合的踮起脚,将脑袋放在了花寻肩上,一副乖巧无害的样子。
哪怕面纱掩着面容,这幅样子也是十足的讨喜。
孟庄主能看的出,脸上依旧是写满了疑虑。
花寻也没再多话,只是牵着沈惊蛰,跟着仆从一道走去。
横竖到时候自会证明。
到底是剑庄有剑庄的规矩,哪怕有再急的事儿也不能跑,最多只能快步疾走,更别说用轻功了。
这大半个山头一走就是小半个时辰,花寻还没踏入孟言孤的住所,先是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药草味。
因着混合的种类太多,花寻也闻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能直观感受出,估计是病入膏肓了,不然也不会如此。
随着领路的侍卫踏入房门的时候,屋里一直有十几个婢女轮流拿着热水毛巾,不断的往孟言孤身上敷着。
然而即便是这样,还是能看的出孟言孤在不断的发抖。
上一次花寻记得见孟言孤的时候还是个活泼的小少年,这一月有余,竟是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脸上稚气未退的婴儿肥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颧骨高耸,一副刀削过似得轮廓。
这么看来到与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有几分相似。
人也瘦的走了形,想必是这些日子被折磨的不浅。
不过虽然已经是这幅模样,但孟言孤依旧是清醒的很。
瞧着有不一样的面孔进屋来,还是强忍着痛苦扭过头来。
看见花寻的那一瞬,孟言孤瞳眸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倏地亮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亮了那么一下,很快便黯淡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想起来不久之前的那些事儿,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能上前去为少爷诊治么?”
孟庄主比了个请的手势。
得到了应允,花寻才引导着沈惊蛰走上前去。
花寻站在床边,沈惊蛰则是直接坐在了床上。
花寻刚想提醒他这种行为不妥当。
然而转念一想,谁会和一只连人话都不怎么听得懂的猫妖计较。
如果太懂得礼仪尊卑,反倒是引人怀疑。
不得不说,沈惊蛰还装的有模有样。
把了脉之后沈惊蛰朝着花寻胡乱的比了几个手势。
其实花寻也看不懂他比划的什么,别人自然是更看不懂。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先前说好的,比手势就是走个过程,掩人耳目用的,并非用于交流。
“她说,先替孟少爷喂一剂药,应当会有暂时性的好转。如若有所好转,便照着先前的条件,实行之后再继续下一步的治疗。”花寻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后半句是在下说的。虽然孟家是这正道上的第一大仙门,但在下自有顾虑。”
“择清仙君还真是多疑。”
花寻抿了抿唇,忽然笑了出来,“您意下如何?”
“便照你说的做,如若有所好转,立刻实行诺言。横竖孟家千万号人,大家都是讲诚信的。”
花寻:“谢庄主信任。”
说完之后花寻拍了拍沈惊蛰,示意他可以有下一步的的动作。
沈惊蛰坐在原地稍稍愣了一会儿,才从衣袖之中翻出来了一个小药罐子,有些无措的望向孟言孤。
孟言孤全程一直垂着头。
虽然是垂着头,但余光却一直是落在花寻身上,从不曾离开。
“几位姑娘,可否帮个忙。”
花寻招呼过来几位没走远的婢女,示意她们过来帮忙把孟言孤的嘴掰开。
罐子里的东西沈惊蛰有意护着不让别人看见,只是趁着婢女们掰开孟言孤嘴的时候,倏地将罐子整个倒扣在了孟言孤嘴里。
方才还勉强算得上好端端躺着的孟言孤,突然疯狂的扭动挣扎,神色之中尽是惊恐。
“你们——”庄主见此也明显有些激动,连着脸上的眉毛都跟着颤了几分。
“不必担心,良药苦口,稍等一刻钟,看看结果庄主便知道了。”花寻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其实沈惊蛰给孟言孤喂得到底是什么,花寻也不太想知道。
毕竟看着孟言孤的反应,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孟言孤挣扎了半晌,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紧蹙着的眉头已经舒展了不少,虽然四肢还是无力,站不起来,但比起方才的痛不欲生,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
沈惊蛰这才从床榻上跳了下来,继续拽着花寻的衣摆,一副怕人的样子唯唯诺诺的躲在花寻身后,悄悄的比了个手势。
“庄主请看。”花寻自然是会意。
孟庄主见此赶忙朝着孟言孤床沿走去。
果然是有明显的好转。
虽然能看得出来还是疼,但不至于疼到几近昏厥,连话都说不囫囵。
“说了在下这姑娘有这个本事,如何?”
“小姑娘,过来。”孟庄主没理会花寻,而是俯下身子朝着沈惊蛰说道。
沈惊蛰见此更加往花寻身后躲,根本不肯理会他,“花寻哥哥……”
花寻被他喊得头皮发麻。
“庄主,您看,先前说好的这承诺……”
“当然,这药虽然立竿见影,但不过数时辰会再次复发,虽然根除是不可能,但想要长时间抑制——”
“自然会兑现。不过此时天色已晚,不如二位先歇下,明日再议。”
“也好。”花寻倒是不急。
横竖一路奔波,休息片刻也未尝不可。此次又不是赶着投胎,自然是不急什么。
两个人安排的住所是分开的,也不知是念着二人不方便同宿,还是有其他什么不便言说的理由。
花寻其实挺好奇,如果孟庄主知道自己想抛出去的橄榄枝是沈惊蛰接的,那副表情绝对十分精彩。
虽然两个人住所是安排分开的,但是耐不过这个粘人精。
“就要和花寻哥哥住在一起。”
花寻:“……”
沈惊蛰就是仗着在人前,花寻没办法反驳这个称呼,愈发叫的上瘾。
“小姑娘,这……择清仙君到底也是男——”
“以前我一直都是和花寻哥哥住在一起的。”
花寻觉得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
毕竟不说花寻是个什么天下忠义为先的角色,但绝对不是个诱拐闺中少女的……
花寻觉得还是不要用那么尖锐的词汇形容自己。
“罢了,别劝了。”花寻最终还是主动当上了这个诱拐少女的罪人。
横竖照着以往的经验,哪怕这会儿沈惊蛰答应了,一会儿也得偷偷跑过来。
还不如一开始省了麻烦。
横竖现在这幅样子,花寻也不担心什么。
甚至还可以趁次可了劲儿的欺负。
最终婢女们还是没拦住。
进了屋之后花寻没让这群侍从们跟着,直接让她们退到了别院之外。
又合上了窗子,拴好了门。
然而不过闩门关窗的时候,再转身,白日里一直跟着自己的那个且怯懦懦的小姑娘一下子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原来比他还高上大半头的沈惊蛰。
而且上半身……什么也没穿。
下半身……和没穿的区别不大。
“你……”花寻欲言又止,最终回避了目光。
“易容术只能支撑五个时辰,真难受啊。”沈惊蛰一面说着一面活动着肩膀,“疼死我了,花寻,帮我揉揉好不好?”
花寻:“……把衣服穿上。”
“我来的时候就只有那身素纱衣。不易容的状态下根本套不上。”
沈惊蛰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但这话的言外之意,昭然若揭,花寻自然是听的出来。
花寻想了想,还是从行囊中翻出来了一套算得上宽敞的衣物,扔给了沈惊蛰。
倒不是不能好好递给他。
而是花寻总觉得他不穿衣服的样子,对自己而言有些危险。
沈惊蛰没有接。
“我手疼。”
花寻:“……”
想了想,最终花寻还是耐着性子捡了起来,递到了沈惊蛰手上。
“自己能穿罢?”
沈惊蛰摇了摇头。
花寻特意仰起头来望着他,“你白日里做事不方便情有可原,现在你唬谁——”
“花寻。”沈惊蛰没等他说完,倏地贴近他耳侧压低声音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