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端木渊正待开口,花雨霁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十分惬意的笼住耳朵:“听。”
刹那之间,端木渊的脸色仿佛吞了翔!
“花不染在那边,快追啊!”
“斩妖除魔,人人有责,都别怕,往上冲!”
“这人也未免太过轻狂嚣张,竟然堂而皇之的主动跑来营地,实在是不把咱们仙道修士放在眼里!”
“我看他是逃无可逃,主动自投罗网吧!整个瑶山都被咱们围的水泄不通,他除了拼死突围,还能怎么办?”
“可我怎么感觉,他是在故意引咱们走呢?”
“别瞎说,不可能!”
“说不准啊,花不染诡计多端,无缘无故跑进咱们大营,肯定是有阴谋的。”
“咦,那不是天明剑宗的端木长老吗?”
“他抓住一只妖修啊?是桃花妖!”
“这是怎么回事?庚辰也在这里,那那个跪着的小孩是谁啊?”
贪狼长老等人先后落地,后方各门各派的修士争先恐后的赶过来,瞧着这局势愈发一头雾水。
叶怀春躺在地上浑身打颤,庚辰赶紧走过去将他的衣服扒开,自腰部以上,一片血肉模糊!
文曲长老大惊失色:“血奴?”
豆大的汗珠从端木渊脸上流下去,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花雨霁早被他千刀万剐了。
白云阔御风落地的同时,唤出清浊斩断殷九娘身上的铁链,封神受到冲击,自然而然的回到端木渊手里。
白云阔:“师哥脚程快,让我好找。”
花雨霁轻笑一声,望着四面八方的群众,说道:“折花之战续暂且放放,咱们先来聊聊血奴的事情可好?”
贪狼道:“烦请端木长老为我等解释一二。”
与此同时,天明剑宗的人也陆续赶到,端木砚横看竖看,越发糊涂:“叔父,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端木渊一点一点收起封神,面色如常道,“老夫偶然路过,发现一只血奴。”
叶怀春:“师父……”
花雨霁一脸看热闹的表情:“端木长老,看来令徒被某人制成了血奴,你下一句是否认此人的身份,还是假装恍然大悟,来一场师徒重逢的悲情大戏?”
白云阔目色幽凉:“请解释一下吧!”
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端木渊攥紧双拳,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老夫不认识此人,想必是他将我错认成了恩师。”
叶怀春:“师父,你……”
“又或者,是晴空公子弄来个什么人,试图混淆视听坏我声誉。”端木渊闭上眼睛,一派悠然自得,“某些人和天明剑宗仇深似海,妄想除之而后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嚯,真会说啊!”花雨霁原地鼓起了掌,他走近两步,居高临下看着脸色惨白的叶怀春,“兄台作何感想?”
叶怀春哭的眼睛又红又肿,血与泪混在一起,他趴在地上,字字泣血:“端木渊,你杀我父母,蒙骗我利用我,假仁假义,颠倒黑白,不得好死!”
花雨霁叹了口气:“血奴不能直接指认主子,也难为你了。”
众人惊闻,你看我我看你,一脸懵逼。
“那个修士是端木渊的血奴?”
“不是端木渊的徒弟吗?”
“既是徒弟也是血奴?”
“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吧?那金玉真人柳坤豢养血奴,他的师父效仿,当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我听说当年花不染曾指控端木渊是幕后真凶,说柳坤也只是端木渊的棋子而已。可惜血奴反噬的痕迹只能保留三天,没凭没据,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我也记得这茬!端木渊为了掩盖这个秘密,还将花不染囚禁于凡界皇族天牢,折磨了五日方休。”
“可当年端木渊在山门中闭关,全派弟子作证,他又德高望重,普天之下谁人敢随便栽赃?”
“敢啊!花雨霁就敢!”
“霜月君和破军长老也敢!”
“有什么用呢,无凭无据的。”
“堂堂天明剑宗长老,居然暗中饲养血奴,使用这种有违人道的恶术!当真可恨!”
“这样看来,那敢作敢当,从不耍阴招害人的花雨霁,倒也不错。”
“诶,这话从何说起啊?他当年可没少陷害霜月君吧?”
“那什么,小道消息,你听听就算哈!据说,当年花雨霁亲上万殊楼,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全说了,求着瑶台君告发自己。”
“啊???神经病啊!”
“你这消息太他娘离谱了!”
花雨霁:“……”
喂喂喂,跑题了各位!
端木砚听得火冒三丈,一身傲骨的他自然容忍不了流言蜚语:“你们言之凿凿说此人与我叔父有关,可有证据?”
人群中传出喊叫:“那还不简单?将此血奴诛杀,自有反噬印记在身上。”
“不可!”端木渊怒声喝道,“为了印证他的主人是谁,就无辜残害他的性命,太荒唐了!”
花雨霁噗嗤大笑:“哇,好慈悲啊!话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
叶怀春身上的惩罚早已停止,端木渊自然不会让他在此时死去,不然反噬印记出现,他就彻底无法辩解了。
叶怀春喘着粗气爬起来,他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触目惊心。他拔出碧海剑,摇晃着走向端木渊:“我就算化作厉鬼,也要将你拖入地狱!”
叶怀春挥剑冲了上去,端木渊当场脸色惨白:“你居然!”
端木砚自然不会干看着,可不等他上前阻拦,那叶怀春突然脚步一涩,明明没有任何真元冲击,他竟原地被弹飞了出去。他好像魔障了似的倒在地上,筋断骨折的声音不绝于耳,“嘎嘣嘎嘣”的脆响让人头皮发麻。
很快,他的皮肤开始溃烂,鲜血化作的虫子在骨肉之间蠕动。
文曲长老赶紧过去,以真元帮忙压制,却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只能勉强帮助叶怀春消除些痛苦罢了。
执法长老惊呼道:“血奴的禁制!?”
顾名思义,主子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不可奴大欺主。一旦血奴试图攻击主人,那么等待他的便是“血奴”的惩罚,将其抹杀,灰飞烟灭。
天明剑宗一行人全傻眼了。
文曲长老额间溢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他不行了!”
花雨霁和庚辰急忙过去查看,却见叶怀春口吐鲜血,脸色白的仿佛厉鬼,那双被鲜血染红的双瞳死死盯着端木渊。
庚辰呼吸一滞,深感同病相怜:“叶公子……”
叶怀春气若游丝:“抱,抱歉,误会,你……”
庚辰抓住他伸出的手:“没关系。”
叶怀春双目干枯,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只能往出不断溢着鲜血,他吃力的看向花雨霁:“可惜,我,没有一个,你这样,的,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二合一
第37章
花雨霁心底一颤。
叶怀春的手忽然用力,庚辰微微吃痛,诧异的望着他。
“你还没有魂器……”叶怀春缓缓地闭上眼睛,“给你了。”
庚辰错愕,猛地捂住心口,他转头看向花雨霁:“公子,是碧海。”
花雨霁轻轻点头,蓦地,锐利的目光狠狠击穿端木渊的内府:“叶怀春攻击你,血奴的禁制便自然触发,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去,或震惊、或彷徨、或愤怒、或痛心。
端木砚难以置信道:“叔父!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长老,您当真饲养了血奴?”
“长老,花不染说的可是真的?柳坤师兄也是您的血奴,他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您背后指使的吗?”
天明剑宗的弟子跪了一地。
“本以为端木渊德厚流光,高风亮节,没想到竟是个伪君子!”
“天明剑宗出了个金玉真人还不算,又来了个长老,果然是藏污纳垢!”
“端木宗主,你怎么说?贵派出了此等恶贼,你可别徇私包庇!”
“就是就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么多人看着呢!”
“花不染当年果然是没冤枉你!”
“新仇旧账一起算,这事儿要如何解决?”
“搁在云顶之巅,赐天罚都不为过!”
端木砚忍无可忍,怒声喝道:“这是我天明剑宗的家事,容不得外人说三道四!”
文曲长老起身:“端木宗主,你待如何?”
花雨霁插嘴道:“若贵派贵人多忘事,我可以从头口述一遍,白纸黑字写下来也成。”
见无人说话,花雨霁叫来白云阔:“你袖内乾坤有纸笔吧?”
摊开雪白的生宣,花雨霁一笔一划的写出蝇头小楷,殷九娘好奇之下凑过去看了看,桩桩件件极为详细。此外,这字迹颜筋柳骨,清丽飘逸,很是赏心悦目。
殷九娘不理解了:“我早年听破军长老说起过你,三日水里摸鱼,五日上房揭发,七天不打就皮痒痒,玩物丧志不爱读书,是如何写的一手好字的?”
花雨霁撇她一眼:“写字靠练的,《清心经》和《云顶训》各罚抄三千遍,重复一百年,你也能成书法家。”
殷九娘:“……”
“嘶……”花雨霁写到一半,纠结的用笔杆挠头发,“云阔,金玉真人当年是什么境界来着?”
白云阔不假思索道:“化神境八层。”
“哦,对对对,”花雨霁忽然狡黠一笑,“又是因为和我有关,所以你记得?”
白云阔无懈可击的神色有些许破碎,他缓步上前,指着长卷上的字迹,笑的那叫一个人畜无害:“师哥不是不记得我了吗?怎知当年闯入皇宫天牢救你的人是我?”
“这个嘛……”吃瘪的花雨霁果断甩锅,“庚辰说的。”
庚辰:“???”
最后一个字收尾,花雨霁将纸抛给文曲长老。
后者接过,粗略看了一下,脸色由震惊转为失望:“这个血奴名叫叶怀春,是叶文的儿子。”
执法长老:“什么意思?”
花雨霁笑道:“文曲长老别光顾着自己看,念出来供诸位道友听听!顺便再让天明剑宗的高徒们辨辨真假,若哪里有遗漏,端木长老也可及时补充嘛!”
接下来的时光,便是对端木渊的公开处刑。
一人的德行不仅仅关乎自己,还背负着门派声望,端木渊的脸色铁青,天明剑宗的弟子们各个像活见鬼,有的干脆低下头无脸见人。
想当年他花雨霁入魔,叛逃师门,种种丰功伟绩被拿出来挂墙头,作为师门的云顶之巅也没少挨全六界diss。
在魔界更是被当做笑话讲,堂堂仙道第一门宗,培养出了一个旷世大魔头,当真滑稽!
幸亏白云阔挑起大梁,短短几年游走天下九州,名满江湖,得了个“清风玉魂霜月君”的美名,总算是将云顶之巅的万年美誉保住了。
眼下,人群中议论纷纷,时不时传来几句义愤填膺的谩骂,天明剑宗的人各个耸拉着脑袋,有人低声哭泣,有人咬牙隐忍。
端木砚仰起头,眼圈通红:“叔父,为什么?”
事迹败露,狡辩也没用,端木渊认命的闭上眼睛:“为了天明剑宗的未来!”
“我不明白。”
端木渊苦笑:“夺取魂器,能让天明剑宗壮大起来!话本中的斗战胜佛尚且需要定海神针,更何况是我们?再厉害的大能,也势必要有属于自己的魂器,炼化出器灵,方能渡劫飞升,纵横六界!”
端木砚眼中含泪:“就因为这个……”
“这还不够吗?我要天明剑宗成为仙道魁首,我要将端木这个姓氏推上六界顶峰!”
端木砚跪在地上,满眼彷徨无措:“叔父,这是老祖宗数千年来的夙愿,我也想将天明剑宗送上巅峰,可……不是用这种方法。豢养血奴,残害无辜,杀人夺宝,将来必会遭受天谴,害人害己啊!”
端木砚的态度倒是让花雨霁眼前一亮,本以为这人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没想到在大是大非面前,倒还拎得清。
“自打我制造第一个血奴开始,我就不怕什么天谴了。”端木渊振衣而起,五指大张,封神随召跃出,横扫千军!
周遭修士猝不及防,被封神缠上,当场真元堵塞,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花,雨,霁!”封神脱手,端木渊立起一掌,周身燃起金色的幽光,直朝着花雨霁命门击去。
文曲长老:“神魂之力?”
白云阔瞬间闪身挡在花雨霁面前,以自己的神魂硬生生抵上端木渊。
金光四射,绽放万丈光华,强烈的神魂相互对抗,周遭修士只觉呼吸困难,灵脉刺痛,识海翻腾,几乎要被这强劲的力道碾死在地上。
端木砚:“叔父!”
贪狼长老:“端木渊,休要执迷不悟!”
悟念:“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闭嘴秃驴!”端木渊气急攻心,因难以冲破白云阔的屏障,只好暂且退后,然后再度蓄力冲刺,“什么回头是岸,哪里有岸?红尘万丈皆是苦海,说什么回头是岸这种屁话!我养血奴又如何,我杀人夺宝又怎么样?怪只能怪那群修士没本事,他们自己技不如人,反倒怪我?”
花雨霁:“……”
这一波操作可让花雨霁无言以对了。
“这是伪君子和真君子的区别。”白云阔之身玉立,他白衣翩然,气宇昂昂,“坏就是坏,不为自己辩驳,光明正大的行事,敢作敢为,像是焚血宫的血千绸,人人都说他是罪无可恕的魔头,对他喊打喊杀,可这六界之中,对他心生钦佩之人也比比皆是。而表面装好人,背地里做尽坏事,瞒心昧己,阴险歹毒,这种人注定要受万人唾弃,人所不齿,遗臭万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