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行笑了:“为什么不可以呢,如果你想做的话。”
将夜:“什么意思?”
顾君行道:“意思是等你的手好了,我等着你亲手做的烛光晚餐。”
从没进过厨房的刺客之王:“……”他真的不会把家里的厨房炸掉吗?
他头一次开始恨自己的身体恢复速度太快。
顾君行给将夜丢下一个大难题,看着他认真思索的表情,便知道这个男人当真了。这种恶作剧的感觉非常有趣。
将夜正在思考自己到底会做什么可以入口的食物,却觉得本来倚在自己肩膀上的顾君行头一歪,向下滑落,然后枕着他的腿不动了,呼吸均匀,显然是秒睡了。他低头一瞧,对方怕是又没睡足,眼下一圈淡淡的青色。
他这下是真的不能动了。将夜放松着身体,腰再次陷进了柔软的靠垫里,轻手轻脚地把他手里那本无聊的书抽出,然后调整好姿势,试图让他睡得更舒服。
轻柔的呼吸像一朵缥缈的云,落在他的腹部。将夜又拿着书看了两页,发现自己真的买错了书,封皮上写着最重要的人,实际上书里骚操作一套一套的,分明就是恋爱指南。
他看的有些心里发热,垂目一瞧,那人发丝凌乱,便替他拢了拢。顾君行眉如墨画,鼻梁俊秀,连微微开合的嘴唇都是淡粉色。
越瞧越好看。将夜想,这个人从来都是光风霁月的,每一世都让他在乎至极。
越是这样想,他越是收不回目光。
想碰一下。将夜的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微微滚动,目光也灼热起来。挚友白皙的锁骨弧度优美如蝶翼,好看极了。
顾君行平日待人接物皆是极好,身形挺拔,容貌俊秀。他的整具身体包裹在妥帖的衣物之中,看上去禁欲又斯文,实际上也只有他知道,他还有一副美人骨。
他的眼神暗了暗,情不自禁地又想,若是触碰会是什么感觉。
可能如温润细腻的羊脂玉一般吧。
他抚了一下自己的唇,只觉得口干舌燥。他现在想的东西太过危险,大抵是因为这样暧昧的空气,又或是距离没有把握好。
他尽力地把自己的视线从膝上靠着的人身上拔开,然后心神不宁地继续看书,刚翻了几页,又看到了一行字。
怎么确定你是不是喜欢一个人?
那要看你是单纯的珍惜那个人,还是对那个人有欲望。
他克制不住地看到下一行,刚看完就像是触了电似的有些发抖,手用力一捏,整本书霎时间碎成齑粉。
简直胡说八道!
他看了一眼顾君行,他睡得很沉,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剧烈反应。这很好,意味着他不用解释他意外的情绪失控。
他冷静地想着,他怎么可能去亵渎自己的挚友?他是他的光,他的神,他的信仰,若是以他的妄念沾染他,便是十恶不赦的事情,他无法原谅自己的自私。
他们之间从不涉及风花雪月,而他的追逐和保护,也不过是出自友谊。
这是不可逾越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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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终于赶出来了,好难啊真的好难。
我又是没有存稿的一天。
所以将夜同学以身试法告诉我们,千万不能买错书。
错拿了谈恋爱指南的后果就是被撩的欲罢不能还要说服自己,不行不可以!我对他是友谊!
第33章 自欺欺人
将夜最后还是把顾君行抱回了屋里, 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了。顾君行在房门合上时才睁开眼,看着某个人略显慌乱的身影,眸底一片清明。
他将自己刻意解开的领口慢条斯理地扣上,指腹擦过将夜触碰过的地方, 仿佛还停留着对方指尖的灼热。很显然,他的套路确实有效果,但是刺激不够。
装睡看样子不太够, 要不要试试酒后装醉。顾君行想了想,露出算计人时的让人背脊发麻的标准微笑。
所以别和走智商碾压流的大佬玩战术,他有一百种方法能套路你。
将夜先是去浴室浇了半个时辰冷水,终于觉得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擦了擦自己凌乱的银发, 还有水流顺着眉骨滑落至唇边,他看了一眼镜子里自己的脸,银灰色的眼眸冷静如昔, 只是有些微微的血丝, 所有的妄念都被他关了回去,他又是平日那个骄傲冷漠的刺客了。
他随意套了件浴袍,一边系着腰带, 一边打开浴室门,却见到顾君行正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外,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将夜一窒, 他与顾君行早已同吃同住许久, 把他的气息都纳入了不需防备的名单, 在心乱如麻时自然没有注意到他。
顾君行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触手是一片冰凉。他挑眉道:“伤员还洗冷水澡?”
将夜:“……我觉得热。”
顾君行看了看手机的天气预报:“今天五度。”然后重复了一遍,带着疑问道:“热?”
将夜冷着一张脸不发一言,他遇到自己无法解释的事情时,总是沉默以对。顾君行向来不逼他开口,只是对他道:“将夜,你头发没擦干,低头。”
将夜依言低下头,顾君行自然而然地拿过他手中的毛巾,一点一点细致地帮他擦干发丝上的水。他的银发极美,仿佛流泻的月光,触感温凉,只是冷水让他的皮肤冰一样冷,没有任何活人气。
将夜的眉眼也相当冷峻,唯有对他的时候才会多几丝鲜活气,顾君行顺毛摸了两把,他的神情也舒缓下来,唇角的弧度也不那么严肃。
两人的距离被无声地拉近了。顾君行吃准了将夜很少拒绝他的要求,在帮他擦拭时,有意无意地去碰他的脑后,耳根和后颈,一触即离,配上他温柔又无奈的笑容,看上去毫无异样。
将夜即使不适,也不会做出剧烈反应,反倒像是逼着自己去战胜本能,也不愿让他不高兴似的。
顾君行无声地笑了笑,初见时刺客像是露出锋利獠牙的狼,后来便成了他一个人的大型猫科动物,在他身边柔软又乖巧,实际上磨着爪子随时准备撕裂试图靠近他的所有敌人。
这种奇怪的反差意外的可爱。他相当喜欢。
“你什么时候睡醒的?”将夜道。
“你把我抱回房间的时候。”
“……”他的落荒而逃都被看的清清楚楚。
“叶之问送来了两坛子酒,说是地虚一脉的秘方,叫做春风酿。”顾君行道:“待会我把泥封拆开,据说存了十五年,香味可醉春风,你不许喝,还伤着。”
“不用工作?”将夜养伤养到快发霉,若是再不找点事情做,怕是筋骨都松了。他为自己争取道:“还有,我的手臂真的没事了。”
“我请了三天假,专门陪你养伤。”顾君行抬眼看了看他,漆黑的眼眸中有着些微的笑意,然后挑起眉道。“只许喝一点。”
他眉目疏淡,仿佛水墨画,一笑间,仿佛寒江碧水被春风吹散,泛起涟漪。
他上钩了。
院墙里的桃花盛放,顾君行风雅,便把落地窗打开,仍有春风裹挟着桃花吹进屋内。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云中城居于山中,即使是四月末,花期仍在。
“倒是城市里难见的景致。”顾君行似乎已经习惯了云中城的生活,每日在漩涡之中寻找突围之法,不动声色地平衡几大势力,整日都在尔虞我诈,躲避明枪暗箭,着实疲惫万分。
但这浮生半日闲,只要与将夜待在一处,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年轻的教授细致地挽起衬衫的袖口,小心地揭开封口,陈酿的芬芳便流泻而出,闻着味道就有些心醉了。
他把托盘里的两只酒杯都倒满,然后自己先取了一杯,轻轻嗅了一下,赞道:“佳酿。”
将夜见他盛赞,将剩下一杯取来,浅浅抿了一口,说道:“确实不错。”
将夜换了件黑色的衬衫,他浅淡的眼珠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有些透明,他骨节分明的手中捏着一只白瓷酒杯,里面盛着醇香的酒液,不知何时风吹进来一片花瓣,正巧落在他的杯中,仿佛温柔的馈赠。
“你会醉吗?”顾君行问道。
“我千杯不醉。”将夜看向他,神情温和带着怀念。“我曾于丰收宴席上与酒神对饮,也不过是越喝越清醒。”
“但是我会。”顾君行道:“我之前不过是无人可以对饮,所以也从未醉过。若是我醉了,就交给你了。”话语中竟然有几分孤寂,但是他并不遗憾或是埋怨,反倒有种云淡风轻的意味。
将夜侧着脸看向他,眼神中有着刻骨的温柔纵容,他道:“想醉多久都行,我陪着你。”
刺客之王清醒了太久,都忘记了醉是什么滋味。
依稀记得,在万年之前,他也是会喝醉的,在丰收的麦子与果园中,与人对饮谈天,陈年的烈酒浇喉,让他醉了整整三天三夜。
他醒来的时候像是睡在柔软的云朵上,身上覆着一层温暖的法袍,然后有个模糊的影子坐在他身边看书,对着他微笑。
都是些过去的记忆了,将夜以为自己都忘了。但在他将春风酿饮尽的时候,意外的有种从容安逸的感觉。
他自顾自地想着事情,顾君行却突兀地说话了。
他道:“有时候我觉得你并不是在看我,而是看一个早就死去的影子。”他漆黑的眼依然含着笑,但是有些迷蒙。
将夜沉默,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追逐的永远是一个灵魂,无论对方在转世之中变成了何等模样,他也没有放弃过。
“你那唯一的挚友,其实就是我吧?”顾君行淡淡地笑道:“我之前的某一世……不,几乎每一世,你都参与过,对不对?”
“你知道了?”
“梦不是白做的。”顾君行浅浅地抿了一口陈酿,垂下眼睫,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看过几个片段。不过若是有这些线索我都猜不出来,才是太傻。”
“不问为什么?”
“你会回答我,因为我们曾经是挚友。”他不想再被气到内伤。
“……”猜对了。
“值得吗?”顾君行可不信将夜只是单纯因为挚友的缘故,才追着他跑了这么多世。他虽只看过吉光片羽般的几个片段,但他亦然清楚其中的不悔深情。
他的前世,是怎么能忍着和将夜当所谓“挚友”而不是直接吻上去?他想想就佩服。
“值得。”将夜把玩着酒杯,深深地望向他。
他的银灰色眼眸之中,涌动着极为复杂的情绪,珍爱与欲望,爱与恨,自由与臣服,渴望与挣扎。
他的所有骄傲与自负,永远在面对他时全线溃败,仿佛凝望远方的掌灯人,引他去往遥遥前路。
于是他愿意付出时间,自由与忠诚去等待和守望,他愿意屈就于时空管理局,低下高傲的头颅去完成无止境的任务,这意味着他的存在,甚至一度超越了将夜视为生命的自由。
“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顾君行轻轻一叹,只觉得心里柔软的像是水一般,骨子里又有激流,仿佛冲刷着他的心口,烈的像陈酿。
将夜静静地凝视着他,眼神平静,他现在仍然有种遗世独立的清醒。
顾君行借着酒意取下他的酒杯,然后顺势一推,把他困在窗棂与墙角的夹缝之中。他的神情带着三分迷蒙,全然不似平日的冷静,他戏演的很好,借酒装疯做的轻车熟路,倾身将其困在了双臂之间。
顾君行低下头,顺势要去亲吻他,但是将夜却用右手遮住他的眼眸,呼吸紊乱了,但是声音依然冷静。
“你醉了。”他必须遮住顾君行的眼,因为他现在全然不像自己所表现的那样沉稳,他的胸膛无声地起伏着,死死咬着牙,似乎要将某种可怖的东西压抑下去。
他的欲望是可怖的猛兽,开闸了便会失控。所以他们的关系不能变,若是某一世变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是,我醉了。”顾君行被遮住的眼眸缓缓闭上,睫毛微微一颤,然后一如往常地笑道。“喝了点酒,就有点分不清人,抱歉了。”
“嗯,没事。”将夜的声音带着些异样的沙哑。
他身上总是带着深深的矛盾,时刻折磨着他,让他不可逾越半点界限。
失败了。顾君行依然还能冷静地想着,将夜并不是不喜欢他,而是他不愿意。
他不愿意。
顾君行无声地笑了笑,说不定前世,前前世他都是栽在这里,困于早已固定的挚友框架,至死也不曾说出一句真心。
于是他笑的很温和,他道:“将夜,我醉的厉害,头昏眼花的,难受。”
冷峻的刺客像是接受了他的解释,无声地抚了抚他的背。
顾君行往他肩上一靠,疲惫和醉意涌上来,让他昏昏沉沉的。在他半梦半醒之中,他依稀听到了将夜的自言自语。
“我们是挚友。”将夜的眼神暗了暗,像是诉说情话一般低沉,几乎耳语。
“若是越了界,我会生生世世招惹你,把你困在我身边,到时候你想反悔或者逃跑都晚了。”他看着已经倚在他肩上睡着的顾君行,轻轻叹息道:“所以,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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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这回不会和自己吃醋了,他其实早就知道了。
但是他就是气‘挚友’,很明显将夜对他并不是纯挚友情,但是他就是不敢过界。他也不是真的傻,他很清楚自己对挚友啥心思,但是他就是压着(也不怕憋出病来)然后催眠自己告诉自己其实他们是纯挚友情他们无关风月。